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萧奉先面有难色。
“郡王千岁,明天我要见到玉儿!”武植话里再没有一丝亲切的意味,冷冰冰的说道。
“好吧…我尽力吧!”萧奉先叹口气。
“尽力?耶律延僖要留下玉儿么?”武植脸色越发阴沉。
“不…不是,唉,我和贵王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日扈将军突袭上京,圣上最钟爱地五王子乱军中被杀,圣上惊吓过度,又闻爱子噩耗,一病不起,唉…”萧奉先叹息一声,又道;“如今朝政大多由太子殿下处理,我却是小心翼翼行事,以免太子忌惮啊…”
武植微微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奉先虽得耶律延僖宠信,却未必就得太子待见了。
“至于贵王所说的玉儿,前日太子要赏给萧米远,小王百般劝说,才暂时阻了下来,只是,小王自不能说留下白马还于贵王,只说小王也看中了玉儿,太子也不想令小王大伤脸面,是以下令,明天在飞燕楼柏卖玉儿,我族贵胄都可竞价,价高者得…萧奉先担心武植对自己起疑,当下不管能说不能说,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武植笑笑,“飞燕楼?”
萧奉先有些尴尬,“这却是小王的主意,小王是想。明日若争不过萧米远,就将飞燕楼送他,再多送些银钱,或许能令他回心转意。”
武植点点头,萧奉先也算煞费心机了。心里盘算了下,也不再说此事,转问道:“五王子被杀之事?”
萧奉先马上明白武植地意思,笑笑道:“若是圣上清醒,心痛爱子,怕是盛怒下定于南朝不死不休,但如今太子监国。倒是…”笑笑,不再言语。
武植“恩”了一声,既然五王子得耶律延僖宠爱,与太子关系定然恶劣,只怕太子还庆幸南朝帮他除去一强劲对手呢,心中怕是更希望耶律延僖就此长睡不起吧?
“如此就好,说起来本王来上京前心中可是真有些忐忑。”武植笑道。
萧奉先笑道:“南朝强盛,却不失君子之风,也是我大辽之福!”心中去盘算这次和约不知道能维系多久。更不知道几年喘息能不能使得千疮百孔的北国咸鱼翻身。心中一片阴晦挥之不去。
二人又笑谈良久后,萧奉先才告辞而去。
武植却是换上便服,带上石秀和穆弘,走上了上京大街,虽然知道辽国禁军挨家挨户都没寻到扈三妹踪迹,自己更如大海捞针,但武植实在在驿馆坐不住,走在上京街头,看着熙攘的人群。心中叹口气,上京情报网被破坏殆尽,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但扈三妹定在上京无疑,自己出使辽国。上京人人皆闻,若是她藏匿起来,该当来见自己就是,既然没来,武植心一沉,不敢再想下去。
在上京大街一直逛到月上中天,才无奈的回转驿馆,想起方才大街上自己见到一名白衣女子酷似三妹,直接跑过去拉住人家,引起一连串尖叫,当时那个尴尬啊,穆弘和石秀回来的路上一直强憋笑意,武植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爆栗心中才稍稍平衡。
晚间躺在床上,武植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也只有寄希望于玉儿身上了,盼能从它身上寻到三妹地蛛丝马迹。
眼前三妹地请丽笑容不时浮现,武植不知道折腾到几时,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飞燕楼,一大早就有契丹士卒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盔明甲亮地士兵刀剑出鞘,害得一些一大早就想来发春的嫖客心惊胆寒,听闻飞燕楼靠山极大,怎会惹了官司,后来仔细打探下才知道原来今日这里成了皇家拍卖场,拍卖的是南朝冠军将军座下宝马,有资格参加竞买的都是契丹各部贵族,寻常百姓富户是进不得的。
