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有点发怔,根本想不到反抗,他也压根容不得我抗拒,蛮横无理、攻城掠地,唇齿间全是他清冽的气息,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隐忍至深的怒气。
夜风穿过洞开的窗棂掠过我的头发,带来清醒的凉意,我这才恍然明白盛非凡的怒气缘何而来。
他竟以为我想做傻事!
我只觉得想笑,眉梢眼角俱是讽刺。
盛非凡终于从我嘴唇上离开,却仍牢牢攥着我的手腕,伸手关了窗子,目光却牢牢锁着我:“想死?你以为死能解决什么?你以为你爸会很高兴看到你这样颓废堕落无药可救的样子?”
他脸上勃发的怒意令我觉得一阵痛快,攒足了笑意回答他:“您不是很愿意看吗?您不是就等着看我怎么感受你曾经受过的罪尝过的痛吗?”
虽然是诘问,我却将语气放得极轻极柔。
盛非凡果然被我激得更恼:“你这就觉得痛了?你痛的时候还有熟悉的人陪着你安慰你!”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而我呢,我当时身在异乡,我连有没有人帮我妈收尸我都不知道!”
“所以就非逼得我也不能见我爸最后一面?”我终于装不下去,眼带讥讽地看着他,“那您现在满意了吗?我即使没有出国也照样连我爸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我没有办法送他最后一程,我甚至连他死了都不知道!这样您满意了吗?”
☆、102爱太奢侈
盛非凡抿唇不语,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重重暗涌,握着我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
我勉力想笑,可是眼泪却滚滚掉落下来,我吸了吸鼻子,放柔了声音,执着地问他:“您还不满意吗?”
他终于不耐烦地颇起眉头,语气亦是十足的轻蔑:“你不用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推,我可没让你开着车往隔壁车道里闯!”
“是啊,是我自作孽!”我凄然望着他,恨自己没有在那场车祸里沉睡过去,“是我贪念太多,以为既然相爱,就非要求一个圆满,才会气得老爸病发,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盛非凡微微一震,眼底的暗涌翻腾更甚,我却又菀然笑开,看着他的眼睛逐字逐句问他:“可如今您既然大仇得报,又留着我做什么?又这样千方百计讨好我做什么?”
“我讨好你?”他像被我戳了痛处一样怒目圆睁,半晌又嘲笑地说:“我不过看你这样不经折腾,觉得要是这么快就让你死了,我心里会不够痛快!”
他脸上的笑意淬着狠毒的残忍,利箭一般准确落在我胸膛,他挑着眉,冷冷地笑着:“你很想摆脱我?”
我只当自己听不见他那样残忍的话,移开视线怔怔看着一边的虚空,缓缓挑起嘴角笑着说:“你总有一天不是要放我走,就是得让我死,你真以为可以绑着我一辈子?”
盛非凡握着我的手猛然一僵,手心有汗意透了出来,手劲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绑一辈子?好主意!”
他虽然笑着,但下颚紧绷的曲线看上去却极是可怕,全身都散发着戾气,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咬牙切齿地说:“叶婠婠,别说是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
我心中一凛,却说不出什么话来驳他,他亦跟着默然下来,片刻后又突然把我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出卧室,最终把我放在餐桌前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命令我:“吃饭!”
和盛非凡的这一架吵完没有多久,尹南歌就来百安居找我。
哦,不,更确切的来说,她是来找盛非凡,顺便看看我。
盛非凡平日都在客厅里工作,我每天窝在卧室里发呆,倒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
我腿脚不便,尹南歌来时我起先并不知道,只是隔着一扇房门,隐隐约约地飘进来盛非凡与她谈话的声音。
原先是不甚清楚的低声言语,我只当是盛非凡的秘书过来了,后来是尹南歌气急败坏的一句话叫我辩出她的声音,心却也猛烈地沉了下去。
她说:“你真的打算跟于微时结婚?你明知道……”
话未说完就被盛非凡不温不火的大声打断:“知道什么?”
他声音里蕴着浓浓的警告,尹南歌约摸被他吓住,半晌没有说话,他顿了顿才又叮嘱似地说:“让你爸放下胸膛里的那颗心!”
我这才知道原来即使他每天留在百安居陪我,和于微时之间的牵连却仍是日益千里的变着。
外面又安静了一会,我以为尹南歌已经被下了逐客令离开了,突然又听到她出声问道:“我能不能见见婠婠?”
我耳朵立时又竖了起来,外面一派寂静,许许才有隐约的脚步声响起,却是朝着门外去的,我想着盛非凡大抵是拒绝了尹南歌,一时气急,拿了拐杖就着急忙慌地想追出去。
刚下地站稳,半掩的卧室房门就被推开进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外面房门的落锁声。
我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愣了愣。
尹南歌也是微有些错愕:“你这是?”
