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是会的。」莫言点了点头。「可这人的气息很强,机会不小。」
「可要我药酒的方子。」教主说着。
「有劳。」
「太好了,清江大侠这次想必能脱险了。」
既然两人在华清江房间里商讨用药的方子,剩下的几个人也就退了出来,前往酒楼用膳了。
就在路上,唐忆情对着华清雨说着,希望能够给他一些安慰。
「……当时要不是师兄帮我挡下,今天躺在那儿的就会是我。」华清雨说着。「如果师兄有个万一,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要毒娘子给我一个交代。」
「……对不住……」唐忆情低声说着。
「这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华清雨温言说着。
等到众人坐了定,谢卫国就回来了。带着有些阴险的表情。
「师叔?」
「我只怕毒娘子已经盯上了那座宅邸。」谢卫国如此说着。
「那么,回头我得提醒一下莫言前辈才是。」华清雨连忙说着。
然而,谢卫国的话仿佛还没有说完。他坐了下来,低头吃了几口饭后,就是转向了萧子灵。
「我看见了十一师兄。」
萧子灵的动作停止了。
「港口的那个年轻人,把他请上了马车。」谢卫国继续说着骂人的话语。「等我回过神来以后,他们已经快马南下。」
「……所以,不是我的错觉罗……」萧子灵喃喃说着,「他真的……真的……」
「我不晓得,不过真的太像了。」谢卫国低声说着。「那样貌简直……一摸一样……不过,我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要我说,仿佛……是另外的一个,只是长得很像、很像的人。他……不是我印象中的十一师兄。」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萧子灵担心地问着。
「……我只担心这是个陷阱。」谢卫国低声说着。「一个诱人的陷阱。」
「诱谁?」玄武问着。
「十三师兄。」谢卫国缓缓说着。
每次进到了客栈,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子。
而这次,远远的夜空出现了擎天的火炬,玄英冻得发红的小脸上,眼睛都亮了。
「冷哥哥!你瞧你瞧!」
「瞧什么?」身上披着黝黑的皮裘,冷雁智站在了小孩儿的身后。
在他的发上,束起了紫金带。在他的腰间,那把艳红至极的刀从未离身。
即使出宫前已经留了书信,可难保那些老头儿会不会有哪根筋不对劲,就是要为难他们。
擎天的火炬就在黄河边上,他们三天后就要去的地方。
「只怕那儿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冷雁智说着。「如果武林人多了,只怕麻烦也就多了。」
「武林人啊……」小孩儿的脑子里出现了无边的想像,只怕在他脑子里的武林人就是成天挥舞着刀剑火把,飞檐走壁的人吧。
叩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而照旧应该是小红姑娘带着晚膳上来了。
当玄英蹦蹦跳跳地去开门时,门外果然站着巧笑倩兮地小红姑娘。
「我帮你端。」玄英讨好着。而本是双手都捧着晚膳的小红,则是身手利落地让过了一只盛着糕点的小盘子,意思意思地让玄英分劳。
玄英把小盘子很快地就摆在了桌上,而小红则是偷偷地看了冷雁智一眼。
「请进。」冷雁智说着,在小红摆上晚膳的时候,脱下了皮裘。
他已经跟小红说过很多很多次了,不需要把自己当作仆役一样。现在不是在宫中,而他也不缺手缺脚。
然而,说过了一次,小红依旧故我。说到了第二次,小红点头的时候已经有了泪光。等说到了的三次,冷雁智已经有点烦了,而小红却直接跪了下。
所以,冷雁智也就什么都不再说了。
「我们就快到了喔。」玄英对这小红兴奋地说着。「只要再三天就到武林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冷雁智呆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一边握着晚膳,小红一边微笑着应和着。
