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父也是头疼,蒋琮手里这么多让他很为难,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蒋琮,最后他无奈的说道,“蒋公公,小人也知道股票会涨,但是三十万两实在太多了,鄙店没有那么多钱。这样吧,我做主贷给您十五万两,只不过您这流通股,只能压在钱庄,若是要卖,需要提前跟我们泰厚昌说一声,所得也需要提前归还泰厚昌贷款。”
蒋琮听杨父这么一说,有些不太乐意,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反正股票还会涨,咱家也不会急着卖。想来你也不敢坑了咱家,只是十五万两太少了,最起码也得二十九万两,而且要五天内交给咱家”
两人就开始讨价还价起来,到了最后,以二十二万两成交。经过专人验证之后,可以确定蒋琮的股票确实是来自宫中太监,杨父这才无奈的让蒋琮办手续,提走银子。
看着蒋琮得意洋洋离开的身影,杨父蹙着眉头,气恼万分。蒋琮这一招出乎了他的意料,现在股票大涨,蒋琮可以借着他们的银子炒作,股票大跌,有泰厚昌给他兜底,真他娘了,这群狗太监什么便宜都捞足了,真亏得他们能够想出来。
要不是济世钱庄严格控制贷款,导致储户为了买卖股票方便,把银子存在泰厚昌,以至于这段时间存银多了不少,否则一时之间他哪里筹集这么多?这群狗太监太黑心了,不过也不担心,只要这二十二万两入市,很快就会回来。
蒋琮兴高采烈的离开了泰厚昌,二十二万两呀,这些山西人真的有钱呀,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奉上,在宫中他的地位将不可动摇,这就是跟对了人呀!
蒋琮得意的想到,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对着轿外的养子小刘太监说道,“改去西郊,咱家要去拜一拜财神张秀才,哈哈哈!”
第319章 徐溥来访()
蒋琮用股票作为抵押贷款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泰厚昌这下子就热闹了,不少赌徒也学着同样操作,可惜杨家父子也不是傻子,当然条件要苛刻很多,赌徒们咬牙答应了,然后跑去买了股票。
杨家见这些银子转了一圈又回到账上当然十分开心,而且股价节节高攀,一直涨到二十五两,然后又跌了回来,在二十二两上下波动。
杨家等人也开始慢慢脱手,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就在此时,张超在松江府也迎来了自己的座师徐溥。
这段时间张超在松江府这通闹腾,当然惊动退休在家的徐阁老,随着他越闹越大,徐阁老也有些坐不住了。
虽说徐溥退了下去,但是忧国忧民之心还是有的,同时不断有人也托关系让他出面教育一下张超。徐溥也不希望张超这样的奇才因为得罪了权贵,耽误了一身所学,所以左思右想之后,徐溥就来到了松江府。
张超先是带着徐溥跑了一趟荡倭营,然后他就问徐溥,“军队是国家的根本,没有一只强军,北不能抵抗蒙鞑,内不能平定祸乱。
学生担心,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江山社稷的根本就会动摇,所以学生才想着试一试用这种方法能不能练出一支天子放心,士人安心,战斗力强大的军队。”
徐溥听张超这么一说,也觉得让张超这么试一试总是好的。再说这半年以来,张超剿杀海贼也颇有功效,看起来他做得相当不错。
事实上徐溥对于张超想改革军队,提高战斗力,是相当赞同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朝的勋贵愈发腐败,他们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少,所以上下对他们已经不太在乎了。
张超改革军队也是提高文官在军队中的话语权,所以徐溥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张超在盐政上的所作所为,变革太大了。祖宗成法是有问题,但是张超这么简单粗暴的做法,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张超带着徐溥跑了一趟浦东盐场,因为夏天多台风,雨水也多,所以晒盐进行的断断续续,但是即便如此,晒盐也比煮盐划算的多。
张超跟徐溥说道,“老师,学生改革吴盐短短二个月,产量比去年同期上报朝廷的数量增加了七倍有余,所以就算给了朝廷翻倍的折银,又背上盐户的负担,但郑东家还是有翻倍的利润。”
徐溥长大了嘴巴,瞠目结舌,“竟至如此,竟至如此!”
张超毫不留情的揭露道,“一方面是晒盐确实比煮盐划算,另一方面是盐运司彻底烂了,大头被盐商拿走了,去年朝廷顶破天只拿到一两成。吴盐如此,想必淮盐芦盐亦好不到哪里去,徐师,盐政真的不改不行了!”
张超这么一说,徐溥也无话可说,他在朝中多年,知道盐政腐烂,但烂到了朝廷拿小头,盐商们拿大头,这也太过分了,怪不得徽商和晋商这么富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徐溥沉思了片刻,他咬着牙问道,“子卓,你说说看,对于淮盐该怎么做为好?”
