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善眸中闪过淡淡落寞与担忧。
特么这是又要去赌啊。
“韦二爷,听说,你在京郊大营?”
韦二站住看向渁竞天,浓眉一扬:“怎么?渁寨主不止想同卫世子切磋,也想与我过过招?”
渁竞天摇头:“你,我还真看不上。”
“你——”
“让兄弟们陪你玩玩,省得说咱待客不周。”
一招手,便有两个汉子过来,笑嘻嘻请着韦二后头去了,忽视架着韦二两边胳膊的四只大手的话,倒也说得上客气。
黄善叹息:“何必。”
也不知是说渁竞天何必,还是说她夫君何必。
已经对渁竞天家后院心生朦胧向往的韦参目送他爹消失在前方,嚷道:“也去,也去。”
你去,咱哪好意思当着你面折腾你爹啊。
“乖,进屋和哥哥姐姐玩儿。屋里好玩的可多了。”
从善如流的韦参受到大孩子们的热烈欢迎,一个小木偶就让他把亲爹抛到脑后。
卫老太君意味深长:“这些东西都很不错。”
渁竞天默。
“韩家小子很有心啊。”
渁竞天不知怎的,莫名心虚,小声道了句:“也没什么…”
卫老太君笑:“老婆子又没说有什么。倒是有什么?”
“哪有什么啊。”
“哦?你是在跟老婆子解释?”
渁竞天略狼狈,拉着黄善进了里屋。
卫老太君在她背后呵呵,讲了很高深莫名的一句话:“跑不了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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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渁竞天撞在门板上,猛的一弹,慌慌张张往里跑。
总有种老牛吃了人家嫩草,人家家长找上门的诡异感觉。
天地良心,谁吃谁啊?
黄善见她捂着胯子,都替她疼得慌,再看看门外,脸伸过来。
“我怎么听着仿佛有什么不对劲儿?”
一双妙目探照灯似的围着她面皮打量,恨不得刮骨三分。
渁竞天是坐以待毙的人吗?人家那脸皮一层一层练出来的,绝不掺水。
“你家男人去赌,你都不管管?”
知道她故意扯开话题,可这话正戳自己心病。屋里只有两人,仿佛面对往昔闺蜜的时空错落感,让黄善落寞坐下,眉间染了轻愁,叹了声:“连你都知道了。”
“其实赌也没什么。”
黄善诧异,她听到别人说的,以及她自己想的,从来都是赌不是好事儿。
“只要不输。”
废话!黄善白了她一眼:“我又用不着他赢钱养家,若是他能改了这毛病,我天天给菩萨上香。”
“哈哈,菩萨可往赌桌去的?从来求佛不如求己,你管住他钱袋子不就得了。”
“没用,”黄善摇头:“赌场能写白条的,按个手印他们就给借钱,事后再上门要赌资。那里头还有高利息…我还不如给他真金白银。”又叹了口气:“这样还好,手里钱都输进去,他自然会罢手。”
至少不欠债啊。
渁竞天仔细回想,小祥子情报里也是说,韦二欠赌债都是之前的旧事,如今却是没听过上门要债的。
原来,是两人达成共识了。
渁竞天暗骂韦二不是玩意儿,不欠账都让黄善感恩戴德。又问黄善:“你嫁人都不打听?偏偏嫁个赌鬼。”
她当然知道内幕,不知黄善知不知道。
黄善一愣,随即苦笑解释:“他也是这两年才染上。以前他不碰这些的,可能是与那些同当值的人去耍,你也知道,有不少纨绔都有些…毛病,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的,可一直输一直输,他又是最不服输的性子…”
渁竞天见她神情,便知她不知于氏捣鬼的事了。又听她说,韦二是不服输的性子,心里了然,这于氏是看准了韦二这点,才让人引他去赌场一输再输吧。
“真的一次也没赢过?别是他赢了钱都当了私房银子,只你不知道吧。”
黄善再次苦笑:“他虽…但对我却言无不尽。我们房里的钱财出入都是我在掌管,包括他的俸禄和别的一些…收入。”
哟,工资卡上交,小金库没有,韦二还是个不错的小同学呀。
“不怕你笑话,自从知道他赌,我便记了帐,从他第一次赌钱,第一次入赌坊,到深迷成性,再到现在,每一次我都记了下来。真的…没赢过一次。”
渁竞天沉默,这手气背的…分明就是人家挖了坑啊。
按赌场规矩,有新手来,总是先让他十把里赢个七八次,尝到甜头了,放开钱袋了,才会输多赢少。这不是放长线钓大鱼,而是钓鱼需得先放饵。最基本又最不可或缺的一步。
偏韦二竟一次甜头没尝过还义无反顾的。
可见这人的偏执到了何等地步,且背后之人多了解他这脾气。
韦二该不会是…
“该不会他每次都去同一家赌坊吧?”
