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睿说道：“这世上是有很多贪慕虚荣的女子，但也有很多洁身自好的姑娘。”就算穆滢滢真是人前人后两张脸，可他依然相信，这世上还有很多立身正的姑娘。
这话，高海琼也认同：“王爷，我错了。”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必须打探清楚再跟丈夫说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完，启睿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会纳妾。你放心，我是不会纳妾的。”
高海琼道：“我相信王爷，但我不相信外面那些狐狸精。这些狐狸精为了荣华富贵什么手段招数都使得出来，让人防不胜防。”像这个穆滢滢，手段就很高超，自己王爷差点就上当了。
“我不纳妾，那些女子用尽手段也是枉然。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不相信我。”
高海琼说道：“王爷，就好比这次，您差点就上当了。”
启睿好笑道：“上什么当？我是觉得她温柔良善，可那又怎么样？难道看见良善温柔的女子我就要纳进门来？那我这府里，如今已经塞不下去了。”
高海琼看着启睿这神色，犹豫了下问道：“王爷，你真的……”她想问启睿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只是这话，她开不了口。
其实也是穆滢滢让高海琼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她那日情绪才会失控。
启睿看了一眼高海琼，笑了下说道：“娘说妾是乱家的根源。我没阿轩那么心大，你也没有弟妹那么圆融高超的手腕。要我纳了妾，我们家肯定得整得七零八碎的。到时候不仅我们不会幸福，显儿他们也会过得不好的。”所以，为了家庭和谐孩子健康成长，他从没起过纳妾的念头。
高海琼抱着启睿，轻轻地说道：“这事你说的。若你以后敢纳妾，我就不活了。”
启睿无奈地摇头说道：“我爹当初贵为皇帝，我娘都没担心过他会纳妃。我看你就是闲的，要你跟娘一样忙，就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想着玉熙一年四季书不离手，而且看的还不是游记杂文这些打发时间的闲书，而是史书医书农书这类晦涩难懂的。要像婆婆那样，高海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启睿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晚了，睡吧！”其实不说高海琼，就是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像他娘这般勤奋了。
穆滢滢的膝盖那伤后患很大，到第二天她都走不了路，只能在家休息。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启睿并没再巧遇穆滢滢。
几日后，猴子将打探到的消息回禀给了启睿：“王爷，这穆家大姑娘十二岁之前一直跟母亲生活在乡下老家。”
穆滢滢的父亲穆长秋是个农家子，虽然聪慧过人却无钱读书。同村的廖屠户觉得他若是读书肯定会有出息的，就提出若是跟自己的女儿定亲就出钱供他念书。
穆家那时候很穷，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廖屠户的提议对他们来说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都没考虑，廖家人就答应了。
穆长秋确实是读书的苗子，十三岁考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二十三岁中了二甲进士。而他跟廖氏是在中举后成亲的，婚后夫妻感情也很好。第二年，廖氏就生下了长女穆滢滢。隔了两年，廖氏又生下了长子穆信廷。
启睿听到这里问道：“穆信廷？”印象之中，穆家并没有这么一号人。
作为盛京最高的行政长官，启睿也会跟他打交道。若是穆长秋的长子在这里，他不可能不知道。
猴子说道：“打探到的消息说穆信廷五岁时生了病，穆老太太不请大夫请巫医，结果给耽搁了病情没了。”
听到这话，启睿脸上的神色不好看了：“穆长秋呢？他人在哪？”作为一个读圣贤书的人，竟然会信巫医不信大夫，启睿现在很怀疑他的能力。
猴子说道：“穆夫人跟穆滢滢母子三人一直在乡下，跟着穆老太太一起生活。而当时，穆长秋在京城翰林院当差。也是穆滢滢十二岁时，穆长秋才接了他跟穆信瑞两人来盛京的。”
“那廖氏呢？”
猴子道：“穆长秋要她留在详细替自己为父母尽孝，那廖氏，到现在还在乡下呢！”
“我若是没记错，穆长秋应该不是长子。”一般只有长媳才会留守家里，不会让次子媳妇留守家中。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
猴子点头：“他是家中的三子。他考中进士以后，杨巡抚看在同乡的份上对他很照佛，甚至还将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姓李的丫鬟给她做了妾。穆长秋很宠爱这李氏跟她生的孩子，在他接了穆长秋姐弟到身边之前，穆府都是这个妾室掌家的。”
