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卿正色看向她,“待会儿找个客栈歇歇脚,置办东西你就不必去了,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
“好。”她干脆的答应,随他一起下了马车。
车子正好停在一间客栈的门口,连找都不必了,进去要了两间房,潋滟便在房内稍事休息,等待他们去置办些御寒的衣物玷。
客栈里的温度稍微高一点,但她也还是冷的不行,上床裹着被子,才觉得好些。
被窝的舒适让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刚打个盹,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经过。
身怀修为的人,听觉也比旁人灵敏些,只听到店小二在引着两个人往隔壁房走去,接着是包袱放下的声音,店小二说了两句话就出去了闹。
昏昏欲睡,隔壁房门关上后安静了许多,她差不多再次要睡过去的时候,进的两个人开口说话了。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能清晰的听到——
“木,为什么要住客栈多此一举?”一个人开口,很是不悦的样子,“主人的吩咐,只是结果那二人,把东西带回去,你这样会耽误时间!”
没想到那人开口居然说的是一口纯正的京都话,潋滟顿时精神了许多,对他们谈话的内容也有了兴趣。
打起精神,集中精力去听那边的动静,只听到另一个人很是沉稳的声音,“火,你这脾气该收一收了,太急躁,是办不成大事的!”
先前说话的那人很不高兴了,“要我说,磨磨蹭蹭才只会误了大事。那两个人明明就在镇外不远,绝好的机会,来这里住客栈,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看来,这二人是有目的而来,听起来还像是杀人越货,但是……又似乎不太像。
想了想,她决定继续听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你躁,一点儿都没错!”接着,是倒水的声音,然后水落喉咙,那人才不疾不徐的说,“虽是镇外不远,就因为不远,所以极易惹人注意。别忘了,这二人也非等闲之辈,不是举手间就能解决的,若是太过醒目,只怕我们也不好脱身。这镇上只此一间客栈,他们必然会住到这里,到时候,再下手不迟。”
“凭我们的功力,要脱身岂是难事?”急躁的那人显然有些不服。
“自然不是。但是,这会是主人希望看见的?临行前,主人是如何吩咐的,这次行动必须悄无声息,若是主人不高兴了,你我二人的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住?”被称为“木”的人,一连串的反问,那房间又静了下来,只听到喝水的声音。
静坐在床上,她脑中一连串的疑问,并非存心偷听,但是在这异乡听到熟悉的乡音,还是这么见不得光的事,就有些忍不住了。
主人?他们口中的主人不知是什么人,还有,他们说的要解决的人也非等闲之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只不过,不管是何事,都将有一场厮杀,她是尽量远离这是非,还是探个究竟?!
正在思量间,燕子卿已经和楚凉回来了,她扫了一眼,有点失笑。
即便刻意隐瞒身份,但是只需看一眼,便能很清晰的分出主仆。
燕子卿空着双手走在前面,而楚凉的怀里则抱了一堆的东西,后面还跟着个类似伙计的人,也是同样一堆物事。
“行了,放这儿你可以走了!”指了指桌子上,燕子卿对那个人说道。
伙计放下东西,领了赏银,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楚凉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立于一旁看向燕子卿,“公子,东西齐了。”
“嗯。”他点了点头,抬眼看着潋滟,“你来瞧瞧,可还有什么缺的?”
潋滟本一直在留意隔壁的事,他们这一来,饶是再集中精神也听不见了,不过,不但连说话听不见,好像喝水什么的声音也都没了。
这种万籁俱静,一点杂音都没有,反而有点古怪了。并没有听到他们出门的声音,也就是说,还在房里,两个人在房中,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发什么呆?”看她动也未动,好像在倾听什么一样,燕子卿忍不住开口。
“没什么。”回过神来,她笑了笑,起身走到桌子前。
堆如小山的东西,裘皮、毛毯、厚披风,甚至连坐垫都有,考虑的还真是周全。还有些干肉什么的,想是做路上的干粮。
她没有什么意见,摇了摇头道,“齐了——”
话音没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也形容不上来。
拧起眉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凝神屏气,楚凉和燕子卿见她这般,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便也没有开口打扰,这一静下来,她立刻发现那诡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他们明明是三个人在房里,可是……她却感觉出四个人的呼吸!!!
而她因为专注的缘故,并没有在呼吸,也就是说,多了两个人。
“潋……”燕子卿大概也察觉了,刚一开口,见她纤手一扬,示意他噤声,然后想了想,环视下屋子,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你们都累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燕子卿微微一怔,旋即似明白了,扬声道,“正好,喉咙干得紧!”,然后也倒了一杯,缓缓的酌着。
趁此机会,潋滟迅速以手蘸杯中之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隔墙有耳!
