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我该叫她王氏?”殊虑一讶尴尬,此又复想起当年一吻,面有潮红。
“她若真做了王氏,我也就不让你留着她了!”白婉话毕,愣愣看向殊虑,眼中却挂起期待,惊动他声大,“您想叫我娶她?!”
“也不是娶她!留在将军府她会很辛苦,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名分地位,王爷若是在世,拓跋许还会有些顾忌,倘若百年之后,王爷不在了,你叫她该怎么办才好!”白婉见他立地而起,有些着急,语速也变快,“乘风!母亲知道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你是胡人!你父亲当年就不甚在意那些个贞洁名分,你若是愿意将她带回塞外,哪怕只是给她一个空有的名分……哪怕……哪怕你也就把她当成个妹妹,带在身边!莫让她年迈之后,连个依靠都没有!”
“母亲!”殊虑听得落座,打断白婉哀求,一叹认真,“母亲你根本不明白!我将她带回去,那是不难,但我已经有了妻室,我也很爱屠儿,算起来,我一走半载,就是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看到孩儿的周岁礼了!况且,我妻……”
“你说你有了儿子?!”白婉闻言声大,若非她体虚无力,必要跳下床来,这就看向殊虑,很是惊愕。须臾,许是见他苦笑无奈,不似做谎,却又不禁哑然失笑,落下泪来,喃喃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连自己有了孙儿都还不自知……这二十六载,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你也就罢了……”
“母亲!您别胡思乱想!您那有对不起我,当年事态复杂,您也是迫于无奈,做儿子的明白!您不必感到难过!”殊虑见得,赶紧上前,为她拭泪一语,温柔道,“况且,这些年,儿子过得很好,有很多朋友,经历很多人和事,学会了很多东西,有爱我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您没有失职,您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就是对父亲和我最好的礼物了!”
白婉闻言,咬唇拉扯殊虑抱揽入怀,如同他还是孩子一般。
“我妻子这个人,人很好,豁达开朗,但觉不会喜欢和人共事一夫!依着她性子,郡主若真是随了我,怕会过得比在王府里更惨!我可以将她带回去,收她为义妹,她若是看得上草原上的汉子,便随她的喜好,选一个去!就像母亲所言,咱们不在乎那些个贞洁名分,她也不会因此而受到非议!倘若她是看不上,那也没关系,待我去了,我也会让屠儿看照她,不会让她受苦!”殊虑娓娓道来,抬首看白婉一笑感动,抚摸他的额头,颔首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和王爷一谈,想必……公主也不会不答应……怎么说,这也是为了心怡好!”
“你想回王府,我不拦你!可需得让坎特托也跟着!我方可放心!”殊虑听罢一想,认真,话落得闻白婉颔首,并无拒绝。
翌日天明,又是一朝晨光万里好日头。
殊虑着衣将军府上,是寻拓跋而来,即为燕氏之事,亦为王心怡之故。
“难得来了,坐罢,我让桃儿给你沏壶好茶!昨日三更我方从禁城中回来,你若来的早些,我也是不在的!”拓跋见了他,并无生分,二人对坐一桌,笑起。
“来见你,也不是白话,有两件事,一想请你帮个忙,也是燕氏的事!”殊虑说话坦诚,并无遮掩。
“说来听听,我若是帮的上,自然会帮,若帮不上,我也给你想想法子!”拓跋闻声应语,饮茶一杯,闻他道,“燕氏一案,牵扯了我一位朋友,我想请你,去刑部帮我打听一下,若她无事了,也就作罢!若是真有什么,还想请你她拉出来才好!”
“客气什么!这不难,说来听听,什么名字?!”拓跋听得开口,笑起来,面有调侃,续见殊虑又道,“黄婷萱!”
“女的?!”谁知此一话,激动拓跋都要跳起来,揶揄一讲,逼问,“快说说,长的如何?可泼辣?可乖巧?还是……书香门第?!”
