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月脸上又生了些惭愧,忙又回道:“昨日饿昏了,要不是日凡请我大吃了两顿,调养了一日,恐怕我就见不到您了。”
“嘿嘿,我就说嘛,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无名说着,还伸手弹了一下程兰月的鼻子,显得亲切极了,待程兰月尴尬一笑之后,无名便又对她开起了玩笑,媚笑着跟道:“这小子对你不错,请你吃了两顿,我看他是对你不怀好意吧!”
听无名说着,程兰月不禁看了远处的日凡一眼,哪知听到后面,无名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脸色顿时红了多半,随之连忙推诿:“前辈怎么能这样说,小心被外人听到了。”
“嘿嘿,脸红了,脸红了,哈哈。”无名又大笑。
程兰月并没有生气,一把推开了无名一步,内心里肯定在说无名老不正经,然而自己却又跟着笑了。一老一少在一处,程兰月与无名之间果真不是一般的交情,与此同时,程兰月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日凡没有阿鲁阿鲁哼那与生俱来的超强听力,也没有千里传音的本事,他在一侧远远看着程兰月与无名在一起玩闹,实不知这其中的原委。但仅仅是如此,日凡的内心便欣慰不已,至少程兰月不会再被仇恨给冲昏了头脑,也觉得有个高人罩着,程兰月不会轻易受到伤害。
第18章 不同凡响()
万弓延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叱卢东倌对慕橙照顾有加,即便是被马如猜疑,他也始终抱着一个向上的态度,问心无愧。正是这种态度,也证明着他跟万弓延之间友谊的纯洁,证明万弓延没有托错人。
这次慕橙安然无恙地回来,魂不守舍是她给叱卢东倌留下的第一印象,怕她真的出事,这一日傍晚,叱卢东倌主动找了她。慕橙独自一人在客栈的走廊外暗自发呆,也给了叱卢东倌这样一次极好的机会。
“杺儿睡了没有?”
慕橙的发呆,令叱卢东倌都走近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叱卢东倌问了一句话,慕橙才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叱卢东倌,又把头给摆了回去。随后就听得慕橙淡然回道:“刚睡下不久。”
叱卢东倌见她回答的简单,便跟着又问:“你没事吧?”
随着这一问,叱卢东倌也坐到了走廊外的台阶上,跟慕橙平起平坐,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慕橙随又回道:“让你们担忧了。”
她回答的依旧简单。
见她如此,叱卢东倌才又正色地问:“昨天夜里你见到谁了?”
慕橙一听,不禁一愣,扭头看着叱卢东倌,眉头也紧缩了起来,她这是听出了叱卢东倌话里有话。紧跟着,便见叱卢东倌又在正色地讲道:“弓延在临走的时候,特意告诉我,有人曾在暗处默默地打量你,恕我冒昧,我猜想你昨天夜里见到的人,应该是他吧!”
慕橙傻了眼,没想到这件事早已存在了万弓延的心上,而她还得靠叱卢东倌冒昧,才知晓。她在意外里暗自沉默了,以此沉默恰巧回答了叱卢东倌的话,却又显得多少对万弓延有些失望。为何万弓延不能当面对自己讲。
将事情给摊开了,叱卢东倌的心里却也没了下文,原本以为慕橙会开口,可现如今她只字不言,反而令叱卢东倌无法更进一步。无奈一笑,叱卢东倌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趣了,这些话应该由万弓延来讲。
随又见叱卢东倌满心自责地淡然讲道:“南陵山的马姑娘对我的猜忌越来越深了,她还怨我昨天夜里的袖手旁观。可就跟白日里我进入的幻境一样,有时候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心里想着在弓延回来之前能尽量保证你的安全,没曾想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不怨你。”慕橙看着叱卢东倌便回道。
她知道叱卢东倌不是羽鬼腾的对手,回答的干脆利落。待回答完之后,看叱卢东倌也怪无辜的,便又跟道:“马师姐对你有猜忌,那是她不了解你,你放心,我觉得总有一天她会理解你的。”
看着慕橙,叱卢东倌便又淡然笑了起来,很是欣慰。
随后,叱卢东倌忽又再次变了脸,变得异常的冷淡,他只是用余光看着慕橙,淡淡地讲道:“弓延离开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其实还另有原因,他想让我告诉你一件事,让他无法向你当面开口的一件事。”
慕橙听后,顿时皱着眉头看向了叱卢东倌。叱卢东倌给慕橙的印象里,稳重占了一席,听他的口气,慕橙感觉到了不安定。这时候她内心的滋味,丝毫不亚于遇到了羽鬼腾。
“是关于你父母,还有你几个同门的。”叱卢东倌暗自叹息了一声,随又淡然跟道。
