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男一女大眼瞪小眼,彼此面面相觑起来。
“我碰到了她的身子……不,准确说,我还摸到了她屁股一下下。”
“那岂不是说……我们有了肌肤之亲?”
“摸到了就得负责呀!过去不都是这样吗?”
“对!我是君子,我得负责……”
正懊恼不已的吴紫仙就惊见他的眼睛突然间璀璨起来,出亮闪闪又傻乎乎、贼兮兮的光芒……
第0116章 你愿意吗?()
裴家的正院门外,有七八株橘子树,盛夏八月,深绿色的叶子变得格外成熟。≯ 院内一侧的风雨亭外,一颗拖着半黄半绿长条的垂杨柳,掩藏了半边亭子。
前方高大衙门,后方亭台楼阁,加上刚刚生‘肌肤之亲’的一对俊男靓女,宛如一幅图画一样。
吴紫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见他说道:“我冒犯了你,我负责。”
“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愿意吗?”
“吓?”
“我明白了,沉默就是答应了是不是!那我这就去对长辈求亲。”
“吓?”
霸道男转身就要进屋,已经懵了的吴紫仙羞愤交加,顾不得授受不亲,赶紧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急道:“你疯了吗?”
“难道你中意我二哥?”沈侃扭头问道。
“……”吴紫仙摇头,随即说了一句,“可我也没想过与,与你……”
“哦。”沈侃失望了,耸耸肩,“那就算了。”
“你!”吴紫仙为之气结,虽说确实没想过和你与子偕老,可你这态度未免也太那个了吧?
按理说她应该走人,但是屋里涉及到终身大事,由不得不关心,当下咬着嘴唇又走到窗外。
沈侃看着她走过去,皱眉思索是不是该男人一把,现在就冲进去?
“冲吧,管他呢。”沈侃脑袋一热,大步走了过来。
忽然就见吴紫仙吃惊的捂住嘴,又听屋里的裴知县说道:“不瞒夫人,裴某以为令侄与紫仙的才貌恰是好逑,但虑及他父母远在京城,故一直不敢信口唐突,不意嫂夫人竟先有了此意,真乃大喜呀。”
屋里兴冲冲的周氏顿时愣住了,屋外的吴紫仙一脸震惊,沈侃也晕了。然后两个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起来。
“裴大人是说的老五沈侃?”周氏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遂淡淡的道:“我一介女流,见识不远,由裴大人垂青做主好了。”
裴知县笑道:“在下曾受惟熙和紫仙她娘之托,敢不做主?这择婿一事,要看其人,不在门第;要看今后,莫认眼前,何况沈侃和紫仙本堪称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呵呵,老夫观他为人,谦虚谨慎又通达世情,其见识迥出寻常,非等闲之辈。”
窗外的沈侃为之心花怒放,得意的冲吴紫仙眨眨眼,红着脸的吴紫仙不屑的“哼”了一声。
周氏心里暗叹,到底被老五近水楼台先得了月,无奈说道:“大人之才如同日月,小妇人敢不听从?”
“沈侃那孩子是不错。”裴夫人笑道。
“何止不错。”裴知县手缕胡须,“他今日虽一白丁,然勤学孔孟,笔带风云,异日功名应不在嫂夫人之二位令郎之下。”
就凭你!吴紫仙闻言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怎么,你不信?”沈侃佯怒道。
“自然不信。”吴紫仙油然说道:“观姨父一番高论,固足快你心,然未免纯属虚想。请问些许才学,不知可否有用。”
沈侃答道:“我之浅薄之才,若没有用,则朝廷衡文,又设他何用?”