「武林啊……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大侠吧……」玄英憧憬着。
「……冷公子就是大侠,你还跑这么远看去。」小红低声跟玄英说着。
「……冷哥哥就是冷哥哥,不一样。」玄英小声地说着。
在他们低声谈论的时候,冷雁智心理想着的却又是其他的事了。
该避开那儿吗?可那儿却是过黄河最快的一条路了。
过了那儿,坐船到张家渡,再坐马车南下本是最舒服的路。
再加上如果改变了行程,只怕会摆不平这个小孩儿。
「冷公子,我已经订好了车子,等明日吃过了早膳,就可以出发了。」小红低声说着。
「……好。」
事实上,有这女孩子跟着,上下打点,倒也帮了不少的忙。
再加上那孩子……冷雁智用眼角的余光瞧着那个小孩子。总是左右巴着小红,跟进跟出的,看来他到也是喜欢这女孩子的。
「我们走了三天!才找到这家客栈!什么叫作不能住!」
「抱歉,客观。今儿小店的顶楼都让人给包下了。」
从楼下传来了咆哮声,玄英的手颤了一下。
待要开口是怎么回事,楼下就传来了哀号声。
掌柜的哀号声,叫得比杀猪的还响。
「出事了。」小红放下了最后的一碟小菜,带着大盘子就是皱着眉,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冷雁智出手一向大方而且不喜欢隔壁房间的吵闹,所以小红通常都会多订几间的空房
「我去看看。」小红连忙说着。
「你别出面,我去。」冷雁智站了起来,重新披上了皮裘。
「我也去!」玄英嚷着。
「等一下的场面小孩子最好别看。」冷雁智无奈地笑着。
「可我会担心。」玄英说着。
「我也会担心。」冷雁智摸了摸他的头,如此说着。「乖,你的小红姐姐也要人保护不是?你们就待在这儿,晓得吗?」
「……晓得了。」玄英沉重地点了点头。
反倒是小红,却是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好好看着他,有事就叫我,晓得吗?」临走前,冷雁智低声说着。
「是的。」小红连忙答应着。
稳步走下了楼梯,迎头就是两个刀客打扮的人。「sevenszero」
一见到冷雁智,就晓得是掌柜口中楼上的贵客。
「我们会把空房的钱退你,今晚我们要住。」
「这只是间小客栈,只怕容不下两位的大驾。」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走了三天的路,脾气已经上来罗!」
「我们去找掌柜的,请他裁断。」冷雁智淡淡说着,走过了两人身边。
那两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也跟着走了下去。
好浓的血腥味,冷雁智皱起了眉头。
在江湖毕竟也打滚了多年,他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沿着有些模糊了的血迹,冷雁智走进了厨房,身后还是跟着那两个人。
在厨灶的角落,有着一具尸首。深深的刀伤砍在脖子上,已经气绝身亡。
冷雁智闭上了眼睛。
「看到了就该晓得,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少一条冤魂。」身后的人说着。
这就是玄英想要看的武林吗?挥舞着兵器,砍杀着弱小。这不是侠士,也不是剑客刀客,这只是盗匪。
冷雁智转过了身体,静静看着他们。
「这里给你们住。」冷雁智如此说着。「这里太脏了,我住不下。」
「好!算你识相!」其中的一个人「豪气万千」地说着。「那我们就不为难你,你们尽管走吧!」
「你们还年轻,这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双手轻轻放在他们肩上,冷雁智只是缓缓说着。
然而,没等到他们回过身,冷雁智的手才刚刚使劲,可怕的脆裂声就响了起。
比刚刚的哀号声更惨的叫声从两张嘴里响了起来。两人手上的刀都落了下地,也同时抱着自己的右肩哀号着。
「如果你们早二十年遇到我,现在就已经没有命了。」冷雁智如此说着。「如果你们早十年遇到我。现在就已经断了手脚。可现在,我已经没有火气,你们已经算得上幸运。」
