“看来,不让你进一次刑堂,你这贱人便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了!”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领,收买了人,可以令她死心塌地的宁愿求死也不愿吐露真情。
这让萧卿墨想到了在浅夏的汤药中下辣子粉的那一次,只是那个仆妇是因为幼子被要挟了,难道这个仆妇也是如此吗?
他自己院中的人因为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因而生世背景他都知晓一二,可水菡院却是当初因为不欲与夏儿有所纠缠,便全权托付了刘管家安排的,那就只有问他了。
赶紧叫喱夜去将刘管家找来,得到的却是这个婆子是个无牵无挂、没有亲人的人。
“先将她交给刑堂,好好的审问。”没有可威胁的牵挂,那么究竟是什么促使她宁死不说呢?
萧卿墨当然是不相信她方才所说的只是自己的意思,因为不要说这银蛇草和水银是极难弄到手的。就是从她房中搜出的那几串珠链,也不是她这样一个在小厨房打杂的可以积攒得到的。
那唯一的途径就是有人用这些东西收买了她,让她在夏儿的补药中下药。
对了!说到这两种药材,萧卿墨灵机一动,问陈御医道:“陈太医,这两种药材在药铺是不是随时都能买到?”
“银蛇草倒是还好买一些,只是水银却是很少有药馆出售,就算有,亦是非常隐秘的买卖。因为这水银加入极少的量不单单是可以令女子不孕,若是不小心加多了,便有可能致使人肠穿肚烂而亡,在咱们大禺朝的药馆中算是禁品。
就是宫里的的大药房,也不过备有几钱,还有专人看守着,没有院首的亲令,便是谁也不能进去取的。”
这水银是极其霸道的一种药物,毒性极强,好在加在这王妃补药中的成分极少极少,不然,王妃娘娘的命早就没有了。
而之所以会在宫里的药房中备用,是因为这水银虽然有毒,却是以毒攻毒的最好良方。特别是一些男女方面的花柳病,用这水银来治,十有八成能够治愈。而对于皇室众人来说,妃嫔妻妾众多,自然是要备着一些的了。
当然外界的也不是没有,只是不敢公然卖卖而已。
陈御医的这一说,等于是打断了萧卿墨想要从外面的药铺药馆查起的线索,因为,如此会触犯大禺朝制律的买卖,卖出这水银的店铺决然不敢透露出半点风声的,萧卿墨就只能还是将这些放在内宅之上了。
这也就要看那个婆子口中能不能吐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了,萧卿墨沉着脸复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所有下人:“你们之中,可有谁看见这个婆子与水菡院之外的什么人有过接触?”
片刻的安静,众下人似乎都在细细回想着。
忽然,有个烧火的小厮道:“奴才有一日似乎见她与以前薛姨娘院中的丫鬟见过面,还哭来着!”
“对对!小柱子一说,奴婢也想起来了,奴婢也看见过!”另一个洒扫的丫鬟也接口,“三四日之前就在后花园的一个角落里!”
“没错,就是后花园与小厨房转角的角落里!”闻言,方才那个叫做小柱子的证实了地点。
薛跃歌的丫鬟?
萧卿墨剑眉紧锁,这难道是与薛跃歌有关?
“还有呢?”
“似乎——吕侧妃的丫鬟也来找过她,”有个婆子迟疑的观看着萧卿墨的脸色,战战兢兢的道,“只不过,两人只说了几句话,那姑娘便走了!”
是雪漫么?微澜与夏儿向来就不亲近,她的丫鬟缘何来到水菡院?而且,雪漫还是微澜娘家带来的丫鬟,与他王府中的下人应当不会熟识的。澜儿,会是你吗?
“对了,还有竹姨娘的丫鬟也来过,两人还说说笑笑的相互推搡着,好似是那丫鬟要给她什么东西,拿没拿奴婢便不知道了!”