“大言不惭。好,即使有才,可多少高才尚被人遗落,你呢?科举之难也不用我说了。”
“难道你不信任裴大人的眼光?算了,沈侃连虚名都没有,多说无益,来日咱们科场上见真章。如果来年我能顺利考中秀才,也算有了底气养家糊口,到时你怎么”
吴紫仙蹙眉道:“你误会了,我非一心激你。我的夫婿有功名固然好,没功名又能怎样?”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沈侃笑了笑,“但是在这世道,秀才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不能给妻子尊严,我宁可一生孤老。”
“你真是这么想的?”吴紫仙感觉很意外,心里第一次对粗人产生了敬意。
谁知沈侃挠挠头,“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我说你就信?”
“呸!”吴紫仙突然现与他交谈纯属浪费时间,这男人怎么那么怪呀。
屋里的周氏没有直接答应,只说要写信征询三弟夫妇的意见,而裴知县也得对吴夫人讲明,所以谈了半天并没有个结果。
吴紫仙明显松了口气,此刻也说不出是怎么一个复杂心情,幽幽瞅了眼他,飘然而去。
赏月阁,心中烦躁的柯文登很快口渴起来,小半天也不见裴家的下人送个茶水上楼,便走到月台呼唤自己的书童,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又是口渴难耐又担心书童到处乱跑,于是他赶紧下楼寻找。
找了一会儿,转过一座假山,远处冉冉走来了位漂亮丫鬟,手里捧着一碗酸梅汤。
因太渴了,公子习气的柯文登忍不住叫道:“这位姐姐,请你将那一碗汤赐给在下吧。”
那位美婢停下脚步,将柯文登上下打量一眼,突然脸沉了下来,“公子能在后花园游玩,乃是贵客,自有童儿伺候茶水。婢子这碗汤是要给我家小姐吃的,岂能乱给旁人?公子不知礼倒也罢了,婢子擅自行事,家主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责罚?公子恕罪,你还是去找别人讨水吃吧。”
柯文登被她一席话说得满面通红,这才想起此乃裴家,当下无言以对。
那美婢说完转身就走,柯文登“咦”的一声,忽然想起这丫鬟怎么好似沛薇的贴身丫鬟如儿?越看越是,几步追了上去,叫道:“姐姐慢走,在下有话要问你。”
“公子有什么话要问?赶紧问完,我家小姐在等着呢。”美婢又停下了脚步。
柯文登走到她对面,笑吟吟的道:“姐姐的容貌为何好似在下表妹身边的如儿姐姐一般,故此冒昧一问,你们为何长得一模一样?”
美婢脸色一红,冷冷的道:“我就叫如儿,一直在裴府使用。我不知道公子是何人,也不知公子的表妹是何人。奇怪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长得一样的亦不少,就算有两个如儿也不足为奇吧?好了,言尽于此,公子请让开,婢子还要送汤去呢。”说完,端着木盘快步离去。
这一番话,听得柯文登真是如痴如醉,至此此事可谓已经真相大白。
万没想到表妹竟真的还在人间,激动万分的柯文登傻傻的站在那里,呆呆目送如儿远去的背影,一时感慨万千。
村子里,姚少爷果然听了羊蛋的话,放学后溜达到了春梅家门前。
这时候天上阴云密布,不见半点阳光,使得炎炎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许多。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大多冒出烟来,升到半空看起来和天上的阴云相接。
依附在周家一侧的茅屋檐下,杏花树已经结出了果实,有了些丰收的趣味。
吹到人身体上的风,却没有什么凉气,但是将水果的清香送到了鼻子里来。
姚公子最近越来越喜欢上了沈家村,觉得景致比城里好,常年绿水青山,村里每个少女都透着特属于江南的温婉灵性,比别处更好。
因不好意思进门,他一直在外头徘徊,这时春梅姐从菜地里回来,蓝布裙子腰间,罩着一条粉色围襟,乌黑的髻下,插着一朵鲜艳的油菜花,肋下夹了一只篮子。
姚少爷因春梅嫂子是个美少妇,见她迎面走过来,先自脸红了,不好意思打招呼。
春梅笑道:“姚公子,下雨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哦。”姚少爷这才觉下了雨,转身就往回走。
仿佛听到春梅嫂子在那里咯咯地笑,笑他害臊,忽然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姚公子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是同学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名叫周玉坚。
“你哪冒出来的?险些吓死我了。”姚公子笑道。
周玉坚也笑道:“看你在那里和春梅嫂说话,她是村里有名的一枝花,不过快三十岁了,怎么,你竟留心她?”
