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续冒出小气泡。
第二天，沈淮像往常一样乘坐公交车早早便来到郊区的肥皂工厂。
和往常不同，今天导师张鸣一早就来到了工厂，他对着一名工人在大声嚷嚷着什么，空旷的早上，这种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此时此刻，沈淮更加觉得张鸣不像一位学者，而是一位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张老好。”心中虽然很不乐意，沈淮还是打了一个招呼。
“沈淮一会儿你到办公室来一趟！”张鸣的心情显然不好，叫住了闷头先前的沈淮。
工厂的办公室和它的厂房一样简陋，透风的砖瓦房下摆放着油腻乌黑的桌子。张鸣在不大的房间里抽着烟，腾起的烟雾让丑陋变得朦胧。
学长刘鹏来了，学姐何菲也来了。都是被张鸣奴役的学生，当然沈淮是最苦逼的一个。
张鸣拿着一盒香精份怒气冲冲责问何菲，“让你们在这这批次肥皂中加香精，你们为什么不加！”
何菲低着头，被张鸣的气势震慑住，半天才支支吾吾低声说道：“是沈淮不要我加的，他在负责这个批次的生产。”
啊，多么单纯美丽的学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沈淮给卖了。
沈淮苦笑着不说话，算是默认。
“沈淮！这是怎么回事！”张鸣对女孩子都是粗声粗气，对沈淮更不会有好脸色。
“这个批次的香精属于劣质的工业香精，不能添加入和人体直接的接触的洗涤用品中，已经有临床试验表明，人体接触工业香精后，轻则皮肤发痒起红疹，重则引起心血管疾病和血液系统疾病。”沈淮有条不紊的说着自己不在肥皂中加入香精的原因。
张鸣气急败坏，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古板的书生气，现在的学生知识没有多少，脾气却一个比一个硬。
“让你加你就加！是你懂得多还是我懂得多！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张鸣狠狠拍了怕桌子说道：“没有我，你们三个统统毕不了业！下个月的研究生经费补贴减半，你们三个都有！”张鸣此时像是战斗的公鸡，没有丝毫的学者气质。
“工业香精对人体有害，张老我是不会加的。”沈淮毫不畏惧看着张鸣，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更不可能为了一千多块的研究经费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
“你！”张鸣突然拿这个倔强的学生没有办法，他命令最好说话的刘鹏道：“刘鹏，你负责这个批次肥皂的生产，把香精按照比例给我添加进去。要是我回来发现你没有照做，你的毕业论文就暂缓吧！”
“啊……”刘鹏哭丧着脸，为什么坏人又是他来做。
说完这些，张鸣提起公文包气冲冲地离开。
破陋的屋子里安静下来，何菲眼睛红红的，眼泪答吧答吧地掉了下来。
看着张鸣走远，刘鹏义愤填膺说道：“要不是为了研究生毕业证，谁还在愿意在他手下，可恶的老头。”
何语妃抹了抹眼泪，哭诉道：“是啊，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没有毕业证我们去哪儿找工作。我是来跟着他学习基因工程的，不是来学习造肥皂的！他打着研究基因技术治疗肺癌的幌子每年拿着国家三四百万经费，抄袭国外几篇论文后就全部揣进自己的兜里了！”
即便这样，三个学生又有什么办法呢？
刘鹏庆幸地作祈祷状：“还好我只有几个月就能顺利毕业了，但愿毕业论文能顺利，阿弥陀佛。”
何语妃叹口气，“我还有一年……”
两人转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沈淮——
他的悲惨研究生生涯才刚刚开始。
第2章 不用呼吸的柴狗（）
除了一周需要在肥皂工厂做三天的实（打）验（黑工），研究生一切都很美好，最让沈淮满意的是他可以用研究生的学籍号登陆江城大学的内网，内网与国外著名的几个科技文库无缝对接，里面可以查询到最前沿的科技动向。
沈淮发现自己研究的东西像是天方夜谭，国外科学家竟无一涉足。
再次回到租住屋，习惯似得拿着牛皮纸笔记本进入实验室。
昏暗的屋子里咕咕咕在响，沈淮皱了皱眉，这种情况过去从来没有过。
仔细查找，沈淮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圆柱形玻璃器皿！
里面的小气泡密密麻麻从柴狗受伤的腹部冒出，白光的LED灯在气泡的折射下透出诡异的蓝色。
沈淮的心脏像是被狠狠一撞，激动地身体颤抖——难道是成功了！
他一步步靠近圆柱玻璃器皿，之只见瘦瘦的柴狗笨拙着在绿色的液体中划动着四肢，液体淹没了它的整个身体，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它的腹部受伤部位长出了类似于海藻的绿色绒毛，无数的气泡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柴狗通过玻璃看到了沈淮，它认得这个朴素的体恤男生正是将它从火灾现场救出来的恩人。柴狗撒欢似得摆动着尾巴，又习惯得吐出舌头，想要冲出玻璃圆柱体扑倒沈淮身上表示亲热。
