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熟?”渁竞天面色古怪,在两人面上轮流打量几番,似有所觉:“好像…是挺面熟的,哪里见过呢?一定是见过…”
金大人激动点头:“对,对,对,当然见过,当然见过…”
金诚也激动且期盼望着渁竞天,就是小妹,就是小妹没错了。
渁竞天抚额,回想许久,忽然脸现痛苦:“想不起来,哎呀,头好疼,疼…”
“汐——”
金大人还未喊出来,被绿衣女子杏眼一瞪:“离远点儿。”
说完,扶住渁竞天,担忧望着她。
一旁红衣女子生了恼,一双风流桃花眼眯了眯剐了两父子一眼,对渁竞天笑道:“寨主,可不是见过嘛。牛角山下药王庙里那泥巴像,可不跟这老头长得差不多嘛。杏子你说是不是?”
绿衣女子一愣,也去打量两人,尤其是金大人,失笑:“可不是,长得还真像。”
红衣女子声音不同于绿衣女子的清脆,又软又绵,咯咯笑道:“哎哟,去过那药王庙的人可都看着两位面善呢。两位,识趣就让开。这一路北上,不少登徒子都贪图我家寨主貌美,搭讪呀不稀奇,稀奇的是父子俩同时向同一个娘子搭讪的。嘻嘻,这京城…真是见识了。”
这是把他们父子当什么人了?金大人短须气得都要立起来,金诚脸色也不好。
这么口无遮拦的女子怎么能留在小妹身边?
侍卫觉得很没脸。虽然淦州女子有名的泼辣开放脸皮厚,可您二位上来就说面善,可不就是登徒子轻薄美貌小娘子的老套路吗。
金大人深吸一口气:“渁寨主与我…故人相似,可以说一模一样。”
说完,紧紧盯着指头揉着额角的渁竞天看。
侍卫来了精神,里头很有故事的样子。
不待渁竞天说话,红衣女子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撇着嫣红小嘴角开了口:“哟,这位老大爷,虽然您生得美,但这岁数是实打实的。我们寨主娇艳艳一朵花,不可能是您故交。”
金大人张口欲说,又被她堵了口。
“您可千万别说您年轻时候俊俏风流处处留情,我家寨主跟您红颜知己相像神似的。我家寨主出身可清白着呢,爹娘都是明媒正娶,咱们淦州外人嘴里说的刁,可咱们要脸面呐。您这大地方的人喜欢干的事儿,咱那里可不兴。”
这脸啪啪的打,侍卫都替金大人觉得疼。
金诚气愤不已,一甩胳膊,喝道:“浑说什么!”
可惜,红衣女子不怕,还给了个风情万种的笑:“果然是官老爷啊,甩甩袖子就是威风啊。不然您脱了衣裳甩甩膀子,让咱也看看是不是还这样威风。”
这这这,这是调戏?!
金诚大怒,生平第一次想打女人。
金大人恍若未闻,只盯着渁竞天看。把她的模样与记忆深处的女儿一寸一寸对比,没错,眉毛是一样的,眼睛是一样的,鼻子嘴巴也一样,精致的耳朵一样,别的…呃,不方便看了,但身形也差不多,恍惚眼前人高了几分。但时隔多年,惜儿长高了也不奇怪…
渁竞天任由他打量,双眼不回避直视回金大人。金大人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疑惑,戒备,茫然,还有…痛苦?并无熟悉。
“好了,桃子。这是京城,管好你那张嘴。”
被渁竞天一说,红衣女子无所谓闭上了嘴,只是又翻了个生动的白眼。
侍卫莫名觉得,这女子一定每日翻白眼不下百八十个的,轻视蔑视姿态足足,偏让人觉得好看。淦州女子真风情。
渁竞天淡淡道:“我不认识你们,请问还有事吗?没事我们要离去了。”
父子俩同时一阵心疼,真不是?
“汐儿——”
一声深情无限的呼唤声仿佛穿过时光阻隔而来,那里头饱含着痛彻心扉的感情。
可惜,三个女子跟没听见一般模样。
渁竞天对着父子俩点点头,便要带人离去。
韩谦踉踉跄跄跑到她面前,痛苦的捂着胸口:“汐儿,汐儿,你回来了…”
渁竞天退了一步,狐疑打量这个面若冠玉状似神经病的人。
“你谁啊?”绿衣女子不客气问。
红衣女子又是一个白眼:“怎么?我家寨主也跟你故人相像?”
韩谦不住点头。
我去,红衣女子小声道:“寨主,看来你长得很…得世人赞同啊。”
渁竞天好笑:“你直接说我长得普通不就得了。”
“怎么京里这么多登徒子?不是说京里美人多闺秀云集吗?怎么缺女人缺到咱们才进京这蜂啊蝶的就成群往上扑呐?”
红衣女子说完,忽然问侍卫:“小哥哥成亲没?”
那把子声音娇媚缠绵,侍卫心道,淦州女人要命呐。
绿衣女子不耐:“在京里就别发骚了。”
“哼,”红衣女子对侍卫甜甜一笑:“不准打我的主意。”
侍卫:“。。。”
“更不许打我们寨主的主意。”
侍卫:“。。。”
“她嘛,”红衣女子一指绿衣女子:“你看得上?”