“休要胡说。”姚公子不高兴了。
周玉坚嬉笑道:“这附近不少好的,犯不着去招惹沈大柱的婆娘。明天我带你去转转,你是个贵少爷,到哪里都会招人喜欢。走,去你屋里聊聊。”
说完也不管姚公子同不同意,拉着他就走。
原来这位周玉坚也是个少爷,乃是周廉的二儿子,周怜叶的堂兄。
他父亲是老举人,周家亦有钱,从小不缺钱花。学问呢却一般般,生平最喜欢研究风月文字,而姚公子也是好此道的文艺青年,所以两个人说话一向较为投契。
第0117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丫鬟如儿能在后花园遇到柯文登,有些不合常理,自然此乃裴凌烟按照父亲的指示,特意唤来的如儿,叫她去花园走
所以如儿和楼上的留诗一样,都是为了让柯文登推测出沈沛薇没死的证据。
话说柯文登愣了半天,心说那分明就是沛薇的丫鬟呀!嗯,定是一同被人给救了上来。
说什么是裴小姐的堂妹,柯文登对此万分无语,叫了一声裴老伯啊裴老伯!你为何不暗地里对我说明呢?难道我不感激你吗?非要害得我一意坚守沛薇,当面辞婚,然后……好你个老顽童设计的好一场游戏。
唉!我犹如活在梦中,今日这梦终于可以醒了。
想到这里,柯文登越感慨万千。谁知他的书童跟着沈侃,在外头站了老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担心少爷见责,一口气跑了回来,不慎一头撞在柯文登怀里。
没有防备的柯文登一下子跌倒在地,书童也倒在他身上,急忙爬起来,见是撞倒了公子,吓得垂手站在一旁。
柯文登哎呦哎呦的站起来,冲他骂道:“狗才!你跑到哪去了?也不伺候送茶,又冒冒失失的撞我一交,什么意思?”
扬手给了书童一个耳光,书童捂着脸不敢开口,嘟哝着嘴。
柯文登说道:“还不去给我找茶解渴。”
“知道了。”书童撒腿就跑。
当下柯文登仍旧返回赏月阁,等书童把茶送到,一面吃着茶,一面又叫书童去找沈侃。
过了一会儿,书童跑回来说道:“沈公子有事已经走了,临走留下了话,请少爷自便。”
“他走了?”柯文登好不郁闷,又不敢去找裴知县,只好站起身来,带了书童,怏怏而归。
裴知县父女和沈侃等人笑看这一切,恶作剧的感觉真好。
话说今日如儿奉命遇到了柯文登,也已经猜到了裴老爷的几分用意,此刻坐在回廊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激裴知县。
此事她没有告诉同伴钩儿,一想到往事,依旧感到心惊肉跳,自言自语的道:“小姐为他一诗,险些连我们两个丫头也一同丧命。今日老爷和五少爷捉弄于他,正好替我们主仆出了这一口心头之气。”
说完她轻轻一叹,“多亏了五少爷,要不然,我早已成了一缕水下冤魂。”
正独自暗想,裴凌烟的丫鬟在远处叫道:“如儿姐姐,我家老爷和小姐在书房等你去说话呢。”
“好。”如儿忙起身,“姐姐稍等,我去回小姐一声。”
“不用了。”那丫鬟摇手,“老爷吩咐了,叫你不要对姑娘说,立等你去。”
“好吧。”
如儿便走了过去,忽然天上下起了雨,她赶紧跑了起来。
沈家村,周玉坚和姚公子冲进了屋,外面的雨突然变大,雨打芭蕉唰唰的落下。
屋子里凉凉的,湿气很大,房檐出叮当叮当的声响。
姚公子要在周玉坚面前表现的比他雅致,便吩咐书童去叫羊蛋,让他烧好一炉子木炭,送到屋子里来。
把床底下的黑漆茶桌取出,叫书童用水洗刷,等木炭送来,将一具铜桃子倒了井水放在炉子上。自己不紧不慢的把一套御窑青瓷茶壶,四只青瓷杯子都抹干净,一一放在茶桌上。