「发生什么事了?」等到冷雁智上楼,玄英如此问着。
「两个土匪。」冷雁智苦笑着。「走吧,我们别住了。」
「啊……」说不出来的失望涌上了玄英的脸。「这样我们不就纵容那些坏人了吗?」
「……坏人我已经惩戒了,问题是这间客栈已经太脏,我已经不想住。」冷雁智说着。
于是,跟着冷雁智,两人重新收拾了行李。下楼的路上,玄英捂住了口鼻。「好臭……」
「所以,我不是说这间客栈已经太脏了吗。」
往黄河的这一路上,还有遇上几个带着刀剑的武林人。刚开始,玄英还饶有兴趣地瞧着,可是到了后头,就有些乏味了起来。
也毕竟,跟他心里所想,江湖里每个人都是英姿焕发的大剑客、大刀客,事实上是会有些落差。
而他们三人走在一块儿,也与一般的家人没有两样。可是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黄土路上,就是说不出的怪异。
今天的午膳是小红在经过的农户买的咸粥,玄英吃得津津有味。就算是旅途,这女孩子还是有办法解决玄英的要求。
要牛肉有牛肉,要冰水有冰水,难怪玄英也对她服服帖帖的。
两人走到了黄河边,正也是在三天以后。
到了当地,见到了烧毁的迎宾楼,冷雁智微微皱起了眉。这里看起来是不太平静。
可玄是却是拉了他的衣服,要他往河上看去。远远的,一艘大船扬起了帆,看样字是正要渡河。
「这船是不载外客的。」路人见玄英有兴趣,就是好笑地说着。「这据说是古家的小公子造的船,真不愧是有钱有势的人家,花银子是这样花的。」
「他要怎么花银子想必也不关我们的事。」小红浅浅笑着。「我们在找渡河的船,不晓得哪家船的比较稳。」
「你们还真幸运。」那人叹着气。「三天以前,这里是船家才给唐门的人为难,每个人都过不了河。现在他们重新招起了生意,可选的就多了。」
「唐门?」冷雁智的目光有些愤怒之意了。「你说唐门的人也在这里?」
「是啊……」那些人有些被冷雁智吓到了。「前几日醉仙教跟唐门的对决才有趣呢,毒娘子中了醉仙教主的毒针,乖乖地就自己回去了,我们可拍掌叫好。」
「……醉仙教……醉仙教也来了……」冷雁智低声念着。
「是啊,可偏偏足不出户。您不晓得,那些年轻人有多漂亮,看得我们口水直流。」
「……是有毒的,少碰为妙。」冷雁智却是意味深远地说着。「他们现在人呢?晓得住哪家客栈?」
「啊……听说是跟古家小公子一起坐大船去了。」指了指那艘已经远去的船,那人说着。「当天晚上,有个年轻人中了毒娘子的毒,他们正在找大夫。」
「大夫?可要很有本事的大夫才能解得了唐门的毒。」冷雁智只是淡淡笑了笑。
「可不是,据说是蝴蝶山庄的莫神医。」那人小声地说着。
冷雁智呆了一下,「你又怎么知道?」
「造船的全是我们这个镇的,我们这个镇,谁跟谁不是亲戚?听说莫神医就在张家渡,有本事解唐门的毒。多少人还想跟着去张家渡,一睹莫神医的风采呢。」
「……莫神医的风采吗?……我早见过了。」冷雁智的语气却是有些冷淡。
「啊?是吗!可据说是个翩翩的佳公子,不晓得究竟是也不是?」
「……你说是,就是了。」冷雁智却是拉过了还想问的小孩儿。「我们不去张家渡了,改走别的路。」
「啊……可是我也想看看莫神医……」玄英撒着娇。
提起了莫言,就由不得冷雁智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要不是谢玉把自己带了出来,只怕自己如今还深陷在蝴蝶山庄中。
是啊,谢玉呢?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还有……晓秦……不晓得他有没有跟着过来中原。
他与山庄里的人,也已经多年没有往来了。可先前,偏偏还是跟亲人一样的。
这世情的变化,快得自己都快承受不住了。还有……还有……还有他……不晓得他
现在可好,不晓得他现在还在不在,如果他们真胆敢埋了他,甚至……用火化了他,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要这些人一个一个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前几日,华亲王不是才快马送上了信。既然七师兄满城在找他,是不是表示他已经醒了,而且,也已经脱离七师兄的掌控了?
