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看了下他们,放下茶盏,笑了下道“三等民制在并州已经深入人心。
而且罪名、平民和国人身份都是有考核标准的。
平民想要成为国人,就必须有足够的功业,所以大家要么参军获得军功,要么在其他方面获得功业,除此之外,我也无能为力!”
沮授的话让众人有些沮丧,梁习有些不满道“主公制定的政策是以军功为主。
而那些贱民拼死搏杀,可以尽快获得军功,难道也让我们这些士族拿起刀枪上战场么?
若是在平常,我们可以用家奴和部曲,入军伍也是校尉做起,可是现在没有部曲,也需要从底层做起,即便是做了文书之类,战功积累也不如那些士兵。”
梁习的话导出了他们的苦楚。
国人的权力极大,但是想要成为国人也极为艰难,即便你是雷劫高手,也必须用足够的军功和功德,不然只能从平民百姓慢慢熬。
沮授很想赶走这些人,但他明白,自己出身世家大族,不得不笼络他们。
当下起身道“诸位,主公起于微末,所以他重视才学者,唯才是举,诸位若想要在并州出人头地,就必须顺应我并州的举措。
以诸位的才学,我会向主公举荐你们到各地为县令或者主簿进行锻炼,一旦成功后,足以成为国人。”
沮授说道此处,看了下贾逵道“如今贾逵执掌讲武堂,诸位可以前往讲武堂讲学,传授兵法、策略之道。
以主公对讲武堂的重视,诸位一定会得到重用,日后讲武堂的将领也是诸位的学生,这是长久的谋算之道。”
沮授的话让他们倒是愣住了,但是将自己家传的谋略、战阵甚至是兵法之道传授出去,却让他们有些为难。
不过想了下,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政策。
众人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都缓缓的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沮授对着后面的屏风笑道“徐元直觉得这些人如何?”
徐庶手持折扇,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世家大族虽然没落了,却掌握着许多东西,若真的教授给讲武堂的学生,那就更好了。
不过主公的许多措施也吓走了不少士族。
这次田丰到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和他们勾结!”
沮授听到徐庶的话,蹙眉“主公就是要消灭世家大族,扶植国人这个新的阶层。
而袁绍却是依靠士族来发展,所以他的势力一定会发展很快。”
沮授也满是担心,士族不仅掌握着学识,还掌握着大量的人力和物资资源。
徐庶轻轻笑了下道“袁绍借助士族发展,但是也势必会受到士族的掣肘,从光武帝开始,士族的力量使得天下动荡,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沮授点了下头,他虽然出身世家大族,但是秦不疑打压和瓦解士族的决心已经显露,他也不得不支持这个决断。
两人在谈乱和算计这些士族的时候,三百大戟士护卫着田丰来到了并州,被并州折冲府的军队护卫来到晋阳。
当军队进入壶关的时候,马车内的田丰掀开帘子查看。
见到壶关外排着一长队骡马,都是四处前来的商旅。
而壶关的关墙上刀出鞘,弓上弦,很是森严,士兵凛然霸道,透露着森严之气。
壶关前,他的使节从正门进入,而那些商旅则排在两侧。
田丰心中一动,只留下几颗念头留在身体内,神魂没入武魂落在壶关外,准备查看下并州的情况。
田丰随着这些商队排队。
不过这些商队骡马数百匹,护卫也有数百人,将整个关下挤的慢慢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安静之极,没谁敢大声喧闹。
在城门四周除了士兵外,还有几个文员和案牍一张。
田丰有些奇怪的走了上前,对着一名靠着驮马歇息的商队护卫施礼道“劳驾,敢问关下何事?”
这个护卫看着田丰一身文士的打扮,又独自一人,却不敢轻视,立刻笑道“这是并州在发放路牌,凡是进入并州之人,必须有路牌,否则会被府衙和各保甲拿问。”
说道这里,这个护卫又笑道“先生应该是士族之人,可从右侧通道进入。
这里是货物登记和商路路牌发放的地方,所以便慢了一些。
若是文人进入,只需要等级,还会有车马送入晋阳。”
听到这个护卫的话,田丰明显愣了下,旋即又笑道“多谢告之。”
田丰拱手一谢,心中暗道,这秦不疑竟然信奉法家,以商鞅故策来治理并州。
想到此处,田丰也没有多少惊讶,不过却并不打算从右侧进入并州,而是要看下这些商旅行事。
大汉对商旅的看管虽不严,但也有一定限制,如今乱世中,商旅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强人抢夺了。
而并州这里汇聚了这么大规模的商旅却极为少见,尤其是许多商旅贩卖的应该是盐铁之类的物品,就显得更少见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田丰入关()
商旅的队伍前行得慢,小吏检察货物,文员则填写商旅护卫和商人的身份信息,然后将一个个木牌发放过去。
每一个木牌上面有独特的符文气息,也不担心有人冒认。
田丰观察这一切,眼中透着几分奇异。
在关卡案牍前,两个矮胖的商人主管神色谄媚的对着两个文员说道着什么。
两个文员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骡马两百口,青盐三百石,可否有误?”