正燕楼内,大堂,训满了穿绸挂缎地贵族,不过最抢眼的还是坐在第一桌的萧奉先和萧米远,人人都知道,今日的主角是此二人,二人也早早放出风去,对“玉儿娇”势在必得,今天可说是一场龙争虎斗,一位是得宠十几年地权臣,兰陵郡王,一位是太子新贵,北枢密院枢密使萧米远,双方早就暗中较劲,今日更不是争“玉儿娇“这般简单,这场争斗的涵义在场贵族大多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破。
昔日鲁国王耶律越辞官,萧奉先正值身在大宋,太子趁机发难,将一直依附自己的耶律大石抬上了桌面,虽然二王子,五王子竭力阻挠,终究也是无用,萧奉先因与二王子交好,更在这场争斗中吃了大亏,趁萧奉先不在,借耶律越离去地机会,太子一系很是风光了一把,几位萧奉先系的北院官员被裁掉,萧奉先挨了当头一棒。
接着本是萧奉先系地萧米远在攻克黄龙府后,投入了太子怀抱,这是萧奉先挨地第二棒。
不过太子很快就发现事情没这般简单,依附自己的耶律大石拥兵自重,不听调遣,当然太子是不知道这乃萧奉先玩的花样,在耶律大石处吹风所致。这也使得太子对大破黄龙府的萧米远也生出了猜忌,虽然还不到怀疑的地步,却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天真,而是玩起了平衡的把戏,对萧奉先不再只是打压,也开始试探性的拉拢,萧奉先当然作出一番感激涕零状,俨然也成了拥立太子登位的领军人物,萧米远和外人自然不知道萧奉先和太子明争暗斗还是不断,都以为萧奉先货真价实投靠了太子。萧米远又恨又嫉,前几日太子赏马,萧奉先从中柞梗,萧米远更以为他是报复自己,心中憋足了劲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玉儿娇”争到手,让萧奉先知道知道,自己再不是昔日阿蒙。
二人同桌而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张桌子距前台最近,二人都想坐这里,出面拍卖地司仪太监谁也不敢得罪。只好安排二人同桌。
看着台上披着红绸,萎靡不振的白马,萧奉先叹口气:“就算有些莽夫得了宝马,也不过暴敛天物…”
“战马本就该上战场,若是被某些养尊处优的闲人所得,怕它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吧!”萧米远冷哼一声,自言自语。
要说朝中大臣,就是再敌对,当面也都笑呵呵。没有这般唇枪舌剑地。萧奉先和萧米远可说是异数,概因萧米远本是萧奉先属下,见到萧奉先心中有愧,只有冷言冷语掩饰,萧奉先开始不在意,但时间长了,也忍不住出言相讥,慢慢的,两人见面就吵。别人已经是见怪不怪。
“萧枢密,不知道你带了多少银钱?”萧奉先笑呵呵看向萧米远。
萧米远冷冷道:“这不烦郡王担心!”
萧奉先点点头。
此时场上一声锣响,竞买开始。萧米远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马上扯嗓乎大喊道:“一千金!”
辽国纸币不发达。遇到大宗买卖也有用金银作价地,贵族也都喜储存金银,萧米远喊得一千金即是一千两黄金。
台下一片哗然,哪有这样出价的,开始自然要由旁人慢慢抬高价位,也是让前来竞买的贵族过过干瘾,他这一喊,台下巳经没办法再喊价了,直接进入决战,后面坐得贵族嗡嗡的议论起来,都叹息,怨不得兰陵郡王一向称呼萧米远为莽夫,说得果然不假,看今日行事,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罢了。
萧米远却是得意洋洋看向萧奉先,萧奉先愣了一下,转而摇头微笑,摆摆手,旁边下人大声喊道:“一千一百金!”
萧米远大声道:“两千金!”
“两千一百金!”萧奉先的下人喊道。
价钱交替上升,当萧米远喊道“七千金时!”萧奉先已经皱起了眉头,论身家,他自然比萧米远丰厚许多,不过萧米远家族也是契丹巨富之一,而且看今日形势,萧米远更是卯足劲儿,不惜血本也要将“玉儿娇”买下,萧奉先不禁扰豫起来,他买下宝马,也不过是送给武植,实在不想因为这个和萧米远拼的头破血流,接下深仇,贵王再了不起,在上京却帮不上自己什么。
萧米远见萧奉先皱起眉头,洋洋得意,嘀咕道:“今天老子是要定这匹马了!”
