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孙笑道:“还是长生好,懂得为别人着想。你刚才说得不错。你念咒之时,我们正在文藏殿修炼。听你咒语念得不急,知道事情没那么紧迫,就临时商量了一下,由我们两个前来。”玉秀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乱说话。我给两位道长赔不是了。”惧留孙说:“以后跟你哥哥好好学着点。”说完又笑了起来。玉秀知道,他并没有真生气。
寒离问长生:“看你兄妹平安,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长生说:“我和子兮路过蛇六谷村,发现有很多村民中毒,是因为吃了一种叫沮若的芋头。我们和黄青允、明伦两位道长一起去鬼头山查看,不想那里住着一个妖怪,还把子兮打伤了。村民都很害怕。明伦道长说,只有玉虚宫的仙人才能收服他。我这才急着赶回来,念动符咒。打扰各位道长清修了。”
惧留孙说:“原来如此。那我们责无旁贷,即刻去收了他!”寒离轻轻点头。长生把召唤符交给玉秀:“你把这个收好。我就跟两位道长去了。”玉秀依稀不舍地送别,看着他们升空离去。
长生问:“道长,昆仑山在哪个方向?”惧留孙抬手一指:“在那边。当然从这里你是看不到的。”长生默默记在心里。惧留孙忽然问道:“长生,你和子兮不是分别带人离开的吗?怎么又碰到一起了?”长生有些腼腆地说:“我们约好,要一起去昆仑山学艺。”寒离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惧留孙想要细问,也被他拦住。
第70章 巨人名桑甲()
寒离和惧留孙带着长生来到鬼头山,降下云头,跟着他走进山谷。长生说:“两位道长不必进去,免得沾染鞋袜。我去把他引出来。”寒离说:“也好。我们就等在这里拿他。你自己当心点。”
长生手持长棍,小心翼翼地进去寻找巨人。半路看到子兮的软鞭,赶紧盘起来,收在腰间。隐约听到巨人的呼噜声。继续往前走,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又看到巨人,仍在睡觉。长生悄悄走过去,举起长棍想要打他,忽然瞥见插在他大腿上的七星短刀。
长生收起长棍,拿在左手,悄悄绕过去,右手摸到刀柄,忽然用力拔出来。巨人惊醒了,一下坐起来。长生慌忙跳开,转身就跑。巨人愣愣地看了看,并没有起来追他。长生跑出几步,回头见巨人仍然原地坐着,停下来心中纳闷。他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一边用七星刀挥砍妖芋的茎叶,一边叫喊:“沮若!沮若!”巨人马上站起来,大步走过来。长生转身就跑,发现巨人又停下了,于是继续挥砍妖芋,呼喊沮若。巨人果然又来追赶。
惧留孙看到巨人被长生引出来,惊讶道:“好大的家伙!”寒离手持阴阳剑,准备动手。惧留孙拦住他说道:“你那东西杀气太重。待我用捆仙绳拿住他,审问明白再决定如何惩处。”寒离轻轻点头。这时巨人已经追上长生,伸出大手向他抓来。长生慌忙回手打出一棍。那巨人竟似毫无感觉,抓住长棍用力一拽。长生身体踉跄,只得松手。巨人丢掉棍子,又来抓他。
惧留孙祭出捆仙绳,念了一声:“缚!”捆仙绳瞬间缠到巨人身上。巨人用力挣扎。绳子却越勒越紧,越缠越多,把他从肩膀到膝盖全都捆住。长生捡回长棍,举起来往巨人身上捅了一下,发现他已经不能挣动。
寒离和惧留孙从坡上走下来。巨人不满地盯着他们,声音嘶哑地质问:“你们为什么捆我?”惧留孙惊讶道:“他居然会说话。”寒离手持阴阳剑,上前问道:“你到底是何方妖物?”巨人说:“我不是妖怪,我是人。”惧留孙惊讶道:“你是人?怎么会长这么高?”长生听了也很惊讶。巨人说:“我从小就比别人长得快。我也不想这样。你们快点放开我。”
惧留孙说:“你在此山谷作祟,还伤了人,理应受到惩罚。”巨人说:“我只是住在这里,从不害人。是他们来打扰我,抢我的吃的。”寒离说:“你休要狡辩!他们只是挖一棵山芋,你便要打伤人,还说从不害人?”巨人说:“那是我种的吃的。我只想要回我的吃食。”长生仔细回想了一下,小声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惧留孙问:“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巨人说:“我叫桑甲,从南边过来的。见这里适合魔芋生长,便种下了。我只是在这里落脚暂住,早晚要走的。”长生惊讶道:“那东西叫魔芋?你不是一直喊着沮若吗?”