“学生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这一次学生碰盐政,反对声音如此巨大,可见上下获益的人数之众,不安抚住他们,盐政无论如何也改不下去,所以只能动盐商的利益。
浦东这样的小盐场可以由郑东家一人承包,但是淮盐这样的大盐场谁也不敢独吞,所以还是仿照大明医药公司那样成立公司,然后向皇族勋贵大臣们发行股票,再由这些公司承包下各大盐场,每年缴纳固定的承包费。
如此一来,朝廷不吃亏,权贵们不吃亏,要说吃亏,那就只能是盐商和各地的官员们。”
徐溥想了半晌,拍了拍张超的肩膀说道,“后生可畏呀,好好做。”
徐溥说完之后,也不再劝说什么了,显然张超没有犯好浑,那就随他去吧。心情大好的徐溥竟然亲自来到张家,见到了小妹和明威明镇这两个孩子。
栓儿已经四五岁了,在前世正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所以张超的教育也有前世的风范,琴棋书画这一些都有教,反正就是陪着他玩玩,倒不一定有所成就。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对围棋有了兴趣,几个月下来,已经很能坐得住了,而且有了一定的水平。
张超前世是一个围棋迷,当然也就是几级的水平,离业余段位还差了老远,这么一来就下不过儿子,为了颜面,索性不跟他下了。
这一回他刚陪着徐溥到家,栓儿急匆匆的跑到张超身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爹爹,陪孩儿下下围棋吗?孩子好久没跟你下棋了。”
张超对孩子一向宠的厉害,只是徐溥在,他怎么可能陪孩子玩,他怒道,“明威,不得胡闹。这是爹爹的座师徐先生,你赶紧行礼。”
栓儿连忙收敛,然后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见过阿公。”
徐溥已经六十多岁,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孩子,当然也很开心,他摸了摸栓儿的脑袋,慈祥的说道,“好孩子,不必多礼。”
小孩子都相当敏感,他见徐溥态度这么宽和,就大着胆子天真的说道,“阿公,您会弈棋吗?栓儿很厉害的,连爹爹都不是对手。”
徐溥听完是哈哈大笑,又见张超脸色涨的通红,他捧腹不止,笑着说道,“老夫倒是会下,要不,咱爷孙俩来一局?”
栓儿开心的拍着手说道,“好呀,好呀!”
张超当着徐溥的面也不好发火,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准备好棋具,栓儿有模有样的要开始猜棋,这个时候张超怒道,
“你徐阿公棋力远胜于你,你规规矩矩的摆上几个棋子好好学习才是。”
明威听完,很不服气的抓着棋子却就是不愿意往下放,徐溥笑着摆摆手,说道,“子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也不必顾及老夫的颜面,随明威怎么下,你不要言语就是。”
张超听徐溥这么一说,只得无奈的随他去了,这一老一少就这么下起来了,明威当然不是徐溥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等到第二局,这个孩子就老老实实的摆上了两颗棋子,又一次败下阵来。这一下明威就很难过了,复盘时眼泪在眼眶中转悠,强忍了没有落下来。
第三局,栓儿还要摆上了四颗棋子,张超见徐溥有些疲态,就对着明威摇摇头,这孩子才忍着没有继续。
这时,饭菜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张超赶紧请徐溥洗漱一下,然后请徐溥上座准备吃饭。
徐溥洗漱之后,却让栓儿坐在身边,笑着问道,“子卓,老夫想让明威陪着老夫以娱晚年,你意下如何?”
第320章 挤兑()
徐溥竟然主动提出给栓儿当老师,这让张超十分吃惊。两人说起来本来素无交情,徐溥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面对张超的疑问,徐溥斟酌的一下,说道,“一来,栓儿聪明可爱,老夫十分欢喜;
二来,运河谈似乎言犹未尽,老夫想跟你多聊一聊;
三来,老夫想看看子卓的为政之道,不知道子卓你意下如何?”
徐溥事实上还有一个原因,他想待在张超身边,表明他的支持之意。徐溥虽然退休了,但是他为官几十年,有着庞大的人脉和关系网,由他坐镇,想必朝中的有识之士也会安心,也不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所以徐溥这么一说,张超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当然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恭恭敬敬的将这位天下一等一的老师留在家中。
徐溥这一坐镇,朝野立刻消停了许多,由这么一位大神在,皇帝放心,士林放心,很多人只得无可奈何的捏着鼻子看着张超折腾。
张超来自后世,做事注重数据,注重细节,与此时士大夫大而化之的做事风格十分不同,所以他坐镇松江府,治军理财都引起了徐溥极大的兴趣。
这段时间张超一直带着荡倭营数十个参军,教化等人整顿军中事务,加强训练,尤其是队列和射击训练,按照训练大纲,坚持标准化,要求一板一眼,绝不允许士兵自作主张。
这让观看的徐溥很是奇怪,在文人眼中,带兵讲的是三十六计,如何欺骗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等等。当他带着这些疑问与张超商讨时,张超哈哈大笑,
“老师,那些都是纸上谈兵呀!学生治军的原则很简单,练精兵,以堂堂之阵压倒对手。”
然后张超一一给徐溥解释他的军事思想。张超前世只是一个军事爱好者,知道排枪毙敌的道理,但是具体怎么玩他根本就不知道。
现在他有了长矛,有了前装火枪,只能不断探索,到时候上阵了摆成枪阵,对付松散的海贼和倭寇,甚至是蒙古鞑子,正好是以己之长攻子之短。
为了提高近战能力,他就加强思想教育,提高后勤保障,让军士们敢于拼命,不畏厮杀。
在他看来,远处有火炮火枪招呼,近战有排队拼刺,追击的时候有一队骑兵,这样一来就是一只精锐兵团,最起码在这个时代横行绝对没有问题。
至于玩弄什么打草惊蛇,什么围魏救赵,算了吧,张超不是王阳明,一只杂牌军整合一下就可以干掉宁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练兵比较实在。
听张超这么一通解释,徐溥也不知道张超想的对不对,但是近段时间,张超的军队由部下带领着轮番去苏北和太湖扫荡水寇海寇,战果也很不错,徐溥对此欣喜不已,似乎张超真的练成了一支精兵。
这一天,张超训练完军队,好不容易甩开了问题宝宝徐阁老,顺福立刻进来汇报,“华先生从南京过来了。”
华祥麟进来之后,笑着说道,“果如东主所料,现在山西钱庄麻烦大了。”
张超笑着说道,“这都是华兄和孙兄的功劳呀!”
