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过炼缺的肩膀转身回避,道,“炼儿,你初涉尘世,莫被此等淫…色场面扰了心中清静。”
宋宸鸿两兄弟虽知名门高士之中颇多偏好男风之人,平日里见怪不怪,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皇兄身上,却万万不能接受,当真是怒发冲冠。
当下,宋宸鸿忍不住大声咳了一声,房中二人闻声停下动作朝外看来。待看清来人,宋凤轩懒懒的从柳裴龄那儿抽出身,随意披了件衣衫就步出门来。他衣冠不整,神情慵懒,毫无帝王气象。
宋宸鸿的脸憋得紫红,道,“皇兄!你……”
宋凤轩被兄弟撞见不雅之举倒是面不改色,斥道,“皇弟,你怎的这般唐突,也不通报一声就贸然进来?”
“皇兄,臣弟在外等候一个多时辰,见皇兄久不宣召才贸然闯进来。”宋席殊道。
“哦?”宋凤轩闻言,扬起脖子朝房中男子调笑道,“裴龄,都怪你贪欢,害皇弟久等。”
屋中那位男子整理好衣衫,缓缓朝屋外走来,他一头云发随意散在身后,白色长袍轻巧系了一下,闲散飘逸之中透着一股张扬魅惑。他刚踱入院中,面上微惊,目光紧随着墨云华上下打量,眼中不免带上一丝惊忧神色。
墨云华见到柳裴龄,眉头隐隐皱了一下,并无言语。
宋宸鸿见到柳裴龄,怒讽道,“御史大人,君臣有别,你何故蛊惑皇上荒废朝政,这事若是传到朝堂,龙颜何在?且你好端端一名男子,却甘愿雌伏在下做个娘们儿形状,就不觉得羞耻吗?”
“放肆!”宋凤轩打断来话,喝道,“朕的私事也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
“皇上!”宋宸鸿双膝跪地,“先皇将皇位传给皇上,便该守住基业才是,皇兄却与个以色侍君的佞臣相欢,实在有失天家颜面!”
宋凤轩骂道,“宋宸鸿,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地放肆!”
宋席殊见情势不对,慌忙跪倒在地,道,“皇兄,三哥也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还请皇兄恕罪。我们二人与皇兄手足相连,三哥也是因为五弟六弟野心昭昭,心中急切才失了口。”
宋凤轩与这两位弟弟情同手足,哪里会不知他们的一番好意,只是他这些年为了柳裴龄之事,怠慢了朝政,此时见到两位胞地跪在地上一脸恳切,偏了头叹过一口气,道,“起来吧,朕不与你们计较,只是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莫让朕听到第二次。”
兄弟二人起身,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是何人?”宋凤轩觑了墨云华一眼问道。
宋席殊忙回复道,“这二位是墨先生和他的徒弟,皆是隐世高人,臣弟见皇兄近日神情不振,想引入宫中替皇兄看看。”
“若是此事,大可免了,朕有裴龄悉心安排,身体好的很,毋须你们再过多操心。若没别的事,你们先行退下吧。”宋凤轩先才被人打断,心中还惦念着交…欢之事,哪能拨出心思在此与他人闲话,只想速速打发了事。
墨云华在旁并未做声,只意味深长的看着柳裴龄,柳裴龄察觉到墨云华的审视,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去,不敢与之对视。
宋席殊见墨云华似乎有所发现,此行目的已了,便借势退出内殿。哪知四人才刚走出院门,内院便再次响起求欢之声,把炼缺臊得面红耳赤,一路默念清心咒。
四人回到王府转而去了宋席殊的书房。
宋宸鸿忍了一路,回到书房才急急问道,“墨先生,你方才见到了那位柳裴龄,可看出他是何方妖孽?”
墨云华道,“他并不是什么妖孽,只是个普通修道之人。”
宋宸鸿一脸不可置信,“那我皇兄为何一改本性,好上男色?我听闻妖精皆修炼出一种本事,可以通过房中事吸取他人的精血,我皇兄近日神情萎顿,可不是着了他的道?”
