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了侯府帮衬…六品又算什么?自己蹉跎至今,不就是因为没有人脉吗?
燕平侯,户部书,天子近臣…
吕夫人想的是,她女儿嫁进富贵窝儿的话,至少出门做客的好衣裳不会从牙缝里挤,珠宝首饰更是缺不了。那老话说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个穷书生,那要女儿吃多些年的苦呢,还不一定出头。于是,吕夫人也在富贵和正室好名声之间摇摆。
然后,媒人说了最重要的一句话:“贵府姑娘进去可是良妾,侯府里可是没有主母压在头上的,侯夫人说的清楚,看中贵府姑娘身子好,日后诞下个一男二女的…侯府能不提携亲孙子的外家吗?”
一句话,吕老爷问都没问过女儿拍了板,就这样定了。
媒人去侯府回话道恭喜,这事情才在侯府传开来,可见韩夫人脑袋清醒的时候还是很雷厉风行的。
沈烟霞傻了眼,金悦儿结结实实吐了一口血。
“吕芙蓉,你这个贱人!”
她就是想不明白了,明明,明明,两人没接触过,怎么世子爷就看上那小贱人了。没错,金悦儿坚定认为,被韩夫人千疼万宠的韩谦若是不点头,侯府是绝不会上门提亲的。
她当然想不明白,这里头可是渁竞天费了大心思的。
金悦儿能与金汐儿来往,全仗着她爷爷与金大人有几分故情在。不然,以金悦儿的家世,却是不够格与金大人家来往的。
等她费尽心机与金汐儿成了好闺蜜,金汐儿已经对韩谦情根深种。
喜欢上一个男子的女孩子,前后心态行径的改变可谓天差地别。
韩谦是世家子,当然喜欢女子柔顺一些,文静一些。因此,金汐儿练成一副好本事,前刻能在卫国公府上房揭瓦,后刻就变成了静女其姝。因韩谦偶尔也去金家拜访,金汐儿便是在自己家也端着淑女架子。之前,卫同说,只有自家才知晓金汐儿的真本事,不是没有缘由的。
因此,在韩谦印象中,金汐儿是一个乖巧又开朗的女孩子,还懂规矩,体贴人,善解人意又听话懂事。
卫同:你瞎啊。
所谓女为悦已者容,金汐儿自从得知韩谦喜欢清雅的颜色,服饰打扮也往那上面靠拢。金悦儿成功走近金汐儿后,只觉得金汐儿喜欢穿一些粉色,淡色,绝想不到韩谦初识并慢慢喜欢上的小女孩起初并不是这个样子。
所以说,女孩子喜欢上一个男子,是心甘情愿做出任何改变并甘之如饴的。
第七十四章 理所当然的妾()
♂
韩谦第一次见到金汐儿时,金汐儿才八岁,蹲在花园子里挖花苗。
韩谦轻易便看见金汐儿挽上一块衣袖的雪白腕子上系了块翠绿的小玉石,一只三条腿的胖青蛙。
韩谦打趣:“这青蛙怎的断了一条腿?哥哥帮你找人补好。”
八岁的金汐儿玉雪可爱,十二岁的韩谦一眼便心生好感。
金汐儿毫不客气道:“没见识的笨书生,这是三足神蛙。谁让你进我家的,快出去。”
韩谦还是第一次被人往外赶,幸好金诚及时赶来,不然金汐儿能挥着花铲把他赶出去。
然后,韩谦就记住了三条腿的胖青蛙,还有那个脸颊气鼓鼓的小丫头。
之后某一天,穿着雪白学子服的韩谦对羞涩小少女征询意见:“以后,我天天来瞧你好不好?”
这话隐含意思太羞人,一身明霞色衣衫的小姑娘捂脸跑开。
从此,你的喜便是我的喜,你的爱好便是我的追求。
没错,那条胖青蛙玉石手链,是渁竞天在京里寻了好久,才在一家当铺里寻到的死当,与当年那块不知丢到哪里去的大致相同。那身明霞色的衣裳,也是她画了图寻了布料专门做出来的。
十月大朝,她故意扯到金汐儿膝下无子,地下寂寞,不过是给韩谦一个正大光明纳妾理由罢了。
而吕芙蓉果然被提亲,渁竞天很肯定,正是自己传过去的东西发挥了效果。呵呵,因为记着前妻,所以便娶新人,他韩谦真的是在乎金汐儿?真的爱她?
