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桃花传- 第299部分

　　　　限于昆仑门规，黄昶不能将在昆仑学到的法术传授给外人，哪怕亲兄弟也不行。但以他的头脑见识，对《封魔录》中记载的这些小法术进行分析判断，将其本质摸清吃透以后，再加上自己对昆仑术法的理解，教给他兄弟，这还是很轻松的。

　　　　比如《封魔录》中有一道神行之法，运转法力于腿部，增加奔跑速度的。黄昶将自己修炼昆仑“小清风符法”的心得融汇其中，传授给黄旭的神行符法便夹杂了一些西昆仑小清风符的理念，却比原版还要迅捷轻快了不少。

　　　　这个算不算滥传昆仑道法，恐怕就连执法堂都不太好判断，不过按照昆仑派一贯对弟子宽松的风格，应该是不会介意的。黄旭头脑机灵，学起来很快。没几天功夫，他便能在水灵宫旁附属的演武场上练习这些需要用法力才能驱动的术法了。

　　　　不过构成他战斗力核心的，还是各种符兵装备，毕竟炼气前期修士，对敌的手段主要还是得靠武功。

十七　拜帖（）　
此后数日，兄弟两个经常在演武场上切磋对练——主要是黄昶陪他兄弟练。黄旭现在刚刚入道，需要掌握修道人的作战方式，实战对练必不可少。

　　　　罗春则常常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观看。眼中不时闪过羡慕之色——黄旭是和他差不多同时开始修炼仙门道法的，却只用那么短时间便能入道，而自己还处在熟悉摸索阶段，相比之下，真是令人羡煞。

　　　　不过罗春也不是那种没脑子只会嫉妒的蠢才。他很清楚自己跟黄旭比较根本没有意义——双方修炼的功法完全不一样，本就没有可比性。更何况人家那是亲兄弟，互相提携乃是天经地义。而自己不过是王府一名护卫统领，能得到这个修仙机会便已经是天大机缘了。

　　　　如今黄仙师还允许他站在旁边观看切磋，在教导自家兄弟的同时也顺便提点他几句，已经是完全没拿他当外人看待了。罗春现在只希望能尽快突破感应关，这样还可以跟着搭个便车，继续接受黄仙师的指点。否则一旦与黄旭境界拉开太远，黄仙师就不会专门来指导他了。

　　　　这一日，演武场中，黄旭挥舞长刀连续攻击，而黄昶则用一根木棍随手格挡，边打边退的给黄旭喂招。而罗春则在一旁观看，同时手中也暗暗比划，默默推算着若是自己上场该怎么打……几人正在忙着时，却见水灵宫的小管家，姬若的贴身侍女茜雪走过来，朝着黄昶低头施礼：

　　　　“三少爷，您家中侍从前来求见，说是馆舍那边似乎有些事情。”

　　　　——茜雪怎么称呼他也是有讲究的，前几次见面都只是喊他黄公子，但这一回黄昶求亲成功以后，一度直接喊了姑爷，但是随即又被姬若否定了。所以现在就跟黄家那些仆从一样，直接喊他三少爷了。

　　　　但在态度上，绝对是跟对自家小王爷一样恭敬，还更有过之。

　　　　“哦？”

　　　　黄昶听了茜雪的话，却是皱了皱眉头——他这次来镐京城，起先是在城里找了间馆舍落脚，但很快便忙得顾不上那边了——他和黄旭两人要借助灵地修炼，基本上都是常住在水晶灵宫了。而黄昭因为跟姬若很亲近，总是缠在她身边。姬若在日常修炼时索性便也带她一起，能学到多少东西不好说，至少可以谈谈说说，消解寂寞。

　　　　黄家三兄妹都待在这儿，而陈岩和薛涌两人则是经常出入于晟阳君府，跟那边的武者切磋较量，提升武道技艺，乃至于常常留宿。等到陈实再去了裘家“实习”，馆舍那边就没剩什么正经主子了。也就是让黄陈薛三家跟随过来的下人仆役们住着，再找个老成之人拘着点，别惹事也就罢了。

