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可更不得了。
一四四 庆功宴(四)()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能够做到一方诸侯,封疆大吏的,绝对不会是目光短浅之人。这位郭郡守虽是寻常凡人,可在为人处世方面,还真是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黄昶虽然拥有前世宿慧,可那毕竟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见识,而这一世更是从小上了昆仑山,生活在一个相当单纯的环境中。他靠着上辈子混学生会的能耐,在昆仑山上被认为是相当灵活通透之人,在师兄弟和宗门前辈中都很吃得开,可那只是因为昆仑山上良好的门派环境,使得绝大多数弟子无需在人际关系方面下太多功夫而已。
西昆仑门派中样样都好,可唯独在教导弟子如何跟人打交道方面是不太擅长的。包括仙山上那些师门长辈也是如此:由于本身实力太强,又有神念灵觉可探人心,遇到的大多数事情都是直接实力碾压。
而修仙界中的事情,靠实力搞不定的,靠诡计多半也不行,所以根本不需要玩勾心斗角的把戏。以至于培养出的弟子往往都有些天真因为西昆仑从不认为修仙者能靠聪明机巧混江湖,这才让黄昶的交际能力凸显出来。
然而并不是所有仙门都这样,修仙界中也有些中小门派是采用养蛊方式培训弟子,那其中成员若是不懂得拉帮结伙,捧高踩低,不知道作小伏低,奉强欺弱的话,肯定就被“自然淘汰”掉了,能存活下来的全都是些聪明人黄昶自家人知自家事,凭他前世在一个秩序社会中养成的行为习惯,真要落到那种极端环境中,未必能生存下来。
好在那类门派本身多半强盛不起来,永远只能在修仙界的最底层挣扎。而那些“聪明人”弟子在遇到昆仑之类大门派中,心思简单的天真门徒时,绝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被硬实力碾压的命。
……正在思虑之时,却又听郭守桓道:
“老夫祖上,亦曾为昆仑弟子,与贤侄可算不上外人。贤侄是景耀十七年那一批拜入昆仑山的吧?屈指算来,还有区区一年多便要艺成出师了。昆仑山的规矩,弟子新下山后都要入红尘历练,不知贤侄可曾选好历练之地了?”
郭守桓对于昆仑山果然挺熟悉,随口便道出了一些西昆仑内部处理事务的习惯。虽然称不上什么秘密,但如果不是祖上有过实际经历的话,却也不会了解那么细致。
而黄昶也听出了对方在言辞中明显流露出的,想要进一步拉近关系的愿望。对于郭守桓主动递来的这根橄榄枝,黄昶心中并没有抵触之意如果他没有其它想法,只一心一意想要提高实力,只求自己成仙的话,人际关系对他而言确实可有可无。反正修仙成道是求诸于己,跟外人无关。
但假如他还想要照顾照顾家人,提升一下整个家族的地位,以及对姬若父亲晟阳君的雄心壮志有所帮助的话,那便终究不可能脱离这红尘俗世。那么他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能力,显然还需要好好磨练一番。而类似于郭守桓这样的“有力人士”,当然也是必须要好好结交的。
“小侄目前尚无具体打算,到时候可能先回家去看看,再决定具体行止。”
黄昶所说,乃是大多数宗门弟子最常规的做法,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但郭守桓听到此言,眼中却是一亮:
“未知贤侄家中郡望何处?堂号又该如何称呼?以贤侄之逸材,想来定是名门之后,也许还是老夫的旧交?”
黄昶笑了笑姬若那边,这位郭郡守已经跟晟阳君达成协议了。所以如今开始对他进行重点公关?此类话题,他先前在镐京城中拍卖会上已经接触过,不过那时候只是随便应付敷衍过去。而这一回,既然郭守桓表现得颇为诚心,他便也很直爽的予以了正面回应:
“吾家本为寒素,尚无郡望堂号。不过,待小侄艺成之后,想必是可以把家格向上提一提的。到时候或为商旅,或走宦途,若有相关之处,还望世伯照拂一二。”
听他终于换了个称呼,而且表现出有求于己的态度,郭守桓顿时哈哈大笑这才对么,有来有往才可平等相交。若一方只是单纯给予帮助,却始终对另一方毫无所求,那这关系怎么亲近得起来呢?
他立即一拍手掌:
“甚好!如此便一言为定!吾与贤侄,定可结为世交!”
“好,那就一言为定!”