“别闹!我儿子都快一岁了!不过是当年一位红颜知己!江湖上的朋友!”殊虑见他八卦,罢手一笑认真,心中对黄婷萱,也只能默默伸手了,他甚至,都没有勇气,或再当面,见上一见……
“哈!你……儿子!?”拓跋听言惊愕,哽咽茶水入喉,半饷未得反应,上下一观他严肃,不似作假,话落缓慢,“那……孩子叫什么?!”
第七十七节 喜鹊
“乳名屠儿,他母亲怀胎六月之时,身受寒毒所侵,因此为我日夜传授内力以续命!出生之时,正值破晓,红光耀天,如燎原之火,因此得授单于赐名燚晨,断燚晨!”殊虑话落认真,面貌有温情,看得拓跋发愣,半饷才寻出一句,“孩子她母亲,是匈奴公主?!”
“你怎么知道?!”殊虑听得一讶,不知拓跋如何晓得。
“猜的,我闻匈奴单于虽有两位阏氏,却只有一位公主,这位公主下嫁匈奴大将,年前诞下一子,所以,那位将军,应该就是你!况且……单于可不会没事给人赐名!”拓跋话落有声,皱眉殊虑一想,这货还真是料事如神,怪不得就连危古乌维都对他大为赞赏。
“你不是还有一事吗?说完了,我好帮你去找你的小情人啊!”拓跋见他思往他处,遂调侃话落,苦笑殊虑一讲,“别闹!还有一事嘛……”
“怎么?跟我还扭捏了?!”殊虑欲言又止,见拓跋又玩笑起来,饮茶缓慢道,“你跟王家的哪位……有子嗣吗?!”殊虑此话故意偏往他处,皱眉拓跋不悦,认真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王氏跟我,会有子嗣也就怪了!你要问什么便问,别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难道我还能扇你不成!”
殊虑听得不禁笑起来,这就缓和了气氛,见拓跋一脸戏略看向他,苦脸一问,“你跟王心怡是怎么的?!”
“王心怡?!”拓跋闻言挑眉,不想他会有此一问,遂道,“敢对我下药,自不会叫她讨到好处,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有人可以强迫我!没有人!”
“这……难道你就不打算给她一个名分?!”殊虑听得苦笑,想来拓拨还真是这个性子,就算同他理论,也没什么结果可言,问话也弱气几分。
“名分?!凭什么?!一个身揣勾魂夺魄香的女人,你以为,他会好到哪里去!况且,王道勋的女儿,又一个就够烦了!”拓跋听得话落冷淡,为殊虑难接,却也不想王心怡一直挂着这个污名,坦白道,“我若告诉你,当年是我,给她寻得那三包勾魂夺魄香呢?!”
“你?!”拓跋听罢声大,惊讶不小于知道殊虑已有一子,拉扯他衣襟,追问道,“你为何如此?!你明知她是王道勋的女儿……不……不对,你没有理由啊!”
“我当年也是迫于无奈,郡主对我恳求,我扛不住……就……我当然没想过她会真拿那个来……我是想着你武功这么好,怎么可能……”殊虑听得尴尬,实在难以面对拓跋,说起来这事他还真是罪魁祸首,没有他的无心帮助,也就没有这些个破事发生了。
“……罢了!这事不重要……对了……王心怡前天失踪……不会是在你哪里吧?!”须臾,拓跋摇首一话没所谓,寻来殊虑尴尬笑起,颔首,解释道,“母亲中毒了,我将她安置别馆,王心怡来寻,夜深人静的,也就不敢放她随便乱走了……”
“这么说……是白婉告诉你的?!”拓跋闻言了然,看定殊虑,却苦笑,认真道,“你别烂好人,王家的女人不值得!你母亲也就罢了,你若是想要王心怡,就省省吧,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你果然……”殊虑听得苦涩,看拓跋又道,“若再没旁事,我去趟刑部,很快就回,你在家里等着,晚饭留下来吧!”说着人离去,出了门,走的极快。
此时桃儿外间进来,问安一句,吩咐瓜果点心,相视殊虑一笑。他方才想起还有一事,牵挂多年了,这就招呼桃儿,问话道,“这些年将军府不变,喜鹊可还好?!”