看着叱卢东倌,慕橙依然沉默着,她的眼睛里泛出了晶莹的亮光,就跟一直不愿面对事实,此刻终于到了该面对的时候。她自己还明确地知道,她将要面对的,一定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叱卢东倌这时看向了慕橙,又跟着正色地讲:“白风将他们都安置到了你祖先的坟地里,慕掌门临终的时候交代,让你务必前往祖先的坟地里去拜祖,拉你出东华山是让你散心,我想四五日过去了,你该去面对这一切了。”
慕橙终是流下了眼泪。
万弓延在东华山前布下的结界,让任何进入东华山的人都受到了过多或少的阻碍,多的是进不得,少的多是有些本事。类似于羽鬼腾与封念欲这样的高手,结界自是阻碍不得,但拦阻独四方与胡锦等人,却也不在话下,这也是几日来独四方甘愿在山外等待的最主要原因。
当然,无名留在山上看守东华山山门,也有些作用。
既然从结界处进不得,有些想进入的主便只能另寻它途,长舌异兽便是其中一个。几天前靠着他们的老大阿鲁阿鲁哼求情,长舌等十余只异兽被伏弘寺的燃炯带出了东华山,打算返回它们的故土,却不想刚离开不久便遇到了被龙宫太子抢了舍利子的羽鬼腾。羽鬼腾是借机发泄,将它们杀得一干二净,唯有长舌幸存了下来,如今它身受重伤,无处可去,这才返回了东华山,来见阿鲁阿鲁哼。
妖魔有妖魔的本事,怪兽有怪兽的能耐,一回到东华山,不再相信任何人的长舌才发现,单单凭着自己的力量想进入东华山,比登天都难。可转而一想,它很快便发觉了进山的门道。
在地心牢里,四周的山石把周围弄成了铜墙铁壁,使它无法逃脱,可在东华山前,大都是山土,即便是在长年积压之下变得坚实牢固,但也给了它一个可趁之机。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长舌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刨出了一个大洞,久而久之不停地刨,终于在一日多的努力下,进了东华山。相对高明的是,阿鲁阿鲁哼的耳朵有着天生的灵性,没等长舌异兽进山,它便已听到了动静,待其进了山门,阿鲁阿鲁哼也精确的找到了它的所在。
夜幕里,甚至连无名都没有惊动到,一费力地推开洞口最后一层土,见到自己的老大,长舌突然瘫软在了那里。而阿鲁阿鲁哼环顾四周,不见动静,忙爬了上去。
原本还以为长舌异兽只是筋疲力尽,故而掩饰了阿鲁阿鲁哼内心的不解,可当它靠近的时候,才觉得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大事。被割了舌头的长舌早已说不出话来,而它浑身是血的惨状更是令阿鲁阿鲁哼大为震惊。万弓延答应它的话,似乎还回荡在山上,可它看到的,明显已不是万弓延失言那么简单,这其中的变故,让本就耳朵好使的耳朵嗡嗡作响,阿鲁阿鲁哼的眉头忽然打了弯,眼神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此刻,山上的无名还浑然不知,他跟白日里上山的日凡坐到了一处,正在开怀畅饮,一旁的篝火,也把他们二人的影子照映到了整个山上,而那山上,却又显得安静异常。程兰月早就歇下了,楚青青与融九娘等人也各安其处,或许正是因为无名大大咧咧的吵吵嚷嚷,使得她们没有出现,才成就了阿鲁阿鲁哼在夜幕里的孤单画面。
孤单映衬着阿鲁阿鲁哼内心的孤独,然而这份孤独,又势必会造就出一番不同凡响。
第19章 回不周山()
第二日天一亮,不愿在东华山多留片刻的程兰月被无名等人送到了山前,与程兰月同行的,还有日凡,前来相送的,楚青青等人都在。与东华山现在的唯一一名弟子楚青青相视间,程兰月还是带着愤然地神色,预示着总有一日,她还会回来。
无名见此,一边拉着程兰月,一边还对她吩咐道:“上了不周山,就不要再下来了,等着我回去,传你一身的本事。”
自日凡那里,程兰月早已知道了东华山的现状,对于慕天谕等人的死,早已让她泄愤不少,她只是不愿相信辛尺已经死了,故而还有些不甘。听无名有意劝解,她便淡定了许多,边走边回道:“前辈放心,有您在这里,我自是不敢再来了,这次回去,我会好好地给师父守灵,听从前辈的教诲。”
“这就对了。”无名又抚摸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安慰好了她之后,他便又回头看向了日凡,同样吩咐道:“既然你也不愿意留下来,她可就交给你了,神都的人,一向言而有信,等我见了她,可不容她有任何的闪失。”
无名其实是在有意撮合。
日凡一听,即刻便回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她周全的。”
在这时,程兰月却回头看了日凡一眼,顿了一顿,才又默然在前而去。听他们两个说着,早已把自己给安排了进去,而程兰月回头这一眼,明显有些不乐意。无名接受了日凡,并不代表她程兰月甘愿接受日凡的照看。
日凡甚至看了出来,脸红了不少,这时便听无名又大笑道:“这下不周山可热闹了,可惜了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等万弓延那小子回来,我马上赶回去,你们就在山上等着吧!”