断断续续的有人想起了着仆妇近段日子接触过的人。
一个是薛跃歌的丫鬟,那丫鬟应当是在薛跃歌死了之后便被分配到前院做些杂事了;
一个是澜儿的丫鬟雪漫,似乎她此时看来的嫌疑是最大的;
一个是竹沐雪的丫鬟,推推搡搡会不会就是给那婆子一些珠宝,看来也是有着嫌疑的了。
“喱夜,将她们三人带到惩戒院,本王要监看!”将喱夜叫到身边,萧卿墨一阵耳语之后,便挥袖对着众下人道,“在此次的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谁都不允许私自离开水菡院,如若不然,本王便只当你们亦是有着陷害王妃的嫌疑,一律拖进惩戒院重罚。”
说罢,人已经大步流星的往院外走去。
而还留在原地进退不得的陈御医看看萧卿墨的背影,又看看刘管家,想要说什么,摇摇头叹叹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看来,还要麻烦管家帮本官收拾一间客房了!”
唉!还是识时务为俊杰的乖乖留下的好呀,必须得待到王妃娘娘的身子看起来觉得康健才行哪,免得还要来回的奔波。
“小的明白,陈大人稍候!”刚正不阿的刘总管方正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去做分内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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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院中,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哀嚎响彻了整个院落。
刑堂内,负责审问的铁面判官们一张张冰冷的面具上看不见一点表情,一根一根的拔着婆子的指甲就像是在拔地里的青葱,任鲜血喷了一面具,面具下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
刑堂外的青石地砖上,一个铁面判官洒了一地的锥钉,然后负手站定在已经到来的三个丫鬟的身后,那模样显然是随时会将面前的人一把推倒在地,尝一尝锥钉的尖锐。
“你们谁先告诉本王,前些日子与水菡院的金娘见面是为了什么?”堪比阎王的极冷音调,着着实实的在刑堂中传来的恐怖喊叫中更添一份森寒,只吓得三人不住的抖着身子,连牙关打架的咯咯吱吱之声都能听见。
不敢看萧卿墨的脸,那就势必会看见就在她们站立的前面的满地似乎冒着寒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目光芒的锥钉。
哪一个都是能惊人心魄,令人胆寒的存在。
“奴、奴婢只是、只是与金娘、金、说了、会、会儿话!”先回答的是竹沐雪的丫鬟珏儿,不知道是害怕的忘记了什么,还是故意的隐瞒了要给金娘东西的事。
“奴、奴婢也只是……”听着金娘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惨叫传来,原是薛跃歌的丫鬟的铃铛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泣不成声的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萧卿墨的视线正缓缓的投注在自己的身上,雪漫隐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捏着拳头,只能以指甲掐痛手心的方式来提醒自己不要害怕:“奴婢……”
“啊~~”又是一声凄惨的声音传出来,这一声只叫得撕心裂肺,痛苦绝伦,随后便是好一阵的静默。
“王爷!王爷,求求你饶了金娘吧,求求你饶了金娘吧……”忽然,铃铛猛地一下子跪在了满是锥钉的地面上,即便已经因为锥钉刺痛了膝盖而小腿部而面色泛着惨白,但依旧不管不顾自己的疼痛哀求着,“金娘不是有意的,她都是为了奴婢呀!求王爷饶过金娘吧,王爷,奴婢求您了……”
一声声哭诉不似假意,磕在地面的头也已经被锥钉刺得鲜血直冒。
萧卿墨冷冷的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雪漫,由于方才那金娘的一声惨叫,令得他没有听清楚雪漫究竟说了什么。
只是,目前这个叫铃铛的丫鬟更值得他追究。眼神一扫,示意她们身后站着的铁面判官将铃铛扶起,不让她自残到丢了性命,萧卿墨面无表情的寒声道:“说!”
膝盖上和小腿上还有几根锥钉牢牢的钉着她的肉,额头上留下的血,流进了眼中刺痛无比,铃铛却极力的克制着这份痛,缓慢的说道:“金娘是为了奴婢才接受了竹姨娘的贿赂,在王妃娘娘的补药中下了息子粉的!”
