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那么多他身体不好的传闻?
当然张超就糊弄过去,“我这不是想念你吗,才千方百计的骗你回来。”
王氏哭笑不得,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说话,只不过她的心情却好了不少,对张超也温柔了不少,夫妻之间似乎回到了年轻时候。
张超家里的葡萄架平了之后,在公务上就更加用力了,但是张鹤龄说的并没有错,他确实有不少隐疾,区区一个倒春寒,他就病倒了。
张超病倒,那文武百官想着当孝子的不要太多,可惜了张少师不稀罕,来了一个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这样才好养病嘛,但也不是谁都不见,比如带着太皇太后懿旨的李夫人,他总要见一面吧,都是情债呀,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那边王氏就差不多也看清楚了。
她虽然心酸,但也没有办法,张超已经非常洁身自好了,可是不能什么人都碰呀,这李夫人岂是能随便招惹的。李夫人深受三代皇帝宠信,抚育过正德,现在又抚养今上,地位尊崇,要是两人的丑闻泄露出去,那可如何是好?所以王氏不免劝说了几句,张超只好打哈哈混过去。
生活有些糟糕不说,张超的改革大业也出现了问题,所谓贪官污吏,张超首先下手的污吏,要是随便抓两个典型,吏员们也就忍一忍算了,可是张超是想着砸他们饭碗呀,那如何能忍。
所以这段时间军机房收到的奏报可谓是错误百出,这里面吏员们的反扑占了绝大多数,一开始军机房不清楚,但是同类事情一再发生,官员们也知道出事了,吏员们开始对抗了。
大明帝国的运转靠的是吏员,他们一旦消极对抗起来,整个中枢的运转都会出问题,随着问题越来越严重,病在家中的张超知道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了。
吏员的软对抗不提,那些科举不成,预计将作为取代吏员的读书人又起了幺蛾子。
很多人年纪较大的不乐意,凭什么不让我们参加科举考试,这个倒也罢了,竟然准备让我们当小吏,也太侮辱人吧,所以这样的抗议声很快就传到张超耳边。
张超对这些愚蠢的杂声倒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各地官员的反应。幸运的是,各省官员对于张超增加他们权力的决定都十分拥护,读书读傻了人可做不到这样的位置。
谁手下没有一堆等着获得不好的读书人,又不影响子孙科举,那为什么不去当吏员捞钱。再说有了一大批吏员待在地方,那岂不是地方的风吹早动都可以听到,这一点太有吸引力了。
至于名声,这些成为吏员的读书人也有办法,那些跟妓女乞丐一个等级的是彻彻底底的污吏,我等读书人为了扫除污吏为害救国救民,舍身为吏,那是洁吏,岂能混为一谈?
张超听到这样的汇报之后,立刻下决心对于中枢吏员们下手了。嘉靖二年春,张超病好之后,立刻主持了第一届中央吏员考试。
他在济世学院培训师爷和吏员已经二十多年,这么多年光光培训的人才就有数千之多,另外还有师爷遍地的绍兴人,所以这一次招考,他竟然一口气录取了好几百人。
然后张超把这些录取的经制吏都安插到中枢六部查账,发现有问题的当场扒下原来吏员的衣帽,取而代之以查账的吏员。
这些原来的吏员直接抓起来,然后抄家,再计算这些人收入与家产的差距,如果差距过大,直接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抄家流放,家产充公。
这一下子就流放了几百罪行大的,吏员那些比较肥的衙门比如吏部兵部户部更是几无幸免,张超索性又从地方抽调人来补齐空缺。
张超雷霆万钧的出手,直接吓坏了京师无数的吏员,朝廷待遇那么低,不贪污没办法活呀,谁敢说没有问题,要是这么蛮干,岂不是天下都没有好吏了?
张超冷冷的说道,“要么老老实实的做事,要么流放东番岛,没有第三条路,真以为没有张屠户,咱们都得吃带毛猪不成?”
这时候,京师上下才想起来这一位官场第一仗就是拿钞关吏员下手,这都混成宰相了,竟然还跟咱们过不去,莫不是我等吏员前世不修,招惹了这位祖宗不成?
