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接下一片，入手还有些许凉意，透着点淡淡的酒香味，而落入掌心被热力所化，留在手上的竟是细碎的纸屑。
竟是做这种用途的么？他想着，再次看向已经停下来的华潋滟，她的脸色微有些酡红，想是有些累了，方才如蛇一般灵活的丝缎服帖的倚着裙裾垂落，她敛眉垂首，不再似方才那般洒脱，却别有一番风韵。
燕子墨唇角上扬，双手拍了拍，鼓起掌来。
“妙，果然绝妙！”他站起身，夸赞着，“能用念力来催化酒水凝结成冰，借助碎纸屑瞬间成雪花，华小姐的表演不但出彩，而且智慧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此时，原本放下的窗帘都拉开了，宫灯扯去，外面明媚依旧，方才的雪花漫天飞舞彷如梦境一场，让人久久回味。
“潋滟，你实在让本宫太意外了！”皇后也叹道，对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惊叹不已。
“不过是些小把戏，皇后和太子没有当时戳破，不嫌弃潋滟的拙劣表现罢了，比不得诸位姐妹的真才实学。”她其实也是没办法。
以前学过点小魔术，这种障眼法还是稍稍会些的，想着念力催化酒水凝聚成冰，果然是做到了。之所以把光线调暗，除了故作玄虚增添些神秘和玄妙，更重要的是怕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太子会看出她真实的修为。
捏一把汗，看来这一关，总算过了。
吃了酒宴，每人都落了些不同的赏赐便自散去，归蝶塔内只留下皇后和太子，二人面前窗外，看着塔下缓步离去的众人。
“决定了？”皇后看着背影，淡淡的说。
燕子墨眺望远处，点头嗯了一声，“就这样吧！”
第七十章、丑母陈氏（3000＋）
更新时间：2013…7…8 11：54：18 本章字数：3709
这一局，华如玉原以为占尽了上风，可不曾想，到了竟又让她捡了便宜去，自己却成了陪衬，真是可恨！
她不明白，为什么情势突然起了转变，一个连父亲都嫌恶的废柴，没用的人，怎么突然间会掠走了所有关注的目光，自己明明是璀璨耀眼的，可现如今站在她的身边，却不再受到众星拱月的待遇。
赵姨娘只见她脸色不大好，可明明送回来不少赏赐，有些纳闷的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在皇后那里受了什么委屈？”
“我不会输给她！绝不会！”华如玉咬着牙，恨恨的说。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赵姨娘不解，“输给谁？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茳”
正说着，华潋滟也回来了，她的赏赐最为丰盛，因此耽搁了脚程。皇后宫里的婢女陪同她将赏赐送过来，进门便看到赵姨娘母女俩站在门口闲聊。
潋滟自知方才那一场戏做得有些光芒过盛了，华如玉自觉伤了面子失了风头，正恼她呢。所以看到他们母女，并不打算起什么争执，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华如玉拧起秀眉看着她旁若无人的走过，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中托盘似乎很是沉重，心中的怒火更盛了谋。
眼见他们就要走近房门，她眼尖的看到高出的门槛，心念一动。原本垂拢在袖中的手稍一转，拇指扣中指，唇瓣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使出一招“清辉音刃”。
那宫女抬脚跨过，却不知怎么突然打了个趔趄，整个人便往前扑了去——
潋滟本是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哪里料到后面的动静，感觉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往边上闪了，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只不过出于本能回头的一瞬间，变被结结实实的压在下面，珠宝银两散落一地。
“啊——”那宫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摸自己撞痛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看看华潋滟，“华小姐，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潋滟只觉得脚踝处隐隐作痛，不过还是撑起一个笑容道，“没事，别紧张。”
一计得逞，华如玉唇角总算有了满意的笑，碎步走过来关心道，“姐姐没事吧？”，说着，又转身对那宫女道，“你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手脚怎么这么不利落，伤到了我姐姐，你吃罪的起吗？”
那宫女显然吓坏了，带着哭腔道，“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好像绊了……绊了一下，奴婢该死，请华小姐恕罪！”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提高声音说道，她忍着脚痛站起来，不想让华如玉看出她受了伤，强忍着走到桌边坐下，然后看着那一地狼藉道，“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你就回去复命吧！”
“多谢华小姐，多谢华小姐！”感恩戴德的连连叩头，将地上散落的珠宝首饰都装在盘子里，然后放在梳妆桌上，这才怯怯的离去。
