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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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终点的长假-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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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各自手持武器穿行在荒废的城市街道里,一种缺乏人类的寂静感正围绕着他们。经过整个秋冬的风吹雨打,建筑物上的玻璃已破损近半。地面上处处落有破损的玻璃残片和从建筑外墙剥落的贴面涂层,并继续不时有新的破损物掉落着。

这使他们的行程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竖起耳朵观察周围环境的同时,既要避免脚下踩碎玻璃土石发出声响,又要当心不要被高空坠物砸中。

在这一片沉寂而紧张的氛围中,它们终于出现了。

久违的尸臭又回到鼻端,漂浮在空气中,越来越清晰。长时间没有活人撕咬,丧尸们大多都已停止四处游荡,萎缩在敞开的汽车里,蜷坐在路边,有的则茫然立于原地。这些活死人无一例外地看起来比过冬的时候更为破败,刚开始只有一两个,随着路径的深入,丧尸数量变得越来越多起来。

他们一言不发,配合默契地悄悄越过这些活动的障碍物。过不了多久就放弃了沿着大道进发,转到沿街建筑后方的次要街道和小路,躲避着可能受到的攻击。这时候,他们已经深入到街道内部,距离悍马停靠的地方有三个街区远。

“那里有一排店铺,其中有个超市,外面没怎么破坏,我想里面应该有物资。”钟永亮把小望远镜端在鼻梁上,低声对大家说道。

“丧尸呢?”

“没怎么看到,拐弯了,从这里看不清楚,我们得继续往前走。”

他们猫着腰小跑起来穿过马路,溜着路边来到L型拐角的尖端部分。打头的钟永亮猛地停下脚步,一转身紧紧地贴住墙壁,同时伸出右手拦住身后的同伴。刚才,一探头的工夫他已经看清,被他们作为主要目标的超市铁门落下,玻璃窗完好,可是,门前街道上却至少徘徊有十几具丧尸。

“我们转到后面,看能不能进去。”张城小声说。

四个人沿着房屋间一条小通道来到这栋建筑后的半围合走廊状院落里,那里有一扇上了锁的铁门,透过门上的窗户,还能看到廊下停放的两辆箱型货车。那里应该就是超市后门,只要内部没有丧尸,也许他们就能弄辆货车开出去。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为了避免撬锁发出太大声音,几个人分别伸手扶住门和锁准备动手,这时候,负责在一边警戒的徐枫突然开口。

张城仿佛听见自己心跳的骤然加剧:“……是嚎叫声。有很多丧尸!”

第24章 火

声音从外面的街道传来,由远及近地出现,顷刻间向他们围压过来。

四个人均是神情一凛。“躲进去还是撤退?”徐枫直接发问。

眼前的后院看起来较为安全,他们只要把铁门封闭,再找一扇门进去保持安静,应该能够躲过这一波丧尸袭击。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把自己关进去,而丧尸又大群地围堵在院外的话,即使他们能从建筑物内找到食物和水,困在这里出不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他们如果失踪,守在外围的同伴们难免不会出来寻找,作为骨干力量的他们尚且不能脱身,剩下的人更可能有伤亡。

“那是不是枪声?”

伴随着嘈杂的嚎叫,类似爆竹的声音在街道里响起,接着又是几声,在建筑物之间产生小规模回声激荡,比第一声响更离他们藏身处近了一些。

“有人在街上,丧尸追他们来的!我们快撤!”钟永亮对郑卫国做出回应。

谁知四个人刚从小道里退回到路边,就跟一个从东面跑来的人迎面相遇,那人手中正握有一把步枪。

相遇的那一刻双方都愣住了,而僵持的局面维持不到一秒钟,刚刚分别认出对方不是丧尸,张城几个人来来不及决定对持枪者以何种态度面对,就又有几个人赶上来。为首那人反应速度飞快,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疾声招呼道:“跑!快跑!”