墨云华道,“王爷多虑了,我观柳裴龄将才与你皇兄实施的确实是房中采补之术,只是,他是将自己的真元通过行**之术传递给你皇兄。”
二人大惊,异口同声道,“这怎么可能?”
墨云华道,“王爷的兄长经脉羸弱,体内并无灵根,这灵根本是修道之人的基本,若是没有,便不能通过修炼将真元存聚在丹田之内,若要走上修炼之道,只能通过采补之术吸取精气温养丹田,以观后效再徐徐图之。柳裴龄将自己的真元渡给你皇兄,于你皇兄无害,倒是对他根基有损。”
炼缺也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情,一脸惊诧。
宋宸鸿接着道,“即便无害,这等淫邪之事倘若传了出去,皇兄也会落下个荒淫无度的名声,只会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逞了口舌之利。”
墨云华淡淡道,“此事便是你皇朝气运,既无妖邪便不是我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你朝中之事我等不便插手。”
宋宸鸿道,“墨先生也说了,那柳裴龄既与你们份属同道,你理应劝解他走入正途,莫要扰乱凡间秩序才是。”
墨云华道,“大道渺渺,能窥见真机的十万中有一,我辈修行之人若耐不住山中寂寞,贪恋红尘,失了道心,劝诫又有何用?柳裴龄修至金丹,实属不易,与你皇兄定是有些情谊,想求个同生共死才会渡他真元,二位不用太过担心,他定不会要了你皇兄性命。”
“这……”宋宸鸿见墨云华不为所动,改口道,“墨先生既不愿插手,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墨先生可否为我指条明路,我自去铲除这个祸害。”
墨云华并不言语。
炼缺见状忙道,“你们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贸然过去岂不是白白送命?”
宋宸鸿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兄每日与那个小人荒淫度日……五弟六弟还在暗处筹谋,城中最近是危机四伏啊……”
墨云华道,“这便是你衍周国的天理命数,日后自会有人来料理。”
宋宸鸿气极,他自持身份贵重,地位非常,为了国家大事才对这位乡野道士百般礼遇,却没想他人并不领情,硬生生的拒绝了他的请求,一气之下,拂袖而去,留下宋席殊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
墨云华对此毫不在意,道,“王爷,今日之事已了,我们明日便离开了。”
宋席殊急道,“先生何故如此着急?即便不欲插手此事,也可留在我府内多住几日,看看我大燕的风土地貌!”
宋席殊对墨云华颇有好感,还未曾畅聊,一睹风采,怎舍得佳人草草离去?他与宋宸鸿不一样,虽贵为王爷,却无心朝政,常自诩风流,只想借着今生这王孙公子的身份来世上纵情恣意一番。此番偶遇墨云华,让他连连暗叹虚度了二十六年光阴,少了见识,这等天人之姿他连梦里都不曾得见,此刻只想近其身,观其妙,恨不能就此寻个理由将墨云华永远留在王府,咋一听见墨云华要走,便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强留下师徒二人。
炼缺被宋席殊一番好意弄得不知错所,不忍拂逆,只得央求墨云华在王府再住上半月,这才算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燕城的故事里
篡权夺位不是我要描绘的重点
嘿嘿,其实主要是我没那个本事,写不好
就想表达的是一种无为而无不为的心里状态
好多人纠结与炼缺咋这么不懂事
呵呵,炼儿才刚涉世
本来就是个屁都不懂的孩子啊
他需要慢慢磨砺,慢慢长大
才能成熟,变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变得有担当,配得起云华呀
大伙儿要是这一段很纠结,跳过去直接看第五卷吧
另:看在我每天勤勤恳恳滴份上
大伙儿看了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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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肆拾叁席殊求师()
待二人别过宋席殊回到院中;墨云华照例打出一道壁罩;道;“为师观你回来之后心绪不宁,且坐下调息;莫被今日之事扰乱了心神。”
炼缺盘腿坐下;神识沉入丹田;便听见缓缓琴音飘入耳中,原来是墨云华在为他抚安神曲。
当夜;墨云华弹奏安神曲直至半夜;见炼缺再无半点心波浮动才停了下来。炼缺大为感动;这些年,墨云华虽性子冷淡,言语不多;对自己却关怀备至,道,“师父,这一路因我涉世不深,不懂推拒,让你为难了。”
墨云华道,“炼儿,你心思纯善本是好事,可若深陷凡尘俗世终究于修行不益。须知守道至要,乃顺应道法自然,万事顺于天,审时度势,经有为之思考,应自然之变化,保万物之本真,最终才能令自己达到无为而无不为之境界,你若时时因外物迷乱双眼,扰了本心,还如何看得清这自然之道?”