不过是一个想声名美色双收的渣男罢了。
可惜,金悦儿不知前情,她倒是与金汐儿打听过,但金汐儿不喜欢与人谈及与韩谦之事,因此,金悦儿只能独自观察。不然,知道了旧事的金悦儿早会发觉不对从而掐死吕芙蓉的野心。
但,一切似乎都已晚了。
晚了吗?金悦儿咬唇,推开丫鬟端来的清水,嘴角还带着血:“备车,我要回娘家一趟。”
韩夫人虽然不待见她,但自由出入侯府的权利还是有的,只要做好登记。
沈烟霞却是直接找到韩夫人。
“姑姑,为什么要给表哥纳妾?”
韩夫人攒着额头,正在计划给金汐儿上坟的事儿,左右吕家已经答应,她现在不想就纳妾之事深度讨论。
只淡淡道:“怎么了?”
“怎么了?姑姑还说怎么了。”沈烟霞红了眼睛:“表哥都有我了,为什么还要纳妾?”
韩夫人努力把心神从祖坟那边抽出来,一瞬间茫然:“这话怎么说的?你又不是妾。”
沈烟霞一堵,气道:“姑姑,你知道我意思。”
一句话功夫,韩夫人彻底明白了沈烟霞意思。心里不禁一沉,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儿子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个?
金悦儿又被忽视的彻底。
便是沈烟霞成了世子夫人,韩夫人也从来没韩谦只一个妻的想法,纳妾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是个妾,你表哥这么大的人,屋里才两个,说出去不怕笑话。”
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儿子被一个女人拿捏住的,哪怕这个女人是她从小亲到大的亲侄女。当年金汐儿还活着时,她便暗暗打算,等金汐儿一有身孕,就给儿子纳妾。
“可是,”沈烟霞咬了咬唇:“表哥有我了呀。”
“那又如何?”韩夫人心里不悦,见她非得自降身份与妾相提并论,也是心凉。
“我与表哥从小一块长大,我对表哥一片真心,表哥有我不就够了吗?”
韩夫人冷了脸,她也是与燕平侯一块长大,她也一样对燕平侯一片真心,结果呢,她要大度的主动为燕平侯一房又一房的纳妾。
韩夫人不禁想到燕平侯的话,沈烟霞胸襟气度太小,不适合做主母宗妇。
“你也知道侯府子嗣单薄,你表哥二十多才俩儿子,纳妾便是要开枝散叶。”
“我——”
“三从四德,你全忘了?女戎女规,你没学过?”
“可是——”
“事情已经定了。你若是聪明,就该想着如何留住你夫君的心,不要小家子气,要大度。”
这话说出来,韩夫人都不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沈烟霞委屈的掉了泪,韩夫人却没有心思再安慰她。
坐了一会儿,韩夫人不耐道:“你若无事,就去看看蕴哥儿。”
沈烟霞攥着衣角,抬起头来,满是希冀道:“姑姑,金家那事——”
韩夫人沉了脸:“当然不能行,被个死人和离,你表哥还有脸出门?”
沈烟霞心里叹了声,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表哥都愿意纳妾了,姑姑,”沈烟霞睁大眼睛:“那世子夫人的位子——”
韩夫人头痛欲裂,她至今没想好这事该怎么跟娘家兄嫂交待,原先,她打了包票的,沈烟霞一定是下一任世子夫人。
“你表哥不想。”韩夫人板着脸道,想想又加句:“现在不想。”
“啊。”沈烟霞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现在不想?那以后就松口了吧。
“行了行了,我这里事多着呢,你先回去吧。”
“我帮姑姑。”
修缮拜祭祖坟等大事,只能宗妇打点,沈烟霞哪里够格?