当然张超大棒挥出的同时,也下令六部提高吏员的待遇,至于钱吗,他会想办法的。
最关键的是他下令今年下半年举行吏转官考试,给京师和天下各地的吏员一条活路。
敲一棒子,再喂颗糖,天下大事莫不如此,只是从此之后张超张屠夫的雅号天下流传,胜过了他所有的名号。
第590章 阴影()
张超处理好吏员问题,嘉靖二年也过了一大半了,此时清查军屯在全国如火如荼的进行,夺人钱财比杀人父母还要严重,更何况张超还规定了最低限额,所以现在整个九边乱成了一团。
这些丘八大爷可不管你张超有多大的威望,竟然敢动我们的饭碗,那就干他的,宣大蓟镇三边辽东要好一点,要么是张超待过的,要么是离京师近的,所以相对安分些。
首先出问题的就是甘肃镇,一来天高皇帝远,二来当地回回比较多,敢于动刀动枪,加上派出去的这个调查组求功心切,急功近利,逼迫太紧,所以很快甘肃就出事了。
报到京中,张超也不紧张,安排人镇压就是,可是这件事流传出来,很快就是满城风雨,说什么都有,彭泽就有些顶不住压力,他跑到张超家中商议。
两人对坐,沉默了一会,彭泽就说道,“中堂,还是妥协一二吧。”
张超果断的摇了摇头,“越是此时,越不能让步,要不然朝廷会威信尽失。明日你上书重新设立三边总督,让王琼坐镇固原,总督固原,延绥,甘肃,河套,宁夏五镇清理军屯事务。
让宣大总督王宪,总督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军屯事务。另外新设立蓟辽总督,以乔宇坐镇,总督蓟镇,辽东两镇军屯事务。三总督上任之后可以及时处理各镇军屯事务,各御史有事直接上告总督即可,不必事事报告中枢。”
彭泽听完,也只得点了点头,大明地方太大,只能专人专用了,他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京畿交给谁?”
“吾亲自坐镇。”
“只是中堂的身体?”
“不妨事!”
张超这么说,也是表明了他决绝的态度,他继续说道,“有些事现在不抓紧,日后就没有机会了,也没人敢做,没人能做!”
彭泽听张超这么一说,又见他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甚至有些摇摇欲坠,晃晃悠悠,所以彭泽含着眼泪,不再说话,他深施一礼,然后告别离开了。
张超看着彭泽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骗人先骗己,对不住了。从第二日开始,张超就亲自坐镇,在京畿开始清理军屯,顺便连同皇庄,各勋贵的庄田也一并清理。
他非常清楚要想做得好,当头炮要打得好,所以他直截了当的瞄准了张国舅兄弟和成国公这两个外戚和勋贵的领袖,从他们开始查起。
要说起来,张氏兄弟的把柄那真是一摞一摞的,张超亲自坐镇处理,事无巨细,很快就整理出一大堆问题,然后他把张氏兄弟请了过来。张超坐在椅子上,指着这些案卷,面无表情的说道,
“两位国舅,你们看一看本官整理的对不对!”
张鹤龄还没有说话,张延龄就首先扑上前去,然后翻了起来,突然间他大发雷霆,把一桌子的卷宗都推倒在地,大吼道,“张子卓,你疯了吗?竟敢查我们兄弟!”
张超气的也不说话,他脸色涨得通红,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张延龄,抑制不住满腔的杀气。长期带兵,让张超此时的气势如同猛虎袭来一般,张延龄吓得一哆嗦,还在强撑着,只是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两条腿都在瑟瑟发抖;
一旁的张鹤龄一直在细心的盯着张超,面对张超压迫过来的杀气,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一把把弟弟拉倒在地,作势要磕头。
张超让张鹤龄起来,然后厉声训斥道,“你们兄弟已经够富贵了,要知道适可而止,太皇太后能保你们一辈子吗?就算能保你们一辈子,你们的子孙又当如何?”
张鹤龄连声说是,又给弟弟道歉,并且答应一定会按时退还占田后,才灰溜溜的从张超的朝房逃了出来。出来之后,他拍着胸脯的冲着张延龄说道,“好险!好险!”
张延龄对哥哥的表现十分不满,只是他也被张超的气势吓倒,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些气呼呼的说道,“好几百顷田地呢,就这么退了出去,弟弟实在是舍不得!”
“那也比没命来的强!”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们兄弟是什么身份,张子卓岂能动得了我们?”
张鹤龄不说话,拉着弟弟回到府中,这才悄悄的说道,“刚才若是他以那些罪行抓了你我兄弟,太皇太后就算能够求情,你我也要吃不少的苦头呀!”
突然间,张鹤龄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一拍大腿,“老二,你有没有留心看张超的脸色,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一年以来,他一直在生病,前些天刚刚好,又这般操劳,会不会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才这般倒行逆施。”
张延龄听完,吓了一大跳,“不会吧,张超是带兵的文官,听说一直是骑马上朝的,身体应该很不错才是。”
刚刚说完,张延龄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呀,这段日子,张超上朝都是乘的官轿,这也太过反常了!”
张鹤龄此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兄弟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都露出喜色。张超执政这两年多以来,越发的强横,太监皇族先是被折腾了一番,现在又轮到了勋贵武将,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来头很大,但是张超却混不在乎,不管是谁,挨到了就敢整。
因为张超的强横,也导致御史们嚣张跋扈的不得了,所以此时京师十分紧张,权贵们小心翼翼,唯恐被张超抓到把柄。
这就引起了很多人的疑惑,张超以前宽和的不得了,就算想做些什么,大多是以妥协和利益交换为主,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般的跋扈,甚至于有些疯狂?
