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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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娜丽莎的微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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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不是为了钱。到底是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但他最后还是给了我一个答案:“或许,是为了朱利亚诺。或许是为了我自己。”
  亲爱的丽莎:
  我这次写信给你主要有两件事情:首先,我想让你知道,我要请求我的哥哥皮埃罗亲自去拜访一下你的父亲。当然是要在带孝结束以后了。
  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上次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见面。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伤心,或许你会认为我不再关心你了。但实际上,我是依然爱你。
  其次,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父亲所说的话——关于他曾经对佛罗伦萨和这里的人们所做出的贡献——这些话不仅能够宽慰他,而且充满了智慧,使他非常感动。没有一个女儿能够比你更使他开心的了。
  父亲一直没有为他自己考虑过什么,哪怕是在弥留之际,他也依然想着别人。当他知道他时日不多的时候,他把他所有的朋友都召集到身边,尽量去安慰他们,而不是被他们照顾。
  他甚至还非常宽容地让乔凡尼比科把那个叫吉罗拉莫的神父带到他的卧室里。上帝请原谅我吧,对于这个神父,我非常憎恨,他恶毒地诽谤我的父亲,为了他自己能够飞黄腾达。我的父亲一直资助那些艺术家们进行创作,支持柏拉图学派,为穷人们举办马戏表演和其他游行活动来取悦他们——这些事情统统被吉罗拉莫称为异教徒的行为,而且还说,我的父亲要为此被带到地狱中受苦,直到他忏悔为止。如果我早知道他曾经这么说过的话,那么我就决不会让我父亲去接见他。
  但是,这个相貌丑陋的修士却还是对我已在弥留之际的父亲继续进行着可怕的控诉,要求他忏悔,为他所犯下的一切血光之灾忏悔。
  我父亲并没有这样做,他把脸转向了墙壁。要不是我和几个卫士一起把他从我父亲房间扔了出去,他还要继续呆在那里。他怎么会这样无耻地诬蔑我父亲是杀人犯——父亲从没有拿起过武器,除非是他在进行防卫的时候。
  吉罗拉莫然后转身对我说:“如果你能够跪下进行忏悔的话,为你的傲慢自大,还有你兄弟的傲慢自大,那么你们还有可能被上帝宽恕。”
  但我的父亲叫我过去,让我尽快来到他身边。他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总是在问同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请你们!”他说道:“请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告诉他我不明白他所指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但如果他能够提供给我姓名的话,我会马上把那个人带到他床前。但他只是呻吟着,说道:“啊,朱利亚诺,这么多年了,我辜负了你!”
  之后,他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医生决定让他再服一剂药。但是他已经不能吞咽了。他开始断断续续地昏厥,又醒来,失去了判断力,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起来。他呼唤过我很多次,但是,即便我在他身旁,并且握着他的手,不断地安慰他,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屋子里的人唯一听得见的,就是他奋力呼吸的声音;可他又好像是在认真听什么声音似的。
  过了一会,他好像听见了什么,然后微笑起来,带着幸福的感觉低声说道:“朱利亚诺……是你吗?感谢上帝,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不久,他就咽气了。
  但是现在我总是被一种猜疑困扰着,寝食难安。我开始相信父亲在他临终前几个月所服下药是有问题的,是医生开的这些药使他的病情更加恶化。
  我的这种想法并不是出于痛苦;我觉得是有人预谋促使我父亲的病情加剧,或者是这种预谋就导致了他的死亡。而我们家的私人医生皮耶列农在我父亲死后的第二天就被推到一口井中溺死了,这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他们说是因为他没能够挽救自己的病人,受到内心的谴责才跳的井,是自杀。
  议会通过了特别的选举办法让我的哥哥皮埃罗掌握了父亲的权利,虽然他才刚刚二十岁。他现在被很多事情搅得心烦意乱,我不能够再因为婚事打扰他了。
  上次在父亲的葬礼上我没能同你说话,真的让我感到非常痛苦,而且我也不能再在洛伦佐教堂中与你碰面了。
  你应该把这封信撕毁;如果我们有敌人的话,我不希望你也受牵连而成为他们的目标。
  你要知道,我一直爱着你。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早同我哥哥说我们的婚事。
  永远爱你
  朱利亚诺


