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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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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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捧着指南针,转向公园门口,说了声:“北!” 
  字母绕箭头飞转。天气一下子变了,变得非常冷,寒风吹得简和迈克尔赶紧把眼睛闭上。等到他们张开眼睛,公园完全不见了——看不见一棵树、一张绿色椅子、一条柏油小道。他们只看见周围是蓝色的大冰块,脚下是冻硬的厚雪。 
  “噢,噢!”简叫起来,又冷又吃惊。浑身发抖,冲过去用童车上的毯子盖住双胞胎。“我们出什么事啦?” 
  玛丽阿姨有意地看着迈克尔,她没工夫回答,因为这时候从一块大冰的洞里出来一位爱斯基摩人,他的棕色圆脸给一顶白皮帽裹住,身上披一件大皮袍。 
  “欢迎你们上北极来,玛丽·波平斯和朋友们!” 
  那爱斯基摩人露出欢迎的热情笑容说。接着他走上前来,用鼻子跟大家一个一个擦鼻子,表示问好。这时候洞里又出来一位爱斯基摩太太,抱着一个用海豹皮围巾裹着的爱斯基摩娃娃。 
  “啊,玛丽,真是荣幸之至!”那位爱斯基摩太太说着,也跟大家一个个擦鼻子。“你们一定冷了,”她看见大家穿得那么单薄,吃惊地说,“让我给你们去拿皮大衣。我们刚剥了两只北极熊的皮。你们准想喝点鲸脂汤吧,亲爱的!” 
  “我怕我们不能久待,”玛丽阿姨赶紧回答,“我们止在环游世界,只来看一看。可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也许什么时候我们要再来。” 
  她的手动一动,转了转指南针说。“南!” 
  简和迈克尔觉得整个世界象指南针一样旋转起来,他们正在轴心那儿,就象售票员特地邀请你到旋转木马轮盘的中心那样。 
  地球绕着他们转,他们觉得越来越暖和了.等到它慢慢停下,他们正站在棕榈树丛旁边。太阳很强烈,周围都是金色和银色的沙,在脚下烫得象火。 
  棕榈树下坐着一男一女,皮肤很黑,衣服穿得很少。可是他戴很多珠子——有的挂在羽毛冠上,有的挂在耳朵上。珠串围着脖子,珠带围着腰。黑人太太的脖子上坐着一个光身子的黑娃娃。妈妈说话的时候就对孩子笑。 
  “盼你很久了,玛丽·波平斯,”她笑着说,“你快带这几个孩子到我的屋里去吃片西瓜吧。嗨,那两个娃娃那么白.要点黑鞋油涂涂他们吗?来吧。非常欢迎你们。” 
  她快活地大声哈哈笑,站起来要他们进棕榈叶盖的小棚屋。 
  简和迈克尔正要跟去,可玛丽阿姨拉住他们。 
  “可惜我们没时间待下来。你知道,我们是路过这里来看看你们的。我们在环游世界……”她给两位黑人解释,他们惊讶得举起双手。 
  “你们是在旅行啊,玛丽·波平斯?”那男人一面说一面擦他脸颊旁边的大盾牌。用闪闪发亮的黑眼睛看着她。 
  “环游世界!天呐,你们无事忙,对吗?”他的妻子说着又笑起来,好象整个生活就是一堆大笑料。她在那里笑,玛丽阿姨又转转指南针,镇静地大声说:“东!” 