张鹤龄今天通过自己的切身体会,感觉到了张超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想赶时间,把一些他想做的事情赶紧做完,这样一来行事就不免有些严厉,甚至于残暴了。
他对于宗室还能强忍着,对于太监那就相当不客气,几乎把他们在外面的爪子端的干干净净,还有污吏那也是成百成百的流放。
如此一来张氏兄弟就更加注意起张超的一举一动,他们很快就发现张超从来不找太医,也找不到他的医案,甚至于连给张超治病的医生也没办法延请。
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让张鹤龄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张超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想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为后继者打下基础。所以他在觐见太皇太后时,笑着说道,“听说张子卓立誓效仿于少保,看起来是真是这般忠心呀!”
第591章 霸蛮()
“鹤龄,你这是何意?”太皇太后张氏有些奇怪,听张鹤龄的语气带有调侃,张氏总觉得话里有话。
张鹤龄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他开始诉起苦来,“太皇太后,张少师要没收我们张家那七百多顷田地,那些田地不瞒您说,确实有些来路不正。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这么一大家子既要吃喝拉撒,又要与人交际,都需要钱呀!
而且现在翎儿又要嫁给圣人孔家,我是唯恐嫁妆不够,那样翎儿在孔家无法立足,您可要为弟弟做主呀!”
张氏白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你是什么货色还能瞒得住我的眼睛,只是张氏一贯以来都是毫无原则的袒护自己的弟弟,再说大明富有四海,给国舅几块地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么做的人又不是张家一个,凭什么盯着张家不放,这不是故意让她难看吗?
当然张氏毕竟是皇后皇太后这么一路过来的,当然明白张鹤龄抢占朝廷的田地没有道理,所以张氏想了想,“哀家会派人告诉军机房,你们兄弟的地算是哀家赏赐给你的,不用再退了!”
张鹤龄欣喜若狂,连连叩首谢恩,张氏却皱了皱眉头,“此事好做不好说呀,哀家也要想办法堵住军机房的口。”
张鹤龄眼珠子一转,“二姐,办法还是有的。咱们大姐不幸,早早守寡待在京中。唯一的女儿又远在湖广,何不将明威调入京中,这样既给了张少师一个面子,您也好说情呀!”
“如此甚好!”
太皇太后就派出了一个太监,当然不是那个秦福,早就被处死了,张氏心里不痛快,就把这个太监改名为秦顺。
秦顺战战兢兢来到军机房,把太皇太后的懿旨告诉了张超,张超还不等听完,就气得拍了桌子,“超眼中只有国事没有家事,清理军屯是关系大明兴亡,岂能以张某的一己之私,耽误了国家大事。
尔回去禀告太皇太后,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侵占京畿军屯一千二百四十五顷,朝廷已有铁证,若不想张氏兄弟没了好下场,二张还是老老实实退田的好。”
秦顺吓得屁滚尿流,回去禀报张氏,张氏也火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是臣子说话的态度吗?
没想到张鹤龄却咬着牙说道,“太皇太后,请暂息雷霆之怒,岂能为弟弟的私事误了国事。这个田,我们兄弟退!”
张氏听完,眼泪都流了下来,她阴沉着脸说道,“弟弟你放心,这口气姐姐总有一天会给你出!”
张鹤龄连忙劝说道,“张超是堪比于少保的忠臣,姐姐千万不可乱来呀!”
“于少保,于少保,于谦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张氏恨恨的连续喊着,张鹤龄偷眼看着张氏的反应,心中十分的高兴,他当然清楚张超清理京畿军屯,第一个找上他,就是为了压制京中的权贵,逼迫他们退田,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步,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张超说话那般不客气,看起来人这身体不好,也会出现差错。
事实上张超这般不客气,也出乎了军机房同僚的意料,张超这是怎么了,张氏毕竟是太皇太后,他这么说话就有些太不给面子了,也有失臣礼。
张超瞪着眼睛说道,“不这么决绝的驳回去,京畿如何清理军屯?尔等勿忧,一切由我,我一定,”
话还没有说完,张超就连续咳嗽起来,他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挥了挥手,“吾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张超在军机房休息了好长一会,靳贵才推门进来,他有些犹豫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子卓,你最近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以至于有些,有些急于求成?”
张超长叹了一声,“大明立国已有一百多年,近些年内患频生,若吾等再不奋发图强,励精图治,恐几十年之后社稷将有大祸,首辅,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呀!”
张超这么一说,靳贵也不由得叹息起来,“子卓,你若是行事太过操切,恐朝野会有议论。”
张超坚定的摇了摇头,他拍了拍靳贵的肩膀,“吾现在把该做的做了,日后你也好做事。”
靳贵听张超这么一说,脸都青了,他一把抓住张超,急忙问道,“子卓,你到底是如何了?”
张超不再说话,靳贵连连叹息,他事实上也看出来了,他有些犹豫的问道,“汝如此行事,置妻子子于何地?”
张超大笑不止,笑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