萧奉先微微摇头,正想说话,忽听旁边有人笑道:“萧兄!”萧奉先回头,武植不知道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自己早派了管家过去,有管家带路,武植自然进得飞燕楼。
见到武植,萧奉先心中一动,有了主意,笑道:“等小王柏下这匹马再聊!”在他想来,武植见到自己为他柏马,定会谦逊,自己出钱什么地,那自己可以让位给武植,既不和萧米远太撕破脸,又讨好了武植,可谓一举两得。
台上萎靡的玉儿耳朵猛地竖起,转头向武植这边看来,一直无神的双目忽然射出欣喜的光芒,或许别人看不出,武植却是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欣喜。
看着昔日刁钻机灵的玉儿娇瘦成了皮包骨,武植心中一酸,眼中不知不觉湿润,忽然看到了铁笼中的玉儿四足都被铁链铐住,一股怒气忽然从心中升起。
“带走!”武植挥挥手,石秀和穆弘噌的窜上台,司仪太监刚刚惊呼“做什么?”已经被石秀提起来丢到一旁,接着两人“嘿呀”几声,一人一边,抬起铁笼就向台下走。
场中一片大乱,萧米远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
萧奉先也呆了,低声道:“贵王,您这是做什么,兄弟帮您买下就是了!”
武植扫视大堂一遭,缓声道:“此马乃我朝冠军将军坐骑!你们哪个有资格乘坐?”
场中哗然,萧米远隐隐知道了武植身份,大声道:“你莫忘了这里是上京!”
武植笑笑,淡然道:“本王眼中!如我家花园无异!”
第021章 … 终见三妹
“你…”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般嚣张的,萧米远简直快气疯了,用手指着武植,说不出话。
场中契丹贵族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有的已经鼓噪起来,萧奉先急急的道:“贵王…”
武植摆摆手阻住萧奉先的话,笑笑道:“本王告辞了。”扭头看了脸色铁青的萧米远一眼,当先走去,石秀和穆弘提着铁笼跟在武植身后。
萧米远怒喝一声:“你给我站住!”大步走过去拦在武植身前,冷声道:“贵王身为南朝亲王,更为敝朝最尊贵之国宾,如此作为岂不给南朝抹黑?岂不令友邦心寒?”
萧奉先看了萧米远一眼,心中冷笑,这厮平日装作一副粗鲁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直爽,当初自己可不就是看错了他,以为他是直肠子的粗人,谁知道这厮精明的很,这几句挤兑贵王的话可不是大老粗能说出来的。
武植笑笑:“本王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又没在上京牧马,何来令贵国心寒之语?”
众契丹贵族大哗,虽然人人都知道如今南朝和北国的关系早不是几十年前那般北强南弱,而是南朝蒸蒸日上,北国芶延残喘,但这些契丹贵族心中是不愿承认的,他们更喜欢宋辽兄弟之邦的称呼,可是武植轻蔑的说出“上京牧马”之类的言语,众贵族才悲哀的发现,在南朝人心里,或许北国已经沦为南朝的附庸而已。
有那理智些的贵族叹息不语,心中悲凉,但更多的贵族却是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武植摇头笑笑,伸手拨开面前的萧米远,施施然向外走去,萧米远恨恨看着武植。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隐现,呼吸也粗重起来。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冲上去和武植厮打,萧奉先急忙拉了拉他手臂。低声道:“莫怒!”