我坐回床上,微微一笑,尽量不以为意地告诉他:“我以为盛非凡会不愿意让你见我。”
“你一定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吧?!”她耸耸肩,朝我走过来,也在床沿坐下,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旁边的拐杖,又叹了口气才问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我黯然地看着地板,颓然一笑:“恢复不恢复,还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会有自暴自弃的时候!”尹南歌瞟了我一眼,又看向飘窗外,语气幽幽地说:“婠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做为一个旁观者,我真替你们觉得疲惫!”
她神色略有些悲怆:“当初非凡在国外,只说自己怕是给不起你幸福,他回来同我演戏,举行订婚仪式那天,他告诉我他从来没有想过会给除你之外的女人戴戒指,我就想着我不能让你也跟我一样爱而不得。”
我伸手覆上她紧握成拳的手心,一句“谢谢”哽在喉咙里,半晌发不出声音。
她倒是笑了笑,又咬着嘴唇说:“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跟路北说实情,可是其实哪里是他不知道实情,只不过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人事,即使勉强在一起,也不见得会有幸福,我跟他是没有办法,可你和非凡明明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却偏偏要这样相互折腾……”
“我们也没办法!”我摇头打断她,眼泪终于丝毫不受控制地飞快滑落:“是我爸间接害他出了车祸,是他逼得我连我爸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南歌,我跟他也再没有办法……何况他不是要和于微时结婚了吗?”
尹南歌脸上满是诧异和不敢置信:“怎么会?”
“他是曾经可以捐献骨髓救我妈的人,我爸一直耿耿于怀,他觉得如果我知道自己喜欢上对我妈见死不救的人,一定会难过,他不想我伤心,所以背着我找了盛非凡谈了几次,后来见他仍旧去搅和我的相亲,最终行了个下下策……”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这样平静如斯地叙述出这些事,心头剧痛,脑海里满是老爸又怜又爱的眼神,心里愈是痛,表面愈是镇定得仿佛古井无波。
尹南歌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我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湿意,又不甚明白的对她说:“我记得于微时当时和高健取消婚约,是因为高健背着她在外面另外藏了佳人,你说盛非凡现在跟我这样纠缠不清,她怎么反而没有动静?盛非凡整日守在这里,她就真的能一点也不知情?”
她许久才摇摇头说:“谁知道呢!”停了一下,又皱着眉头喃喃低语似的问我:“婠婠,其实你还爱他的对不对?就像他明明也还爱着你的,他和于微时哪里可以结婚,不过都是在赌气……”
我扬唇一笑,语气轻得似烟一般反问她:“再说爱与不爱还有什么意义?你不见得就是不爱路北的,可还不是一样选择了放弃?”
说到底,是爱情太奢侈,天长地久的相爱厮守,不过是一场南柯梦境。
尹南歌临走前张开双臂抱了抱我。
我们从小以敌对的姿势相处,我从没有想过长大后会有和她抱头垂泪的时候。她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骄傲到高冷的女子,我原来也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她。
盛非凡已经回来,冷冷地站在门口看着我们道别,脸上的神色半点情绪都不露。
等尹南歌走了,他才不甚耐烦的对我说:“我找了个钟点工,这几天我可能没办法在家,你有什么需要就跟钟点工说!”
我本来已经走到卧室门口,听到他的话便停下脚步,拄着拐杖的双臂微微发酸,直酸到心里去的难受,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能不能搬出去住?”
他倒是想也没想就回绝了我:“我说了,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其实问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拒绝,只不过是是自己不肯死心,我苦笑,心里满是自嘲,原来想接着问问可不可以去看看老爸,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第二日果然就有钟点工来家里,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她一来,盛非凡就出门,盛非凡一回来,她也就下班离开。
我真正像被圈禁起来一样,连手机都净日安静得好像已经不存在一般。我越发自暴自弃,只觉得自己已然被这个世界遗弃,老爸没了,盛非凡变了,许妈也一连几天没有打电话过来……
这天手机仿佛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坏掉一样,难得震动了一下。
我原是恹恹地窝在飘窗上,见到手机有动静,喜不自胜地伸手拿了过来,却是林语发的信息:“婠婠姐,你身体好点没有?路经理一直不让我打扰你,可是我觉得这个事必须告诉你一声,房东今天下午过来说要把店面收回去,如果你健康状况允许,要不要再亲自找房东再商量一下?”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间花店,自从答应老爸要去公司帮忙后,我把店里的大小事都交给林语处理,她定期把营业额存入我账户,需要结算花农的货款也由她定期找我支取,出车祸之后我我完全把这档子事抛到了脑后,这下才知道原来是路北帮忙打点起来了。
可是房东说要收回店面是什么意思?那店面签了五年合约,根本还没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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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像个废物
我愣了片刻才翻出通讯录里的号码给房东打电话,结果对方倒是很客气,可却半分余地都不留:“不好意思啊叶小姐,您的损失我都愿意给您赔偿,店面确实是没有办法继续租给您了,您还是另觅佳址吧!”