炼缺道,“师父教训的是。此事我不再参与,皆由天运安排。剩下的时日,我只是想与师父一块领略这人间的风土人情,待这半月过去便与师父离开大燕,可好?”
墨云华应允。
到了第二日,宋席殊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再过来央求帮忙之事,只遣了婢子送来饭食,叫他们自便。炼缺一直久住山中,凡尘人世从不曾经历,以前随留云寻医的时候匆匆经过的也都是些仙门周边的大小坊市,后来与尤夏一块去归墟,路上则根本未做停留,何时有过这样的闲暇时间在凡尘游山看水。他对人间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也看不透人世的虚与委蛇,全凭一番善意处事。此时,与墨云华走在街道上,望见什么都觉得好奇。
路上那些卖艺求生,沿街乞讨的流浪人,小摊小贩的殷勤周到,百姓家的婚丧嫁娶,人间的各种喜怒哀乐痴缠怨恋他都一一看过,直感慨人之性灵。他清修多年,心中情、欲不多,一直不能明白为何一含了人世间所有的无常与尘缘,来到这人世才明白了朱志凌此前所讲的欲海填心之说,原来凡尘之中每个人心中都堆叠了如此之多的情愫和**,小到柴米油盐,大到社稷天下,互相牵扯纠缠,组成一副人情百事图,他一一细看之后才明悟了墨云华所说的无为而无不为的道理,心下更觉得惭愧。
要说这世上的众多事情莫不是一个情字牵头,伴随着各种**,恩怨爱恨纠缠不清,痴缠在其中的人皆被命运牵系,身不由己。如此奋不顾身直教人胆战心惊。炼缺心有所感,明白了墨云华常说的只有修的无情无爱,才能堪破红尘,不深陷其中的道理。
“是了,若被这等繁杂之事缠身,如何成就大道?”只是他有一事未明,这世间男女陷入情爱当中,哪一个不是悲欢离合尝遍,既有这么多痛苦,为何还要自寻烦恼?他又想起门中的问心池,那些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情爱真的是因情难自控身不由己的吗?那些问心池的前辈皆参悟道法多年,该明白心动,情动,心不动,情亦不动的道理。莫非管住自己的心才是这世上最难之事?
这些纷杂的问题在炼缺心头还理不清个头绪,如一团乱麻。这便是悟道的过程,须得自己慢慢领会,旁人的教导若不是心领神会也是无用,他也无意向墨云华求教。
师徒二人悠闲的在皇城的大街小巷穿行,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位修士,皆是打算横渡衍水在此稍作歇息的人,大家一个照面就能意会,也不揭穿身份只点点头便擦肩而过。
如此又过了几日,大燕城的气氛陡然间变了。炼缺发现来往城中的修士突然间多了许多,皆面有急色,四处打探,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师父,这群人好似在皇城有些什么意图。”
墨云华道,“静观其变。”
到了夜里,二人在王府小院发现空中隐隐有些遁光朝皇宫的方向飞去,皆是修士使用真元发出的五行神光。墨云华思索片刻,召来婢子吩咐她请主人前来。
不一会宋席殊来到小院,“墨先生有何事?”
