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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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望族-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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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把牌一个个翻过来;洗好了;一人分了一半。

    沈侃问道:“咱们赌什么?”

    “我没钱;再说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家里赌钱呀。”采冬笑着伸出舌头做出害怕的模样;“咱俩赌瓜子吧;谁输了;给对方嗑十个。”

    “没劲;那是女孩子闹的玩意。”沈侃摇头。

    “明明以前都赌瓜子的;现在又说是女孩子的玩意。”采冬顿时好生气闷。

    和个小黄毛丫头做游戏;沈侃实在提不起兴致;便说道:“不如说说话吧。”

    “那说什么呢?”采冬见他兴致不高;更郁闷了;“你别让人家为难了;我在家里正腻得很;你回来了;心里算舒服了一点;偏偏你又不高兴的样子。”

    “我哪有不高兴?”沈侃笑了笑;“心里腻什么?说给我听听。”

    采冬瞅着自己的少爷;说道:“你要问我的心事?可多着呢。”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很多心事?”沈侃很惊讶。

    采冬小手捏着衣角;低下了头;好半响方小声说道:“昨日管家过来;说大太太说了;如今你不小了;身边不好有贴身的丫鬟;不然瓜田李下;将来说不清楚。还说我也不小了;给你做丫头怕名声有碍;问我去不去服侍雨琴小姐。”

    “嗯。”沈侃点点头。

    自家非王侯贵族;很忌讳男女之事;兄弟们过了十三岁都不能有丫鬟服侍;家里生怕少年人有个把持不住;一来会沉溺于男欢女爱从而耽误学业;二来唯恐传扬出去会影响到婚配。

    他对采冬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纯是当做一个小妹妹看待;跟着他的时间太久;确实也会影响到她的清白;毕竟同一个屋檐下说不清楚。

    大概是冬至夜那晚自己的行为被长辈们看在眼里;认为不妥当了;假如万一哪一天兽性大发的将采冬推倒;再来了珠胎暗结;怎么对远在京城的父母交代。

    “那你怎么打算的?”

    “离开你我也不想伺候旁人了。”采冬抬起头来;神色认真;“记得那日少爷说过;人生在世不要做下人;应该做个自由的平民;我情愿买几亩地种;有饭吃就得了;何必去看小姐夫人们的脸色?”

    沈侃笑道:“你能这么想;很好。但是种地可不是容易的事儿;一个姑娘家;冬不分三九;夏不分三伏;比做丫头要难上十倍百倍。”

    “我想过了。”采冬见少爷夸赞;露出了笑容;“我不是要自己去种地;不过买了地;请人家来种。”

    沈侃失笑道:“几亩地;怎么能行呢?”

    采冬笑道:“有什么不行?村里人有两亩地就能过日子了。爹娘和哥哥大概不愿意;我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志气可嘉;却想的太简单。”沈侃哈哈一笑;“一个女孩到了岁数应该嫁个好男人;你想自己养活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做姑娘吧?”

    “为什么不能?”采冬的表情不以为然;“我就打算做一辈子的姑娘。”

    “这可是孩子气了。”沈侃忽然发现与采冬说话很有意思;“如果将来有个年轻人;性子好;模样好;人也好;老是来帮你;你说你打算对他怎么办?还敢说做一辈子的姑娘吗?”

    采冬的小脸顷刻间红了;拿起茶杯作势举了举;“看我不拿茶泼你。”

    “为何泼我?难道我说的不在理吗?”沈侃笑道。

    “怎么能说这么羞死人的话?我听得进耳吗?”红着脸的采冬嗔道。

    这时候金大娘端着饭菜进来;猛然撞见这副光景;心中难免又惊又喜;忙说道:“你陪着少爷玩;为何恼了呢?快把杯子放下;没大没小。”

    采冬鼓起嘴说道:“你又没看见;他真是的。”

    眼见女儿的羞涩模样;金大娘误以为是沈侃占了女儿的便宜;不禁笑道:“什么真是的?你才真是的呢!你们俩好好的玩儿;不许拌嘴。”

    说完;她将饭菜放在别处;眼含深意的转身走了。

    看来真得让采冬出去了;不然瓜田李下的委实说不清楚;沈侃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管金大娘对自己在怎么好;涉及到采冬都不会无动于衷。沈侃不想照顾自己多年的金大娘继续误会下去;不仅仅是反目成仇那么简单;一旦将误会传扬出去;岂不是平白背了负心名声?

