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若真的是贼寇的反扑,以他们云山县如今的守备力量,拿什么和贼寇去拼杀?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叶忠示意众人别慌,让旁边的守备军将他扶上城墙上的制高点,借着清冷的月光举目向前看去。发现对方阵营中打着的旗帜是倾城王朝的军旗,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如果猜的没错,绝对是江宁府派人前来。
“大家莫慌,是我们自己人。”叶忠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朗声说道。
众人听罢,脸上露出一丝笑颜,只要不是东瀛城的贼寇就好。而那些把守在城墙上的守备军,更是兴奋的欢呼起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们守住了云山县,可不想在沦为阶下囚。
“叶统领,一起出去迎接太守大人。”田知县提醒道。
叶忠点点头,被人扶着下了制高点,率领众人同田知县向城墙下方走去。城墙下方的百姓流下了泪水,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的援军终于赶到,可却是在他们结束这场战役之后才赶到……
叶忠命人打开城门,一瘸一拐的和众人向城外走去。
远处的火龙逐渐逼近,此刻很清楚的可以看到,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而在马背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穿着一袭青衣,面色红润,相貌堂堂,胸脯横阔,远远看去,当真有万夫莫挡之勇。马背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江宁太守谭宗亮。
说起谭宗亮,混在江南八省官场上的人,只会对这名男子竖起大拇指。只因为他的战绩太过瞩目,他能坐上几天的位置,生生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前些年,草原蛮夷对倾城王朝的边境时常骚扰,而当时的谭宗亮驻守在边关。在那些年蛮夷的骚扰中,谭宗亮带着人马,将其杀的血流成河,生生让草原蛮夷每年的两次掠夺改为一次。只是这些年由于谭宗亮当了江宁太守,蛮夷的掠夺计划才又变成两次。
在那些年,草原上刚刚出生的孩子要是深夜大哭,只要抱着的父母说出谭宗亮的名字,孩子就会立马止住哭声,就足以见得谭宗亮有多么牛叉。
田知县双眼微眯,同叶忠迎上前去,谦卑的说道:“在下田三好,见过太守大人。”
谭宗亮摆摆手,示意田三好不用行此大礼,扫视着周围残破的城墙,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怅然若失的说道:“谭某人来迟了……”
这一句话说的众人心头很不是滋味,是啊!若是谭太守能早点带领士兵杀过来,云山县昨晚的损失就不会那么大,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在谭宗亮旁边的一匹白色的骏马上,是一名穿着白衣,长相俊美,丰神如玉的年轻男子。如果往男子的腰间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还别着一本书,此人正是江宁府有名的书痴谭耀华。而他也是谭宗亮唯一的儿子。
谭耀华在得知云山县出此大事之后,心里万份忧虑,决定跟着父亲一同前往,某人曾经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谭耀华这次到来,就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某人,书生并不是他说的那么不堪,可当他来到城外后,却是错愕的发现东瀛城的贼寇已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是满地的血污和毁坏的城墙。
“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田三好和叶忠受宠若惊,躬身说道:“只因东瀛城的贼寇太过张狂,竟敢来我们倾城王朝寻衅闹事。”
谭宗亮翻身下马,将田三好他们二人扶起,看着身后士兵满身血污,还有那残破的铠甲,让他的心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云山县属于江宁府的管辖范围,但昨晚竟然出了此等大事,他这个太守大人并不知道,真是难辞其咎。
“两位大人的功劳本官定会禀明陛下,我相信陛下会论功行赏,眼下耽误之极还是尽快抚慰死者家属。”谭宗亮很快的从悲痛中醒转,沉声说道:“不知田知县和叶统领将昨晚的损失统计出来了吗?”
田知县让身后的白师爷将统计好的册子交给谭宗亮,轻声说道:“所有的损失都在册子上面。”
谭宗亮点点头,接过师爷递来的册子,借着火把的光亮观摩起来,可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到最后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他实在没有想到死亡的人数会这么多,而东瀛城方面的贼寇竟然达到了六千人。良久后,谭宗亮将那本册子合上,向着叶统领和田知县深深鞠了一躬,郑重的说道:“田大人和叶统领昨晚辛苦了,本官实在惭愧的很。”
谭宗亮左一句辛苦,右一句辛苦,说的田知县面红耳赤,他们当中一人昨晚在西城门把酒问天,一人在瞭望台昏迷了一夜,的确是够辛苦的……
第169章 鬼才()
相比于田知县,叶忠面色则要好很多。若不是他昨晚带领人马杀出城外,与贼寇浴血搏杀,便不会被箭羽射伤导致昏迷。虽说昨晚他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可也不敢在谭宗亮面前邀功,毕竟他的那点功劳和李青云相比,要微不足道的多。
谭宗亮浸淫官场几十年,说到察言观色四个字,绝对是宗师级的人物。发现俩人面色难看,一会青,一会红,一会白。那双狡黠的双眸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他想不通,只是简单两句话,怎会让眼前的俩人露出这种难堪的表情?而更让他费解的是,田知县和叶忠身后的那几名男子,看待田知县的眼神竟带着不屑。