又或许,只是一个陷阱?一个七师兄布下的陷阱?可如果不去江南一趟,他是永远都不会晓得事情究竟是如何的。去了这一趟,也许,会死在江南。可也许,能够亲眼见上他一面。
天哪,只要能亲眼见上他一面,再怎么样都值得了。就算要自己为了在战祸中死去的人陪上性命,他也心甘情愿了。
《未完待续……》
【番外:罂粟花】
「快点,别让他跑啦!……嘻嘻,好漂亮的一个小孩子……」
伴着衣帛的撕裂声,少年绝望地让几个壮汉压在了身上。手脚都被压住了,再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挣扎。黏湿的、可憎的唇伴着肮脏的胡渣在身上磨蹭着。
一股恶心感袭来,少年忍不住吐了。
啪。
回应他的却只是一个无情的巴掌,将他的左脸都打肿了。
泪水跟无声的叫喊,在男人的兽性里淹没了。
就这样死去了吧。让他们逞虐过了,自己应该就会被杀了吧。可这过程想必会是非常的难捱,非常的……非常的痛苦……
「你们在干什么!」
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是从远方传来的,可是少年的衣裳却是继续被撕了开。似乎没有人理会。
「哇!」
直到一到黏腻的血腥洒上了少年的脸,少年才从即将要昏厥的绝望中被惊了醒。
逞凶的男人退了开去,带着兽性的眼神,对来人拔出了刀。
少年也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十几个壮汉,杀气腾腾,因为这人,刚刚杀了他们一个兄弟。
来人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身后还跟着几个正在发抖的随从。富家公子的打扮,可手上拿的却是把罕见的宝剑。
而且,长剑已经沾了血。
「你是什么东西!报上名来!」寨主吆喝着。
「……在下刘文。」那人只是微微一笑。
刘文的剑很快,干净,而且俐落。
可能师承于东洋的剑道,在他的剑法里,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熟悉的影子。那些人不是刘文的对手,在以前,刘文可能根本不屑一顾。可为了少年,他还是拔了剑。
等到那些壮汉死的死、逃的逃,刘文才收起了剑,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还好吗?」
脱下了外衣,刘文将自己华美的外袍披在了少年赤露的身体上
少年抬头看着刘文,激烈颤抖着的唇说不出一句话语。
「没关系了。」刘文抚着少年已经肮脏的发,轻轻说着。「坏人已经给我赶跑了,你的家在哪里?」
我没有家……已经没有家了……
少年想说话,却是连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不会说话吗?」刘文的声音既低沉又温柔。「没有关系,我先带你回客栈,你一定很想先洗个热水澡,是不是?」
抓着刘文胸前的衣服,少年只是哑声痛哭着。
洗过了澡,换上了温暖的衣服,走回自己房间的途中,少年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刘文不喜欢吵,包下了整个客栈,就连随从,也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当少年想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是误闯进了刘文的房间。
吓了一跳的刘文,却还是对他温柔地笑着。
「洗过澡了吗?有没有舒服一点?」
少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可正要回过头,却是在铜境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左脸颊又红又肿,右眼又因为男人的暴力被打得发黑,丑得就跟怪物一样。
少年简直被自己吓坏了,他走到了铜境前,不敢相信地抚着自己的脸。
「怎么了?」刘文轻声问着。
摇着头,少年只是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躲在被窝里伤心地哭着。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远远的,有着敲门的声音,也许是刘文吧?因为担心他,所以来看一看他。可是,少年根本没脸见他。他不敢想象,当他之前对着他笑的时候,在他眼里的自己会是有多么的丑陋。
天哪,他真希望天永远都不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