墨云华道,“王爷,城内近日恐则生变,王爷还请多加防范。”
宋席殊皱着眉问道,“何种变故?”
“各中细节我并不知晓,王爷请看那空中流光。”墨云华抬手指了指空中。
宋席殊抬头望去,“空中飞星有何奇怪?”
炼缺笑答,“王爷,这并不是甚么飞星,是修士运动真元发出的五行神光,近日来往城中的修士突然增多,似乎在城中寻找一样物事,今夜这流光大多数去了皇宫,怕是所求之物深藏在皇宫大内吧。”
宋席殊一惊,“何种珍宝?”
炼缺道,“珍宝倒是未必,修道之人求这些身外之物作甚,我估量着和那位柳裴龄说不定有些关系。”
宋席殊道,“若是能借此机会除了柳裴龄那个佞臣也是件好事,就怕他累及皇兄,且五弟六弟心中怀鬼,若是真的生了些变故,他们恐怕会借机造反。我这便寻人将三哥请来一块商议。”
不多时,宋宸鸿也来到王府,道,“我沿途过来发现今夜气氛有些肃杀,怕是五弟六弟那边有动静了。”
宋席殊道,“三哥,我将你请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墨先生说空中那些流光皆为正在飞行的修士,看他们这样着急的朝皇宫飞去,也不知所图为何,我担心此回祸乱是因柳裴龄所起,他毕竟也是个修士,莫不是和人有什么龌龊,他人才寻到此处。眼下朝中波涛诡谲,五弟六弟一直在寻机会造反,若让他们得了今夜的机会,还说不定会捣出怎么的祸乱。”
宋宸鸿闻言皱起眉头思虑片刻,道,“四弟,你放心!御林军归属我统管,我来时已经吩咐了张统领,教他好生戒备,一旦五弟六弟有什么异心想进入宫内,直接拿下便是。你先在府内坐镇,张统领若有要事参报,一切由你作主,我先去城外调派些兵力过来,守住城门,以免有人乱中生险,将驻防在外的兵力遣调回城了。”
说罢,宋宸鸿火急火燎的离去。宋席殊派亲信去御林军的管事那带了口信,一切吩咐妥当之后便陪着师徒二人站立在院中关注着空中飞逝的流光。他杵在原地一直没走,是希望自己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墨云华出一把力解了今夜之围,可是,一想起自己当日信誓旦旦的承诺,心中那一番长篇大论便生生咽在喉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得静默在墨云华身边。
适逢深秋,大燕城又靠着衍水,夜凉如水,宋席殊暗暗瞧着墨云华,见他仍只着一件单薄素袍,衣袖轻飘,清冷的面孔笼罩在月辉当中,一副遗世独立的神仙姿态,忍不住心神往之,心中忧烦都卸了大半。心道——世人都说神仙好,以往我一贯逍遥快活并不觉得自己活的比神仙差,这次得见天人才知晓仙人之妙,能做他的徒儿真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他忍不住看向炼缺,见此子姿容瑰绝,玲珑剔透不似真人,心中嗤笑了一把——我这等凡尘琐事缠身之人,孤高如墨先生,怕是也看不上吧……待下世吧,若是有个仙缘,我便不喝孟婆汤追随了他去。
如此嘲弄一番,他朝墨云华道,“凡人只道仙缘难寻,我此回有幸得见墨先生,也算三生有幸,墨先生看我可有这等机缘?”他这语气半分真里透着半分假,为自己遮了些情面,心中偏又忍不住生出些期待。
墨云华疑惑的看过来,“王爷起了修道之心?”
宋席殊面色一红,“我长大皇宫大院,看多了争权夺利,自小就厌倦了钻营权术,没得那些将国家重任一肩扛起的想法,本只想逍遥一世,图个风流快活,这回偶遇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