　　　　这样还能有什么事情要麻烦到自己？黄昶心头诧异，便让罗春上场接替，继续和黄旭对练，而他本人则过去看看。

　　　　到了前院一看，果然是自家一名属下，而且还正是他留在馆舍中负责做主，约束其他人员的那位得力之人。见面后禀报原委，说是今日上午忽然有人前来拜访，在听闻几位主家都不在后，也没要他们前来找人，只是留了一张拜帖，以及放了大批礼物下来，然后就离开了。

　　　　那些仆役不敢怠慢，赶紧过来禀报，同时将拜帖也带了过来。黄昶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只是一些久仰问候之语，落款的名字却并不熟悉，名叫姬荣。

　　　　“姬荣？当今皇七子，我们和他有联系吗？”

　　　　稍后片刻，黄昶将这张拜帖递给姬若看时，后者脸上也显出几分诧异：

　　　　“七皇子啊，我刚回镐京的时候他也时常前来拜访，又送了不少重礼，后来我都拒绝掉了，于是便不再上门，怎么如今又来？”

　　　　黄昶思虑片刻，又翻看了一下拜帖后头的礼单，礼物颇为珍贵，但也谈不上什么稀有之物，只是些常见的，符合皇家身份的物品。

　　　　不过对于这位皇七子他倒也略有耳闻——当今景耀皇帝年过七旬，却还尚未正式册立继承人，他二十几个儿子中，除掉灵根天赋不足，不能修炼仙术道法的，以及年龄太大或太小的几位，还剩下大约有五六个人，都是对那位子有念想的。

　　　　而皇七子姬荣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年龄，实力，势力……各个方面，比起他的兄弟们都略占优势。各方面再综合起来，优势就很大了。

　　　　大周王朝的皇位继承并没有什么立嫡立长的规矩，也基本不受外界影响，就是由皇帝本人以及姬氏家族内部的决定。不过通常来说作为皇帝的长子，次子，往往反而是没什么机会的——当世仙道盛行，作为天子的寿命至少都能达到七八十，十几二十岁时生下的孩子，即使被立为太子，那可也有得等了。

　　　　所谓“天下岂有六十年之皇太子呼！”，当年发生在周王朝的那场巫蛊之祸，一方面是皇后擅自修练仙法酿出的祸端，另一方面，却也和太子立的过早，羽翼早已丰满却又迟迟不能上位有关——新牙长出来了，旧牙还没脱落，可不是就要顶起来了。

　　　　那件事情之后，历代大周帝王册立继承人就变得更加谨慎了。一般总要到六十甚至七十往后才开始考虑，而这时候已经四五十的儿子多半都是直接求封，出去做王爷逍遥快活了，留下来也没戏——皇帝和家族都不可能选择一个五十以上的太子，就算继位了又能干几年？

　　　　姬荣今年三十刚出头，正是最为年富力强的时候。哪怕再过十年，老皇帝八十岁了，他也才过四十岁，仍然有足够的精力掌管国政。所以这时候若册立太子，他便是最合适的。

　　　　姬荣本人亦以此自诩，最近几年来便处处摆出一副当仁不让之态，在皇太子宝座的争夺之路上显得非常强势。

　　　　——黄昶脑海中浮现出这些资料后，便立刻明白了他送这份礼的意图。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叹息道：

　　　　“看来是我们前些日子和十四皇子交游过密，刺激到他了。”

　　　　——那一日雪中分别之后，黄昶和姬若后来又与姬茂碰了几次面，对于黄昶而言这主要是为了拓展他在镐京城中的交际圈，以便为将来组建自家的商贸体系开路。

　　　　但这一切落在另一位皇子眼中，显然是有了不同的解读。

十八　霸气的七爷（）　
两位昆仑山弟子，一位是本家的未来之星，而另一位则是西昆仑掌教真传，这两人却与自己的竞争者关系密切……对于正在努力竞争皇太子之位的姬荣来说，这显然是个危险信号。

　　　　不过黄昶和姬若两人其实都是没一点心思介入到这场争斗当中的。黄昶与姬茂的走动主要是因为姬若跟他关系不错。而姬若能和他谈得来，却是因为两人年龄相若，这位十四殿下又惯会在女孩子面前作小服低的，姬若才会乐意亲近他。