“断将军……”不想此话出口,桃儿却跪身下来,一面哀婉,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多年前,我以殊虑之身,问你此事,你亦惊恐万分……喜鹊有恩于我,她唯今如何,我很是关怀,你莫害怕,务必告知我,我定会感激!”殊虑见得,上前拉扯他起来,话言劝慰,见他吩咐周遭离去,半饷,才缓慢道,“喜鹊姐姐于八年前,自缢府中,少将军心有所怨,再不准提起此事……谁若提起,必是少不了一顿鞭子,赶出去的!”
“为何?!”殊虑闻言不惊,他知晓喜鹊必是凶多吉少,却不想拓跋反应会如此强烈。
“当年少将军新婚,不愿同郡主圆房,便临幸了喜鹊!三月后,喜鹊姐姐身怀有孕,将军想立她为侧,柔秀公主知道后,派人指认喜鹊于十六岁时,曾为拓跋海侍寝……喜鹊姐姐兀自想不开,不想让少将军为难,寻了三尺白绫,便自缢了!”桃儿话落拭泪,哀婉之情溢于言表,见殊虑半饷未话,接着道,“少将军他……得喜鹊姐姐陪伴长大,二人感情之深……喜鹊姐姐身怀六甲而去,对少将军来说,打击不小……还请断将军莫要告诉少将军,今日桃儿所言之话,我不怕少将军他打我……我只是怕……少将军他……会为旧事而悲……”
“我知道了……此事……此话,就当不曾发生过!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殊虑闻言话起,心有哽咽,梦里几时,她还曾记得,喜鹊温温柔柔的话语。抬首,他见桃儿转面离开,又复想起,唤他回首,一问,“她葬于何地……我想去看看她……”
“老将军命人,将她遗骨运往塞外,安葬在拓跋世家墓地……这也算,对她的交代……据闻,那处乃鲜卑部族之地,我也不太清楚……”桃儿回话认真,思量去,确是不晓。殊虑听得颔首,也不再纠缠,遂罢手,一语叹息道,“罢了……人已逝,你下去吧!”
第七十八节 错过
晚照之后,将军府里佳肴宴上,金樽玉蝶呈珍馐,饕餮一餐满琳琅。
“少将军回来了!”桃儿吩咐摆盘上桌,一语殊虑声大,看他站起身来,面上复杂。
“怎样?!”殊虑举步看定拓跋,见他孤身回来,心里五味杂陈,即有放松,亦也失落。
“刑部那边,确定她不是杀手,却不知她为何会出现燕氏府上,因此一直扣押着,也不敢冒然放人!不过我已经向上头做了保,待晚些,他们自会将人送过来!你就不必担忧了!”拓跋见他关切,也不玩笑,认真一话,拉扯他坐定,续语道,“咱们先吃着,她若来的迟,我让厨房另行再摆上一桌,倘若来的早,便加上几个小菜即可!”
“你去时……可有见到别人也在探访她?!”殊虑听得问起,见拓跋给他夹菜,却没什么胃口。
“人我没有见着,和刑部那帮浑人闲扯了半壶好茶,便回来了!怎么?你这么紧张,怕我审问她?!”拓跋见他面有急色,玩笑起来,为难殊虑苦笑词穷。
二人食过一桌佳肴,天色也渐暗,拓跋令人安排了别院留他一住,此时外间传讯急来。
殊虑迈脚一立,站定长廊之下,见灯火里黄婷萱缓慢步来,面上冷淡淡的,直至两人相视后一眼,他看着她表情急速变化,有悲有喜有憎有恨,接着脸上一疼,火辣辣的,那是极狠心的一巴掌。
殊虑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有负于她,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刻,他知道他是必须要面对她的。
接着,黄婷萱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有开口落下一个字;末了,她忽然哭出声来,抽泣里带着隐忍的哀婉味道,揪得殊虑心口发疼。
“四年……四年……一个字,一句话,一封信,什么都没有!”黄婷萱一字一顿,声音从唇齿里迸出来,带着怨恨。他却不敢提,他不敢回应她的询问,他不敢提起他两年零三个月无昼无夜的期许和等待,对那些一直没有回音的信,他不敢说,他怕他一旦提起,就会崩溃于已经回转不了的现实。
直至半饷之后,他看着她累了,厌倦于他沉默无言的悲痛表情,背过身去,带着哭腔,一言冷漠,“把我从刑部弄出来,想要如何……你就说吧……若真是懒得开口了,便放我走,我自有去处!”