桑甲说:“沮若是我的心上人。”长生等人听了都颇为惊讶。巨人桑甲继续说道:“她是个很美的姑娘。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长生问:“她现在在哪?”桑甲痛苦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带着魔芋四处奔波,就是在找她。”
寒离问:“你出来找人,为什么还要带着有毒的魔芋种植?”桑甲说:“别的东西我都吃不饱。只能靠这东西充饥。”长生说:“魔芋生吃有毒,你不知道吗?”桑甲说:“我当然知道。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吃了它。”长生疑惑地看着他:“知道有毒你为何还要吃?”
桑甲说:“当初我跟沮若很好。那时候我还不像现在这么难看。她家里人觉得我太高,说我看起来像个怪物,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在一起。沮若不愿意跟我分开,苦苦哀求他们。他哥哥找到我,说我要想跟沮若在一起,必须得先变为正常人,然后就骗我生吃魔芋。很快我喉咙肿了,嗓子坏了,说不出话,也吃不下东西。沮若哭着劝我别再吃那东西了,说她哥哥都是骗我的。但是为了跟她在一起,我宁愿相信是真的,于是继续坚持。就这样,肠胃慢慢变坏了,人一天天消瘦。沮若实在不忍心看我这样下去,说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让我别再继续犯傻了,然后她就离家出走了。我也知道魔芋生吃有毒,原本以为自己会死掉,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我已经不再奢望能跟她在一起了,只想早点找到她,告诉她我决定放弃了,让她赶紧回家。”
长生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对惧留孙说:“道长,看来他也不是坏人。放了他吧。”惧留孙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对桑甲说:“就算你能找到沮若姑娘,你希望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桑甲愣了一下,沮丧地摇了摇头。惧留孙说:“如果有人能够治好你的病,你愿意跟他去吗?”桑甲稍稍愣了一下,马上用力点头:“愿意,愿意。恳请高人指点。”惧留孙念咒收了捆仙绳,对他说:“跟我们走吧。自有人能够帮你。”桑甲忙作揖道谢。
出了山谷,寒离对长生说:“他这个样子不便进村,免得吓坏村中的老幼。你去告知明伦和青允两位道友,我们先带他去青允道友的山洞等候。”说完,便与惧留孙带着桑甲腾云而去。
长生进到村里,径直到百良家。子兮正在院中走动,见到长生进门,惊喜道:“你回来啦?玉虚宫的仙长呢?请来了没有?”说完,探着头往他身后张望。长生说:“惧留孙和寒离两位道长已经把巨人收服了。软鞭和七星刀我给你找回来了。”说着把两样东西交给子兮。子兮先前正在为这个着急,高高兴兴接过去:“谢谢你。”
两个人正说着话,黄青允和明伦回来了,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子兮问:“那些病人都检查过了?看样子情况不错。”黄青允难掩兴奋:“嗯。众人都已明显好转。我们这解毒之法用对了。”子兮和长生听了,自然高兴。
明伦问:“长生,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没请到人?”长生说:“请到了。惧留孙和寒离两位道长已经把巨人收服,带去青允道长的山洞了。怕他吓到村里人,所以没来见面。”明伦点了点头:“他们想得确实周到。咱们回去再见面也不迟。”黄青允笑着说:“这下我的山洞又该热闹了。”