面对着临泉郡守郭守桓再次向他高高举起的酒杯,年轻的修仙者黄昶亦面带笑容,举杯回应。
…………
曲终人散,宾主尽欢,当天夜里,待庆功宴结束之后,黄昶和姬若悄悄的离开了军营。
“阿昶哥哥,我们就这样离开好吗?郭伯伯那么客气呢。”
姬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那郭守桓招待他们十分周到,又给了好多宝贝。在宴会上交流的也挺不错,一转眼就悄悄溜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但黄昶却苦笑了一下:
“正是因为太客气了,我担心再不溜的话,会欠下他更多人情啊这类老官僚果然不好对付。跟他打交道简直比应付后期妖怪还要吃力。”
见黄昶一副吃瘪的样子,姬若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想不到阿昶哥哥你也有应付不了的人物。”
“当然有啊,以天下之大,各种奇人异士辈出,我又怎敢瞧不起人。”
黄昶耸耸肩,很诚实的回应道。说到这里时,姬若却又想起什么,忽然间扑哧一笑:
“说起来,阿昶哥哥,你好像说过:咱们不会这么倒霉,每次都遇上强敌。可是连续三次,咱们碰到的对手好像都是超出了宗门圈定的‘正常范围’啊。”
提起此事,黄昶顿时面色尴尬:
“……天有不测风云啊,谁知道下山一趟,前后碰到三拨全是强敌……好在咱也没吃亏不是,全都打赢了,收获也很大呢。”
“那阿昶哥哥你的气运算好还是不好呢?”
姬若笑眯眯问道,黄昶最近常常在她面前谈论“气运”之说,姬若这时候便反过来逗弄他。
而黄昶却正儿八经考虑了一阵,沉吟道:
“目前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至少都赢了。但如果处理不妥的话,那可就算是倒大霉了……所以说,若若,天下事大多祸福相依,是好是坏,归根结底还要取决于自己的应对。”
既然谈到这里,黄昶反而借此向姬若说教了一回:
“你瞧,若若,这一次下山,说起来碰到的前后三拨都是强敌,可只有第一次的那头老虎妖是真正完全靠我们自己力量对付的,而后面的两次……”
“前一次是昆仑山上派人来了,后一次是他们自己人内讧了……阿昶哥哥你的运气真不错。”
姬若虽然没参加最后的战斗,却也听黄昶说过其中细节。而黄昶跟她说这些,也正是为了向她灌输一些相关理念:
“所以说,若若,很多时候,哪怕碰到了那些实力超过我们的对手,也不要丧失勇气。这个世上,决定胜负的并不仅仅只是自身实力。善于借助外力,或者找到对方自身的破绽,都可以取得意料之外的战果但反过来也是如此:碰到那些实力不如我们的,也不能麻痹大意,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
其实以黄昶的能耐,就算没那些变故,他自己也能应付下来。不过眼下教育姬若就没必要说这些话了。而女孩子果然也没注意到这些,对黄昶的说法只是乖乖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离开营地一段距离,黄昶吹奏起他那支无声的小哨子,过了片刻,就看到鹦鹉波波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
“要回山去了吗?挺好挺好,我也有点想念蘑菇头和萝卜仔啦。”
在听说要离开之后,波波倒是一点没有舍不得的情绪。黄昶则撇了撇嘴,心说你是想念它们身上结的籽粒零食还差不多。不过他当然不会去揭穿小鹦鹉的虚伪嘴脸,只示意它准备出发。
在临走前,波波却又忽然想起一事:
“对啦,我从鼠小弟那里听说,好像那些被你们杀掉的恶人在山里还有几处秘窟,一般人不知道的,里面没准儿有好东西哪!”
“眼下太显眼,下次吧。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们再来。”
轻轻摩挲着手上那枚乾坤戒指,黄昶笑吟吟的许诺着。
…………
之后,在姬若的操控下,彩云绫化作一道长虹,托着黄昶与姬若两人缓缓升上了夜空。望着渐渐远离的那座城池,尤其是当目光从那片悬挂着死人的残酷刑场上掠过时,姬若忽然喟叹一声:
“还有一年多我们就要正式出山了。到时候,阿昶哥哥,真不想再介入到这样的打打杀杀中去了。”
黄昶看了姬若一眼,心说你爹可是连政治盟友都开始联络了,明显要指望着靠你去开拓封地呢,怎么可能没有战事?
当然,作为男朋友,他这种时候肯定要承担起责任来的。于是,和所有在恋人面前的青涩少年一样,黄昶拍着胸脯,果断做出了保证:
“放心吧,若若,有我在呢,到时候一切有我!”
姬若转头看了看他,口中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睛里却是波光盈盈,柔情无限。
(第三卷终)
一 斗杀()
剑芒闪耀,刀光飞舞。
清冷月光下,无人幽谷中,正有两人在舍死忘生的彼此拼杀。各种仙术道法,符箓法器,手段尽出,杀气冲天。
终于,随着一道绚烂无比的刀光闪过,在一声凄惨嚎叫之后,战斗决出了胜负。其中的蓝衣修士倒卧于地,胸前一道极大创口正在向外狂喷鲜血。而他的脸上则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手掌颤抖着深入怀中,想要去拿取什么东西。
修仙者手段奇诡,但对面白衣人岂会让他得逞,当即冲上去又补一刀……于是,在最后的惨叫声中,一只手臂高高飞了起来,手掌心中一样东西颓然落地。而蓝衣人的口唇翕动了几下之后,终于还是吐出最后一口气,死了。
他的双目依旧圆睁,脸上满是不服气,不甘心的表情,可终究还是死了。
而作为胜利者的白衣人也并不好过,身上虽然没什么明显伤痕,可额头汗水奔涌,胸间气喘如牛,显然刚才那番打斗,尤其是最后关头施展出的秘技对他体力消耗也是极大。但无论如何,他赢了!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对手败了,死了,从此失去一切。
而他,将得到对方的一切,同时继续拥有无限的未来!