“我知道你在查断殷琪的案子……今夜太晚了,暂且在这里住下吧……况且,大牢里虚耗,总要好好歇息的……”
“歇息?!这是什么地方?!大门金碧辉煌将军府,我凭什么在这里歇息,我一个江湖浪子,何德何能能跟大人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笑话!”黄婷萱听他开口,暮然回过头来,笃定他,字字憎恶,笑来嘲讽;说完便又抬起手来,一个掌掴而下,抽得殊虑嘴角都尝到衅血味道。
“断……断将军……”桃儿一侧见得,辩拓跋早些时候兀自离去,此刻惨烈景象,实在难以袖手旁观,上前一话试探,惊动黄婷萱一顿,回过头来,厉声道,“断将军?!断将军……哈哈!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姓断的老爹!殊虑!**把当我当猴耍吗?!”
“海棠……不是你想的那样……”殊虑听罢解释,又复没了后话,激动黄婷萱笑起来,那笑极癫狂,叫他无措。
“海棠?!谁让你这么叫了?!怎么不说了啊?!接着说啊!向我解释一下你这四年如何飞黄腾达成了断将军呗,要不要小的给将军行个大礼,谢将军放我出刑部大牢啊?!”黄婷萱闻言话又起,看他欲言又止,遂摇首自嘲,笑得凄苦。
殊虑上前,此刻想将她揽入怀中,手,却不知不觉僵在半空,再没有落下。
黄婷萱见罢,端他然然落泪,皱眉,转身,一走缓慢,他也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迈出去,消失在视野中。
桃儿旁侧无措,不知究竟该唤人拦住她,还是该就这么放任那人离去。
接着,即见护卫从外院而来,身侧押着黄婷萱,一礼话道,“断将军,少将军做了保,这姑娘暂且只能让她呆在府里,若放了出去,我们也不好交代!外面那些个江湖人士,一直不曾离开,也不知有何居心,敢问将军,可需加强戒备?”
“外间……”殊虑听得一讶,了然必是殷天曼等人,遂道,“去请她们进来吧!”
这就见了黄婷萱垂目,既不看他,也无表情,叹气回首,对桃儿吩咐一言,“叫人上些茶点,不必过来叨扰……”说着兀自进屋,看黄婷萱身后跟着,沉闷闷的,也在堂下坐定。
须臾,闹腾了几人而来,殷天曼领头,身后携着一位四十男子,长须白衫,见了黄婷萱即上前,抱揽一担忧,话来,“海棠,你没事吧!”
说着又有几人而来,其二武当扮相,一个老道,一个青年,年轻的那个,正是萧解风。见了殊虑,先有一讶,后怒目上前,指手喝来,“你个混账!原来是你!是你捉了海棠!”此话落,守卫四人上前,横刀并起,将殊虑护在身后,大声道,“大胆狂徒,见了将军还不行礼!”说着就要踢萧解风下跪,为殊虑所拦,此时最后一位来者疾步,阻拦萧解风退下,竟是昆仑长老,韦中书。
这刻,殊虑回过头来,见众人皆看向他,唯有殷天曼,面着黄婷萱,却是对他话起,“断将军远行万里,从匈奴而来,不想到了中原,也能呼风唤雨,断家的人,果然厉害!”
话落,不待殊虑开口,接着又道,“想必将军不会在中原久住,必然还是挂念着远在故乡的妻室儿女……”
“黄夫人何苦话中有话!”殊虑听她说来,知晓殷天曼必是要以此,激起黄婷萱对他的憎恶,遂一言坦白,不想多做纠缠。这就回首,见得黄婷萱看向他,泪落无声,热辣辣的心酸也感染他。
“哦?!将军什么时候成了坦率之人?!卑妇犹记得,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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