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看他双眼通红,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躲到了武植身后。武植本不想和扈成一般见识,听到他喊的不成样子,皱眉道:“打!”
王进得他命令,还等什么?扈家庄也许在真定是老虎屁股,但在王进眼里,土鸡瓦狗尔!飞身过去一个侧踢,既知道这是扈无双哥哥,想来武艺也差不了,王进这一脚用上了八成力。
扈成见王进一脚踢来,心中刚刚琢磨我是用“平沙落雁”还是“鹞子翻身”躲开这一招,却不想这一脚来的实在是快,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已经被重重踢在胸口,眼前发黑,重重摔了出去。这还是王进后来收了力,要不非踢的他吐血不成。
武植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弱,愣了一下挥手道:“咱们回了。”旁边几个下人也一阵愣神,听说这扈成武艺仅次其妹妹?怎么一招就躺下了?
扈成摔倒在地上,身子虽然没事,心底的骄傲却仿佛被摔了个粉碎,我这么弱吗?人家一招我都接不住?平日里那些庄客怎么会几十个也不够我一人打?为什么?转头看去,武植一行人正要离去,看着竹儿的背影,扈成忽然悲从中来,眼泪慢慢落下来…
“哥?你怎么了?”一个声音似乎都带着骄傲的女孩子的话语传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扈成喃喃自语着。
“三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旁边的张全凑了过去。
…
武植众人置办了一大车年货,兴高采烈的往庄子里赶,上午发生的那段插曲早已不放在心上,竹儿和春花坐车里兴奋的比划着新衣服。武植等人策马慢慢跟在车后。武植准备把她们送回庄子就带王进去找下刘大鼓。
“哗铃铃”一阵马踏孪铃声从后面传来,这马来的好快,开始孪铃声还只是隐约可闻,没一会儿就仿佛到了近前,武植忍不住转头望去。
一团白影如电般来到面前,刷的停了下来,从极动一下到极静,竟没有减速的过程,让人生出时间停止的错觉。
银色马鞍上坐一清丽女将军,银盔,银甲。外罩雪白披风,丈多长一根白灿灿亮银枪提在手中。跨下是雪白的俊马,通体的灵气,马颈下那轻巧的白银铃铛煞是可爱,更凸显此马的秀美,不过它双目中偶露的野性,暴露出这匹马绝对不像它外表那么可爱。
这一人一马,仿佛白玉雕成,浑然一体。武植心中不禁喝声彩,却也马上知道来人是谁了,扈三妹!河北一地风头最劲的扈无双!
“你?就是武家庄庄主?”声音平淡,却让人感觉高高在上,眼睛虽然平视众人,却总感觉她在俯览苍生,她是那种真正骄傲的人,是骨子里也透着骄傲的人。
武植自从猜到她是扈三妹,马上恶感大生,再看她的神态,虽知道人家这种骄傲不是狂妄,不是自大,是那种天生而来,深入骨髓的傲气,不过武植就是看不顺眼,因为武植觉得这种骄傲在女孩子身上出现总是显得那么别扭。更何况通过扈成这场风波,他对扈家庄的印象已经很差,再看她来摆明是找场子,心中更是恼怒,道:“不错,我就是武大!你就是扈三妹吧?”
扈三妹微微一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别人这么叫她了,就是父母哥哥现在也是唤她无双,有多久没听到这名字了呢?好像从十三岁三庄大会中,战败了祝家庄请来助拳的边疆猛将索超后,自己就再没听到谁叫过自己三妹了。
武植看这高傲的凤凰听到自己的话竟然发起呆来,心中暗暗嘀咕,看来这扈家庄的人都不正常,还是少惹为妙。回头对众人使个眼色:“我们走!”