眼前不是和萧米远斗气之时,萧米远若真打了武植,自然会被太子重罚,但随之而来的南朝报复可就难说了,虽说南朝有南朝的难处。有止兵戈修养之意,但若亲王在北国出了什么差错,南朝势必要和北国开战,如今地北国。却是再也禁不起折腾了,经济千疮百孔,朝政混乱不堪,治下流民造反不绝,只怕南朝军马一到,偌大的帝国就会马上四分五裂。比起南朝,北国更是十倍的不愿挑起战事。
契丹贵族虽然鼓噪,却也没有真敢扑上来动手地,武植拨开人群。笑着扬长而去,萧米远呆了半天,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咣当”一声,酒桌四分五裂。桌上盘碟摔碎一地,油水酒菜四下飞溅。旁边贵族惊呼闪避,萧奉先叹气摇头。
“南朝欺人太甚!我这就去见太子!”萧米远恨恨不平地大步走出,萧奉先心中一阵冷笑,太子现今的要务是如何把朝政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他才不会这时候向南朝起衅呢。
武植几人回了驿馆,石秀和穆弘将铁笼摆放于客厅中,武植用无金剑将铁笼铁链一一削断,吩咐石秀去取来精草料,玉儿束缚一去,马上歪歪斜斜向厅外走,武植楞了一下,走上去抱住玉儿头颈,“哪里去?”
玉儿短嘶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武植脸颊,大眼睛里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焦急,武植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莫不是你知道三妹在哪里?”
也不知道玉儿听没听懂他的话,只是长嘶一声,挣开武植怀抱,向厅外走去,武植想也不想,跟在了玉儿身后,石秀棒着精料走在玉儿身边,玉儿倒也不客气,舌头一卷,石秀手中的草料已经被一扫而空,石秀忙从旁边穆弘提着的麻袋中再抓出一棒,就这样,两名亲卫伺候着玉儿进食,武植带几名侍卫跟在后面,一行人出了驿馆,沿大道向南城走去。
南城汉人居处还是如以前一般,房屋低矮简陋,街道狭窄破败,道旁满是污水垃圾,十分肮脏,武植却再也注意不到这些,只是跟在玉儿身后,心跳地越来越是厉害。
拐进一条街巷,玉儿忽然欢嘶一声,加快了脚步,武植紧紧跟在后面,当玉儿停在一处破败的庭院外时,武植一脚踹开木门,大步走入,石秀和穆弘跟上,侍卫马上在低矮的草墙外布好警戒。
院子破破烂烂,有三四间茅屋,武植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大声喊道:“有人么?”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武植对石秀和穆弘点点头,二人走过去,推开最中间看起来好似是正堂茅屋地门,进入不久,二人摇头退出,转又走入其余几间茅屋,仔细搜索半晌,叹气退出,石秀走到武植身边道:“王爷,没人!”
武植的心糙微一沉,其实看外间就知道茅屋中定然摆设极为简陋,里面最多有些桌椅就算不错,根本没什么值得搜索的,看穆弘一脸黑灰,怕是炕洞都拆开看了。
武植看看玉儿,玉儿长嘶一声,似乎在说,就是这里,没错。
武植摆摆手道:“等主人回来吧!”石秀应了一声,进茅屋挑拣了一下,提出一把勉强还能一坐的破烂木椅,摆在院中,武植摇摇头,在院中踱步。
这一等就等了两三个时辰,眼看日头渐渐西沉,西方已经一片火红,茅屋主人还是不见踪影,武植等得不耐,出了院门,命侍卫去左右邻舍打探主人消息,侍卫散去,武植在院门前叹口气,石秀和穆弘站在武植身边,心中暗暗焦急,数日来二人私下也谈起三妹行踪,当听得契丹军士曾经在城内大肆搜捕也未寻得三妹时,二人可是担了好大的心事,只怕王爷此行寻不到三妹,到时可真不知如何劝慰王爷,更不知道王爷真的急了眼,会作出什么事来。
如今见到玉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曙光。谁知道却是这般光景,若是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王爷盛怒下会如何?两人都不敢再想。
“老爷,求求你再宽限几日吧!”巷子口传来女子的声音。
“宽限?老子宽限你多少时日了?不成!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来。就他妈别摆出那付良家妇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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