  地球又转了,现在——吃惊的孩子们觉得几秒钟时间——棕榈树没有了,地球一停下来,他们却是在一条街上;两旁是样子奇怪的小房子。它们象是纸糊的,拱形屋顶挂着小铃裆。在微风中轻轻地丁丁当当响。房子旁边长着杏树和梅树,张开了坠着鲜花的树枝。沿着小街,穿奇怪花衣服的人们在安详地走着。这是极可爱的和平景象。 
  “我想我们到中国了,”(从描写看,作者把中国和日本混在一起了。)迈克尔悄悄地说,“对,准是的!”她说话时看见一座纸房子的门打开,一位老人出来。他穿得很古怪,是一件金丝缎的和服,一条绸裤,裤腿塞在金脚镯里。鞋尖翘起来,很时髦,长胡子一直垂到腰部。 
  老人看见玛丽阿姨和一大群孩子们,深深鞠躬,头都要碰到地。简和迈克尔很奇怪,玛丽阿姨也是这样鞠躬,帽子上的雏菊也擦着地了。 
  “你们的规矩哪儿去了?”玛丽阿姨以少有的姿势抬起来眼睛看他们,低声对他们说。她说得那么凶,他们想还是鞠躬好,双胞胎弯身把脑门靠在童车边上。 
  老人有礼貌地站直身子,开口说话。 
  “可敬的波平斯家之玛丽,”他说。“大驾光临寒舍,不胜荣幸之至.我恳请你带这几位尊贵的旅行家进入敝舍。”他又鞠躬,向他的房子挥挥手。 
  简和迈克尔从未听到过这样古怪而又美丽的话,十分惊奇。可听到玛丽阿姨用同样的客套话回答他的邀请,就更加惊奇了。 
  “阁下,”她开口说,“深感遗憾的是.我们这几个你认识的最卑下的人只好谢绝你的隆重邀请。羊羔不离母,小鸟不离窝。我们更不愿离开光辉的阁下。然而,无比荣耀的阁下,我们正在环游世界,我们只是路过贵地,请原谅我们告辞。” 
  老人低头正要再来一次鞠躬,玛丽阿姨很快地又转动指南针。 
  “西!”她斩钉截侠地说一声。 
  地球转得让简和迈克尔的头都晕了。等它停下,他们正跟着玛丽阿姨赶紧穿过大松林,走向一块空地,那儿有几个帐篷围住一个大火堆。一些戴羽毛、穿紧身短上衣和毛边鹿皮裤的黑影在火光中闪现。 
  最大的一个人影离开众人,赶到玛丽阿姨和孩子们这儿来。“晨星玛丽,”他说,“你好!”他弯身和她碰脑门。 
  接着他跟四个孩子也一个个碰了脑门。 
  “我的棚屋在等看你,”他用友好而庄严的声音说,“我们正在烤野鹿当晚饭吃。” 
  “昼阳酋长,”玛丽阿姨说,“我们只是路过…… 
  我们是来跟你说再见的。我们在环游世界,这是最后一站。“ 
  “啊?是这样?”那酋长有兴趣地说,“我也常想环游世界。不过你一定能跟我们再待一会儿.只要能让这小家伙,”他向迈克尔点点头,“跟我六世孙子快如风比比力气!”酋长拍拍手。 
  “唉嗬!”他大声一叫,一个小印第安孩子就从帐篷里跑出来。他很快地向迈克尔走来,一到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你追得上!”他说着象野兔子那样跑了。 
  迈克尔正是求之不得、他一跳就追了上去。简跟在他们后面。三个人在树木间躲来躲去.快如风带头,笑着,老不让追上,绕着一棵大松树跑了一圈又一圈。简落在后面,已经没力气了,可迈克尔生了气,龇着牙,哇哇叫着追赶快如风,决心不让这印第安孩子跑在头里。 
  “我要追上你!”他叫着跑得更快了。 
  “你们这是在干吗?”玛丽阿姨很干脆地问。 
  迈克尔回头去看她,一下子站住了。等他转身要去追,奇怪,快如风没影了。酋长、帐篷、火堆都没影了。连一棵松树也不见。只有一张花园椅子,简、双胞胎和玛丽阿姨站在花园中央。 
  “你绕着花园椅子转啊转,好象都疯了!想来你一天淘气得也够了。来吧!”玛丽阿姨说。 
  迈克尔生气地嘟着嘴。 
  “一分钟就环游世界回来——多了不起的盒子啊!”简欢天喜地地说。 
  “把我的指南针还我!”迈克尔粗鲁地要求说。 
  “是我的,对不起。”玛丽阿姨说着把它放进口袋。 
  迈克尔看着她,那样子象要宰人,的确,他的心情就跟他的样子一样。可他只是耸耸肩,当着他们的面大踏步走开,一句话也不跟大家说。 
  “有一天我会超过那孩子的。”他进十七号上楼的时候有把握地说…… 
  他心里还有很大的淘气劲。指南针使他环游世界以后,这淘气劲越来越厉害,到了傍晚,他越来越淘气了。他趁玛丽阿姨没注意,掐了双胞胎,他们一哭,他又假装好心说:“怎么啦,小宝贝,你们怎么啦?” 