“等一等。你们可以走,把竹儿姑娘留下。”扈三妹回过神来,淡淡说道。
武植脸一沉,这扈三妹要是来为哥哥报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和她放对就是,也正好看看这“河北枪无双”是不是货真价实。但她却张嘴就要竹儿,这扈家庄岂不成了强盗窝?那扈成还可以说是发花痴,被迷昏了头脑,但这扈三妹也这么蛮横,倒真出人意外,也令武植马上把她划入敌人行列。
“哼”了一声道:“身为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整天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至于架梁子,找场子更不是你们女子该做的事情!我还是劝你赶紧嫁人,以后唤作扈三娘好听些!”
扈三妹却是脸色不变,只是沉默半响,才缓缓道:“口舌之争,非豪杰所为。”
王进策马来到武植身边,低声道:“老爷,待我去和她较量一番。”武植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王进最近肯定是太闲了,以前在京城估计每日他还能与人过上几招,现在武家庄能和他过招的只有林冲,现在林冲每日忙着操练乡军,又哪有空陪他放对。
武植微微点头,对扈三妹道:“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王进双腿一夹马腹,策马上前几步,抽出佩剑道:“扈姑娘,你扈家庄也实在欺人,咱家老爷的贴身侍女也是你们能觊觎的吗?闻得姑娘号称无双,今日王进倒要领教一下!”
扈三妹点点头,把手中亮银枪插入地下,也拔出腰间佩剑,竟是不占兵器上的便宜。道:“打败你是不是就可以带走竹儿了?”
王进呵呵一笑:“我不过一家丁护院,你若能打败我,也不算什么本事!”
扈三妹微微皱眉,到:“那你们一起来吧,一个个太麻烦了。你们胜,我从此遇到武家退避三舍,你们若负,只需交出竹儿姑娘。”
王进哈哈笑道:“打便打了!这么多废话干嘛。”说着催动坐骑,挥剑就砍,扈三妹举剑来架,“当”的一声,火花四溢,二人战在一处,就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纵横往来,盘旋交错,马上二人剑光闪烁,声似龙鸣,王进身为男子,臂力见长,自然大开大阖,招沉力猛。好个扈三妹,果然心高气傲,竟不是剑走轻灵,而是以力降力,二人双剑反复撞击数十次,王进竟没占到丝毫便宜。心中暗赞,果不愧河北无双!
二人正战到酣处,扈三妹战马突然一声长嘶,前身高高跃起,双腿用力一蹬,正中王进黑马头颈,黑马一下被蹬翻在地,王进为躲开扈三妹的横削,用出“铁板桥”,身子正靠在马鞍之上,这一下猝不及防,和黑马一起摔倒在地,右腿被黑马压的一阵钻心剧痛,想来是伤了筋骨。
扈三妹一皱眉,轻盈跳下马背,拍拍白马的头,道:“玉儿玉儿,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对面的不是咱们的仇敌哦。”声音中竟难得有了一丝温柔。白马打个响鼻,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再来,方才却是胜之不武。”转头对王进说话时,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语气。
武植看王进摔倒后一瘸一拐站起来,急忙跳下马,来看他伤势,想不到这扈三妹如此厉害,今天的事看来麻烦了。旁边早有下人过来扶好王进,王进满脸羞愧,低声道:“老爷,王进给您丢脸了…”
武植拍拍他肩膀,回头对叫阵的扈三妹道:“今日我们认输就是!”
扈三妹眼睛却望向马车,道:“那就请放竹儿姑娘出来吧。想来小沙丘大破辽军的武庄主不会失信于一女子。”武植刚才见王进落败就悄声吩咐竹儿不要出来,这女子要是趁机抓了竹儿,以她马之神骏,想追上就难了。
武植看她苦苦相逼,本来想打岔蒙混的话再说不出口,伸手夺过王进手中剑,走上几步道:“那就领教姑娘高招!”
扈三妹点点头:“这还像点样子,你若败了,还有何话说?”
武植哈哈一笑:“败就败了,有什么可说的,”说着脸色一正道:“不过你若想带走竹儿,除非踏过武某尸体!”
扈三妹听他说的果决,仔细打量他几眼,微微有点诧异,不过也不多说。挽个剑花,道:“请!”