年轻人脸上不觉又呈现出一种自傲表情,从眼角眉稍来看,估计以往就是经常做出这种神态的,倒是和其本人气质非常相配。
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年轻人有些紧张的抬起头,但在看到来人之后,却又松了一口气。
“少主!您又赢了?”
来人乃是一名武者,年约四旬模样,看起来精明强干。他略略一扫场中,便明白了形势,不过大约是习惯了,倒也没显出多吃惊的样子。
“当然,这回的点子略微有些扎手,不过终究不是咱们林家的‘修罗绝刀’之敌。”
白衣青年傲然笑道,中年武者知道他的性子,当即也笑着吹捧:
“那也是咱家少主天纵奇材,二十多岁就能达到中期境界。当今天下,就算那些最顶尖的大宗门,其中精英弟子也不过如此了!”
白衣青年哈哈大笑,显然对这马屁很是受用。
“刘叔太夸赞我了,若非老祖当年不惜耗费功力为我打通先天,又有家族不惜财力的许多辅助手段,也达不到如今这境界……嘿嘿,说起来这家伙居然也是四重天之上的呢,杀他还真是颇费了一番手脚的。”
说着,他以脚尖朝对面那具尸体点了点,而被称为刘叔的中年人闻言则稍稍一楞:
“也是中期修士?这周边几家,除了少主您以外,可没听说过哪家子弟还有这么年轻的中期修士啊!”
“也许是哪路过江强龙吧,不过既然到了我们长阳林氏地头上,管他是龙是虎,也得盘着卧着,否则便是一个死字!”
也许是因为差不多完全恢复了体力,白衣青年终于完全显现出平日里的狂傲姿态,他挥挥手,像往常一样颐指气使道:
“还是麻烦刘叔去搜检一下吧,看看这小子身上可有什么好货中期修士,嘿嘿,肯定有点家底的,若是能给我送来个乾坤袋,那可就更妙了。”
“是!”
那刘叔显然也是早就习惯这种指令了自家少主习惯了高高在上,当然不屑于去干摸尸体这种龌龊活儿。而他来做这件事情多少也可以捞到些好处有些中期修士看不上的东西,随手赏赐下来,对他这个凡人武者却是大大有用呢。
他并没有急着去翻检尸体,其目光首先就落在旁边草丛的半截断臂上手掌之下,隐约压着个什么东西,散发出颇为强烈的法器灵光,显然是件好东西。
旁边那白衣青年其实也关注着那玩意儿颇久了对方在临死之前想要伸手去拿的,肯定是颇为重要之物,没准儿还能改变战局呢。刚才战斗结束后他并没有急着去捡起来,却是因为担心其中有诡异属于修仙者的东西都不简单,各种陷阱暗算层出不穷。就算那上面没有什么特别布置,但如果是被血祭过的物品,其主人死后物品随之损坏,同时发生爆炸,湮灭等现象都很正常。
所以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在特别紧急状况下的话,碰到这种情况,不妨先“晾”一阵子再说,别急着去抢战利品,至少等其主人死透了再说,这样多少可以减轻点威胁。而让部下武者去捡取,当然就更加安全了那白衣青年虽然狂傲,却并不缺乏江湖经验,这些年来击杀过不少修士,在这方面也算是老手了。
而那刘叔就没这么谨慎了凡人武者,全天下比比皆是。既然以护卫身份跟着修仙者混,那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凡事只能冲在前头,拿命去拼的角色。若还处处小心翼翼的,啥事都别干了。
他径直走过去,弯下腰,运气于手掌中,慢慢捡起那件物事。在把物品拿到手中时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触手还略感温润,心下顿时一喜这东西上没有陷阱,好像也不是血祭之物,那这一回可赚到了!
只是高兴的表情才在他脸上保持了一瞬间,下一刻,当他低头看见那物全貌时,脸色一下子大变,先是双手,然后双腿……到最后全身上下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刘叔?你怎么了?刘叔!”
白衣青年看他动作,还以为遇到什么陷阱了,不禁连声追问。而后者颤抖了许久,方才哆嗦回应道:
“祸事了……祸事了啊!少主,我们林家要大祸临头了啊!”
“怎么回事?休得胡言乱语!”
那白衣青年看他不象是中了什么手段的样子,当即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面上显出怒容。但那刘叔这时候已经无暇顾及他的情绪,哆哆嗦嗦的抬起双手,让对方看到他手中物品:
“这……这是西昆仑山的弟子铭牌!他是昆仑派弟子!我们杀了昆仑的人!”
在他手中,一块玉质铭牌正熠熠生辉,其上更有道道灵光往复游动,显然是一件法器级别的宝物。铭牌背面镌刻着极为复杂的符咒纹样,以及两排小字: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而在其正面,却只有三个灿灿发光的古朴篆字:
西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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