此话一出,雪漫蓦地一震,松开的拳头又再次紧握,不可思议的盯着铃铛。
而珏儿却立即惨白了脸反驳:“铃铛,你别胡说,竹姨娘才没有做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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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胡说,那你倒是说说,为何竹姨娘平白无故的叫你给金娘送珠串呀!”血流满面的铃铛猛地一转头瞪视着珏儿,流进了鲜血的眼眸中一片妖冶骇人的红色。
“我……”被如此恐怖的眼神瞪着,珏儿吓得本能的后退了数步,并生生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铃铛便趁机道:“王爷,竹姨娘嫉妒王爷宠着王妃娘娘和侧妃,便请人买来了银蛇草和水银,分别买通了水菡院的金娘和翠微苑的一个叫宁子的丫鬟,让她们只要找到机会便在汤药中放些息子粉。王爷您只要将翠微苑的宁子找来便可知晓奴婢有没有撒谎!”
深深的看了一眼铃铛,雪漫的心头巨颤,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呂微澜还准备了这一手。看来,王妃今日这一番苦心积虑的筹划又将落空了。
萧卿墨则在看了铃铛一眼之后,又看着雪漫,问道:“雪漫,你家主子也在服用汤药吗?熨”
今次看来是扳不倒呂微澜了,雪漫便只有顺着铃铛的话语了:“回王爷,由于侧妃从小身子骨便不太好,所以也时常会服些补药,只是因为怕王爷看见了操心,侧妃便每次趁王爷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喝着。”
微微点了点头,萧卿墨恍然,难怪微澜也一直不曾有喜讯传出,原来也是中了别人的道儿了。当下便不再问雪漫,只是接着问铃铛:“你方才所说的金娘是为了你,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暗暗咬着下唇,铃铛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在王府中,奴婢唯有与金娘的关系最好。前些日子,奴婢的家中递来消息,说奴婢的娘亲生病了,无钱医治姐。
奴婢平时便将每月的月例都一分不少的给了家里,如今需要治病的钱一时拿不出来。薛……又不在了,奴婢没处借钱,金娘知晓了便说要帮我。
有一日,当我听说了金娘给我当初去当卖的金银首饰居然就是帮竹姨娘办事才得来的,奴婢羞愧不已,想要劝说金娘不要再受竹姨娘的收买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雪漫冷冷的看着唱作俱佳的铃铛,只是可惜此时的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因为她知道,呂微澜既然已经收买了连她都不知道的人出来作证了,那她就是有了完全的准备,就算是她指证也没有半点用处了,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说她被竹沐雪收买了。
而那个竹沐雪,此刻说不定已经“畏罪自杀”了,就如同薛跃歌一般。
————
雪漫猜对了一半,那竹沐雪确实被呂微澜漂亮的陷害了,只是,这一次并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一个小厮杀了。
“那小厮逮到了吗?”浅夏听到这些消息时,平静的靠着软榻上,服了“药”已经不咳的嗓音恢复了清灵,只是羽眉间透着一丝疲惫。
没想到,她精心的布局,竟然就这样被呂微澜化解了。呵呵!看来她真的是太小看了呂微澜了,或者说是自己不够呂微澜的毒辣,才会棋差一招。
“当场便逮住了,”筱汐有些气馁的说道,“他对自己杀死竹姨娘的事情没有半点隐瞒,当着王爷的面就全说了。只是,那理由……”
见筱汐吞吞吐吐,浅夏微微一抬眉头问:“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会使得一个小厮杀了主子,还不曾逃走?
“小姐,听粗眉毛说,是跟薛姨娘有关!”探头看看外室是否有人,筱汐压低了声音道,“就是那次您咳血的时候,王爷不是审问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些个姬妾吗。当时那薛姨娘明明抵赖说不是她在小姐的汤药中下了辣子粉的,可是一见那仆妇的荷包,忽然就不说话的认罪了。”
“那便如何?”当时她昏迷不醒,事后的事情是筱汐通过喱夜的口而详述了给自己听,她当时便觉得那个荷包有些古怪,果然是因为薛跃歌被人抓住了把柄么?