事情要从几日前说起,就在股票节节高涨之际,南京突然流传开一张小报,报纸登载了一篇文章,内容是今年苏州大水,朝廷必然出现严重的经济困难,如此大明医药公司的分红今年还有没有,有多少很值得怀疑,那么股价凭什么这么高?
另外小报还质疑了泰厚昌钱庄,他们有那么多的存款,可是却贷款给赌徒们高价购买股票,现在股票大涨,那当然是赚钱;可要是股票大跌,泰厚昌会不会出问题,万一亏损了,大家伙的存银可怎么办?
很简单的一个怀疑,却成了股票暴跌的导火索。顷刻之间,股价如同泄水一般暴跌,二十两,十五两,十两,就在杨家父子目瞪口呆,反应不及之时,泰厚昌的大门被储户堵住了。
因为一千两以下的提款是不需要提前通知的,所以不断有人拿着银票前来提走银子,五百两,七百两……直到天黑竟然被一口气提走了十来万两银子,尽管如此,门外还是挤满了不少闻讯赶来的储户前来提银。总算是好说歹说,这些人才慢慢离去。
杨家父子满头大汗筋疲力尽的坐在泰厚昌后院,他们无神的盯着紧闭的大门,因为这个时候他们陆续派出去的伙计陆续传来了消息。
他们那些同乡的钱庄这段时间也陆续借出去很多,经过不惜代价的紧急筹措,他们也只拿到了十万两银子,明天能不能撑下来谁也不知道。
杨公子实在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昨天还好端端的,收获颇丰,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大获全胜了,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一篇小报,一篇文章就把他们打入了深渊,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都是疯了吗?几句流言就一股脑的跑过来提银子,亏本也要提?难道他们不知道,就算股票跌了,咱们还有那么多的地,那么的宅子在呀,这都可以换钱呀!”
“唉,爹恐怕是被人算计了呀!这段时间股价是节节上涨,可是咱们手里的银子却不是很多,你其他的叔伯也是如此,都被借走了呀!借走了呀!”
杨父垂足顿胸的说道,“咱们银子不多,有地有宅子有个什么用,折现总要时间的,现在市面上银子这么紧张,这些地宅子就算有人买,能卖多少钱?”
“那银子,银子,这么多的银子都哪里去了,长翅膀飞了?”
杨父无力的回道,“缙儿,你忘了这段时间济世钱庄都在做什么吗?”
“他们在卖丝绸,在卖粮食,在卖……”
杨公子越说越无力,有的事情一点就通,就在他们大笔向外贷款的同时,济世钱庄却在不惜代价的收回资金。
是的,确实是不惜代价,尽管苏州大水,但是此时粮价没有到顶点,张超却出乎意料的往苏州发售。对于张超如此顾全大局,南直隶官府是高兴的不得了,可是商家们却耻笑张超为了升官,真是不惜代价呀!
另外张家库存的丝绸棉花各种其他物资,也不断的被降价出售以回收资金。
事实上杨家并不知道,济世会做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一大批张超商界的朋友都拿着各自的优良资产,去往各个山西钱庄贷款,慢慢的掏空了各家的储备资金。
“对于新式钱庄来说,最怕的就是挤兑,规模越大,越不容易被挤兑。这一点,恰恰是山西钱庄的缺陷,他们规模普遍不大,为了避免风险,他们需要通过互相守望来维持经营。
传统的钱庄业务他们这么经营还可以。但是到了今天,有了济世钱庄这头巨兽在,他们还是这一套模式,那么毫无疑问就落后了。很简单的道理,咱们可以握成一个拳头,晋商却只是一群游兵散勇。
这一局,咱们是胜了,原因很简单,咱们的规模更大,钱多的活活砸死了钱少的。”
华秀才连连点头,张超不惜代价的抽走了南京市面大量的银子,又有消息支持,造成了股票的暴跌,连锁反应之下,又造成了几家晋商钱庄的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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