既然是局,自然要赌师与赌坊配合。让赌坊的人帮忙做事,那坐局的人焉能不给好处?收买一个赌师,一家赌坊,可远比收买一条街的赌师赌坊来得轻松。
黄善仔细回想一番,肯定道:“我虽没次次都问,但听夫君说的话里,好像就只是那一家。”
韦二这是多执着啊,这是要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啊,人家不坑他坑谁啊。
渁竞天呆了:“你还嫌他光顾的赌坊少?”
黄善脸一红:“他是憋着一口气要赢过的,其实他也不是好赌,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渁竞天一拍额头:“他失去理智了,可你不笨啊,你看不出这是局?请君入瓮呢。”
黄善红了眼角:“我自然…想过的。他是迷了心窍,我也想与他讲清楚,可…没证据啊。那等地方,我如何去得?便是派人去…我手里哪有能识破赌局的人?”
甚至,她派过人去,可那人竟也被拉着去赌了,幸好她明智一顿板子打得三个月出不了门,不然真是怕又陷进去一个。
黄善愁苦不堪,赌就真的那么吸引人?她偷偷也学过摇骰子,还不如写几个字呢。
有的人遇赌沉沦,可也有的人天生抗拒。她倒霉,嫁给一个抗拒不了的。
“还好,他不像那些倾家荡产去赌的,他与我说,只要赢一次就收手。”
渁竞天不由同情韦二,往里扔了近万两银子,只求一胜。多么卑微的愿望啊…
本寨主就让你这辈子也赢不了一次,哇哈哈。
敢瞧不起老子,整不死你。
唔,有得玩了。
渁竞天摸着下巴奸猾一笑,看呆了黄善去。
“汐儿小时候,也如此笑过呢。”黄善不觉出声:“后来…便没有了。”
渁竞天一滞,知道她想说的是,后来恋上韩谦,她再也没肆意的张扬的笑过。因为韩谦喜欢的是灵动且不失端庄的女子。
为爱生生扭曲,永远成不了他人的唯一。
女子是多么可悲啊,她们能为爱人做任何事情,可男人有几个会珍惜?