韩夫人又是一阵头疼,强硬赶了她回去。
金悦儿回娘家,却是拉着金老爷和吕氏好一顿骂,因为她嫁得好,早在娘家有了超然的地位,左一声贱人右一声白眼狼将吕芙蓉骂得狗血淋头,她爹娘也没觉得不妥。反而被金悦儿说的,吕芙蓉踩着她的脑袋,吕家踩着金家脑袋,往上爬,火气被拱得旺旺的。
吕氏呸道:“还以为她是个好的,竟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金悦儿闻言一口气梗的疼,埋怨道:“娘,是吕芙蓉不知怎么勾了世子。世子眼光那么高,若不是她使了狐媚手段,怎么会看上她?”
“是是是,都是那小蹄子勾的,世子被蒙了眼。悦儿啊,那你跟世子好好说说,不要纳她不就成了?”
金悦儿又是一疼,说得她好像多得宠似的,若是韩谦听她的,那世子夫人的位置早是她的了。
“现在去说又有什么用?侯夫人派的人去提亲,侯夫人最恨别人打她脸了,到时,她不会怪世子,只会怪我。爹,娘,你们忍心我在金家举步为坚吗?”
第七十五章 撕吧撕吧()
♂
“世子不是对你很好吗?”
“侯夫人可是世子的娘,况且侯夫人从来只帮着沈烟霞的。娘,你忍心女儿还未赢过沈烟霞,又要同时应对那个黑心肝的吕芙蓉?”
金悦儿泪水点点,冲着金老爷歪歪脑袋:“吕芙蓉这是早有贼心,若是她进了后院,定然不会帮着我的,若她得了宠,那侯府对咱家——”
金老爷一拍大腿,怒喝吕氏:“你这就回娘家,让那不知羞的你侄女快快死了攀附富贵的心。”
吕氏便怒火腾腾回了门,见了兄嫂,张口就骂:“亏得我将芙蓉当自己女儿一般看待,她竟做出勾引姐夫的无耻事情来。哥哥,我与你说,若是你非要将她送进去,那咱两家就再不来往。”
吕氏婆家强过娘家,长久下来,在她心里,娘家如今还是靠她婆家帮衬呢,便养成了在娘家口无忌惮的习惯。
吕老爷听了这话,脸色青白黑红转变不停,又恼又羞又觉得耻辱,一个嫁出去的妹子竟敢对着吕家当家人大呼小叫指手画脚的,他的老脸哪里搁。
对吕氏话里意思,他也只是冷笑,女儿去了一趟侯府人家就来提亲的,他肚里能不怀疑?只是与媳妇逼问吕芙蓉半天,只差在祖宗牌位面前举手发誓了,吕芙蓉一点儿都没往韩谦跟前凑的。侯府来提亲,那是侯府看出女儿的好。
当下也冷笑:“侯府来我吕家提亲,自然是看上了我女儿不是什么乱勾搭的不正经的人。”
这话提醒吕氏,你不是吕家的人了,别来他家管天管地,又暗戳戳提到了当年事。
纵然当年金悦儿爬床之事没传出去,但人才死了一月,她却嫁给了好闺蜜的夫君,这本身便会引入遐想质疑不耻,因此,这些亲朋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谁心里都有一笔账,且暗中的猜想总是比真相更加风流更加不堪。
吕老爷冷笑,不管怎样,他吕家是养不出爬床的女儿来的。她金悦儿做出那等龌龊事情,可见是金家血脉不好,看那家父子四人都在外头养人便知道了。
吕氏气得浑身发抖,高声问:“哥哥这是决意要与妹妹恩断义绝?”
吕老爷哼了声:“你也知道我是你哥哥!”
你早把亲哥哥当攀附你的穷亲戚了吧。
吕氏红了眼:“我,我,我嫁入吕家这些年,何曾忘过娘家,哥哥每次要我帮忙,我可曾拒过?”
吕老爷心里微微不自在:“这跟芙蓉的事又有何干系?是侯府要纳她,难道因着你女儿,我吕家便要放过这等好姻缘?”