武植也不多说,上前就是一剑,这些日子武植和林冲等相处久了,见识自然强了许多,这一剑倒也有模有样,见扈三妹侧身让开,又接连两剑刺出,扈三妹一一避开,突然冷笑道:“也不过如此!看我的!”手中长剑轻巧刺出,武植停剑来架,却不防她剑势一变,不知怎地绕开武植长剑,剑尖指到了武植咽喉。淡淡道:“饶你一命,滚开!”
扈三妹平日说话还从没这般不客气过,实在是听了张全怂恿,听说自己哥哥的恋人被武家庄主霸占,自己哥哥虽然有些狂妄自大,却不是那种恶少,再见哥哥痴痴呆呆的样子,哪有不信以为真。加上方才武植说的那些话更让她恼怒,是以说话毫不客气。
武植看着她轻蔑的眼神,一股火气“腾”的涌上心头,竟不顾面前寒光闪烁的剑刃,手中长剑就直接对扈三妹刺去。扈三妹吃了一惊,急忙闪开。武植状若猛虎,一剑剑刺向扈三妹,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这一次武植根本不再防御,采取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长剑不离扈三妹要害,理都不理扈三妹的招式。扈三妹虽然接连刺中他几剑,却都刺的不深就要躲避武植的拼命式打法。
扈三妹第一次脸色变了,一边躲闪,口中怒道:“你不要命了吗?”
王进和众下人都看呆了,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想上前相劝,却是根本插不上去。
扈无双被他缠的渐渐烦躁,出手不再留情,武植身上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剑,鲜血渐渐浸湿衣襟。王进看的大急,就想扑上去再战扈三妹。
就在这时候,场中快速游斗的两人同时刺出一剑,武植刺的是扈三妹咽喉,扈三妹刺的却是武植胸口。两人都不管对方来剑,这一下看来竟然是同归于尽的结果。旁边众人还来不及惊叫,双方长剑已经攻到,扈三妹的长剑穿过武植胸口,剑尖竟从背后透出。不过扈三妹却是呆呆看着咽喉前的长剑。她作战经验丰富,本来以她预想,自己长剑刺中武植胸口,他疼痛下剑势必然会微微停滞,自己刚好趁机躲开他这一剑。却不想武植对胸口中剑竟没感觉一般,剑势不但没有停滞,为了刺中自己他身子反而又向前进了几分,这才使得自己这一剑透胸而过。
“我也饶你一命!滚开!”武植声音极低但却冰冷无比的话语把扈三妹惊醒。看着武植嘴角的鲜血,微微抖动却笔直挺立的身子。扈三妹轻轻松开手中剑,她知道若是自己拔出剑来,这名倔强的男子必定性命不保。
转身上马,又回头凝视了武植一眼,策马绝尘而去。
第三十章 步人甲和神臂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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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很想问问自己,为什么晕倒的总是我!?这次又昏迷了几天,又在床上将养了半月。这还是自己经验够丰富,避开了要害。
在竹儿的搀扶下慢慢在庄子里走着,庄里的佃农和下人看武植的眼神又不一样了,谁能在河北扈无双前冷冷说出“饶你一命!滚!”?数遍河北的人人物物,花花草草,也就咱庄主老爷能说出来啊!