封闭的玻璃圆柱让柴狗毫无办法，它着急着在液体里打转，却始终不得其法。
沈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永远不可能成功的实验竟然真的成了！
他打开玻璃盖子，确定柴狗在液体里能够存活，而液体里没有任何的氧气！
“天啦，我创造出了什么！人工合成叶绿素X真的能在一定得条件下寄生于机体，并为寄主提供足够维持生命的氧气。”
沈淮将柴狗从玻璃器皿中抱了出来放在地上。
柴狗的身体还有一些虚弱，但是它的精神十分好，抖了抖身上的液体在沈淮的裤脚蹭啊蹭的以示亲热。
“够瘦的，还不够吃一顿。”沈淮拍了拍柴狗的脑袋，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的剩饭放在地上。
柴狗也是饿极了，嗅了嗅味道，没有嫌弃上面的青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沈淮则在一旁观察着柴狗，它现在并没有表现出吐舌、喘息等狗呼吸的症状。要知道柴狗的肺部在火灾中已经灼烧坏掉了90％以上，如果仅仅是依靠那10％的肺叶去呼吸，柴狗早就瘫坐在地上没有精力动弹，最终死亡。
沈淮再次检测狗的体温，三十八点五度一切正常。
柴狗将剩饭吃完，精力明显不足，靠近沈淮在他身边睡了过去。
沈淮用手测了测柴狗的鼻孔和嘴巴，没有任何的气息流动，又查看了柴狗的腹部，绿色的类似藻类物质覆盖了整个腹部——氧气正在从这里远远不断的产生，再通过血液流遍柴狗的全身供给它的生命所需。
沈淮温柔地抚摸了下柴狗，任由它在客厅里睡觉，自己走进实验室翻出所有的实验数据，在寄生叶绿蛋白的作用下，即便有一点微弱的光也能保证生物对氧气的需求，随后沈淮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撰写论文《叶绿素X与机体形成寄生叶绿蛋白并供给机体氧气》。
按照国内大学的规矩，学生发表论文必须要有导师的署名，经过导师的修改和认可后才能发表在国内著名的论文期刊。
导师张鸣？
他一定会对这片学术论文不屑于顾，认为这是科幻小说是天方夜谭。让动物的身体上长叶绿素用于呼吸？研究这个的人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因此，导师原因和国内的学术氛围让沈淮没有办法将杂志完全放心发表在国内学术期刊上。
沈淮的论文用全英文书写，所有的实验数据和影像记录都穿插在每一个实验步骤之间。
早晨六点，最后再一次检查论文后，沈淮以江城大学研究者的名义并署名HuaiShen将论文用邮件发送到英国的《Nature》（自然）杂志邮箱。
柴狗已经从梦中醒来，它摆着凑到沈淮满前表示亲热，沈淮给柴狗准备了一些白饭，又洗了把冷水脸醒醒神。
沈淮从实验室抽屉里拿出一管针剂，换身T恤出门，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江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部十四楼306病房。
一名枯瘦的老人安静地躺在靠在窗边的病床上，他的喉部被切开插入呼吸管道，老人陷入深度昏迷，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知。
沈淮用温热的毛巾替老人擦拭了下嘴边的污物，坐到床边打通了张毅的电话。
“我来了，办公室等我。”
十四楼医生办公室，张毅看到沈淮后摘下口罩，轻轻地叹口气。
沈淮表情严肃，问道：“伯父的情况怎样，没有没有好转。”
张毅摇摇头，打开了墙上的背光灯，上面是两张肺部X光片。
指着肺部的阴影，张毅说道：“间质性肺炎晚期是不可逆的，现在他的左肺已经完全纤维化，没有舒张功能，右肺还有15％能工作，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听到了如此严重的病情，沈淮沉默。
老人名叫张林山，是张毅的父亲，也是沈淮的高中生物老师。张毅在江城医科大学继续深造研究生后，也将重病在床的老父亲从小县城接到了医疗条件更好的附属医院。可是晚期间质性肺炎是绝症，在医院里也仅仅能延长他痛苦的生命而已。
“行了！”张毅拍拍沈淮的肩膀反而宽慰他，说道：“大家都尽力了，顺其自然吧！高考恢复前家里穷，他在小煤矿呆了十多年，可能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沈淮紧紧盯着肺部X片，间质性肺炎的病理就是肺部纤维化，让病人失去呼吸的能力，病人临死之前，会因为呼吸困难供氧不足而死去，这是非常痛苦的一段历程。
如果要让病人好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病人的血液里氧气含量恢复到正常值。
真的没有救了吗？
沈淮从包里拿出绿色的针剂，对张毅说道：“实验成功了，可以试一试，但是有风险。”
第3章 呵呵呵，你拿我爸做实验（）
沈淮的实验张毅听他说过，什么让机体像植物一样通过叶绿素呼吸。张毅知道对面这个哥们儿是个生物学天才，可是天才比人才就多个‘二’字，沈淮的实验比范二还要让人崩溃，这完全是不严谨的科学幻想怎么可能当真！
