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说不得呀。”郑村长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你记着,除非张家露了颓势,墙倒众人催,不然不要得罪他们。”
张伯就像一阵风,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郑家畈也成了超哥家的禁忌,不再有人提起。
超哥终于当家做了主人,栓儿无忧无虑的成长着,小妹也快快乐乐的回家准备着嫁妆,家奴们快乐的认着字学着规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第8章 湿疹()
冬天来了,天冷了,房间里升了火盆,这本来是好事,暖和嘛,没想到栓儿扛不住了。
这个时代对新生儿的照顾有一些陋习,怕小孩子冷了冻了,总是包裹的严严实实。
超哥为此发了好几次火,奶妈才算有所改进。这会儿天一冷又给栓儿包裹的严实起来。
小孩子新成代谢快,实际上怕热,超哥一个没留神,湿疹就又发了出来。
现在栓儿皮肤发红干燥,湿疹连片,有皮屑脱落,还瘙痒的厉害,最后竟然小裂口,渗水、结硬痂都有了。
湿疹先从两颊开始,逐渐扩散到耳后、颈部、四肢甚至头部也会有,可以说全身难得一块好肉。
超哥看着心里难过,他儿子也有严重的湿疹。
老婆喜欢海淘,家里的奶粉,婴儿用品基本都是海淘回来的。为了治疗儿子的湿疹,老婆更是美国的,德国的,日本的用了一遍。
晚上两口子就守在孩子身边,孩子睡了他们也跟着睡一会。
孩子哭闹,就一个抱着孩子拍屁股,一个拿着奶瓶喂,配合的相当默契。
这会看到孩子哭闹他不由得回想起前世,老婆儿子你们还好吗?
晚上也跟前世一样守在孩子身边。主人都如此了,杏儿奶妈责无旁贷也是整夜整夜的陪着栓儿。
中国古代是标准的农业社会,牛是主要的耕力,很少有牛奶和奶粉,所以除了奶妈喂奶的时候超哥会回避下,其他的尽量跟前世一样布置。
不让奶妈吃鱼虾、鸡蛋、牛羊肉、还有葱姜蒜辣椒、螃蟹等食物。
用软和透气的棉布包住栓儿双手,防止搔抓,日常头戴布帽,以减轻后枕部的摩擦。
给栓儿穿棉质宽大衣服,以免过敏而加重病情。
家中猫狗等宠物都被超哥迁走了,宠物房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也有些中医的药方能够治疗湿疹,超哥就让保哥顺福去庐江城请大夫。
大夫姓黄,一个中年的清瘦男子,有一副漂亮的胡子,眼睛很有神。
他给栓儿开了些外洗的方子,超哥按方捉药,小心煎服好给栓儿擦上。
黄大夫对超哥的布置挺满意,觉得这个秀才比较细心还懂些药理,安慰超哥不要太紧张,栓儿会治得好。两人就愉快的聊了起来。
超哥记得他前世孩子因为湿疹,小儿麻痹症的疫苗都给推迟了,还为了打不打五联疫苗跟老婆好好探讨了下。
最后还是托人找关系给孩子打了进口的五联灭活疫苗,而不敢打出事概率几十万分之一的减活糖丸疫苗。
超哥觉得这个时代没有疫苗传染病肯定更加厉害,在他脑海里就有全家得了瘟疫死光光的惨例。
于是就跟黄大夫探讨了下,方知这个时代最恐怖的是痘疮,也就是天花。
没有得过天花的孩子都不能算作成活,数不清有多少孩子挨不过天花夭折。
像霍乱鼠疫这些一般都是大灾之后发生,虽然死亡率高,但是却有一定的局域性。
学过生物的超哥猛然发现天花他知道治疗呀,牛痘呀,每一个生物学的学生都知道。
就试探着问大夫,不是可以种痘嘛,那就不用担心天花了。
黄大夫奇道,什么是种痘?
超哥就说了一个故事。
宋真宗赵恒在位时,宰相王旦一连生了几个子女,不幸都死于天花。待到老年他又得了一个儿子,取名王素。
王旦担心这个儿子再遭天花残害,于是召集许多医师商议防治痘疮的方法。
有人说,四川峨嵋山有一个“神医”能接种人痘预防天花,王旦听后心中大喜,就让这个峨眉山神医为王素种痘,果然王素种痘成功。
超哥接着试探的问道,人患有痘疮,不知道六畜有没有患有痘疮?
黄大夫还沉浸在得到一种新奇的防治痘疮方法的喜悦中。
对超哥的问题不假思索就回道,老夫又不是兽医,哪里晓得?不知道小相公是哪里看到这个故事的?