启睿听到这话，抬头看向猴子。
猴子继续说道：“穆滢滢刚到盛京时，被李氏使了好几次绊子。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穆长秋突然将管家权交给了穆滢滢。后来李氏跟他女儿，也失宠了。”
“发生了什么事？”
猴子摇头道：“这个打探不到，不过穆府如今被穆滢滢打理得井井有条。”从这足以看出，穆滢滢是个很有手腕的人。
启睿问道：“那在街上以及福运楼两次遇见，是不是巧合？”
这个，猴子还真打探道：“王爷头次遇见穆滢滢是巧合，第二次是她有心为之。穆滢滢买通了福运楼后厨的一个帮工，知道了王府在福运楼定了四只酱肘子。她应该是根据这个猜测到，王爷傍晚会去福运楼了。”
顿了下，猴子道：“杨夫人每个月十六都会去百绣纺，她跟穆姑娘争吵那日正巧是十六。”百绣纺，是盛京最好的成衣铺子。而那条路，是启睿回王府必经之地。
启睿笑了下，说道：“看来是有心为之了。”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巧合了。
猴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要不要继续打探？”
“不用了。”确定了穆滢滢跟他几次碰见是别有居心就足够了，没必要再打探了。
顿了下，启睿又忍不住问道：“那她是真的经常去慈幼院看望那些孩子吗？”会问这话，是因为他觉得穆滢滢当时对那些孩子表露出的喜爱，不像是做戏。
猴子点头道：“穆滢滢掌家以后每个月都会去慈幼院，不过她以前都是去的城西的慈幼院。年初开始，才去的城东的慈幼院。”盛京一共有三家慈幼院，高海琼去的城东慈幼院，也是整个盛京最大的慈幼院。
回到后院，启睿将这些事告诉了高海琼。说完后，启睿忍不住说道：“以她的样貌才情要嫁个好人家不难，为何想要当妾呢？”大明朝的妾室，地位很低的。就是她们生的儿女，地位也不高。
高海琼才不管穆滢滢怎么想：“你以后在遇上碰到她，不准再给她说话了。”
“放心，不会了。”
高海琼还担心穆滢滢再跟启睿来个巧遇，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两个月穆滢滢再没出现了。听说是生病了，正在家里养病。
高海琼冷哼一声道：“算她知趣。”若再敢往丈夫跟前凑，看不弄死她。
采春笑道：“王妃，三个月时期已到，明日你可以出门了。”
听到这话，高海琼转怒为喜。三个月没出门，明日得去街上逛逛。
采春却是说道：“王妃，最近一段时间总遇见这些事，奴婢觉得你该去寺庙拜拜，去去晦气。”
高海琼觉得这话有理：“去马房，让他们备车。”
原本还想让启睿跟着一起去，可惜启睿正巧有事不能去。
“要不，晚两日再去。到时候我忙完了，带着显儿他们一起去。”不是为上香，而是当一家人出去游玩了。
高海琼摇头说道：“我去上香是祛除身上的霉气。要过两日去，那就心不诚了，菩萨知道会怪罪的。”
玉熙跟云擎都不相信神佛，导致几个孩子对神佛也没什么敬畏之心。不过，也不阻止其他人信奉了。
启睿笑道：“这个随你了。”
第1837章 启睿番外（8）（）
当阳光穿透了薄雾照在地上，炎热的一天又开始了。
坐在马车上，高海琼一边擦汗一边嘀咕道：“该早些出门才是。”等到了慈恩寺，怕是得中午了。八月的中午，能将人烤熟了。
采春笑道：“现在在官道上会比较热，等上山了就不热了。”山路两旁有很多树木，且山上比城里要凉快。
话是这么说，但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上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午时初，一行人到了慈恩寺。到了正殿拜了佛主以及观音等各路菩萨，高海琼就随着住持到了一个小院子。
这院子里有一颗高大的菩提树，这树枝叶繁茂将整个院子都遮盖住了。一走进去，就特别的凉爽。
高海琼靠在椅子上，都不想动了。
很快，寺里的和尚送上了斋饭斋菜来。平日在家，她都是吃七八分饱的。可慈恩寺这次送上来的斋菜特别的好吃，高海琼一个没注意吃得有些多。
“去后山走一走。”后山的景致还是很不错的。可以一边赏景，一边消食。
结果在后山，高海琼碰见了也来慈恩寺上香的穆滢滢。
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穆滢滢，高海琼才以一种很不屑的口吻说道：“长得还不错，难怪到处勾搭男人。”
季兰听了这话，气得脸都青了。不过顾忌高海琼的身份，季兰敢怒不敢言。
穆滢滢朝着季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落了发簪在水泉旁吗？现在去找下。”
季兰不愿去，可在穆滢滢犀利的目光之下，不得不去。
高海琼倒是有些佩服穆滢滢，说道：“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穆滢滢神色很平静，说道：“我相信，王妃不会要我的命。”
高海琼倒是有些诧异了：“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要你的命？”
“王妃虽然厌恶我，却也没到杀人的地步。”顿了下，穆滢滢有道：“再者李家二姑娘是自尽，李夫人是意外身亡，御史都弹劾你草菅人命。若你真杀了我，就连太后娘娘都不会再护着你了。我相信，王妃您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说这话的时候，穆滢滢神色非常的平静。