赵姨娘虽然没看明白怎么突然就摔了，不过这让她很愉悦，抱着凑热闹的心思也便进去看看，只进门扫了一眼，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皇后赏赐的东西放在托盘里并没有盖起来，上面每一件珠宝几乎亮瞎了她的眼。方才华如玉的赏赐她也是见过的，当时啧啧赞了一番，现在看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方才如玉口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为什么她回来之后脸色那么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呢？”努力收拾起震惊纷乱的心绪，她转头看向华潋滟道，“可伤着哪里了，要不要找大夫瞧瞧？别你爹回来了，以为我欺负你！”
“没事，姨娘无需担心，潋滟不会胡乱冤枉人，自是不会怪到您的身上。”她面色淡淡的说。
刚刚被那宫女压在身下实在很痛，等爬起来听到华如玉的声音，她那一瞬间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受。
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路上走来都是好端端的，直到进门的前一刻都没什么，偏偏进门一瞬间就绊了一跤，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当她不经意捕捉到华如玉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痛快冷笑时，心下顿时了然了。
“既然没事，娘，我们就回去吧，别打扰姐姐休息了。”扯了扯赵姨娘的衣袖，华如玉似有意无意的扫了她的脚一眼。
皱了皱眉，难道她看出自己受伤了？拎起桌上的茶壶装作给自己倒茶水的样子，她若无其事的说，“那就不送了。”
华如玉唇角微微上扬，挽着赵姨娘一同出了门。
看到她们确实走了，这才站起来忍着脚上的痛去关了门，然后坐下来脱了鞋袜细看。
脚踝处红肿一片，看来是扭到的，方才那一摔跌的莫名其妙，根据刚才的情况的看，估计是华如玉做的手脚无疑。自己倒是大意了，从皇后那里出来她就恼恨不已，没有等她一起便回来了。只是没想过，她会这么快就忍不住。
小丫头心性太浅啊，如此沉不住气。摇摇头，伸手想揉揉，可是一碰上去就钻心的疼。
“嘶——”她吸了口气，不敢再碰。
今天的事情着实有点奇怪，除了诰命夫人，请的全都是年岁相当的女子，又像是摆了一场选秀大赛，真不像皇后喜静的作风。而太子的到来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只不知这出戏，到底唱的是什么，又唱给谁看。
想了想，又觉得有点后悔了。当时只急于摆脱窘迫的困境，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风头太盛了，到底思虑不周了，表面看上来她出尽了风头，只怕带来的后患是无穷的。
咬牙去端上一小盆热水，拿毛巾烫了敷在脚上，稍稍感觉舒服了点，又想起今天齐御岚的那出精彩表演。
大多数人可能对她的魔术和华如玉的琴艺印象深刻些，不过对她而言，却是齐御岚的箭术。
那搭弓射箭娴熟的动作神韵，这也是召唤师必修课里的？还是她自己另行修习的？思来想去，这个问题还是问燕子卿最为合适。
可是这两日却都没有看到他，就跟失踪了一样，不知道去了哪里。
和她同修兽艺课的，只有齐御岚和燕子卿，白烈并没有随行。对了，还有陈妍儿，或许可以问问她。
拿掉毛巾，看看红肿似乎消了些，想想时辰还早，反正窝在这里也没事，就当串串门了。
重新穿好鞋袜，下地感觉好像不是那么痛了，便打算出门。
她之所以不想让华如玉看出脚受伤，一则是怕她以此大做文章，那个宫女会无端受罚，二则顾虑她会趁自己有伤在身，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打开门，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看了看对面厢房的门是掩着的，便转身关上门，然后出去了。
待她走了出去，这边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华如玉倚在门畔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口，冷冷一笑。
去归蝶塔的路上，她就留心注意了下各院的安排，要找陈妍儿并不太难，只不过两个院子之间的路途并不算很近，她现在又受了伤，走过去确实有点吃力。
不过这时候回头也是差不多的路，心里又紧着想知道答案，便咬咬牙继续走了。
好不容易到了她住的地方，差人去报，却回复说陈小姐并不在，顿时懊悔自己的鲁莽啊。刚要转身回去，回话的人又道，“华小姐，我家夫人说了，若是小姐不急，请进来稍作片刻，我家小姐应该不多会儿就回来了。”
想了想，现在脚疼的又厉害些，一口气走回去只怕是不太可能，便回转身子笑道，“也好！只怕要叨扰你家夫人了。”
那小厮笑笑，迎了她进去到正厅坐下，又沏上一杯茶，然后道，“华小姐稍等片刻。”
她点点头，小厮便退了出去。
环顾四周，这里的摆设装饰大不如她所住的地方，品级有别，妍儿父亲的官职并不算高，因而家眷住的地方相对也差了些，就是这院落的位置，也离畅春园较远，稍嫌偏了些。
听到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便将目光转向门外，却见一个女子缓步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打扮的人，看来，是妍儿的娘了。
想起在路上的时候，她拉着自己要去看看她娘，便莞尔一笑，站起身相迎。可当那女子走进来，阳光不再刺眼逆光的时候，她登时就愣住了。
进来的女子身着素花长裙，挽了个规规矩矩的发髻，看上去颇为素淡，只是脸上有半块青色的胎记，刚好在左边脸颊处，斜至鼻翼，连眼珠都有些泛蓝。