商人立刻点了下头,笑着将税收送了上来:“无误!无误!”
一个中年文士将一张宣纸送了过去道:“这是货物清单和入关凭证,沿途若是谁在敢收入税收,你可以持凭证去府衙或者县衙告状。”
这个商人立刻舔着脸笑道:“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并州税收只收你入关的这一次,谁若是破坏了规矩,是对我们并州商务的损耗,人人得而诛之!”
另一个文员说道的时候,将一串铜钱扔了过去:“你缴纳的多了。”
这个商人立刻小心翼翼的赔笑道:“吾等商贾往返此间,获利尚可,些须铜钱,不多!这些就权当给两位的辛苦钱!”
听到商人的话,两个文员的脸色一变,齐齐呵斥起来:“吾两人乃是冲锋陷阵获得功勋的士兵,虽然受了一些伤,但是只差一些功劳就可获得国人身份。
岂能因你这一串钱,便害了吾等!”
另外一个文员也怒吼起来:“我并州法律森严,数百铜钱不值当什么。
但是吾等若是敢收下,监察、县衙却不会放过,且长期以往,必遭祸端。”
两个文员怒吼中,目光已渐渐变冷,这个商人吓得哆嗦了下便讪讪地住了嘴,不过心中却更是大定。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并州,前次入关后,在并州内商务之事一帆风顺,没有想其他地方一样受到盘剥。
这也是他这次运来了更多货物,甚至打算入驻在这里,如今并州一应事情皆是如此。
田丰看到这一幕,对整个并州的事情若有所思。
当他来到案牍前的时候,两个文员看到他一身士族打扮,笑了下道:“这位先生来我并州所为何事?”
田丰笑了下道:“前去晋阳城访友!”
“访友?先生可以去右侧,每日会有专门的车马护送文人士子前往晋阳!”
这个文人笑道起来。
而田丰则是一愣,没有想到晋阳还有这么一套规矩,这是笼络士子,只是他记得并州是瓦解世家大族。
这让田丰更加疑惑不解起来,当下道:“不必了,我孤身一人,不知道要缴纳多少税务?”
田丰取出了一串铜钱,自从汉末战乱开始,各州郡私征名目花样尽多,不管是商旅,便是一些行人也会被无故征收税务。
如今各地为了筹措粮草和物资,这种征收的花样更多了,许多人被逼的不得不成为流民。
而流民过境,若是州郡还在,也会抢夺流民的财物,将他们贬斥为奴隶。
两个文人看了下田丰道:“若你有车马,会收缴一枚铜钱,如今孤身一人,倒是不必,请先生说出姓名,访问何人?大约何时离开?”
一个文员说道的时候,另一个文员快速的书写着田丰的基本信息。
田丰思忖了下道:“我叫做田昊,来自颍川,前往晋阳拜访梁习,大约一个月后离开。”
文员快速的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然后将纸张递给了田丰。
望着手中纸张,他神色有些惊讶道:“蔡侯纸一向粗糙不堪使用,这纸张光滑洁白,没有想到并州竟然有此物,不知道造价几何?”
田丰的话极多,但是两个文员见他身份,寻思此人是不是前来投靠主公的。
当下便耐心道:“这是宣纸,根据蔡侯纸改造而成,不仅洁白光华,耐书写,还可以大量的制造,是我家主公和夫人一起制造出来。
除了宣纸外,我们并州还制造了配套的毛笔、墨水和砚台,让书写变得简单。
这些商贾来到并州也是大肆购买笔墨纸砚。”
说道这里,两个文员神色变得极为骄傲,并州日渐繁华,而且许多小东西也不断被制造出来,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方式。
田丰看着手中的纸张,神色震惊而欢喜,爱不释手,看了下四周又道:“不知道并州如今粮价如何?”
一地的繁华程度和经济发展,可以从粮食价格中分析出来。
田丰忍不住问道起来。
两个文员互相看了一眼后道:“春冬季斤粟约莫八钱,夏秋时斤粟六钱!”
田丰顿时咋舌,如今物价上涨的极为厉害,粮食更是有价无市,许多地方粮食根本就禁制买卖。
如果并州的粮价真的是如此,那还真的很低了,可以和荆州相比了。
袁绍虽然是四世三公,坐镇渤海郡,得到了袁氏的支持,但是粮草并不充足,甚至不得不搜刮粮草来供应军队。
若是可以和并州合作,购买大量的粮草,那可就太好了。
不过他心思刚动,两个文员便淡淡的笑道:“我并州粮草虽便宜,却不外卖,若是商贾敢私自贩卖粮草,会被抄家灭族的!”