收了笑,渁竞天语重心长:“等你男人把你家都输没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黄善一堵,自己怎么就看这货亲近呢?乌鸦嘴。
“放心,我持家有道,经营有善,绝不会上门跟你要饭吃。”黄善咬牙切齿。
渁竞天哈哈笑:“我怕你来呢,真有那一天,不用我,嫂子能立马给你找个又有钱又疼人的嫁了去,我还能白得一份聘礼,咱们五五分啊。”
真是没正经,黄善又气又恼又羞,瞪她眼,忙跑出去。
上次被杜仪娘三人忽悠的,她晚上做梦竟梦见再上花轿,韦二在后头追啊追,她竟是坐在轿子里头数银票。可吓死她了。
不能再听她们说那些不正经的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换了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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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童妈妈等人已经在摆菜了,统共两桌。卫老太君金夫人渁竞天杜仪娘和桃子杏子一桌,红妈妈也在这一桌上。金徽金斓黎小泽渁朝儿并韦参一桌,韦参不能自己吃饭,便坐在黄善怀里。童妈妈说自己要看着孩子们,与她作伴坐了。
因屋子不大,让来的下人去门房那边自用,不用她们服侍。
黄善还犹疑韦二怎么办。
童妈妈笑:“他们男人自在他们屋子里用去,不必理会。”
童妈妈做了许多长寿面,人人一碗,渁朝儿的碗里格外丰富些。孩子们还是头次自己能坐一桌席的,欢喜不已,又看面前摆的盘子碗筷勺都是小一号的,专门为自己等人准备一般。且里头皆是他们爱吃的菜品佳肴,更是乐得找不着北。个个挺着小脊梁,仿佛这一刻都长大了似的。
此时,个个一手扶了面前小碗,一手拿筷子先吃面前那只有一筷子的面条,先吃长寿面,有个好寓意。
金夫人一旁看着笑:“你这里竟是样样齐全,小桌子小凳子也这般精致,这是专门为他们做的?哟,瞧朝儿小手真稳,斓姐儿这么大时候还要奶娘一边喂着呢。”
才三岁的小人儿已经自己吃饭吃菜了,全不用大人操心的。教的好。
渁竞天笑笑,不知怎么接话。渁朝儿生下来那身子愁煞了她,还小的时候,她恨不能事事代她做了,诚然有渁朝儿身体不好的缘故,其实,渁竞天心里也是怕,她生怕哪天突然之间…
没遇到乌婆婆之前,渁竞天险些魔怔,日日抱着渁朝儿不放手,还是杜仪娘看不过眼,劝了多次也不听,骂她:你不放手孩子怎么长?
那个时候,渁竞天猛然起了一个荒谬念头:是不是自己放手,女儿就能平安长大顺遂一生?
那之后才慢慢教着渁朝儿一点一点学别的婴儿早自己会了的,翻,坐,爬,吃。渁朝儿学的吃力又开心的模样,渁竞天无数次背后掉泪。直到乌婆婆出现,各种药丸当糖豆吃着,渁朝儿才慢慢追上同龄人的脚步。
如今,看着已是差不多了。
渁竞天心想,要不要给老婆子送碗面去?
算了吧,自己一感激她,她能上天顺带踩自己一脑袋的。
斓姐儿听得祖母曝自己丑,不满道:“我也能自己吃,是奶娘非得要喂的。”
金夫人只当她要强,笑夸了句斓姐儿也厉害。
金斓儿似是听出金夫人敷衍,不满道了声:“就是嘛,我早能自己玩了,偏奶娘时时刻刻盯着我,今早上还让我玩一会儿就去找她拿果子吃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金夫人微微一愣,想要再问,见金斓儿已经又埋首吃长寿面,顿了顿,心道,等回去再问,不急在这一时。
渁竞天听了一笑,奶娘那心思也简单,无非是怕小主子不需要她了危及了她的前程。
若是她还是只是金汐儿,自然认为奶娘带孩子天经地义。但若是前世的身份,怕谁跟她孩子太亲近她能咬谁。
母亲,神圣而伟大的角色,她断然不肯别人分去一丝丝的。
去看黄善,见她喂食的姿势十分熟练,韦参乖乖等投喂,显见是家里也是常如此的。
倒不用去给她提醒了。千辛万苦生个孩子,因着两年的奶粉便要与人分享,这等蠢事,她是万万不能做的。
虽然不是人人都待乳母同亲母,但不可否认的是,乳母在孩童乃至长大后,在其心中分量是其他下人不能比的。
渁竞天绝不允许渁朝儿心里有另一个人占着自己位置,哪怕一丁点儿。
呃?渁竞天突然发现,金夫人睿智啊,她都不知道她小时候喝的谁的奶。但肯定不是金夫人亲自喂养的,想来是她记忆浅时,便将人打发出去了。
哪怕自己如今记忆力超群仿若图书馆,竟也翻不出一丝痕迹来。
再看金斓儿的抱怨,可见郭氏实没有金夫人高明。
幸好,金斓儿不像被乳母笼络住了的,嗯,不愧是大哥的种。
因今日十五,本不是做客的好日子,在座几人都是当家人或管钱账的,提早用了饭,再稍稍一坐,便齐齐告辞。
卫老太君先走,临走时,对渁竞天话里有话道:“老婆子最讨厌那些拍屁股走人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人了。”
渁竞天背后冒汗,很想反问她一句:我到底干什么了?