    好在采冬是个有志气的女孩;没有一哭二闹的非要从了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魅力?

    沈侃陷入了沉思中···

    采冬见他发愣;轻轻站起来收拾牙牌;忽然抿嘴一笑;她何尝不明白母亲的愿望?

    问题是自幼服侍这位;什么样子什么毛病无不知道;就好像自己的哥哥;实在是没有任何感觉。再说一个少爷一个丫鬟;采冬不愿被人讥讽她一心攀高枝。

    一想到不久就要离开这里;采冬很是恋恋不舍;心情也变得惆怅了;低落了。

    突然;就见沈侃皱眉说道:“你才十二岁;我怎么能放心让你走?我自己的人我自己作主;无需别人来指手画脚;不能为了我的名声让你出去吃苦。”

    “啊!”采冬顿时愣住了。

    “当然了;闲言碎语也不可不防;咱俩是应该避嫌。”沈侃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算是想明白了;采冬这么好的丫头岂能不要?知根知底又忠心耿耿;不怕惹上感情债;兄妹般的相处。

    没了采冬怎么过日子?习惯了有妹子照顾的温馨生活;为何要换个男人来?而在古代不心安理得的享受;凡事一切自己做;那不是有病嘛!

    至于金大娘;叫采冬晚上和她一起睡就结了;白天大部分时间不在内宅;想必母女俩很快就能谈明白。

    谈不明白也不要紧;今后与采冬相处要注意分寸;不给人留下话柄。

    好在金大娘也不是到处乱嚼舌根的长舌妇;大家尊卑有别;没有证据;话不能乱说;毁主人名誉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放我走了?”

    “不放了。过两年再说。”

    “··好··吧。”采冬衷心的笑了。

    看着她开心;沈侃也开心;对孤独的他来说;采冬一家四口无疑是最亲的人了。

    这时候;看门的小厮跑进来;说道:“五少爷;叶家公子请你过去。”

    “可成兄长?”沈侃当即站了起来。

第0016章 金屋藏娇() 
叶家的管事说最近叶可成兄弟俩在镇上租了一个院子;从县学里搬了出来;所以请沈侃来此;一为了给他接风;二是权当做庆贺乔迁之喜。

    抵达镇上时;天色已经大黑了;沈侃隔着老远一看;两扇红漆的大门楼;一边悬着一串斗大的红灯笼。

    大门前停着一架马车和两头驴;两个毕恭毕敬的家丁站在那里。

    沈侃心说叶家兄弟俩怎么了?如此张扬;这要是让叶家的老人家知道了非发脾气不可;哪里是租住民宅温习;简直是开了大宅门。

    谁知走近了一看;沈侃愣住了。灯火的照耀下;上方挂着一块金字牌;正书沈宅两个大字。

    人影一闪;叶可与打巷子里走了出来;上前一把拉住他;不由分说的就往里面冲。

    “到底怎么回事?兄长别拉了;我和你一块进去就是了。”沈侃忙说道。

    “先进去再说。”叶可与松了手;径自往里面走去;沈侃只得随后跟着。

    进了两重院子;来到最后边的院落。

    沈侃越走越莫名其妙;宅子里到处张灯结彩;不时听见笑语之声。

    这时叶可与忽然嚷道:“新奶奶预备好见面礼没;小叔子来拜见大嫂子了。”

    “大嫂子?”沈侃更加莫名其妙了。

    一位穿着绸缎的面生妇人含笑打开了风门;打里面迎出来两个人;沈侃一瞧都认得;乃是大哥沈仕最要好的友人刘轶、钱孟元。

    从前二人明明不怎么待见他;今夜却一反常态;上前分别拉着沈侃的一只胳膊。

    钱孟元笑道:“咱们恭候多日;总算把老五盼回来了。特借了老叶的名头派人去接你;这可称得上恭维了吧?”