绿衣女子也翻了个白眼,可惜没红衣女子翻的好看,并未说话,也没生气,显然早已习惯了。
侍卫终于开口:“我没有任何故人与三位相像。”
“算你识趣。”
侍卫:“。。。”
第四章 匆匆离去()
♂
韩谦又是一声深情呼唤:“汐儿——”
渁竞天叹气,问他:“你认识我?”
韩谦:“汐儿,都是我不好,你——”
渁竞天将手掌竖在身前,阻止他靠近:“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西啊东的。你若无事,请让开,我领了圣命,任务在身,没时间跟你闲扯。”
“不,汐儿,你就是汐儿,我怎么会认错?汐儿,跟我回家好不好,咱们这就回家。”
金诚怒:“放你的臭屁,汐儿家只有金家,要回也是回金家。”
两人吵了起来。
渁竞天问那侍卫:“我不熟京里规矩,在这里打人犯不犯错?”
“。。。天直门前禁吵闹斗殴。”这可是杀过官兵的主儿。
“那他们怎么回事?”渁竞天指着还在吵的两人:“欺负我们乡下来的看不明白?你们不管管?”
侍卫无奈,这俩都是有来头的啊,但——看了眼金大人,见他只盯着渁竞天魂不守舍,一咬牙。
“你们几个过来,将两位大人隔开。”
几个侍卫跑过来,强硬劝架,等两人平复心情,再找人,去哪儿了?
金大人望着长街:“她走了。”
毫不犹豫,并未回头。
不含一丝感情的陌生姿态,让他找不到理由挽留。
韩谦立即问道:“她去哪儿了?我去追。”
金诚冷嘲:“你怎么不去死?”
韩谦一噎,甩袖离去。
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女子,眼睁睁看着夫君完全看不到她一般的大步离去,她却没了呼唤留住他的力气,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她,回来了。
金汐儿,回来了。
金汐儿,是她吧?
渁竞天三人回了下榻的客栈,进入最好的房间。
红衣的桃子不满嘟囔:“昨天才到京,今天便回去,不是差遣人是什么?”
渁竞天接过绿衣的杏子投的毛巾把擦了把脸,精神飞扬,又接过桃子倒的水喝了口,才笑道:“那位就是要差遣咱们。两边心知肚明。我也不想在京里多呆。你想多留几天?”
桃子又递了盏水给杏子,杏子顺手将另一块毛巾把子塞给她。
“可连面上功夫也不做的?寨主,你看看,昨天到的京城歇一晚,今早上上朝给你封个官,再把你留下教训几句,咱还要感恩戴德给他当打手。这事也想的太好了。气人。”
渁竞天微微一笑:“本来便是这样谈的条件,他们招安,给咱光彩的身份,咱们呢,把恶蛟那群人赶尽杀绝。很公平。”
“呸。”这次不忿的却是杏子:“明明是打不过咱,有脸让咱给他们当爪牙。我看,他们是盼着咱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
“哟,不错哟,杏子有长进哟。”
杏子脸一红:“寨主,咱就这样被他们差遣?”
渁竞天轻笑:“两败俱伤?可能吗?你们该庆幸,他们现在仍是看不起咱们,呵呵,教训还不够,朝廷那些高官…呵呵,咱们才能有机可乘呀。”
两人来了精神:“寨主,怎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渁竞天不说,只道:“收拾行李,咱们立马回淦州。”
“回回回,”两人立即行动起来:“我们可也想俊妞儿呢。”
桃子又问:“寨主,那三人不会追来吧?”
“管他们呢。”渁竞天低头啜水,遮掩住眸底的沉痛和…杀意。
等三人一边打听一边追到客栈里,才得知渁竞天三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再追已是不可能。
金大人仿佛失了力气,被金诚扶着往家回。
后头是苍白着脸的韩谦,双目无神,失魂落魄。
回到家,金夫人竟等在二门处,郭氏一旁伺候。只是金夫人连坐都坐不住,在垂花门下来回转圈。郭氏给递水,被金夫人嫌宽衣麻烦。给扇风,却有些不合季节。跟着转吧,金夫人嫌头晕。站着不动吧,金夫人看着更戳眼。
左不是,右不行,终于等回两人,郭氏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心,到底是不是?
金夫人扑上去,紧盯着金大人眼:“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吧?”