这时,百良夫妇从外面走进来。长生惊讶道:“百良大哥,你完全好了?”百良说:“好了。对亏了两位道长。”长生说:“蛇六谷的巨人已经被玉虚宫的仙人带走,大家不用再担惊受怕了。”百良夫妇听了自然欢喜。黄青允说:“刚才我们又去各家各户走了一遭,看到病人明显好转也就放心了。我们也不在此久留,今日就打算回去了。”
百良媳妇说:“道长别急着走啊。你们救了全村那么多人,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呢。”明伦说:“我们是修道之人,喜欢清静。此间事了,也该回去了。”百良媳妇说:“不行!怎么也得吃完午饭再说!”见她如此坚持,黄青允和明伦只得点头。百良媳妇做好饭,等黄青允等人吃上,拉着百良出来小声嘱咐:“你千万留住他们。我现在去通知大伙。”
第71章 重回二仙山()
百良回到屋里,边吃边问:“还不知两位道长住在哪座仙山?是何洞府?”黄青允说:“山无名,洞也无名。不提也罢。”百良说:“既然道长不愿说,我也不再打听。是我冒昧了。”黄青允听了多少有些尴尬。虽然他说的是实话,旁人听起来确实像是在敷衍。子兮忙说:“百良大哥是个实在人,告诉他也无妨。你们不愿意说,我就替你们说了。两位道长住在二仙山、麻菇洞。”明伦稍稍愣了一下,不禁点头微笑。黄青允看了百良一眼,也跟着微笑起来。
听说几位恩人要走,村民陆续赶来,百良家的院子都站满了。
黄青允、明伦、长生、子兮出门观看。只见外面站满了人,手里分别拿着瓜果、鸡蛋、干粮等物,热情守候。有老者上前说道:“感谢两位道长救我全村性命。乡亲们的一点心意,还请道长笑纳。”黄青允说:“多谢各位乡亲。诸位家里都有病人,他们大病初愈,正需要保养补充。大家的心意我们领了。你们把东西拿回去,好生照顾病人。”众人哪里肯依,纷纷上前奉献。黄青允为难地扭头看着明伦。
明伦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黄青允大声说道:“大家请安静。我有话要说。”众人马上安静下来。黄青允说:“大家所说的妖芋,其实叫蒟蒻jǔruò。”随即在墙上写下“蒟蒻”二字,继续说道:“大家切记,此物根、茎、叶全都有毒,尤其不可生吃。妖芋之毒,影响了大家的喉咙、肠胃。如今毒虽然已解,大家的身体尚未恢复。我从山里带来一些蘑菇,正要让百良夫妇给各家送去。既然大家都来了,长生你去把麻菇拿出来,我当面给大家解说。”
长生当即进屋把袋子取来。黄青允伸手掏出两枚麻菇,对众人说:“此物名叫麻菇,性味甘凉,最能益肠胃、补气血,适宜久病体弱、消化不良之人食用。百良,你们到那边给大家分发一下,不要遗漏。”百良夫妇当即找个宽敞的地方,开始分发。众人马上围拢过去。
黄青允、明伦、长生、子兮悄悄走出院子,离开蛇六谷村。明伦忽然叫道:“不好,我把细犬忘在那里了。”几个人正在着急,忽听见“汪汪”两声,那细犬远远跑来。明伦大喜。子兮说:“道长,你这细犬真有灵性!”明伦笑道:“这回可以安心上路了。”
路上,长生问子兮:“吃饭时人家问起道长的住处,你怎么会想出二仙山麻菇洞的说法?”子兮说:“两位道长解救了那么多村民,对村民来说,他们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他们隐居的山叫二仙山不正好吗?”长生说:“那麻菇洞一定是因为那里长有麻菇。”子兮说:“对呀。要不给他们说得像模像样,人家还以为道长在敷衍。”黄青允笑着说道:“好,以后那座山就叫二仙山了。我的洞府就叫麻菇洞。”