楚凉明显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往隔壁看了看,这间房刚好是楼梯口过来第二间,第一间也是他们的房,也就是说,只有靠里那间了。
“什么人?”燕子卿也飞快的蘸水写下来。
她缓缓摇了摇头,想了想顿了下,写下两个字,“京都”!
他二人脸上明显起了波澜,三人沉默下来,没有开口也没有再写字。
燕子卿在思考,如果不是有什么发现,潋滟是不会这么敏感的以这种方式提醒他们,这北寒之地不比苗蛊。苗蛊与大燕比邻,来往频繁实属平常,而北寒之地本就人烟稀少,大燕来往的商旅更是罕有,看来,隔壁的人只怕是来者不善。
“饿了饿了,吃点儿东西去吧。这水真是越喝越饿!”燕子卿突然开口,对他们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的点头,一起朝门外走去。
打开门,楚凉先迈步出去,警惕的往两边看了下,过道上倒是没有人。
出门畔的时候,潋滟觉得肩头一暖,侧目看去,燕子卿给她披了件披风,柔声道,“外面冷。”
她会心的笑了笑,自己拢了下袍子,心头暖暖。
对于这种默契,楚凉似乎已经直接无视了,面无表情的候于一侧,等着他们先行。
楼梯转弯的时候,潋滟似有意似无意的往那间房看了一眼,门似乎还是关着的,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她隐隐能觉得门口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想了想,低头冲怀中一直抱着的鸟儿道,“鸾舌,你且去瞧瞧!”
那鸟也是真懒,自打和他们上路,就赖在她的怀中,此刻懒懒的扫了她一眼,不过倒是乖乖的扑腾着翅膀去了。
低低的飞过,没人注意有这么只鸟儿往楼上飞去,鸾舌两支爪子牢牢的抓在栏杆上,朝着门的方向清了清嗓子,翘着尾巴撅起屁股,尖锐的叫了一声,“滚——”
紧接着,听到门啪的一声关上的声音。
果然!那二人定是开了条门缝在偷窥的,只因缝隙太小,从他们外面的角度是看不见,但鸾舌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倒是冷不防吓了他们一跳。
这鸟儿已经回来了,好像完成了什么大事,骄傲的理了理羽毛,还侧头在她胸口处蹭了蹭,得意的看着她。
潋滟有点好笑,戳了戳它的嘴尖,“你呀,永远只会这么一句。”
没得到表扬鸾舌有些不高兴了,直接一扭头,钻进她的怀里深处,不出来了。
三人在楼下靠窗的角落里找张桌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一壶温酒,终于可以开口说说话了。
这里吃饭的人不少,人声喧哗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潋滟,现在说说那房里什么情况?”燕子卿开口道。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听口音,那二人来自京都,而且……好像要杀两个人,还要抢什么东西。他二人是受主人指使,但至于这个主人是谁,也不知道。”
本来还在思量到底是远离是非还是探个究竟,这下,只怕他们也被注意到了。
这二人明显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定然也是有些功力的,她既然能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他们自然也能听到这边的事。
幸亏她反应过来的早,没有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来。
“对了……”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二人的名字有点奇怪,我只听一个叫‘木’,还有另一个被唤作‘火’!”
她刚说完,燕子卿脸上就变了颜色,“是四灵使!”
第一一二章、一场恶战(5000+)
更新时间:2013…7…22 2:20:02 本章字数:5934
“王爷是说,历来太子身边守护的暗卫死士——四灵使?”楚凉一怔,也是有了些震撼。
燕子卿点了点头,“四灵使出动,看来是下了必杀令了。他们看来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目标就很有可能是齐御刑和李沐。”
“如此说来,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们不必大费周章便能与他们会合了。”潋滟并不认为事情太糟糕,起码,也有好的一面嘛。
“这倒是。不过,四灵使不容小觑,听你所言,那房间里的是木灵使和火灵使,只不知土灵使和水灵使有没有到。若是四灵使聚齐,真真是棘手无比!”拧起眉头,燕子卿似乎有些顾虑。
“再探探虚实?”潋滟下意识看了眼楼上那间房,房门依然紧闭,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也如他们一般正在窥探着这边的动静柩。
楚凉道,“不可,万一打草惊蛇,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潋滟却笑了笑,“难道你以为,现在就没有打草惊蛇了吗?”,方才鸾舌那一叫显然惊了他们,而对方肯定也起了疑心,只是同他们一样摸不清状况,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楚凉说的也没错,先等等。如果猜测没错,齐御刑和李沐应该快到了,不妨等等他们再做计量。”燕子卿做了决断料。
“可是,这两人显然已经准备对他们下手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先找到他们,以做防范吗?”她觉得不能这样坐等下去。
手指指了指外面,燕子卿道,“这里是北寒之地,到了晚上,外面的温度说活活冻死人也不夸张。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猜测没错,他们二人很快就会……”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不远处风尘仆仆的,正是话题中人。