　　　　相比之下那位七皇子足足大了十多岁，整天又是板着一张严肃脸，姬若在他面前只能老老实实执兄妹之礼，自然就不想与他多接触了。

　　　　不过虽是如此，姬若可完全没有在七皇子和十四皇子之间站队的意思，哪怕她也是姬氏族人，对这种事情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于是黄昶和她商量了一番后，干脆两人各自写了一张帖子。黄昶是回复兼感谢七皇子的礼物，而姬若则是些问候之语，不过在两张帖子中都隐晦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不想管你们的事，夺嫡之争别牵扯我们。

　　　　黄昶估计这位七皇子送礼过来，也就是一个未雨绸缪的意思，真要说对自己多重视也谈不上——否则就不会仅仅让下人送礼，而是亲自出面了。

　　　　从姬荣以往行事风格来看，这位七皇子是个痛快爽利的性子，自己和姬若直接把话挑明白，应该便能消解掉他的疑心。至少不会再多事——对于姬荣来说，这时候正需要多栽花少栽刺，平白得罪两位昆仑弟子可没啥好处。

　　　　果然，两张帖子送过去后，那边很快便回了姬若一封帖子——拜帖的规矩是一来一回，但姬荣在其中的留言却主要是向着黄昶而发。其言辞很是尊重客气，不过在其中也表达了一个意思阁下不想介入，那咱们就是君子之交。但如果想要介入的话，请务必知道一点——我这边给的条件永远都会比其他人的更好！不管他是谁！

　　　　黄昶看完回帖不禁失笑，这位七皇子的风格还真是直爽霸气。不过倒也不能说他这么做不对，没准儿景耀皇帝在挑选继承人时就喜欢这种干脆利落进攻型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么。自己都不敢表露想法，扭扭捏捏的，还指望皇帝位从天上掉自己头上？

　　　　当然这一切反正跟黄昶无关了，他才没兴趣介入进去。转头看姬若时，却见后者正盯着那张帖子，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怎么了？”

　　　　姬若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

　　　　“这就是我不喜欢七皇兄的地方了——他太瞧不起女人啦！”

　　　　黄昶愕然，转念一想，不由得笑了——姬荣这张帖子是写给姬若的，可其中言辞却主要是向他黄昶而发。显然是将他们视作一体，而姬若完全被当作了附属，难怪小姑娘会不高兴。

　　　　看来这位七皇子还真是个钢铁直男啊，对女孩子颇为轻视，跟那姬茂的风格恰恰相反，这对他的夺嫡大计可没啥好处——要想讨皇帝的喜欢，后宫可历来是必争之地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干我屁事，我又没担任他的幕僚，黄昶当即放下这份闲心，转而朝姬若笑道

　　　　“活该他得不到咱们阿若妹妹的亲睐，以后也别想求咱们帮忙。”

　　　　“哼哼，就是！”

　　　　姬若气哼哼的唧咕了两句，将那帖子朝桌上一扔，又拉着黄昶去演武场了。她本不喜欢练武，但比起在这儿看那张帖子生气，还不如去练习打架呢！

　　　　…………

　　　　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不过黄昶倒还因此而担心了一段时间——镐京城里眼下可是“六龙夺嫡”，除了七和十四两位，还有四位皇子在蠢蠢欲动呢。

　　　　他后来又询问了姬若一番，那几位确实也都跟她联络过，不过都没有姬茂那份讨好女孩儿的本事，也不象姬荣那么直截了当，基本上属于兄妹之间的正常交往。

　　　　好在其余那几位还没找上门来，但经过姬荣那么大张旗鼓的折腾，他们有没有新想法就难说了。所以之后一段时间，黄昶都老老实实窝在水灵宫中苦修，尽量不再露面，以免再出了风头，又引起另外几条龙的注意，那可叫自找麻烦了。