子兮得意地笑了一会,忽然说道:“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那个妖怪是怎么抓住的?”长生说:“我进去把它引出来,惧留孙道长祭出捆仙绳把他捆住了。其实那不是妖怪,是人,只是长得高了一些。”“是人?”另外三人听了都有些惊讶。
长生说:“他叫桑甲。他说,那种芋头叫魔芋。”黄青允尴尬笑道:“我听成了沮若,还专门造出了蒟蒻jǔruò二字写在墙上,原来是个讹传。”明伦说:“就叫蒟蒻也未尝不可。那两个字难认难写,正好提醒人们多加注意。”
长生说:“沮若是人名,是位姑娘,桑甲的心上人。”三人听了都觉得惊奇。长生遂把桑甲的故事说给他们。子兮感慨道说:“桑甲对沮若姑娘真是痴情。”长生默默看了看子兮,没说什么。明伦看在眼里,悄悄招呼黄青允走到前面去了。
此后,二仙山麻菇洞住着两位神仙的事慢慢流传开来,以讹传讹,渐渐变成了“麻姑洞”。黄青允给妖芋起的新名字“蒟蒻”也被越来越多的人记住,不过仍有人叫它“魔芋”或“妖芋”,甚至有人直接叫它“蛇六谷”。
一行四人回到二仙山麻菇洞。寒离和惧留孙果然等在那里。子兮跟着明伦和黄青允一起上前打招呼。黄青允说:“都是我等没有本事,还要劳动两位仙人前来收服巨人。”寒离说:“道友这是说得哪里话?降妖伏魔也是我玉虚弟子的分内之事。我们后来又仔细问过,桑甲并非凶恶之徒,也是个可怜人。青允道友,恐怕还得请你费心帮他医治。”黄青允说:“我一定尽力。”
长生左右看了看,忽然问:“道长,桑甲呢?”惧留孙说:“他饿了,自己找吃的去了。”就在这时,桑甲回来了,他个子太高,在山洞里只能低着头。寒离说:“桑甲,这位青允道友最懂药理。你就留在这里吧。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桑甲冲着黄青允作揖拜托。
寒离说:“我们出来多时,也该返回昆仑了。”惧留孙问:“两位道友可愿与我们同去?”黄青允忙摆手道:“我这点微末道行,怎能入天尊法眼?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惧留孙扭头看着明伦。明伦稍稍想了一下,说:“我先陪着青允道友把蒟蒻的事情弄清楚,日后有缘必去投靠。”桑甲听到“沮若”二字,不禁一愣。明伦忙说:“我说的蒟蒻是指魔芋,我们给它取个新名字叫蒟蒻,不是你那位沮若姑娘。”桑甲这才放松下来。
寒离说:“两位道友随时可以来昆仑。咱们就此作别,盼日后在玉虚宫相见。”明伦、黄青允道谢,送他们出洞。
长生和子兮商量了一下,一起上前说道:“道长,我们打算去昆仑山学艺。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惧留孙说:“这个我们可做不得主。就算带你们去了,也得师尊和大师兄定夺。”子兮说:“不敢劳烦道长携带,我们要自己走去。只可惜不认得路,还望道长给指明方向。”
寒离说:“昆仑山距此何止千里,你们徒步走去,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我劝你们事先想好,切莫走到半路再后悔,枉自白白吃苦。”长生说:“不管多远,多难走,我们一定能走到,绝不会半途而废!”寒离看了看他们,张开左手,凭空变出一块方布,手指在上面描画了几下,交给长生:“你们照这个走便不会迷路。”长生如获至宝,躬身拜谢:“多谢道长。”
寒离和惧留孙升入空中。子兮忽然想起广成子的八卦仙衣还在自己这里,大声喊道:“道长请留步!”寒离停下云头,转身问道:“何事?”子兮说:“上次在牛驼山,广成子道长将八卦仙衣借给我穿用。我走得匆忙,忘了归还,请两位道长帮忙带给他。”说着将包袱举过头顶。惧留孙说:“反正你们也要去,自己带给他吧,还能多用几天。”说完,二仙驾云离去。
第72章 徒步访昆仑()
送走寒离和惧留孙。长生和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