若是穆滢滢勾引启睿成功了，她或许会动杀心。这会，却没这个想法。
高海琼赞叹道：“你很聪明。只是我不明白你长得这般漂亮人又聪明，何愁嫁不到好人家？为何就想不开地要给我家王爷做妾呢？”在云家，妾的地位非常低。轩王虽然有很多妾室，但两个侧妃的位置一直到现在都空着。轩王府除了正室戴彦歆，地位最高的也就是夫人。哪怕这两位夫人为轩王生儿育女，都没资格进宫觐见太后。
穆滢滢听了这话说道：“王妃若有时间，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高海琼正闲着，有时间也有兴趣听穆滢滢的故事。
穆滢滢讲的是她父亲穆长秋跟母亲廖氏的故事：“穆家当时穷得****吃地瓜洋芋，哪日饭桌上出现一碗蛋花汤，那都算是丰盛的。不过自我爹与我娘定亲后，他们餐桌上每个月都能见一些荤腥。”
只从言语之中，高海琼就能感觉到穆滢滢很厌恶穆家的人。
“我爹在考中秀才之前，念书的钱都是我外祖父出的。考中秀才以后，我外祖父的底基本都掏空了，想继续资助也有心无力了。不过那时我爹得了县学山长的赏识，去了县学念书。”得了山长的赏识，没钱也能念书。
其实就算没有山长的赏识，穆长秋是禀生每个月有钱粮。另外有了功名，可以教书收取束脩。只要有恒心终能出头。
高海琼问道：“你外祖父，就你娘一个女儿吗？”
穆滢滢摇头说道：“我外祖父有一儿一女，我舅比我娘小三岁。”
“然后呢？”
穆滢滢说道：“我爹中了举人以后，我祖母就翻脸了，想退亲。当时我外祖父觉得穆家的人发达就变脸靠不住，也不想我娘嫁到穆家。可是我娘不愿意，以死相逼。我外祖父没办法，就没同意退亲。我小时候经常听我祖母说我娘是屠户的女儿，嫁给我爹是她高攀了。”
高海琼愕然：“怎么能说这话呢？若不是你外祖父，你爹哪能念书呢？”
穆滢滢笑了下，那笑容很是讥讽：“小时候我祖母就经常说我外祖父趁人之危，算计了我爹，若不然我爹就能娶官家小姐为妻了。按照我祖母的意思，我外祖父就该无偿地供我爹念书。这样，才是真正的好人。”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高海琼说道：“谁愿意拿出银子供个没任何关系的人念书？当这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这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就算是京城那些大户人家出钱资助寒门学子，也是想等他们功成名再得回报的。
说完，高海琼问道：“那你爹是怎么想的？”关键还是穆长秋的态度。
听到穆长秋三个字，穆滢滢脸上的神情冷了下去：“明知道祖母刁难我娘，却从没为我娘说一句话。他考中进士授官以后，还要我娘留在乡下侍奉我祖父祖母，他自己与李氏在外面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我娘嫁给她快二十年了，从没离开过老家一步。”
顿了下，穆滢滢继续说道：“在我十二岁时他外放到盛京，就派人将我接了来。我大弟弟信廷被我祖母的愚昧无知害死了，我不放心将小弟信瑞留在老家，执意带了他来盛京。”
这当父母的，对第一个孩子的感情格外深一些。再者穆滢滢很聪明，去了女学认字后，每个月都要给穆长秋写一封信。时间长了，穆长秋也挂念起这个女儿。当然，也是因为穆滢滢长得漂亮人又聪明，他才会关注。若不然，早不知道忘哪去了。
高海琼说道：“丢下你娘一个人在老家你放心吗？”
“不放心有如何？要听她的话，我也只能一辈子窝在乡下老家了。”说完，穆滢滢看向高海琼笑着说道：“六岁那年我要去女学念书，我祖母不同意，她为了逼迫我妥协打了我一顿。那一次，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母亲。
“到了盛京，我就发现廖府的下人只知李氏，根本不知有我娘这个正室夫人以及我们姐弟的存在。刚到廖府，我那庶妹雪丽还以为我们是老家来的打秋风的穷亲戚，奚落我们姐弟。”说这话的时候，穆滢滢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带一点温度。
高海琼看着穆滢滢，没说话。换成任何人，碰到这种都会伤心的。
穆滢滢继续说道：“后来我使了一计，让外人知道了李氏跟穆雪丽欺负我们姐弟。”朝廷重嫡轻庶，要让人知道妾室庶女欺负嫡长子跟嫡长女，定会影响穆长秋的仕途。所以这事过后，穆长秋就让穆滢滢管了穆府的庶务。
想起杨绮说的话，高海琼我问道：“看到穆雪丽欺负你们姐弟的，是不是杨家大少爷？”
“是。我当时只是想让他做个见证，却没想到因为这事他竟然想要娶我。我知道杨家大少爷为了娶我绝食相逼，就求我爹不要答应这门亲事。可是我爹为了巴结杨家，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高海琼很诧异：“杨家大少爷这般为你，你怎么还不同意？”
穆滢滢不屑道：“看我可怜就要娶我，你觉得这样的男人靠得住？这世上比我可怜的女子多得很，难道以后见了都要娶回家？可我爹不顾我的意愿，同意了这门亲事，而结果也确实如我所预料的那般。”
“在般若寺发生了什么？”
穆滢滢道：“人已经没了，具体的也没必要说了。不过当日我约他在般若寺相见，是跟他说退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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