    “小弟可当不起。”沈侃忙回道;心里又是纳闷又是狐疑。

    说着话的时候进了屋;迎面一张大喜字;就见沈仕与叶可成坐在椅子上;另外有个戴着金凤钗的美女;穿了大红四喜的长袍;站在沈仕的后面。

    沈侃惊讶的注视着她;竟然是当日的金凤。这下子似乎明白了;原来他不在家的这几日;沈仕竟敢偷偷的将她纳为了外室。

    沈侃心说沈仕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奇怪的是叶可成叶可与兄弟俩也参与了此事;大概是自诩风流的年轻人不当回事;反而觉得有趣吧。

    不管如何背着家里人都不对;难怪没有沈化等人的身影。有意思的是那大门上的沈宅二字;深得兵法中虚虚实实的真谛。

    叶可成先站了起来;指着沈侃笑道:“我们老五来了。”

    金凤盈盈道了个万福;虽说是外室也毕竟是嫂子;没有小叔子先受大嫂之礼的;沈侃别扭的深施一礼。问题是这该怎么称呼?难道真的喊一声嫂子?

    沈侃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得对着金凤干笑了下。

    不单沈侃感觉别扭;金凤又何尝不尴尬;还记得当日她很喜欢这位小公子;仅仅数日;她就答应了沈仕;摇身一变;成了人家的“嫂子”。

    金凤见了沈仕的朋友;没觉得怎么样;这时见了沈仕的兄弟;“一家人”的就很难为情了。

    偏偏叶氏兄弟开起了玩笑;弄得她说话也不好;不说话也不好;再没了当日的长袖善舞;只好尴尬的呆立着。

    坐着的沈仕微笑着不开口;那笑容隐隐中透着几分得意。

    一时间;沈侃对着金凤不知怎么开口;而金凤也一样;这气氛就显得颇为怪异了。

    沈仕说道:“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客气话。老五呢;见了熟人说的有条有理;这见了生人;也好似个小媳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仕的话将当日画舫的事掩饰过去;不愿令刘轶钱孟元二人知道此节。

    金凤立时会意;叫了一声妈妈看茶;见没人答应;自己将茶桌上的茶盏翻过来;斟满茶水;双手递到了沈侃面前;含笑道:“兄弟喝茶。”

    沈侃欠了欠身子;即使和金凤之间什么都没有;此情此景还是让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滋味。

    驱散走不应有的想法;沈侃朗声笑道:“自家人无需客气;这里也算是我的家啊!”

    “道贤兄。”不知就里的刘轶坐下来;“你说老五见了生人不会说话;瞧瞧;刚才的话多么得体。”

    “我说的实话而已。”沈侃瞬间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再将金凤记挂在心。

    大家分别落座;闲聊起来。金凤回到沈仕的身后;看了看英俊潇洒的沈仕;又看了看谈笑自若的沈侃;同样将往事放飞;低头对沈仕嘀咕了几句。

    沈仕失笑道:“又说傻话了;我们是兄弟;焉有不像之理?”

    “相公这话就不对了。”金凤不服气;“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兄弟之间;相貌性子不同的多了;何况还是堂兄弟。”

    钱孟元摆了摆头;大笑道:“不错不错;新奶奶过来没两日;就会咬文嚼字了;可见我们沈大爷教导有方啊!”

    沈仕笑道:“说的很平常呀;怎么算咬文嚼字了?”

    “看似平常;然归究起来;岂能不算大嫂子近朱者赤?”钱孟元摇头晃脑;“一斑如此;全豹可知。”

    金凤笑道:“钱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一张嘴不好;喜欢乱说。”

    “这是夸奖你的话;怎么倒说我的不是了?”钱孟元又摇头。

    “时候不早了。”金凤一笑置之;“酒菜早已备好;请相公们移驾过去吧。”

    看着金凤的样子;依然不改迎来送往的习惯;与男人谈笑无忌。

    这也就罢了;沈侃心里苦笑;要是被家里知道;自己岂不是犯了知情不报之罪。

    几乎同一时间;孙鎡在家里正陪着位身穿飞鱼服的年轻人。

    “大哥。你是说沈仕私纳了运河上的金凤?叶家兄弟竟也知情?”