说完倏地回身开枪。随着两声枪响,他们后面五十米左右距离,追在最前面的两具丧尸便应声倒地。

仅能他们看到的范围内,就有不下百具的丧尸身着破衣烂衫,伸着手臂蹒跚追来,把街道都填满。于是两方人马汇集一处,迅速朝相反的方向退去。才跑出去没多远,又从岔道里被另一群丧尸堵截,他们只好再换一个方向。

“走那边!我们刚才就从那里过来的!”钟永亮指着马路对面的半开敞门廊。

“我们有车就在附近,安全的地方!”为首那人回答道。

这时候,一阵臭气刺入鼻孔。气流带动声带发出呻吟声,几具丧尸已从左前方街道角落阴影里钻出,正咆哮着向他们扑来。

二话不说,钟永亮已经抡起斧头,一截断肢随之落地。丧尸摇晃了一下,乍起另一只完好的臂膀,嚎叫着重新向大学生冲去。可它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就被后面的张城击中后脑。另一边,郑卫国和徐枫也利索地解决掉向他们扑去的丧尸。随后,四个人合力杀掉最后一具。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所用时间不到十秒钟。

身后丧尸大军穷追不舍,它们的吼叫声很快就会引起附近所有丧尸的注意。眼看像来时那样从它们眼皮底下溜回去已经不太可能,张城四人只好跟随着新加入的四个人,转入另一条小道。经过几道拐弯,翻过两座矮墙后,来到一个位于两栋建筑间带有大门的空地里。那里正停着一辆深蓝色皮卡,一个十几岁上下的男孩坐在驾驶室里东张西望,看到他们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开门向他们迎来。

铁门在身后关闭,将危险暂时隔绝在外。嚎叫声不再逼近,空气里只剩呼呼的喘息声。

“没人受伤吧?杀得不错。两人一组,相互配合,你们是训练有素吗?”

首先开口的是为首那人,只见他年纪不到三十岁,身高中等,身材虽瘦却精壮有力,连脖子上都显得肌肉结实,稍陷的眼眶里射出犀利的目光。他首先环顾己方三人,然后飞快地打量了这四个手持钝器的陌生人一遍后说道,语意似有赞赏。

“我们一直配合,已经有经验了。”钟永亮将消防斧上黏着的血肉用力往一边甩了甩,“我们不知道城里还有别的幸存者,你们从哪儿找到的枪支?”

“我是军人,我姓姚,姚兴远。”拿枪的人冲着旁边一扬下巴,“一起的是李军、黑五、蒋胜,车上的是小平子。”

钟永亮也介绍了己方四个人:“我们是平民,跟你们一样出来找食的。”

“社长,外面还有死人呢,我们快回去吧!”被叫做小平子的男孩走上前来催促。走近了几个人才看清,他身材矮小黑瘦,虽然看起来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但实际年龄应该要更大一些。他在提到院外丧尸的时候,还紧张地向铁门望了一眼,眼睛里对那种东西充满恐惧。

“你们住哪儿?我们可以送你们一程。”姚兴远一边向皮卡走去,一边回头问四个平民。

“你怎么了?”小平子突然惊声道。

姚兴远脚步忽地停顿,转身找到男孩询问的对象大喝:“衣服揭起来!”

被他逼得后退的,正是那个被称作“黑五”的同伴。他们八个人在路上逃跑的时候他就落在最后,现在更是脚步迟缓,冷汗直流,一副生病的样子。

“我没受伤!只是跑累了!”面对姚兴远冷峻的命令,黑五脸色更加苍白,步步后退的一脸惊慌却出卖了他此刻想掩盖的事实。

黑五的衣襟被刷地撕开,随着腹部一道扭曲咬痕的出现,他瘫倒在地,脸色立即变得一片黯淡,仿佛生命的希望被一下抽离。

“被咬到还一声不响,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头顶传来姚兴远质问的声音。

“姚哥,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声音里冷酷的压迫感已使黑五的嗓音变得颤抖断续。

“饶你?让你回去害死大家吗?”姚兴远咄咄紧逼。

“……那给我一个痛快吧,子弹……”黑五脸色显出绝望的灰败,他双唇不停颤抖,好容易才努出最后的请求,声音已细弱蚊吟。

“子弹要用在救命的时候,我们没有多余的给你浪费!”