第32章


  春去夏来,我的生活只剩下等待的煎熬。我再也没有从列奥纳多那里收到什么信,也没有从米兰寄来的素描画。更糟糕的是,我也失去朱利亚诺的消息。
  但关于他哥哥的传言却遍布整个城市。皮埃罗把他的精力更多地放在了运动和女人身上,对于外交和政治简直是不闻不问。据说洛伦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对皮埃罗的迟钝和傲慢失去了信心。
  就在洛伦佐去世后几个月,皮埃罗就开始疏远他父亲曾经最为器重的两名顾问,和大多数的贵族执政官。就连他来自高贵权威的奥西尼家族的母亲克莱丽丝也帮不了他;娶了那不勒斯的阿方希娜奥西尼亦是如此,毫无帮助。为此,他被认为是外人——只有三分之一的佛罗伦萨血统,和三分之二自封的贵族血统。
  吉罗拉莫充分地利用了他的这一弱点。他的布道号召那些穷人们起来反对他们的压迫者,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皮埃罗的名字。因此,反对梅第奇家族的浪潮开始不断高涨;第一次,人们公开反对这个家族,在街道上,甚至在市政广场上。
  我依旧被痛苦笼罩着,而且,也再没有什么借口可以拒绝去参加吉罗拉莫的布道。我听从了他们,希望我的顺从能使父亲高兴一点,从而使他不至于拒绝朱利亚诺的求婚。因此,我开始每天去圣洛伦佐教堂听两次布道,听这个矮小疯狂的多明尼克鼓吹。七月末,当教皇英诺森去世的时候,吉罗拉莫宣称这是上帝又一次愤怒的结果;八月中旬,新的大主教登上圣彼得宝座以后,他变得更加愤怒了。红衣主教罗德里戈帕奇,即新教皇亚历山大六世,让他的三个私生子控制了梵蒂冈。但他没有像以往的红衣主教和大主教一样,让他的侄女和外甥来掌握这些位子;他坚持要让这三个孩子的地位合法化,因此流言四起。当然,还包括有妓女出现在教皇的宫殿里,以及他们在那里荒淫无度、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些都是上帝的审判将要到来的佐证。
  扎鲁玛坐在我的旁边,低着头,表情木讷。显然,她对于这个所谓先知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哪怕其他人那么笃信;我知道她正在想着其他的事情,或许是那片连绵起伏的山岭,她就在那里长大。我也没有去听,我想着梅第奇家族在卡斯特罗的那栋别墅,以及那里的珍藏异宝。有时候,也会想到我在洛伦佐家中的参观,那块闪着亮光的红宝石以及光华夺目的克里奥佩特拉玉髓杯子。
  这些回忆在我听吉罗拉莫布道时,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涌现;而且在我同父亲和乔凡尼比科共进晚餐的时候,我仍旧想着这些事情。比科有时候会由于饮酒过多而感怀哭泣。我的父亲就会把他带到自己的书房里,同他轻声交谈,一直到深夜。
  秋天来了,紧接是寒冷的冬天,又是新的一年。终于,扎鲁玛给我带来了一封有着梅第奇家族封印的信,我带着绝望和兴奋将信封拆开。
  “丽莎小姐。”随着这两个距离感强烈的字,我的希望破灭了。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了。皮埃罗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我想娶你的请求;他坚持要我找一个贵族后裔来帮助家族提高地位,希望保住他作为父亲接班人的位子。他现在心里只有政治,而没有兄弟的手足之情。我的另一个兄弟,乔凡尼红衣主教,认定我应该娶一个奥西尼家族的女人为妻,他的立场十分坚决。
  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我跟你说这些事并不是想要使你伤心,而是要告诉你为什么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与你联系,并且告诉你我目前的境遇与决心。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虽然现在不能与你日日相见,但是,我的热情没有消退;甚至,我更加爱你了。我对你日思夜想,希望能够尽快找出一个可以使我们在一起的办法。我会尽快想出来的。
  期盼与你相见,我的爱人。相信我。
  朱利亚诺
  信纸一下子滑落到腿上,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我没有信仰——不相信上帝的仁慈,不相信吉罗拉莫毫不留情的布道,也不相信朱利亚诺可以逃避家族的责任和要求。我只是一个羊毛商人的女儿,一个洛伦佐毫无道理地喜爱着的女孩,一个朱利亚诺愚蠢地想要发展感情的女人,而且这种感情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我想要把这封信烧掉,或者撕成碎片,抛向空中,看着它们变成尘土。
  但我像一个傻子。我把这封信小心地折好收了起来,同以前那些纪念品放在一起,有朱利亚诺的大奖章,梅第奇的徽章以及列奥纳多为我画的肖像,还有他的信;朱利亚诺的情书,以及那封他要求我烧掉的信。