裹着厚重的裘皮,齐御刑与李沐二人行色匆匆,虽然脸被遮住了部分,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是他们。
见燕子卿和楚凉二人坐定未动,潋滟便也没有起身主动打招呼,看着他们走进客栈,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环顾四周。
看见他们时,明显脸上起了波澜,不过李沐按了下齐御刑的手,两人转头找店家要了客房,然后步履匆匆的上了楼。
“怎么办?”三人中一直是燕子卿在做决定,潋滟便看着他问道。
“等。”他还是一个字,状似很沉稳。
有些事真是心急不得,既然他们都这么淡定,她便不再多想,稳稳的吃饭喝茶,先把肚子填饱是正事,只怕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
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燕子卿放下筷子道,“走吧。”
楚凉一声不吭,跟在后面就走,从来都是执行派。潋滟索性也不多问,他自然有他的用意,便也跟了上去。
不过奇怪的是,燕子卿并没有上楼,而是绕过客栈的后院,从院子的后门走了出去,然后沿着后巷一直走到了巷尾。
这是一处死胡同,里面空无一人,潋滟还在怔忡间,他已经将手伸了出来握住她的,冲她微微一笑,拉着她纵身一跃——两人便稳稳的跃过那堵高墙,来到了巷子后面。
一阵风从耳畔拂过,楚凉也跳了过来,站在他们的身后。
潋滟这时才看清,齐御刑和李沐已经等候在这里,看到他们三人,先上前给燕子卿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出门在外,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燕子卿手微抬,“你二人一路辛苦,可有什么收获?”
“幸不辱命,已取得彩云石。”说着,将一个包裹拿了出来,只是包裹还没打开,只感到一阵猛烈的风吹过,两道身影从他们的上方一跃而过,那包袱已经在对方的手中。
“什么人!”齐御刑大喝一声跳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们,潋滟心中也是一凛。
要知道,此刻在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而这两个人不但能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身后跃过,还能夺走东西,实力绝对让人生畏。
“要你命的人!”那人冷哼一声,没有废话,直接一道光影劈将过来。
齐御刑也不犹豫,大刀一挥,迎将上去。一时间,刀光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其余的人并没有插手,也许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也许是为了探探对方的实力到底有多深,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成了围观者,看着他们二人打斗。
和齐御刑缠斗的人身着火红色的衣衫,在这一片白茫茫之中很是惹眼,这般的引人注目却能隐匿的悄无声息,她的念力修为绝非等闲。
而对方的另一个人立于一侧笔直如木,一袭灰色的长袍簌簌如枯叶。他默然观望,眸子里不喜不惊,沉稳得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那边的是木灵使。”燕子卿淡淡的望着前方,却是说给她听,“这个正在交手的,是火灵使。”
其实他即使不说,潋滟也大致猜测出来了,方才在房里听到二人的谈话,那木灵使显然较为沉稳,而火灵使则暴躁些,果不其然,一上来火灵使就先出手了。只是不知,这二人谁的武艺更高一些。
再看齐御刑,他大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极限防御着自己的同时,也随时能反-攻敌人,看起来是稳操胜券。
“看来传言大多夸张,这火灵使也不过尔尔。”潋滟觉得,齐御刑赢这一场不过是数招之间的事。
“未必。”一旁的楚凉开口了,他没有分神,一直仔细观望着。表面上看,齐御刑是占上风,其实他根本是强弩之末了。
作为刀客一派,这极限防御是相当耗念力修为的,如果不能在使出极限防御的数十招之内致胜,便岌岌可危了。
显然,他在数十招之内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虽然他的大刀无缝可插,但是也同样进攻不得。反观那火灵使,好像是被齐御刑压制着,但是面不红气不喘,完全是悠闲自若的,手中同样是一把大刀,莹绿的光芒彰示着那是把精炼等级甚高的上等武器,比齐御刑手中的要威力大上许多倍。
听到楚凉这么一说,潋滟专心去看,果见齐御刑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只听得那火灵使大喝一声,“中!”,然后挡在齐御刑身前的刀光大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而一道长长的绿色刀光破空而来,直击他的面门——说时迟那时快,李沐早已做好防备,在火灵使用出杀招的前一刻果断冲了上去,三支箭尖锐的破风而去,他的身形更快,挡在刀锋之前将齐御刑拖闪一旁,饶是如此,右臂还是被锋芒擦伤了。
血渍落在白色的雪地上,怵目惊心。
那火灵使好像更加兴奋了,转而向李沐砍过去,这时,楚凉也按捺不住了,拔出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火灵使的后心刺去。
他这一刺必然是不中的,但也足以让火灵使分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