话音未落,姚兴远手中步枪枪托已重重砸下,一次,两次……黑五在他疯狂的动作最终停下前,已经不动了。

“去把空枪捡回来,以后也许用得到。现在开车!”为首者从尸体衣袋里拿出一支步话机,对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平子命令道,脸上还有溅上的血珠。

男孩眼里写满了惊恐,他的脸色几乎像地上的死尸一样惨白,两片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姚兴远手下的另外两人已沉默地爬进皮卡的车斗,对黑五的尸体看都不看一眼。

张城四人面面相觑,刚才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他们什么事都来不及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然而街道里丧尸的嚎叫声还在不断传来,搭乘皮卡变成他们此刻最安全的选择。

“走。”徐枫对大家使个眼色,四个人分别踩着轮胎翻进车斗,与面无表情的李军和蒋胜挤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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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卫!”

皮卡刚一停下,姚兴远就迫不及待地跳出车门惊叹道。小平子开着皮卡把张城四人送到悍马停靠的地方。这里离丧尸聚集的区域隔着一段距离,附近又有建筑物的遮挡,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时间刚刚过中午,阳光照在悍马斑驳的迷彩外壳上,相对于皮卡的体积,看起来像个庞然大物。它霸道的身形给人由衷的力量与安全感。

“不是。H1,绝版的!”姚兴远抑制不住惊艳的眼神,张开双臂,从引擎盖到车顶突起的圆形顶灯、车头坚实的黑色保险杠,抚摸不止,甚至对着有着深陷花纹的泥泞轮胎亦惊叹不已,“这家伙你们怎么弄来的?”

“路边捡的。”张城谨慎地说,甫从爬上皮卡开始,他的手就一直背在身后,皮带上插着手枪的地方。

“我一直想弄这么一辆开的,这车可不好找!你们真走运。”

“油不好找。”

姚兴远将他一直胶着在悍马上的视线收回,滑到张城身上,仿佛没看到他右手的动作一般,又扫视向其余四人。

“我们在西边有个安全的小区,里面有一百多号人,全是老弱病残的平民,我带着弟兄们负责保护他们,给他们找食物。”他嘴角甚至露出一丝微笑,“从去年的混乱初开始,我们保护着大家一直在那里生活,现在小区已经很坚固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刚才不得不那么做。由于以前有类似的情况,我好几个弟兄都白白送命。我绝不允许让那种事再度发生!”

“你们都是解放军?”郑卫国问到。

“有的是,有的不是。比如开车的小平子就不是。我们小区已经加固,现在很安全,如果你们没地方去,可以跟我们回去——”

“我们也有个很安全的基地,周围丧尸都清理干净了,在绿——”

“在城市绿地旁边,很开阔。”徐枫在钟永亮话说完前截断他的话头。

“那很好!”姚兴远完全没有怀疑,“大家总要团结起来才能生存下去嘛。不过记住,只要你们需要,我们的大门一直敞开!顺着延安高架往西走,路是通的,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说完,他带着手下三个人,驾驶着皮卡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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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绿城大厦酒店房间内的幸存者被窗外的火光惊醒。没人知道火从哪里燃起,当他们把同伴一一叫醒、慌忙撤离的时候,火势已开始蔓延。橙红色的火舌沿着大楼外墙向上窜去,玻璃在高温下融化,接着开始燃烧的是窗帘、地毯、家具家电;然后,外墙的贴材开始剥落,水泥块受热胀裂,一块块掉下来,钢结构的支架也开始扭曲。

浓烟在夜风中滚滚升起。当大家仓惶下楼、逃到安全地带时,已来不及抢救任何物资。他们只能衣着不整地把车子开到避风的角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建好的家园,被无情的大火吞噬殆尽。