  可玛丽阿姨不上他的当。 
  “你有毛病了!”她有所指地说。可他心中的淘气劲不让他把这活放在心上。他只是耸了耸肩,又拉简的头发。接着他坐到晚餐桌旁,对他的牛奶面包发脾气。 
  “好了,”玛丽阿姨说,“我从没见过有这样存心淘气的人。我有生以来真是从没见过,你去吧!走吧! 
  上床去,没说的!“他从没见过她的面色这么可怕。 
  可他还是不在乎。 
  他进儿童室脱衣服。他不在乎。他是不好,假使他们不留神。他还要更不好呢。他根本不在乎。他恨每一个人,要是他们不留神,他会跑去参加马戏班。 
  好!一颗扣子拉掉了。不错,这样早晨可以少扣一颗。 
  又拉了一颗!更好了。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可以使他感到不好意思。他要不梳头发不刷牙就上床……当然不做祷告。 
  他正要上床,一只脚都上去了,忽然看见指南针在五斗橱顶上。 
  他慢慢地把脚缩回来,踮起脚尖走过房间。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要把指南针拿下来.转动它环游世界。大家将永远再找不到他。他们正该受这份罪。他无声无息地拿起椅子放在五斗橱前面,接着他爬上椅子,拿起指南针。 
  他转动它。 
  “北,南,东,西!”他很快地一口气说,趁没人来好走掉。 
  椅子后面一声响,吓了他一跳.他马上象做错事似地转过脸来,以为会看见玛丽阿姨,可看见的却是四个巨人向他逼近过来——拿着长矛的爱斯基摩人,拿着丈夫的大棍棒的女黑人,拿着大弯刀的黄种人,拿着战斧的印第安红种人。他们高举武器从房间的四个角落扑过来,一点不是今天下午看到的那种友好样子,现在变得凶极了。他们几乎在他头顶上面,又可怕又生气的大脸向他低下来,越离越近。他感到呼吸的热气喷到他脸上,看到他们的武器在他们手里抖动。 
  近克尔大叫一声,落下了手里的指南针。 
  “玛丽阿姨。玛丽阿姨……救命啊,救命啊!”他哇哇尖叫,紧闭眼睛。 
  他感到有个又柔软又温暖的东酉裹住他。噢,这是什么?是爱斯基摩人的皮大衣,是印第安人的鹿皮外衣,是黑太太的羽毛?捉住他的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呢?噢,他不坏就好了,不坏就好了! 
  “玛丽阿姨!”他急叫起来,只觉得自己被抱起来,放在什么更柔软的东西上面。 
  “”噢,亲爱的玛丽阿姨!“ 
  “好了,好了。我不是聋子,请你好好说话不要叫。”他听见她安静地说话。 
  他睁开一只眼睛。他看不见指南针转出来的那四个巨人的影子。他再睁开一只眼睛来看个清楚。没有,连他们的一点影子也没有。他坐起来。他把房间环顾了一下。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出……出什么事了?”他焦急地问玛丽阿姨。 
  “我不是说过了那是我的指南针?谢谢你不要碰我的东西。”她说完就弯腰捡起指南针,放到口袋里。 
  接着她动手折叠他昨晚扔在地板上的衣服。 
  “让我折叠好吗?”他说。 
  “不,谢谢。” 
  他看着她进隔壁房间.接着她回来,在他手里放了点热乎乎的东西。这是一杯牛奶。 
  迈克尔啜着牛奶,每一滴都用舌头尝几遍,尽量拖延时间,好让玛丽阿姨呆在他身边。 
  她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看着牛奶一点一点少下去。他闻到她装过的白围裙和她身上一直有的烤面包的淡淡香味。尽管他喝得慢,可一杯牛奶也不能喝一辈子。最后他叹了口气,把空杯子还给她。钻到被子里去。他想,他从不知道有这么舒服的。他还想,活着是多么温暖,多么快活,多么幸福啊。 
  “玛丽阿姨,我说这不是很滑稽吗?”他磕睡朦胧地说,“我曾经那么淘气,可如今我觉得那么好。” 
  “嗯!”玛丽阿姨说着给他塞好被子,洗餐具去了。