第33章


  1493年,洛伦佐去世已经一年了,这也是皮埃罗管理梅第奇家族的第一年。而对于我,这一年可算过得异常痛苦。我开始来月经了。我尽量将这件事情瞒过我的父亲,贿赂洗衣女工,不许她们提及我带着血痕的衣物。尽管这样,父亲还是开始考虑我的婚事。他说他向我母亲保证过,可惜没能得到洛伦佐在结婚方面的建议。这也并不是他的错,因为洛伦佐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决定就死了。我的命运当然不能由那个傻瓜皮埃罗来决定,这个家伙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丝毫不能胜任为别人联姻这个工作——他已经通过了几桩被古老贵族家庭所不齿的婚姻。我的父亲一定在心中已经为我物色好了一个未来丈夫,他属于佛罗伦萨的上层社会,但又不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如果时间恰当的话,那么;他就会成为我的未婚夫。
  幸运的是,我还太年轻,因此父亲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有过更多的举措。虽然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好,但我知道,他深爱着我,而且他对我母亲的思念也日渐深厚。我就是他和母亲之间的桥梁,因此我推测他不情愿马上就把我嫁出去。
  这一年,关于天使教皇的传说更加盛行了。大家都说第二位查理曼大帝会清理教会,把基督教徒们重新凝聚到天使教皇的精神统治下。
  但显然那位名为查理的法国皇帝的兴趣在那不勒斯,他认为这个南方靠海的公国应当臣服于他。毕竟它是由老国王费兰特的父亲——宽宏大量的阿方索从法国人手里夺过来的。仍旧忠于法国的贵族们盘踞在这座城市中,随时准备举起他们手中的剑,欢迎他们真正的主人查理的到来。
  吉罗拉莫一直关注着这些。他非常精明,没有直接与大众说他就是那个教皇,但他开始布道说查理会挥舞起上帝复仇的利剑。他会来拯救意大利,让这里的人们重新跪地忏悔,那么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们应该张开双臂欢迎他的到来。
  或许吉罗拉莫和他那些最坚定的追随者们非常希望一个外国君主能够来统治这里,但据我所知,还没有什么人对于这个想法感到高兴。一种世界末日将要到来的感觉笼罩着这里所有的人。年末,每一个佛罗伦萨人都认为查理正在制订入侵那不勒斯的计划,来年的六月份他就会有所行动。
  “噢,上帝啊,”在基督降临节上的一次布道中,吉罗拉莫呼叫着,“您现在就好像是一位怒气冲天的父亲,您加紧了对我们的惩罚和鞭挞,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快地聚拢到您的旨意下!”他希望上帝能够提供一个挪亚方舟,以便所有的忏悔者都能够逃离苦海,逃脱上帝即将到来的暴怒与惩罚。而且,他每一次都是以“庇佑!庇佑!”来结束布道。“请您快一些吧!”希望那些信徒们能够在灾难到来之前找到避难所。
  转眼又是一年,1494年的春天到了,我也终于等来了新的希望。在很久很久没有得到来自朱利亚诺的信件之后,扎鲁玛又将一封封盖有梅第奇家族印章的信放在了我的腿上。
  我最最想念的丽莎:
  或许现在你可以相信我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了吧。我没有放弃,这就是我奋斗的结果:我的兄长皮埃罗最终允许我向你求婚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使我觉得已经身处天堂了。
  这么久都没有与你进行联系,我希望你没有以为我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我向上帝祈祷,希望你对我的感情也一如既往。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梅第奇家族的人们已经听到了诋毁我们的流言,以及那些对皮埃罗不公正的指控。现在,公众的情感也发生了转变;如果你父亲和你接受我的请求,要知道,那就意味着你要嫁给一个正在走向衰败的家庭,它的影响力越来越小。皮埃罗总是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我却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已经收到了一封来自查理的信。他在信中要求皮埃罗为法国士兵和辎重开辟一条通往托斯卡纳的路。皮埃罗却不能够对此给予明确的答复;他的家族渊源使他应当帮助那不勒斯,而且教皇亚历山大也刚刚下诏,宣布阿方索德卡拉布里亚为那片南方领土的国王。如果皮埃罗无法从查理手里保护那不勒斯,我们的兄弟乔凡尼身为红衣主教的利益将会遭到危险。
  但是议会家族的每个成员都被法律所要求,必须发誓永远不举兵反对法国。佛罗伦萨一直以来也非常依赖同法国的贸易往来。因此我的哥哥发现他已经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身边的顾问们提出两种截然相反的解决办法。其中一个认为应当告诉人们现在局势很稳定;于是我哥哥在大街上踢起了足球,在大庭广众之下嬉戏玩耍,做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但是结果怎样呢?糟糕透了,人们称他为什么都做不好的傻瓜。
  我不禁担心,他将会是别人阴谋摧毁梅第奇家族的牺牲品。
  好好想想吧,然后再动笔给我回信,我的爱人,告诉我你的答案。让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否已经发生了改变。只要你答应,我就会去找你!只要我得到去见你父亲的许可,就会即刻通知你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我为我们的再次相见祷告着。我的幸福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无论你的答复是怎样的,我都爱你。
  爱你,永远
  朱利亚诺
  我把信放在腿上,用手捂着发烫的面颊。扎鲁玛站在我身旁,希望知道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我的声音很低,但是充满了喜悦。“他会来这里向我求婚。”我说道。
  我们注视着对方,紧抓着彼此的肩膀,笑得像孩子一样,许久许久。


第34章


  我很快就回复了朱利亚诺。我的愿望这样的强烈,甚至忘记了父亲对于梅第奇家族的反感,忘记了他想要把我嫁给一个对上帝更忠诚的男人。我满脑子都是朱利亚诺对我的保证,说他会想办法让我父亲同意我们的婚事。他到底是洛伦佐的儿子,善于外交和谈判,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一定可以实现他的诺言。而我对谈判交涉这样的事情非常不在行——尤其当对方是我父亲的时候——所以我对他一直守口如瓶。
  四月斋节到来了。在这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吉罗拉莫又开始了他的布道。他声称有一位新的小居鲁士正准备穿越阿尔卑斯山脉——当然不是那个古老的波斯国王,而是查理。他在上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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