第25章 投奔

“他们那里有老弱病残,能保护非亲非故弱者那么久的人会坏到哪里去?”郑卫国急躁地说,他的嘴巴周围起了好几个水泡,脸庞在清晨的天空下显得风霜满面,原本整洁的衬衫经过一夜的烟熏和奔波,此刻已经脏污又皱巴,扣子还掉了几颗。他正在为儿子的病情焦虑不已。

他们舒适安全的基地大楼于昨夜付之一炬之后,一个个接踵而至的问题几乎让这些人心力交瘁,疲于奔命。

在不会被大火波及到的街角守候了半夜,当东方刚刚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们走进还冒着青烟的火场废墟,抱着还能找出一点物资的希望。然而希望落空了,他们小心地一步步登上烧得乌黑却还没有解体的楼梯,每上高一层就更惊叹一分,因为从装修布置到家具陈设,都已全部变为灰烬。楼层地板上铺着厚厚一层夹杂着大大小小残渣的黑灰,灰烬里星星点点还残留有赤红的余火,一踩上去,脚下随着灰渣的粉碎,“哧”地翻起一阵炙热。

他们的物资绝大部分都存放在厨房隔壁的储藏室内。由于煤气罐被引爆过,那里的火势更是汹涌难挡,就连那两扇不锈钢大门也已经融化塌落。什么食品都捡不出来。室内还有个别房间由于塌方天花板的保护,尤存留着一些小件家具、电器等,但那些于他们已毫无用处。

二十楼的空中菜园里,盛土的各类容器均已破裂,烧焦的植物与泥土混在一起黏着在地,行状更是惨不忍睹。

他们退出仍有烧焦建材不停掉落的大楼,面对楼下等候的同伴,唯有沉默难言地摇摇头。压抑的抽泣声低低传出,那是他们花费整个冬天去修整、且唯一赖以生存的安全屏障。如今一夕失去,不但长久的辛苦毁于一旦,而且他们还将再度面临危难的奔逃和饥饿的恐惧。

“怎么会着火呢!”杨馨儿正裹着一条毛巾被,在春日依然冷冽的晨风里瑟瑟发抖。她是他们中表现得最懊恼的,这句话不像疑问,倒像发泄,她甚至愤愤地跺起脚来。

“那堆木材全烧干净了,就损坏严重程度来看,那里应该就是起火点。”张城看了看大楼平台的东南角,那里本来堆放着他们冬天找来的一些建材,原打算在大楼周围建造一些围栏等做障碍物用途,以确保安全。昨夜风向突变,如果是那里先行起火,会引燃大楼的确有可能。但就楼体如此不堪燃烧来判断,恐怕当初被杨馨儿出卖的,就不仅仅自动供电系统,还有消防材料指标了。

不过即便如此,大楼会突然起火的情况也十分难料,撞见这么小概率的事件唯有自认倒霉,至于此次火灾的起因究竟,已无从可考。

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因为比起火本身,他们还有更紧迫的事需要担心。要找一个全新的基地安顿下来,要立刻着手寻找补给——其中眼前重中之重,是生病的小郑斌必须得到救助的问题。

过冬的时候,这孩子生过一场重感冒,后期甚至发展成肺炎。他卧床了好一段时间,经过田璐衣不解带的治疗,和大人们为他特制的病号饭调养后,才慢慢恢复过来。小脸蛋上刚刚重新染上红晕,这几天,开春气温的大起大落又使他旧病复发。偏不巧遇到这一场大火,半夜里被父母从床上抱出来逃命,本已于昨晚退下的体温又重新升高。孩子躺在悍马车后座上,身上包裹着毯子和大人们的衣物,脸蛋通红嘴唇却发白,额头滚热身体却不住发抖,已经烧得不省人事。

孙淑兰抱着儿子直掉眼泪。没有一点药品,连饮水都仅剩下他们备在车里外出时喝的,田璐此时几乎束手无策。看着纯净水从瓶口流出,接着从儿子干燥起皮的双唇间滴滴滚落,纤细的喉头没有一点吞咽的动作,连呼吸都变得那么急促微弱,郑卫国觉得,如果此时有个能挽救他儿子生命的办法,即使杀人放火他也在所不惜。

“我们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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