第七章 鸟太太
  “也许她不在那里。”近克尔说。 
  “不,她会在那里的。”简说,“她永远在那里。” 
  他们正在上路德盖特山,要进城去看他们的爸爸。因为这天早晨他对他们的妈妈说:“亲爱的,要是不下雨,我想简和迈克尔今天可以上办公室看我,当然,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想带他们到外面吃茶点,这是难得的。” 
  妈妈说她可以考虑考虑。 
  可是整整一天;尽管简和迈克尔心急地跟着她,她却象根本不在考虑这件事。从她说的话看,她只想洗衣帐单。迈克尔的新大衣、弗洛西姑妈的地址,还有那坏心肠的杰克逊太太知道这个月的星期四她要去看牙,为什么偏偏在这天请她去吃茶点呢。 
  他们已经断定她不会想到爸爸请他们吃茶点的事,这时候她忽然说:“好,别这样站着看我了,孩子们,”快去穿好衣服。你们这就进城跟爸爸吃茶点去,你们忘了吗?“ 
  好象他们会忘记似的!因为不仅是吃茶点。还有那鸽子老太太,最要看的就是她。 
  就是为了这个,他们走上路德盖特山觉得非常兴奋。 
  玛丽阿姨走在他们中间,戴着新帽子,它的样子非常出色。她不时看店铺的窗玻璃,看看她的帽子是不是还在头上,帽子上的粉红玫瑰花也没变成金盏花一类的普通花。 
  她每次停下来看橱窗玻璃,简和迈克尔就叹气。 
  可是不敢说什么,生怕她反而看得更久,一个劲把身子转来转去的,看身上哪一个东西跟她最相称。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圣保罗大教堂。这座大教堂是很久很久以前建造的,建造的人有个鸟的名字,叫鹪鹩。尽管他跟这种鸟无亲无故,但因为这个缘故,就有许多鸟待在圣保罗大教堂管辖的克里斯托弗·鹪鹩教堂附近,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就有位鸟太太待在那里。 
  “她在那里!”迈克尔忽然叫起来,兴奋得竖起了脚尖跳舞。 
  “别指指点点的。”玛丽阿姨说着,在木匠铺橱窗玻璃上把她的粉红色玫瑰花看了最后一眼。 
  “她在说了!她在说了!”简嚷嚷说,紧紧抱着自己,生怕自己高兴得炸开。 
  “她在说了。鸟太太在那里,她是在说了。” 
  “喂鸟吧,两便士一袋!喂鸟吧,两便士一袋!喂鸟吧,喂鸟吧,两便士一袋,两便士一袋!”她用唱歌似的高亢声音把那两句话翻来覆去说。 
  她一面说,一面向路人伸出小小的一袋袋面包屑。 
  鸟在周围飞翔,打转。跳上跳下。玛丽阿姨老叫这些鸟做“麻雀”;她自以为是地说,什么鸟在她看来都一个样。可简和迈克尔知道它们不是麻雀,是鸽子。那些叽叽咕咕瞎忙的灰鸽子象奶奶,那些声音嘶哑的棕色鸽子象伯伯;那些咯咯叫着“今天我没钱” 
  的绿色鸽子象爸爸,那些朴素的、心事重重的温柔蓝色鸽子象妈妈。反正简和迈克尔就这么想。 
  孩子们走过的时候,这些鸽子正在鸟太太头上转来转去,接着象要逗她,一下呼呼地飞走,蹲到圣保罗大教堂顶上,笑着,扭转了头,装成不认识她的样子。 
  这回该轮到迈克尔买面包屑。街上回买过了。他走到鸟太太面前,递上四个硬币,半便士一个的。 
  “喂鸟吧,两便士一袋!”鸟太太说着,把一袋面包屑放在他手上。把钱收进她大黑裙的褶皱袋里。 
  “为什么你没有一便士一袋的呢?”迈克尔说,“那我就可以买两袋了。” 
  “喂鸟吧,两便士一袋!”鸟太太说。迈克尔知道多问没用,他和简不止一次问过,可她说的,她所能说的就是;“喂鸟吧,两便士一袋!”就象不管你问布谷鸟什么,它都只会说“咕咕”一样。 
  简、迈克尔和玛丽阿姨把面包屑往地上撒了一圈,现在鸽子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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