半点周旋的办法都没有。
挂了电话我又怔了很久才给林语回信息:“你让路经理看着处理吧!”
我想路北大约不至于亏待林语,而那个承载我无数梦想的小店,早在我答应去帮老爸时,就没有什么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我将自己整个人瘫在飘窗上,望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就那样远远地望着,一直望到华灯初上,连保姆喊我吃饭我都没搭理。
于是她给盛非凡打了电话。
我真没有故意要逼保姆把盛非凡找回来的心思,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想一个人安静坐一会,什么也不干。
可惜盛非凡并不这样想,他见着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又装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
我自知跟他压根毫无道理可讲,索性也就不去费那个口舌,只是伸手拿过旁边的拐杖,艰难地站了起来往外头走。
盛非凡却不依不饶起来,伸手拦住我,恼火不已地看着我:“怎么?还打算继续这么演着?”
我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终于缓声应他:“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喜欢演戏,别总把你那些弯弯曲曲的心思套到我身上!”
他怒极反笑:“怎么?还不敢承认?就你这样子,还想指望我会心软放过百菲?叶婠婠,你会不会天真过了头?”
我不敢置信地抬眼瞪着他,只想着视线若可以含着利剑,我一定能把他戳得千疮百孔,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和声音,颤抖着问他:“你对百菲做了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他不答反问,神色莫测的打量了我两眼,又挑唇一笑,戏谑着说:“那你闹什么性子?生气我最近回来的晚,故意耍脾气让人把我找回来?”
他虽是在笑,眼中却殊无半分笑意。
我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也跟着扬唇一笑,十分鄙夷地说:“盛总可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总比有人总爱打肿脸充胖子要好,你说对不对?”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依稀有几分从前吊儿郎当的模样,俯在我耳畔低声说:“不如你试着求求我,或者我真的会一时心软,对百菲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呢?!”
我被他一激,只觉得浑身都抑制不住的泛起寒意,只能咬牙佯装镇定地朝他嚷道:“盛非凡,你够了,我爸已经不在了,我也已经这样子了,如果我们对你有过什么亏欠,现在也早就还清了……”
他却对我的话恍若未闻一般,一手抱着我,一手挑起我耳边的一绺头发勾到耳后,低声问:“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怎么能不激动?!叶氏实业是老爸一辈子的心血,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也被盛非凡的仇恨毁去!
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努力忍住心里的嘶吼,尽量平静地恳求他:“你放过叶氏实业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再不跟你犟,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放过我爸的这点心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你早这么乖的话,何至于有今天?”他伸手抚上我的脸,脸上带着浅淡笑容,深邃的眼眸里却满是森冷的寒冷。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盛非凡却搀着我往卧室外面徐徐走去。
保姆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简单的两菜一汤,连饭都盛好了一碗,只是都已经凉了。
盛非凡扶着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转身拿了桌上的饭菜去微波炉里加热。
我揣测他的怒气不知道消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对百菲做了什么,会不会因为我的服软而真的收手,可方才他那样冷冽的眼神让我心悸,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询问比较合适。
盛非凡却出乎我意料地主动开了腔:“其实就算是我不为难叶氏,也难保没有别的人对它虎视眈眈!”
他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一脸闲适淡定地看着我。
我却突然领会到他的心思,他这是在暗示我,叶氏实业如今没有了老爸,就如同失去将军的军队,连领队人都没有了,其他竞争对手不趁着此刻形同一盘散沙的时机下手,又要等到何时!
眼睛又胀又痛,心里的酸楚一点一滴的四处泛开。我咬紧牙关极力忍住,良久才对他说:“我想回公司帮忙!”
盛非凡不置可否,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我的脚一眼,转身去取热好的饭菜。
我心知自己现在这样子,去了公司估计也帮不了多少忙,于是就有点后悔这段时间的自暴自弃。
盛非凡在厨房忙活了一小会才把饭菜全部热好端出来,恢复了那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在我追问他:“我可不可以回公司帮忙?”时,面无表情地命令我:“吃饭!”
我乖顺地拿起饭碗和筷子吃饭,他满意地挑了挑眉,转身往阳台那走。
我努力的扒了一会饭,明明味同嚼蜡,却仍硬逼着自己把一整碗饭都吃了个精光。
放下碗筷的时候我转头朝阳台张望了一眼,只看到盛非凡似乎在跟着讲电话,因为阳台的门关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只是微微透进来点余音,根本听不清楚。
我提着一颗心看着他的背影,那种想哭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密密麻麻的酸楚抵在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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