吕氏想说,哪有表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可随即想到,这借口不成立,京里不缺姐妹花进同一门子的例子。便冷了脸道:“侯府世子爷何等眼光,怎么无缘无故看上咱普通人家的女儿,必是——”
吕芙蓉做了不检点的事。
吕夫人早对污蔑自己女儿的吕氏生了气,此时听了,阴阳怪气道:“我家是普通人家,姑太太家可不是呢,您家的好姑奶奶可是前头世子夫人的好闺蜜呢。”
抢好友男人,你家女儿才不知羞。
吕氏顿时白了脸,脸又黑,厉声道:“嫂嫂是什么意思?”
吕夫人板着脸:“小姑莫要张口闭口污我儿名声,便是吕家不如你金家,我吕家女也不是你能随意践踏的。”
吕氏冷笑:“若不是她不知羞勾搭世子,以侯府的地位能瞧上她?”
吕老爷大怒,妹妹和女儿相比,他当然相信自己女儿的,心道,果然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为了她自己女儿独宠,竟把亲哥哥的女儿往泥里践踏的。
才要骂,帘子一掀,涨红脸的吕芙蓉冲进来,也不问好,喊冤带屈喊道:“我把姑母当亲母一样爱戴,姑母竟是如此看待芙蓉的?”
吕氏不由尴尬,强硬道:“若不是你——”
“我什么?”吕芙蓉嘲讽一笑,转身又出了门,却是拉了外头站着的红喜来。
红喜有些惊慌,想甩开吕芙蓉的手,可惜吕芙蓉抓的紧,她却是不敢去掰她手指头的。
“我的好姑母,你自己问问红喜。打从我进侯府起,去哪里你的好丫鬟没跟着的?你自己问问她,我与世子见过几次面?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两次。第一次,若不是红喜拉扯我,累得我被燕平侯当了丫鬟,我早早就避开了人。你说我勾引世子,好呀,那也是你好丫鬟促成的。”
金悦儿在家里只说吕芙蓉想方设法见了韩谦,勾的他动心,详细情形却是没说的。这时说来,屋里皆吃了一惊。
红喜往回扯着手,白着脸嚷道:“你怎么早不去晚不去,非得世子回来才去给侯夫人请安?”
吕芙蓉恨恨道:“我怎么知道世子何时会回来,你日日跟在我身边,见过谁给我通风报信过?况且,燕平侯就在一旁,你倒是好好说说,我是怎么勾引的世子?”
红喜一噎。
吕氏莫名心虚,吕老爷和吕夫人腰杆子一硬。
吕芙蓉忽然一把将红喜推开,捂着脸哭道:“要不是红喜拉我,我袖子哪里会扯坏?还被燕平侯说是不懂规矩的丫鬟,要打板子。呜呜,爹,娘,我给家里丢人了。姑母,原想着红喜是你得用丫鬟,我看您面子才没跟她计较。没想到她回去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乱嚼舌头,端的是居心叵测烂了心肠。”
吕氏脸一阵红一阵白。
吕芙蓉心里暗爽,能拐着弯儿骂金悦儿,她可算出了一口气。
听得吕芙蓉的话,她爹娘大惊,竟是在燕平侯府丢了如此大的人,可怜自家女儿懂事嫌丢人还给她姑母表姐兜着,哪知她们还来泼污水的?
吕夫人又心痛又惊怒,几步过去,朝着红喜劈头盖脸打过去。
“我让你败坏我儿名声。”
吕氏抬手虚拦,又不知说什么。
“嫂嫂,莫要只听一面之词。”
吕老爷哼道:“你进来就骂,可先听我们说什么了?”
吕氏没了话,眼睁睁瞧着红喜被打。
吕芙蓉心里痛快好一会儿,才上前拦住吕夫人:“娘,莫要被小人气坏了身子。女儿我行的正坐的端,不怕这烂肚肠的。”
说完,又指着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呜呜哭泣的红喜问:“当天,燕平侯说设宴赔罪,世子倒是也去了,可我为了吕家名声,谨守规矩,步步跟在表姐身后,从头到尾头也没抬,我可勾了世子?那以后,你仍是步步跟着我,甚至我睡觉你也在一边守夜,你告诉姑母,我可曾再见过世子一面?我是如何勾了他?”
红喜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