超哥知道这个故事也是大学时老师讲到牛痘时听来的,哪里知道出处,只能推脱记不得了。
这样一来,黄大夫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寒暄了几句,就返回合肥,准备找找宋代的医书,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很显然这个世界没有牛痘,超哥为了栓儿安全考虑就想着是不是开发出来,也是利人利己的一件功德事。
很久以来大夫们就知道,得过天花幸而不死的人不会再感染上天花,所以人痘的出现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痘的理论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即便如此,到现在人痘也没有流传开,可见这个时代知识传播的速度之慢。
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是一个英国医生根据挤奶女工不被传染天花的事实而发现的。
但是在中国传统的农业种植区,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就看牛奶在中国的普遍程度就知道摸过母牛奶奶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哪里找到这样的案例来说服别人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事实为依据,谁敢种这个牛痘,不要说别人。
就是让栓儿来做这个实验者,估计超哥自己也有点疑虑,还是在别人身上先试验下更好,都是父母,人同此心。
超哥需要找到一种理论来说服别人,他是饱读诗书的秀才,不是跳大神的,没有理论支持不被别人当成巫师就不错了。
但是最关键的是,还是要有事实根据,一个种了牛痘的人满手抓天花脓液都没事,比天大的理论都有说服力,因为中国人都是现实主义者。
超哥思忖良久,觉得有必要搞好同黄大夫的关系。
黄大夫在庐州府这一带医德医术都不错,他又不是金刚不坏,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个医生朋友绝对是好事情。
而且两个人聊得不错,看黄大夫那个样子回去肯定要找人痘的资料的。
当然没那么容易找到,如果他是一个有心人,肯定还会找自己,到那个时候找个说法灌输下这个理论。有个医生帮忙做实验比自己搞容易的多。
再者,黄大夫这个人给超哥的感觉就是一职场精英,他觉得这个人也许可以打发他的孤独和寂寞。
一来二去,栓儿开始好转起来,也不再总是哭闹个不停,抓个不停。
超哥前世被儿子折腾的团团转,没想到到了明朝当了地主也还是如此,别管那个时代,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第9章 探讨()
果然不出超哥的预料,半个月不到,黄大夫就找上门来。
黄大夫开门见山的说道,他黄岐自幼就立志学习上古辅佐炎帝的名医岐伯,行医救治天下的百姓,可是所学不精,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大家看得起说他是名医,但是他自知还差的很远。
自从在小相公这里得到了人痘的消息,回去思索良久,确实是一个可行的预防痘疮的办法。
但是如何制作人痘,又如何安全的种到小儿身上,他找了不少医书,却是不得而知。
小相公您既然读过那个故事,想必也知道一些细节,不知道能否教授予他?
说完,黄大夫深深施了一礼。超哥哪能受这位名医的礼。
但是他哪里清楚人痘的细节,再说相比人痘,牛痘的安全性远远超过,一直用到现代。有安全的不用,用什么人痘。
所以,超哥很诚恳的跟黄大夫说,“黄老您兼济天下的心愿小生我当然是感同身受。
但是我确实记不得在哪里哪本书上看过这个故事,也没有办法找来给您,实在是对不住。
但是我还依稀记得在这个故事后面,还记着一个略显荒诞的故事,前次跟您聊天没有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黄大夫当然有兴趣,超哥继续说道,
“这本书后面说道,人痘虽然有效,但是很危险,小儿先天体弱,一个不慎人痘就会变成致命的毒药,好事反而变成坏事。”
黄大夫点头道,
“确实很有道理,我行医多年,看到的病患不计其数。
那些挨过痘疮的大多是身体健壮,先天不足或者后天体弱的大多挨不过痘疮发作之痛呀。
奥,老夫插嘴了,小相公继续。”
超哥继续道,“人有痘疮,牛也有痘疮。
但是牛相较于人更为雄壮,故牛虽受痘疮之苦,却无性命之忧。
如此一来,牛身上的痘毒也就比人身上的痘毒要轻。
可取牛的痘液注入小儿体内为牛痘,想来比人痘却是更为安全。
书中还举例说道,岭南人少山多,多养水牛于山中,当地人却少受痘疮之苦,想来就是牛的痘液传染人身,才少生痘疮。”
黄大夫听完,低头沉思,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呀。这哪里是什么荒诞之言,这是救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至理名言呀。”
超哥被黄大夫的疯狂吓了一大跳,故作惊诧的问道,
“果真有用?牛痘能防治人痘,太过稀奇了吧。”
黄大夫也安静下来,喘息着说道,
“小相公不是医者,不明白天下万物皆有其用,我们医家连砒霜都可入药,何况牛痘。不虚此行呀,不虚此行呀。”
超哥看黄大夫如此激动,觉得要平复下他的心情,别高兴出问题就不美了。
于是笑着说道,“我上次本来要说的,看黄老您没有兴致,当然不好继续了。再说小儿奶癣为好,还要劳烦黄伯您呢。”
黄大夫也笑着说,
“好你个不厚道的赖皮小儿,原来故意让老夫多跑这么一趟的。”
两人不由得相对哈哈大笑。
超哥笑着说道,“黄伯觉得此书的说法有效,何不尝试一二?
小生我颇有家资,愿意请黄伯您来主持此事,不知您老愿意否?”