取出来一只小宣德炉,加了一撮百合香,很快冉冉冒出了香烟。这还不够,他又在书箱里翻出一束细檀香,在香炉里插了两根,点燃,再放在一边。
看到这一幕的周玉坚拍手笑道:“雅士雅士!不愧是风流自赏的京城人物。”
姚公子笑道:“风流自赏不敢当,但求不俗。”
“学堂这么多师兄弟,唯你才配得上雅字。”周玉坚笑道。
“呵呵。”姚公子满意一笑,听了听壶里的水,已经沸腾作响,“这雨大概要下一宿,长夜无聊,咱们不妨吃茶清谈半宿。我这有浙江送来的雨前茶,你尝尝看,私以为不比洞庭差。”
二人面对面坐下,周玉坚押了口茶,抖着腿说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我可不像你这风流才子,遇到春雨秋雨,就要愁。”
姚公子叹了口气,说道:“不愁还能怎样?”
“君子好逑呀!”周玉坚笑道。
姚公子便问道:“周兄一定有风流故事,讲给小弟听听吧。”
“这个。”周玉坚又押了一口茶,用手按着茶杯,思索了下,“告诉你也不打紧,只要你不对别人说。县里有个油坊,老板有两个姑娘,大的十七,小的十五,皆生得风流俊俏,我认识这个大的。”
“为何不爱小的?”
“小的不肯与我说话呀。”
姚公子失望的道:“这就完了?”
周玉坚笑道:“其余那就不足和外人道及了。你呢,好像在京城还未订亲吧?”
“不瞒你,确实还未定亲。”姚公子点头,“虽然每年都有人给我做媒,但那种人才,太不合我的意了。”
周玉坚笑问道:“你要什么样的人才?”
“简单,无非就是好看,性子也要好,夫妇俩能萧瑟和鸣。”姚公子一脸神往。
“不仅仅是好看,而是非绝色不可吧?”周玉坚挤眉弄眼。
“哪里哪里。”姚公子嘿嘿一笑,“那个十五岁的,你不要,不如举荐给我。”
“那种人岂能配得上你?”周玉坚随手取过纸笔,写了“紫仙”二字,望着对方的脸,“这才是真绝色,难道不好吗?”
姚公子心里立时砰砰乱跳,正色说道:“你不要胡说。”
周玉坚笑道:“真不是胡说,先生曾说过,你应该是个翰林,只是欠稳重些,恐怕不能做高官。你看看,以你之才还配不上吴师妹么?”
姚公子很快恢复正常,说来奇怪,他每每面对吴师妹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自惭形遂之感,不敢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倒是对于小家碧玉的王师妹、周怜叶等,则会充满自信。
“周兄。”姚公子给他添茶,“我想问问你那怜叶族妹,是不是有了人家?”
周玉坚说道:“她那个夫婿是个痨病鬼,骏马遇到了懒汉,巧妻偏嫁给了拙夫。”
“岂有此理!”姚公子大感不平,“老天爷真不公,不会作天莫作天。要我说我们这班人都该死,遇到不平事也无可奈何。”
周玉坚好笑的道:“人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与咱们有什么相干?我们怎么就该死呢?”
姚公子义愤填膺的道:“我们眼睁睁看到这样的事,见死不救,难道不该死?”说完,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手连连拍着桌子。
“哦哦哦。”周玉坚明白了,大笑道:“我说呢!敝堂妹模样俊俏,性子也好,你是看上了她吧?要不然,你为何如此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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