沈淮见张毅的眼神中有深深的怀疑，打了个响指向他解释道：“还记得我向你提过那只在实验室烧伤的柴狗吗？它的肺部烧伤面积率达到了90％，如今叶绿素X成功寄生于身于它的身体，并生成一种新的寄生细胞，咱们姑且把它叫做叶绿蛋白，就像是血红蛋白中有血红素能与氧气结合产生二氧化碳类似，叶绿蛋白中叶绿素X能和二氧化碳结合产生氧气。柴狗在不需要肺部呼吸的情况下，身体机能一切正常。”
张毅只是问道：“等等等，除了狗以外，你做过临床试验吗？我指的是在人体身上做实验。”
沈淮摸着下巴沉思一秒钟，很诚实地回答道：“临床试验暂时没有，不过有一个病人备选，随时可以做。”
“谁？”张毅顺着沈淮的思路跳进了坑里。
沈淮翘着食指指了指外面的病房，信心满满说道：“我的张老师，就是你老爸……”
张毅举着拳头就往沈淮的身上招呼去，“去你的沈淮！你竟然敢拿我爸做实验！”
沈淮灵敏地往旁边一躲，躲过了张毅的拳头，他知道这种事情荒诞多过理性，就是别人告诉他，他也不会信。
正当沈淮准备通过学术的角度详细向张毅解释时，门外的护士有些慌张地小跑进来。
“张……张医生，张老伯病危，这次恐怕不行了！”
呼吸机和心脏除颤器用于张老伯的抢救救治，沈淮看到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张林山承受着剧烈的电击后心脏又开始微微跳动，肺部要是问题不解决，这种生命的延续也是一种折磨和痛苦。
二十分钟的抢救后，张老伯总算缓过气来，不过心率直线上升保持到130多次/分钟的高频，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张毅眼睛红红的，紧紧握住张林山的手，跪在床边泣声道：“爸，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我对不起你。”
沈淮拍拍张毅的肩膀说道：“张老师还没走呢，你哭什么。”
张毅从悲痛中回过神来，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但这是自己的父亲，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你那玩意儿，真的能行？”张毅问道。
沈淮肯定道：“咱们哥俩相交十多年，我啥时候骗过你。”
“放屁，初中时谁骗我偷白磷揣裤兜里，说可以拿回家做火柴的，差点把下面的毛给我烧没了！”
呵呵，这小子还真记仇。
沈淮咧咧嘴巴不屑道：“说叫你一直得瑟自己发育的早呢。”
张毅悲痛欲绝哪儿还有心思和沈淮开玩笑，老爸现在的状况他知道，数着分钟拖时间而已，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万一成了呢。
张毅似乎下定了决心，很坚定地看着沈淮。
“行！我信你！”
虽然还是研究生，但张毅已经是一名出色的胸外科医生，一年来做过的手术不下于二十台。
得知下午手术室有空隙后，张毅立即为父亲安排了一台胸外科手术。主刀医生正是张毅，沈淮也经过特许进入手术室。
生命维持仪时刻监控着张林山的生命迹象，沈淮和张毅都明白，这次手术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生、要么死。
导致张林山呼吸不畅的原因是因为肺部感染后粘液和脓水将肺叶堵塞住，手术的第一步便是要清理肺部，不然感染随时会致命。
手术的风险很大，但张毅依然果断地切开了父亲的肺部。乌黑的肺叶上沾满了黏液和颗粒状的物质，肺部已经没有了自助呼吸的意识吗，依靠着呼吸机困难的舒张着。
张毅满头大汗，将肺部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又切除掉已经长出的肿瘤，这些是可能会癌变的组织，间歇性肺炎再加上肺癌，那就是大罗神仙也就不活了。
沈淮在一旁也忙碌着，为了保证张林山不会在手术过程中休克死亡，他在第一时间将张林山早已没有头发的头部打磨掉表皮层和真皮层露出皮下组织，最然后将针管里的试剂注射进去，最后用绿色的试剂涂满头皮，为了让细胞能在最适宜的温度快速繁殖，沈淮用热枕给张林山的头颅热敷。
在可以观察的时间段里，叶绿素X与头皮细胞成功结合为寄生性绿叶蛋白，整个头皮覆盖了一层绒绒的海藻绿。
四个小时后，生命维持仪上，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呼吸机上的呼吸频率越来越低，甚至低过了生命警戒线。这种呼吸频率就是领临终前人们说的出气多进气少。
张毅早已经满头大汗，他绝望着将呼吸机功率开到最大，也无济于事。
愤怒地看着沈淮，张毅知道手术失败了，他情绪快要崩溃，跪在了床边，他明白等待着张一山的结果就是死亡。
“爸！爸啊！”张毅扑在张林山身上，哭得像个孩子，他尽力了但是依然没有救回自己的父亲。
沈淮倒是淡定，他看了看机器上显示的心态，确定临床实验成功。
张毅哭得甚是烦人！沈淮转身给他一巴掌让他冷静，摘下口罩指着仪器上的心率说道：“看清楚，看清楚！”
“我爸走了，我爸走了！！”鼻涕涂满了张毅白大褂的胸口处，看着恶心。
“你看下心跳在哭，行吗？一会儿真的要哭，我给你伴奏。”沈淮没心没肺地说道。
张毅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看着生意维持仪上显示的心态速率，80次每分钟！
定了定神，确定没看错！心态一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