黄大夫当然乐意,有土豪赞助科研,是科学家人生的一大快事呀。
两人于是商量怎么来完成这项科研。
牛是不缺的,张家养着大大小小黄牛水牛十几头,租给农户使用。
现在是冬天,不需要耕地,牛也空闲下来,正好可以做实验。
养牛的人也不缺,因为天花造成的麻子不要太多。
剩下就是痘液,合肥是庐州的府城所在,就有养济院。
天花时有发作,冬天又是高发区,但凡有被发现的病人,病人和病人接触到的人都会被隔离在那里,黄大夫找到痘液和实验者都不成问题。
两人这么一合计,似乎实验所需要的材料人员都有了,但是如何进入养济院,如何说服实验者种牛痘,种痘的量是多少,如何评价种痘的效果,还是要探讨一下。
超哥是生物出身,生物和医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比较了解医学临床研究。
进入养济院,需要官府的配合。超哥是秀才出身,可以方便的求见知府。
现在的庐州知府宋鉴宋大人,在合肥正在修包公祠,可见是个好名的。
他只需要通融一下,又不费一丝钱粮,而且研究成功必然功德无量,青史留名。
这样一件与人有利,与己无害甚至大有好处的事情,宋大人想来是愿意的。
说服实验者种牛痘,也一点不困难。
凡是被关在养济院的病人要么是得了天花,要么是有可能得了天花。
这个时候让他们试验下牛痘,绝对不会不愿意,反而是求之不得,感恩万分。
就是得了天花的那些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想来也会理解一二。
关于种痘的量,超哥提议按照数量分,从低到高,分成几组。
从理论上说,种痘的过程肯定有天花的中毒反应,只要有反应。
也就说明痘给种上了,到时候给病人种的痘量只要比最低量多一点就可以了。
至于效果评价,很简单,中过痘的病人不会再得天花,用天花痘液实验就好。
这么一圈下来,两个人计议已定,准备实施,早一天研究清楚早一天受益。
超哥家牛棚就在四顶山附近,四顶山以不同角度观看山顶的数量不一而闻名巢湖沿岸,比较偏僻,正是实验获得牛痘的好地方。
他让英雄豪杰兄弟带人把牛棚附近圈了起来,不让人随意进出,找了四个得过天花的佃户去负责养牛。
超哥询问家里有谁出过天花,新来的顺才举了手,仔细看果然他脸上确实有淡淡的麻子,就让他作为黄大夫的助手负责让牛感染上天花。
超哥与黄大夫要准备去拜访宋大人,让宋大人同意黄大夫进入养济院取天花病人的痘液。
当夜黄大夫就歇在超哥家,两人抵足而眠,次日一早就赶往合肥拜见庐州知府。
第10章 拜访()
次日,超哥和黄大夫登船,沿着濉溪河去府城合肥。
河面还笼罩着雾气,冬日的阳光被雾气散射,散碎如金,带着斗笠的船工咕噜噜的摇动着古老的乌篷船前行,就像一副生动的中国水彩动画。
两人愉快着谈天说地,混了熟了,超哥也没大没小起来,说话随意多了。
黄大夫常年行医,东南西北跑过的地方很多,阅历自然非超哥这个宅男可比。
但是超哥来自后世,百度神器熏陶下,他知识面广博的吓人,虽然基本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但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常常雷人不已,这一点作为谈资是时人远远不及的。
一番较量下来,黄大夫发现自己竟然落了下风,难道真是秀才不出门真能知天下事吗,真是邪门的很。
谈天说地离不开说人,自然就聊到刚刚离世的奇葩皇帝成化皇帝。
明人没有文字狱,私下里八卦皇帝属于民间最喜闻乐见的活动,何况成化皇帝惊天地泣鬼神的姐弟恋。
黄大夫对此嗤之以鼻,极度的不以为然,在黄大夫看来,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
找个老妈子给自己当媳妇,甚至不惜废后,连儿子被这个老妈子害死都不管,差点弄得绝后,是极度的对自己和天下的不负责任,应该声讨才是。
超哥对老皇帝的爱情倒是很理解。
宪宗苦呀,生下来没多久老爹就给野人抓了去,叔叔当了家,然后拼命想让自己儿子上位,逼他滚蛋。
几岁的孩子整天担惊受怕的,身边就一个大姐姐像老母鸡一样护着他,其他什么文官太监宫女统统靠不着。
终于苦尽甜来,自己爹干翻了叔叔死灰复燃,自己也转危为安。
但是从小担惊受怕的他估计还是只能在大姐姐怀里才能睡得着。
当姐姐风韵尚存成熟丰腴时,少年正怀春,大姐姐当然就是少年完美的情人形象,小时候的母爱不知什么时候转化成爱情。
终于少年变成青年当了家,能保护她了,姐姐也成了老妈子,青春不在,但这份交织着亲情爱情的感情却浓香醇厚的很。
青年除了爱护她,让她开心又能做什么。
明媒正娶的正室敢欺负她,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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