　　　　修仙者一旦静下心来修炼，那时间也过得挺快，不知不觉间便是一个多月过去。镐京城中的喜庆气氛渐渐浓郁起来——眼看着快要过年了。

　　　　姬若的水灵宫中一向清冷，但这回也悬挂上了大红灯笼和各种装饰品。不过更为热闹的还是晟阳君府，这位君侯数年前便立下大志，但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年，女儿回归，又得佳婿，羽翼渐成，终于要一举冲天，与京城中几位当红王爷一争高低。年节这样的大日子，肯定要好好操办一下的。

　　　　当世习俗，以每年元月初一为正旦大节，但这一天多半是仪式性的，无论帝王还是凡人之家都要在这一天祭拜先祖，就连昆仑山上的祭天大典也是在这一日进行。

　　　　而真正热闹喜庆的，还是之后的十五天，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都算是节日期间，镐京城中那些富贵人家，白天时请来戏班杂耍，晚上则是扎起灯火鳌山……又有灯谜文会等种种节目，邀民同乐，直至尽欢而散。

　　　　往年这种时候，除了御门之外，皇宫前头的天家灯彩，便要数昱原君府门口的那座鳌山最大最气派。然后便是昊陵君府，以及皇长子府与皇次子府的花灯都很不错——后两位是已经对皇帝之位没啥念想了，既不怕被文官弹劾，也不在乎露富，便和那两位皇叔一样，很舍得在这些地方花钱买热闹了。同时也是证明自家的财力，以求得人投效。

　　　　但今年晟阳君府却是异军突起，扎起的一座彩灯牌坊高敞气派，老远就能看到。而在彩灯牌坊之下，竟然是摆起了一座擂台。王府中的武者高手就在擂台上切磋比试，外人若是愿意也可上台比试，胜者还有彩头可取。败者也无非点到为止，只丢些面子而已。

　　　　世人爱看打架的兴趣终究是无可比拟，这擂台一摆，每日间观者如堵，就连皇宫御墙之下搭起的大戏台，上面皇家御用戏班子的表演，吸引力都似乎有所不如了。

　　　　。

十九　擂台（）　
——往年从初一到十五，那戏台周围永远是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而今年，虽然人还是很多，却终究稀疏了一些。有那觉得奇怪的，找人一问，原来却是晟阳君府门前设擂，有各家高手比试武艺。

　　　　虽然也是只切磋，却终究比单纯戏文要好看些。镐京城中习武之人极多，对于武道也向来关注。平时各人自家习练，就算有切磋也是在亲朋好友之间。除了卖艺耍把式，很少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练的——那岂不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虚实么。

　　　　但另一方面，身为练武之人，虚荣骄傲自也难免。历经多年苦练，击败对手在众人面前博一声喝彩，这种追求也对于武者来说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平时自家内部锻炼切磋，输赢不过哈哈一笑，哪儿比得上在诸多外人面前取胜来的扬眉吐气？

　　　　在这两种矛盾心理之间，擂台战对于武者的吸引力就好似老鼠看米缸。自己上不上还可以斟酌，但看热闹这种事情，那是绝不容错过的。

　　　　更不用说还有许多爱看热闹的普通人呢——晟阳君府门口很快便聚集起了大批旁观者，除了那些膀大腰圆，挺胸凸肚的江湖好汉，更多还是年节时拖家带口出来看热闹的闲人。也不管懂不懂，只要看台上打得热闹，便大声拍手叫好，然后便引来旁边内行人的鄙视目光……

　　　　“一群啥都不懂的白丁，还以为这是庙会耍把式呢……堂堂晟阳君府，就让这种人出来？也不怕丢脸？”

　　　　——看着台上两个壮汉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打得激烈万分，旁边众人大都鼓掌欢呼。唯独边角上几个青壮小伙儿抱着手臂，满脸的不以为然，口中还时不时冒出几句嘲讽之语。一边互相议论谈笑：

　　　　“真功夫就是用来杀人的，若不运功用力，拿什么克敌制胜？光有招式那叫花拳绣腿……点到为止？真是笑话！”

　　　　“若不是怕下了姬氏王府的面子不好看，咱们兄弟上去，三招两式便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几人正吹得高兴，忽听旁边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脑子不好，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