该死的卫同胡咧咧了啥?
“是,我同老太君一样,最讨厌那些嘴上没毛的人了。”
卫老太君心领神会,这是抱怨卫同毛躁呢,没有情哪来的怨啊。
哈哈一笑:“有空来找老婆子说说话,我有许多话要说的。”
“好,必不让老太君难做。”
渁竞天点头,心道,与卫同这关系必须快斩了去,如今,她哪有心思风花雪月啊。只要说服了老太君,不怕卫同还来纠缠不清。
两人都觉得对方听懂了自己话里意思且赞同,皆很满意。
金夫人抱着渁朝儿亲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离开前说定,等定好日子,渁竞天便带桃子去金家认亲。
金徽金斓儿终于邀得渁朝儿上门做客,激动不已,再三要求请渁朝儿给他们带一套天街上的十二生肖糖人。
郭氏嫌脏,不准他们买。
渁朝儿再三答应,黎小泽主动追加了一盒臭豆腐,激动的两兄妹差点儿抱着他啃。
他们从来没吃过那等美食。
听院里下人背后道,可好吃了。
两人是流着口水随金夫人走的。
渁竞天立下宏愿,等那日,她非得请金家人人都吃臭豆腐。
黄善是最后走的,毕竟她回去只用操心她们二房即可。
不过韦二从后头出来,立即,黄善的眼刀子能把渁竞天剐了。
知道你不怀好意,可你给我夫君换了个脑袋,我回去怎么交代?
只见韦二青着俩眼圈,肿着俩腮帮,歪着脑袋红着眼:“等着,等我休沐再来与你们战。”
黎铁华没少往他身上落拳脚,听了呵呵笑:“以前寨主说不要妄自菲薄,咱还不好意思呢。跟韦二爷一交手,方知咱实在是太谦虚。”
只差没骂他草包。
韦二气得胸膛起起伏伏,鼻子喷着热气,想,自己一定要打赢了这姓黎的去,以报今日拳脚之仇。另一方面,暗暗心惊,苍牙山的水匪竟如此实力,怪不得朝廷久攻不下。
韦参童言童语:“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黄善看着他,一脸不忍与心疼,妙目里水光点点。
韦二顿觉丢人丢到了家,瓮声瓮气道:“男人比试嘛,吃些拳脚算什么。等爹爹练好武功,再打回去。”
韦参一侧梨涡浅浅:“我帮爹。”
韦二一笑,呲牙咧嘴,伸手去抱儿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为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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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摸着没沾血的黑刀,激动:“我去,原来这样杀人不比水上砍着少意思啊。哗啦跳下来,刀一横,人死了。啊,太爽了,不行,我得再来一次。”
说完,竟又上了屋脊,向下头低喊:“给我竖一个起来。”
水匪叹了声,果然真提着一个拐子的后脖子支棱起来。
“哇哇哇——”
水匪再次跳下来,黑刀潇洒一劈,可怜的拐子脖子又多了一道,气管已经全割断了。
“爽,再来。”
拎死人的水匪怒了,一脚踹过去:“有完没完。”
这个二货。
可恨自己还跟着他二了一回。
“哎呀,老大他们又用不上咱,先玩玩呗。”
“玩个屁。”水匪怒:“救人,别把孩子憋死了。”
几人才慌忙去看那地窖,一看压在上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