“那荷包原来是薛姨娘送给今日杀了竹姨娘的那个小厮的!”筱汐鄙夷的撇了撇嘴角,不屑的道,“他们通奸已经好些日子了,一开始只是那小厮觉得刺激,又有银子花,便时常的与薛姨娘私会。
只是,一来二去的时日久了竟然真的生出感情来了。
那小厮招供时说道,他那日便觉得薛姨娘死的蹊跷,因为她心仪自己,断然不会因为妒忌小姐您而想要害您,便一直在暗中找寻真相,想要替薛姨娘换回清白。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知道连番害您又借刀杀人的正是竹姨娘,便将她杀了给薛姨娘报仇了。
他还说道,在人世,他与薛姨娘因为身份不能比翼厮守,但求王爷赐死,好让他去地府与薛姨娘团聚。”
“倒也是个痴情的汉子,只可惜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儿,白白送了自己一条小命了!”唏嘘一叹,浅夏长长的吐出胸口的窒闷之气。
那呂微澜当真是计划的非常的周全,这样一来,不但除去了两个碍眼的妻妾,还将第一次萧卿墨的疑虑全数打消了,可谓是一石多鸟之计了。
“小姐,那您看,那人一连害了这么多人,是不是还会继续害您呀?”将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筱汐就觉得呂微澜阴险毒辣的叫人毛骨悚然,不由的担心这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得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她再下毒手。
“她定然是不将我除去便食不安寝不寐的!”轻轻揉捏着有些泛酸的眉头,浅夏只觉整个人十分的疲累,果然每天想着与人暗中算计,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呵!
“不过,想来近些日子,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她会稍微安分些,那咱们就趁机也缓一口气,然后再作以后的打算。
这段时期内,咱们得先将小玉安排出府,免得她到时遭了呂微澜的毒手。
你们与雪漫之间,也暂时不要有来往,毕竟如今咱们还没有拿捏住她的把柄,更没有找到雪漫在她手中的卖身契。万一与雪漫的联系被她发现了,以她的歹毒和阴险,就算是我撕破了脸与她讨要雪漫,总也是不行的。
到时莫要说兑现对雪漫的承诺了,约莫反而会将雪漫逼上了绝境。”“是!奴婢明白了!”雪漫可怜的遭遇早就打动了筱汐善良的心。
虽然有些埋怨这次她居然没有立即指出一切都是呂微澜那个毒妇做的坏事,但经过小姐的分析,也知道当时那情况之下,雪漫那么做是对的。
因为只有先明哲保身了,才能继续后面的事情。
“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去叫小厨房做点吃的来吧!”午时,因为听说了呂微澜没有被抖出来,反而是竹沐雪又成了呂微澜精心策划之下的替死鬼,浅夏当时心里憋气,没有胃口,此时倒是有些饿了。
“嗯!好!”一听小姐要吃东西了,筱汐赶紧出去张罗。
靠在软榻上的浅夏缓缓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呂微澜使的这些手段,想要从中整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记得前世,她是利用了萧卿墨对她的宠爱几乎霸占了萧卿墨整个身心,而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和退让,最终死在她手上。这也就说明,呂微澜想要自己死的这份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前世的整整三个月的日日夜夜,萧卿墨都是与她同床共枕,亦是没有怀孕的好消息传出,那也就是说,她嫁进王府的目的绝对不止是为了杀了她这个正妃取而代之。
今生,因为自己的转变,萧卿墨对不再忍气吞声的自己产生了兴趣,似乎是破坏了她呂微澜的某些计划。
于是,便不等如前世的那三个月前安分而接二连三的开始了争对自己的阴谋。
先是当着众皇子妃的面诬陷自己将她推进满是棘刺的蔷薇花中,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令得萧卿墨气急的差点亲手要了她的命。
之后,见一计不成便又紧接着行了第二计。
料想没有人会怀疑荻罄院中也有人被她收买而让人下了辣子粉,并事先想好了万一穿帮的退路,捉了薛跃歌的把柄,让她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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