田丰点了下头,对于这个决定也不意外,在任何地方,粮草也是极为珍贵的。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希望贵客启程,贵客手中的凭证只有一个月的作用,一个月后访友后,若是要继续停留,请前往晋阳府衙更换。”
两个文员的话让田丰点了下头,这个时候才留意自己手中的宣纸上写着许多信息。
颍川田君,年若四十,高七尺许,頜下微须,自壶关入,同行并无伴,无马匹,有长剑相随,欲入并州晋阳访友梁习,盘旋一月。兹证系壶关书吏章汉开具,汉兴平年九月十五。
看到这一行字,田丰的目光微微一凝,上面将自己的基本信息写了出来,甚至还有自己样貌的简图。
田丰愕然的时候,也忍不住惊疑起来,有了这些措施,并州的防务将如同铁桶一般。
田丰将这个凭证收好,进入关内。
第一百八十二章暗卫监察()
此时九月中旬,秋收之时,进入壶关后,便见到广袤的田野里都是金黄色的麦田。
在麦田内许多者、青壮、妇人、孩童正欢天喜地的忙碌着收割。
也有一些人正忙着秋种。
这让田丰的脸色又惊又震,看着茫茫无边的稻田和忙碌而自在的百姓,更是欢喜之极。
他一路走来,尽是人烟稀薄,田地荒芜,白骨累累的乱世景象,即便是渤海郡等地,称得上富硕也只是有些城镇聚集着人口,却没有这般景象。
这里的百姓虽然忙碌,却安然自在,没有躲避战乱的恐慌,没有随时逃跑的忧虑,更不担心随时会被抢夺粮食的焦虑。
这种太平景象让田丰几乎忘却了,自恒灵二帝登基后,天灾人祸不断,何曾有如此太平模样。
田丰忍不住走到了稻田附近,看着一个正在饮茶的老丈人,不由笑道“老丈,可否讨一杯水?”
老者轻轻一笑,往田埂上取来水囊。
田丰一边喝水一边引入话题问道“冒昧动问,我听闻最近天下大旱,河内和京畿皆是赤地千里,没有想到并州竟然大丰收,着实让我惊奇!”
田丰说道的时候,老者大笑了下,显得极为得意道“我并州各处皆新修了不少水利。
即便在年初战乱的时候,我家主公也全力推动耕种。
不过我上党郡并非最为繁华的地方,许多地方只是刚刚有人居住,土地田亩也是年初耕种。
最为繁华的地方应该是晋阳四周,借助晋水的便利,将所有的田亩都耕种了。”
老者有些得意道,他见到田丰文士打扮,虽然有些警惕,不过还是笑了下道。
“这里还不是丰收之地?”田丰微微一怔了,更是动容起来。
“老先生,田亩丰收,不知道需要缴纳多少赋税?诸位能否坚活下来!”田丰扫了下四周,笑着问道,心中则盘算并州从中可以获得多少粮草。
老者爽朗一笑“我们逃难到这里后,获得了平民的身份,分到了田亩后,前两年不用缴纳赋税和粮草,第三年只要缴纳收获的十分之一即可。”
“什一税!这秦不疑疯了?乱世中若是得不到足够的粮草,如何养兵?”田丰盘算了下,心中愕然起来。
其他地方荒僻,但是各诸侯大多只给百姓留一个口粮,几乎全部征收了,即便这样,许多百姓都感恩戴德。
若并州真的是如此,那百姓富足,秦不疑也太会收买人心了,而让田丰更加担心的是并州一定有足够的储备粮草,否则不敢如此做。
田丰将水囊还给了老者,轻轻笑了下,又指着远处的田亩道“我沿途走来,许多地方有人监督收割,在那些地方似乎有甲士戒备,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地方?”
田丰问道的时候,老者打量了他一眼后道“那些是府兵的田亩,一些府兵战死了,各保甲内便将罪名发配给他们耕种。
先生若是对我并州制度有兴趣,可以前往晋阳,我并州唯才是举,不论出身!”
“唯才是举?”
田丰思忖了下,起身道谢。
在田丰离开后,老者将玩耍的孙子唤来,低声的嘱咐了几句。
这顽童便立刻朝着村庄的甲长家前往。
而田丰继续行走,看到一个村寨。
按照并州的制度,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有的地方是一个保甲为村。
有的则是几个保甲聚集在一起。
在田丰眼前的村寨外围修建了高高的木栅栏、民居的墙泥都还很新。
房屋一栋栋紧挨在一起,整体呈椭圆形,给人紧凑、有序的感觉;街道巷路是他处难以见到的宽敞、干净。
在村子最中间是一个坞堡,若是遇到战事,村民就会进入坞堡内坚守,等待援兵,这也是乱世中生存的方式。
田丰打量村寨,目光也满是愕然,这种井井有条的村寨也反应了村民的生活态度和精神面貌。
田丰走入村里的时候,两个半大的少年从一侧钻了出来,警惕的看着他道“先生从何处来?”
随着两个少年话语中,两个骑着小马,手持长枪,半披挂的雄壮少年从村子内走了出来,更是戒备起来。
随后一个一瘸一拐的壮汉从村子内走了出来,挥手喝退了这些少年,对着田丰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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