她愣了愣，不过很快掩饰自己的失态，走上前行礼道，“见过陈夫人。”
陈夫人笑了笑，似乎对她方才的出神并不介意，温和的说，“华小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妍儿出去还没回来，劳你等候了。”
“不碍的，倒是叨扰夫人，实在过意不去。”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彻底缓过来了，这陈夫人虽然脸看上去有点吓人，可是声音温润如水，那笑容温暖慈爱，看着竟不觉那胎记丑陋吓人了。
闲聊两句，只听得门外惊喜的呼声，“是华姐姐来了么？”
陈夫人笑道，“看这丫头，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大呼小叫的。”
潋滟微笑着转过头看向陈妍儿，她已经迎面走了进来。
第七十一章、月夜就医（3000＋）
更新时间：2013…7…8 11：54：19 本章字数：3494
“华姐姐，你怎么来了，我还想去找你呢。”进门就拉住她的手，妍儿一脸开心的样子。
“安顿好了就想过来看看的，正巧又有点事想问问你，所以就过来了。”她直截了当的说。
听到她这样说，陈氏站起身道，“既然妍儿回来了，你们就先聊着。华小姐，晚膳就在这里用了再走吧，难得妍儿有朋友来，多坐坐。”
潋滟刚想婉拒，妍儿却拉着她的手道，“娘说的对，晚上就在这里用了晚膳再走不迟，遣个人回去告知一声便是。”
盛情难却，潋滟只得顺着应了一声，“那就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茕”
“说哪里话，难得有客人，高兴还来不及呢，那你们聊。”说着，陈夫人便离开去打点了。
妍儿拉着她一同坐下，然后道，“对了，姐姐方才说有事要问我，什么事啊？”
想了想，今日的酒宴似乎并没有见到她，就没有提及酒宴的事，只问道，“我初学兽艺一门，对于此业尚不是很明白。我们身为召唤师，除了主修召唤术，是否还有其他的……要学的？呐”
想了想措辞，却不知该怎么形容。
妍儿点点头道，“当然有啊，召唤术只是其中较为高深些的课业，还有速度的提升，自身念力修为的提高，以及对于其他门派的了解和应对，要学的有很多啊。”
“……”还是没说到重点上。
华潋滟摇摇头，觉得还是问得直接点比较好，“呃……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除了召唤术，我们是不是还要学一些别的防身技能什么的？召唤师除了倚靠召唤兽，难道自己就没有些其他的本领吗？”
愣了愣，妍儿琢磨了下，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华姐姐的意思，是说自身的技能修为吧？”
“嗯，对对！”她连连点头，自己只是不知该怎么问，妍儿这个词，她倒觉得是再贴切不过了。
“这当然是有的。”笑着对她伸出手，露出自己的掌心。
潋滟凑上前一看，顿时心中一惊。她的掌心处和指腹上都有薄薄的茧，摸上去很粗糙，如果只看一双手，断然不会想到这是个千金小姐的手。
“怎么会这样？！”她惊讶的问，这是怎么造成的？
收回手，妍儿轻描淡写的说，“这是几乎每个召唤师都无法避免的。”
对上她狐疑的目光，接着解释道，“身为召唤师，最大的弱点便是不能让敌人近身。若是近身了，且别说刺客，刀客此类高攻击的门派，便是普通的剑客，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为了防身以及备万一之需，召唤师会再修习射艺为辅助课业。这样，即便在出现意外的状况下，也起码能保护自己。”
她这样一解释，华潋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射艺是召唤师的辅修课业，怪不得齐御岚会表演这个。不过如此说来，齐御岚的射艺应当是还不错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好拿的是鞭子不是弓箭，否则没准她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这世界还真得是处处留神，不然看上去毫无危害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了你的命。
下意识的伸手摸摸脖子，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姐，夫人说晚膳已经准备齐了，请小姐与华府小姐一同前往用膳。”一个婢女上前道。
“娘的速度真是快！”妍儿笑道，“知道了，这就去。”，然后看向潋滟道，“华姐姐，不妨边吃边聊吧。”
潋滟点点头，随她一同往厅堂走去。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菜色并不复杂，都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但是看着很是诱人，稍走近一些就香味扑鼻。
“说了这么久，饿了吧？快坐下来吃吧。”陈氏张罗着，笑得一脸热情。
真诚的笑容最有感染力，潋滟也回以微笑，真心的谢道，“今天实在麻烦陈夫人了。”
“说哪里话，那么客气干嘛！”陈氏笑着给她夹菜，“有空就多来坐坐，妍儿这孩子性子比较闷，难得有朋友，你肯来我就很高兴了。”
“娘！”妍儿撒娇的唤了一声，然后转头对潋滟道，“我娘很好客的，你不用那么客气，她会觉得不自在的。这些都是我娘的拿手好菜，你尝尝！”
潋滟有些吃惊，看着那些让人食指大动的佳肴道，“这些都是陈夫人自己做的？”
“都是寻常菜色，将就吃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一般人家都是有专门的厨娘料理，很少有夫人自己动手下厨的，更何况，据她所知陈氏还是正室，这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