无名可丝毫不知道收敛。
哪知他刚一说罢,便被程兰月的眼神给勾了过去,只见程兰月目视的前方山头上有一人正在俯视着他们,无名与日凡几乎同时看了过去,一眼就辨认出是独四方。见独四方骑着自己的飞马不知何时在的那里,二人都颇为惊讶,尤其是之前打过照面的日凡。要知道,日凡曾射杀过独四方的人,还不止一个。
看清楚独四方之后,众人很快也见得他是只身一人,知道他是何来历,无名便对在前的程兰月讲道:“你们只管走你们的。”
隔了有一里多地,程兰月并不识得独四方,但听无名这样说,她也晓得了来者不善。没有胆怯,一如先前,程兰月看着无名便拱手告别道:“您老留步吧,兰月就此告辞了。”
“嗯。”无名随又应了一声。
日凡上前也朝着无名拱手示意了一下,协同着程兰月,二人便下山而去,一上路,他二人还刻意避开了独四方所在的方向。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独四方在远处不做任何回应,他们才不愿去主动招惹。
却也不知为何,眼睁睁看着日凡与程兰月离开,独四方依然默默地独立山头,没有任何异动。不是冲着东华山而来,也不是为了日凡,无名等人才不相信他只是出来散心的。然而不信归不信,他们却也只能景观其动。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程兰月与日凡离开了东华山山前,刚刚翻过了一道山丘,程兰月便停了下来。原本怕独四方搞出什么坏名堂,二人走的还急匆匆的,她突然一停,日凡走出了三四步才回过身来。一看程兰月面色上有些不喜,他还充满了警惕感留意了一下周围,觉得安全,才又走近了程兰月。
“怎么,为何不走了?”他上前便问。
程兰月之所以停了下来,全是因为日凡,就连她停下后的目光,也没有自日凡的身上离开过,而这些,日凡竟没有体会到。问了一句,他见程兰月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也打量起了自己的衣服,自觉无碍,才又生了不解。
“有什么不对吗?”日凡跟着又不解地问。
程兰月愣了半晌,才看着日凡淡然回道:“前辈让我回不周山,那我回不周山便是,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吧!”
日凡一听便傻了眼,顿时也明白程兰月这是何意。
程兰月见他这般,走开两步,又徐徐讲道:“说实话,这次下不周山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直到见到了东华山现在的样子,见到了前辈,我才有了生的念头。这些天里,你救了我两次,也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习惯了跟着师父的逍遥自在,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总之,我想一个人赶往不周山,安安静静地给师父守灵去。”
日凡在一旁听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明知道内心里不能随程兰月的愿,不如沉默。这时候一句话不讲,或许也会有更好的结果。
程兰月绝非无情,看把日凡给说傻了,她竟看了日凡一眼,扬长而去。
日凡依旧无言,见程兰月一走,他情不自禁地便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十余步之多,程兰月便又再次停了下来,只见她不耐烦地回身看着日凡便又讲道:“难道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我是想一个人回去不周山,你就不要跟着了。”
“呃”日凡听程兰月的话里明显有了气,又愣住了。
日凡这一愣,便又再次给了程兰月离开的机会,随后便见她再次转身而去,而这一次,日凡再没有勇气跟上去。自第一次见到程兰月,日凡还从未这般尴尬过,但一切又显得在情理之内。他不忍心伤害她,便道不出那声拒绝,于是只有眼睁睁地看着。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一直等程兰月走出很远,日凡才又突然冒出了一句。
听到了日凡的话,程兰月当真停留了一下,可没有任何回话,也不曾回头,只是顿了顿,便又继续走了起来,大步而去。她竟然连见面都不愿给日凡任何的盼头。
默默地看着程兰月远去,日凡再无话讲,只能在内心里期盼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另一面,他又担心程兰月的安危。回到了不周山,他自然无需担心,可怕就怕她回去不周山的路上,再出危险。尤其是那个不怀好意的独四方,还不知他在耍什么把戏。
想到了这些,日凡便在程兰月走远之后,忽又朝着另一处山头飞奔而去。即便不能跟程兰月一起,他也不能傻愣在那里,总归是要做些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好继续照顾好程兰月的周全。
哪怕程兰月始终没有再回头。
第20章 怜香惜玉()
在不知道继续前行与返回东华山之间徘徊了一日多,昨日夜里又在叱卢东倌口中确认了一直不愿面对的事,第二天一早,慕橙也上了南去的路,她这是要前往祖先的坟地去拜祖。作为慕家的后人,她带着自己的妹妹慕杺,成了慕家唯一的希望。虽是女子,但在这日,慕橙不再哭泣,她在现实里已成熟了不少。
叱卢东倌自是相随而去,而南陵山的三名弟子,也到了该跟她们分开的时候。慕橙三人还好,知道要去何处,可直到送走了慕橙三人,以霍迎春为首的师姐妹三个,竟面面相觑,一时倒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们还有去东华山的必要吗?”乔姗姗最先问道。
看着慕橙她们三个远去,马如依然对叱卢东倌带着不一般的神情,她向来话少,这时毫无疑问地沉默着。霍迎春则正色地冲乔姗姗回道:“去,当然要去,这么远赶来了,岂能不看一眼就走。”
南陵山弟子三人不是冲着慕橙而来,待与慕橙她们分开之后,继续前往东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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