离过年眼看没几天了,想起自己夸的海口,要让刘大鼓只在武家庄助兴,唉,这一受伤倒把这件事耽误了,难道自己要食言了?唉,如果龙五那班泼皮在,用些阴招子把刘大鼓弄来就好,现在身边却没有能办这样事情的人,总不能叫禁中侍卫去做流氓吧。
“走!快点!”一阵吵闹声从武家大院门口那十几株大柳树旁传来。武植皱皱眉,道:“过去看看。”
竹儿却不动,武植奇怪的看她一眼。竹儿却一脸紧张的样子,好半天才低声道:“老爷,以后您不要再看热闹了吧。竹儿好怕…”
武植一想,可不是,自己看热闹总会看出些麻烦,也哑然失笑。不过这是自己庄子,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不去看也罢。笑道:“好,听你的,咱们去庄子门口看看。”竹儿开心的点点小脑袋,扶着武植朝庄门而去。
“老爷!”身后王进跑了过来,样子却有些忸怩。
“怎么了?”他这幅样子武植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奇怪起来。
王进搓着手,好半天才道:“老爷,这…”说着看看竹儿。
武植会意,肯定是京城的事情,竹儿甚是机伶,道:“王大哥,你来扶着老爷,我回院子看看。”
竹儿走后,王进突然单膝跪倒,道:“王爷千岁,属下王进请罪!”
武植看他这般郑重,心里越发奇怪,道:“你请的什么罪?莫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王进点点头,道:“王进有三罪,第一罪,守护王爷无方,致使王爷受了重伤!第二罪,不遵上谕,假传王命!第三罪,身为朝廷官员,绑架人口!”
武植吃了一惊,这第一罪自然没什么,不过这后面假传王命和绑架人口是怎么回事啊?不过这王进也不是大胆胡闹之人,武植急忙追问详情。
原来这次武植受伤,却把王进和林冲急的够呛,二人商议了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边疆险地,人命如草芥,亡命之徒也是多如牛毛,特别看样子扈家庄和武家庄渐渐演变的势如水火。祝家庄也肯定是扈家庄的盟友。再这样下去,自己二人根本照顾不好王爷安危。于是王进偷偷去了趟大名府,见到了梁中书,假传贵王口谕,武家庄防务空虚,需要调用步人甲(重步兵盔甲),步兵长矛,神臂弩,弩兵铠甲各三百件,梁中书倒不搪塞,没有用什么要上书枢密院之类的官话打发他,也没问武家庄和贵王的关系,只是询问贵王的行踪,想拜见一下。被王进婉言谢绝,梁中书也就不再追问,一个时辰就把事情办好,客气的送王进出了府。
武植微微点头,这梁中书果然八面玲珑,说起来王进不过一小小六品侍卫,他这堂堂大名留守能这般客气,显然给足了自己面子。以他的精明,自也不难猜出这武家庄是自己的。不过想他也不会对第二人说。也算拿了自己一个小辫子啊。
想来想去,武植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就问起王进绑架人口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倒把武植逗的哈哈大笑,原来王进知道王爷承诺的请刘大鼓一事,昨天从大名把兵器盔甲运回来后,今天早上又直接带人去真定把刘大鼓绑了回来。武植刚才听的吵闹声就是在喝骂刘大鼓呢。
王进被武植笑的面红耳赤,自从那日贵王被刺,王进心里就拧了个大疙瘩,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忙也帮不上贵王,这才有了大名府调军备和绑架刘大鼓一事。调用军需还罢了,这绑架一个江湖艺人实在有损禁中侍卫的名声。
武植笑了一会儿,道:“好!两件事办的都好!走!咱们先去看看咱大宋的重甲强弩,再去会会这刘大鼓!”王进见武植是真的很开心,立时把刚才的尴尬感觉一扫而空,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总算没有白费。
看着操练场上走路有些东倒西歪的乡兵,武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林冲急忙拿过一件步人甲,道:“老爷,此甲重约六十斤,乡军刚刚接受训练,自然有些不适。”
武植伸手一拎,好家伙,是够沉的。这家伙是千多片铁质甲叶用甲钉连缀而成,防护范围包括全身,武植咂舌不已,想不到大宋重步兵装备如此强悍。
等武植再看到可射几百步远的神臂弩时,心里更是惊骇,这威力比清朝时期八国联军的火器也不逊色吧?只可惜操作繁复,再看看苦练臂力的乡兵,是啊,不经过训练又有多少人拉的动它呢?何况这种弩箭的生产补给也是大问题。
武植点点头:“不错,不错,走吧!去见识下刘大鼓。”王进掺着武植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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