    孙鎡皱着眉;又不悦的道:“简直胡闹!孙道贤不成器不说;连叶可成也太让人失望了。”

    被他称呼为大哥的年轻人名叫孙钰;乃是孙家长房孙堪之独子;父亲是锦衣卫正千户;所以他也是锦衣卫;同时还是一名武举。

    孙家的锦衣卫是朝廷封赏的;孙堪虽然不屑;奈何锦衣卫千户的封赏摆脱不得;故此孙钰一出道;就是一名锦衣卫百户。

    锦衣卫在江南的势力无孔不入;孙钰今次回乡;一来祭祖;二来奉命办差。亲戚家的事基本都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很快就被他知道了。

    锦衣卫这种机构说它可怕;确实可怕;说不可怕;其实也没什么;起码普通人家并不怎么惧怕。说穿了就是政治上的暴力机关而已;普通大众怕的是贪官污吏和地方恶霸;某种程度上来说;恶名昭彰的锦衣卫恰好是这些恶势力的克星。

    沈家的沈仕娶不娶外室不关孙钰的事;懒得操心;说道:“据地方下属的茶肆上报;本地恶少王老三与一帮泼皮正图谋对沈侃不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沈侃?”孙鎡很是惊讶。

    “你与沈侃很熟悉?”孙钰问道。

    “是一个见解不凡;话语与众不同的同辈兄弟。”孙鎡正经颜色;“大哥;绝不能叫他受害。”

    “那是自然。”孙钰点点头;“漫说是自家亲戚;就是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也不能袖手旁观。”

    孙鎡笑道:“我很喜欢这个沈侃;他读书好似无望;见解却不凡;依我说如果能做名锦衣卫;或许会有大出息。可惜沈家断不会同意。”

    孙钰叹道:“哪个正经门第愿意背负锦衣卫恶名?我与我爹是摆脱不掉了;世代与文职无缘。”

    “那是祖父他老人家的福荫;事出有因;大哥就别介意了。”孙鎡安慰道。

    “嗯。”孙钰笑了笑;拍了拍兄弟的肩头;“今次乡试就看你了。”

    “放心吧。”孙鎡显得十分自信;“沈侃之事还望大哥多费心;一定不能有任何差池。”

    孙钰见他反复嘱咐;不由得不认真对待;当下交代下去;命人去查看沈侃的动静。

    这边沈侃默默跟在叶可成身后;沈仕在前方引路;绕着朱红瓦绿的游廊;来到一座改造成暖阁的亭子。

    另一头还是一道游廊;四下重重叠叠摆了许多花卉;灯笼的照耀下五色纷呈。坐在暖阁里;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厅里都是一水的红木雕花家具;中间一张大理石的方桌;上面摆好了一套青花瓷的杯碟。

    刘轶说道:“沈兄对于起居饮食果然极为讲究;不愧是望族子弟。你瞧这屋里的摆设;任何一件都令人赏心悦目。”

    “陋室而已。”沈仕笑道。

    他们坐下来说说笑笑;沈侃默默看着屋里的装潢;心说这钱是哪来的?加上“婚礼”;至少也需要一千两银子吧;莫非都是金凤的积蓄?

    很有可能;沈侃清楚沈仕绝无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对朋友张嘴;十有八九就是金凤的皮肉钱。

    真可谓是“人财两得”;闹得沈侃很是感慨;看似老大春风得意;然而才不相信金凤会甘于一辈子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他倒是替沈仕的未来担起心来;却茫然不知自己的麻烦近在眼前。

第0017章 男女不拘() 
沈侃怀疑他们叫自己来的用意;不认为说了几段话就会被人高看一眼。

    缺钱;叫自己想办法?沈侃摇头;没那个本事;哪怕出面借高利贷都没信用。

    这屋中之人就属自己的地位低;但必定有能用到自己的地方;沈侃心说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边刘轶和钱孟元二人不停的评论周围环境;神色间颇为艳羡。

    叶可成轻笑道:“你们真是在乱说一气;完全没看懂人家的用意;太过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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