金大人喉结滚动,艰难道:“不是。”
金诚心底诧异,面上却配合做出失望样子。
父亲是吏部侍郎,金诚自然也进了吏部,平日里父子俩配合默契早已炉火纯青。只要父亲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哪怕当时不明白,他也会顺着父亲的意思做,事后再问便是了。
金夫人呜咽一声,软倒在夫君怀里,泪水涟涟。
金大人抱着妻子,也湿了眼眶。
郭氏手心一抖,抽出帕子按在眼角,泪花闪闪:“可怜的小妹,母亲日夜思念——”
“好了,还不送母亲回去。”金诚给郭氏使了个眼色。
郭氏会意,自己方才不该开口,这不是让婆婆更伤心吗?忙低头上前,恭请金夫人回正院。
儿子儿媳一左一右搀着流泪的金夫人走在前头,金大人跟在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谦回到家,却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让人送来一坛酒,一杯一杯苦闷喝个不停。
金悦儿立即化了个清淡的妆容,换上一袭青碧色高腰襦裙,端着“亲自”做的几个小菜,来到书房。可惜被人挡在外头,连进都进不得一步。
韩谦的随从说的好:“小人不怕被世子责罚打板子,只怕好心办坏事,害的奶奶您被爷误解受累。”
金悦儿示意丫鬟塞了个荷包过去。
随从却没收下,只道:“小人真不敢。”
大胆,敢拦我。金悦儿才要发怒,忽然想到什么,问:“那边没过来过?”
“没有。”
金悦儿沉吟,带着丫鬟转身走了,却留下了小菜。
随从撇撇嘴,把食盒拎进一边耳房里。
金悦儿来到蔚园,见到跟她一头齐的另一位奶奶——沈烟霞。
“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都没看见妹妹进来呢。”
金悦儿娇笑,喊一声“姐姐”,不过是提醒这女人比自己年长。
往日对她私下没有好颜色的沈烟霞竟然不搭理她?呆呆愣愣望着对面发呆。
金悦儿顺着望去皱眉,就是一块留白的墙,有什么好看的?
不对,金悦儿仔细打量沈烟霞。
今日世子上朝没有按时回来,沈烟霞抢先一步出府去接,可恨自己却不好跟在后头。后来,下人来报,却是沈烟霞独自先回来的,世子后来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要了酒。
出了什么事?
见沈烟霞仍是走神,两只手握着一只半满的茶碗,粉彩小茶碗里水纹波荡。
金悦儿鬼使神差伸出手,温热的手指头碰触到白的不正常的沈烟霞的手。
“嘶——”金悦儿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冰?你病了?”
貌似关心,藏着的却是幸灾乐祸。
病了好哇,自己岂不是独宠了?
多年老对头话里熟悉的嘲讽和得意,终于使得沈烟霞回了神。
只见她白着一张巴掌脸,灵动的大眼睛此时显得有些突兀,凉飕飕的眼神,看得金悦儿心底直发冷。
到底怎么了?
沈烟霞忽然笑了,笑得跟哭似的,吓得金悦儿往后退。
“金汐儿,还活着,她回来了。”
第五章 并无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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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悦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差点儿离了魂。
沈烟霞慢慢牵了牵嘴角,看吧,不只是自己没用,她金悦儿一样没用的丢人现眼。
“不可能!她不可能还活着!”
刺耳的声音让沈烟霞不适的摸了摸耳朵。
半晌,金悦儿挣扎爬起,冷冷对吓呆了的丫鬟低吼:“都给我出去,方才的事半个字不准透露!”
金悦儿坐在沈烟霞对面,从她眸子里看到自己此刻同样苍白无血色的脸颊。
“说,到底什么回事?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沈烟霞讥讽一笑,却真的没有隐瞒,将自己在天直门前看到听到的事情一字不差全说了出来。
最后,她疑惑道:“真的,真的太像了,一模一样…”
金悦儿觉得身体冰凉,想喝热水,可袖中的手不停颤啊颤,她不想在沈烟霞面前露怯,死死掐住手心,睁大眼睛努力想啊想。
“等等,你说,她没有跟金家相认?”金悦儿眼睛一亮。
沈烟霞也费解:“按说,金汐儿是金家宝贝幼女,她爹娘把她疼得什么似的,怎么没相认呢?”
“她也没有认世子?”金悦儿眼睛更亮。
“是…当时世子他说的话,”沈烟霞止不住的冒酸水,自己这个表妹从没得到过世子表哥如此相待,不过眼前这人也没有,她就平衡些了。
“听者动容,可她没有一丝波动,她身边那个妖精,还骂世子…孟浪,可她…从头到尾没有异常,”沈烟霞仔细想了又想,肯定道:“是,没错,她没有异常。若不是顶着那张脸,就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或许,真的是人有相像?
金悦儿隐隐松了口气:“一定不是她。不说父母家人,她跟世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为了早日跟世子在一起,甚至不顾她父母意见,早早嫁过来,就可知她对世子用情有多深。多年未见,便是不想相认,但乍见之下,不可能一丝破绽也不露的。”
“是…这样吗?”
“当然是。想当年,我只跟她说世子会去哪家店买纸,她都要立即跑去的,世子本人站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她命不好,没福气常伴世子左右。”金悦儿不知是说给沈烟霞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姐姐。妹妹先走了,你好生休息。若是不适,让丫鬟去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请太医。”
金悦儿扭动着细腰袅袅而去,沈烟霞对着她青碧色的背影呸了一口:“贱人,就知道模仿她勾引世子,奶奶我请太医还要求你的?什么玩意儿。”
金府,安歇前,金夫人让人都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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