对,就是不屑。那几名男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犯错的孩童般,这下谭宗亮来了兴趣。
“两位大人?”谭宗亮收起思绪,打算拐弯抹角的询问,轻声说道:“本官的腰弯的可有点疼喽。”
叶忠和田知县当即回过神,脸上露出苦笑。特别是田知县,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谭宗亮是何身份?那可是江宁府的太守,在江宁府这一亩三分田的地界上,只手遮天。这样的大人物向他们弯腰躬身,行如此大礼,他们俩人竟忘记将其扶起。
“太守大人,您这样的大礼我们怎敢当?”田知县惊慌失措的说道。
谭宗亮摆摆手,他是武官出身,不会去计较那些繁文礼节,要放在江南八省的其它几位太守身上,光凭借这一点,田知县在以后的官场生涯中,免不了会被穿小鞋。弄不好还会丢掉乌纱帽,官场就是一处没有硝烟的战场,在为人处事方面必须要谨小慎微。
田知县到底是文官,虽被人背地里称作糊涂知县,但那也分情况。审理案件可以故装糊涂,减少麻烦。但在这种事情上坚决不会糊涂,要不然他怎会在云山县这座海港县城,安然无恙的坐了这么多年的知县?有那位哥哥张百顺照看是一回事,但本身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田三好心思急转,于电光火石间向地面上跪去,面露悲痛之色,朗声说道:“请太守大人治下官的罪。”
叶忠心里暗叹一声,田知县这么一跪,傻子都能明白其用意。刚才在城楼上商讨解救李青云的办法时,就曾经说过要让太守重视这件事儿。而今田知县这么做,显然是准备将昨晚的功劳全部推让到李青云身上。这样一来,李青云成为解救云山县百姓的大英雄,太守大人自然而然的会重视。
光凭借这一点,就能看出田知县的为人有多么圆滑,哪里还有一点糊涂的样子。
想通此节,叶忠也打算顺手推舟,跟着跪在地上,但他昨晚被天绝骨箭射中大腿,跪下去的时候,牵动伤口,发出一声闷哼。但叶忠强忍疼痛,沉声说道:“请太守大人同样治下官的罪,我愿和田大人一同受罚。”
谭宗亮被俩人的一唱一和搞的有点发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俩人昨晚立了大功,若是禀明陛下,加官进爵不是什么难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罪过。光是能以少数兵力将贼寇六千人马杀的丢盔弃甲,这种战术的运用在整个倾城王朝就是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要说治罪的话,最应该治的是他这位太守。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竟让东瀛城的贼寇暗渡陈仓,将一大批贼寇悄无声息的埋伏进云山县。从而对云山县发动这次劫掠计划,他才是这次战役的罪臣。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谭宗亮伸出左右手,想将田知县和叶忠从地上扶起,可任凭他怎么用劲,俩人的膝盖就像是长在地上似的,就是不肯站起身。
谭宗亮见二人不肯起身,拿出官威,沉声说道:“两位大人先起来说话,到底因何事让本官治你们的罪?”
田三好和叶忠相视一眼,知道时机已经成熟,齐声说道:“回禀大人,我们俩人犯了欺瞒大人之罪。”
谭宗亮满头雾水,他发现引以为傲的脑子在俩人面前竟有点不够用?欺瞒之罪?难道是谎报了东瀛城此次进攻的人数?还是云山县在这次战役中死亡的人数太多,俩人吓的只说出两千多人,其余的人数瞒着没报?
若是这样,那的确是有罪。但话说回来,倾城王朝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哪场战役没有谎报之嫌?有的是谎报杀敌人数来换取军功。比如说杀掉一千敌人,会改成三千。还有一种就是谎报损失,害怕上面查下来受罚。
谭宗亮收起之前的笑脸,话语中带着一丝怒气,质问道:“你们二人还不从实招来?”
田知县身体微微颤抖,感受到了谭宗亮的怒火,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回禀大人,其实昨晚能够抵御住贼寇的攻击,并非是我们二人的功劳,而是另有其人。”
谭宗亮眉宇间露出一丝疑惑,问道:“那你说的其人到底是谁?”
田知县见到鱼儿上钩,解释道:“是我们云山县有名的商贾大户,李博安之子李青云。”
谭宗亮点点头,觉着李青云的名字有点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原本还以为俩人隐瞒的是其它事情,此时说出来竟是这等事,心头疑惑尽去,追问道:“将昨晚的事情给本官好好解释一番,不准掺杂任何的虚假信息。”
叶忠跪在地上,昨晚的事情他最清楚,当下仔细阐述一遍。反正将李青云夸的犹如天神下凡,举世无双,眼睛一瞪,死掉一名贼寇,身子一晃,死掉一片贼寇。脑子里面本来就不多的词汇,在此时被叶忠一股脑的抛出来,听的田三好都有点情不自禁的摇摇头。
众所周知,叶忠是军人,拍马屁可不是他的擅长,今晚当着太守大人的面,能说出这种话,着实有点难为他。
谭宗亮竖耳仔细倾听,生怕漏掉一个字,等说到李青云和黑衫男子对射那两箭时,让谭宗亮都跟着紧张起来,到最后李青云利用疯牛阵,大破敌军时,谭宗亮才如释负重。
若是叶忠所言非虚,那这位素未蒙面的李青云,当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不对,用奇才已不足以形容,应该说是鬼才。而谭宗亮越发的期待能尽快的见到叶忠口中的人。
就在谭宗亮准备开口说话时,旁边的谭耀华却有点着急,他刚才一直站在旁边听,此时忍不住的问道:“可是《春江花月夜》的作者李青云?”
田知县不明所以,他看过那副千古绝唱,郑重的点点头。
谭宗亮心里释然,怪不得刚才他觉着名字有点耳熟,他是没有见过李青云,但却看过春江花月夜。据传闻这首千古绝唱就是出自云山县的李青云。若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公务缠身,他早就想找时间来云山县一趟,见一见能做出这等诗的人才到底长的什么样。
但如今在听闻昨晚抵御贼寇的人也是李青云,谭宗亮心里震惊无比,看来那位李公子并不是只会吟诗赋对,在军事方面更是令人钦佩。
“既然是李青云的功劳,为何不将他请出和本官相见?”谭宗亮沉声问道。
而他旁边的谭耀华也很好奇,他和李青云因为百无一用是书生结识。原本以为在吟诗方面比拼不过,最起码在其它方面能够取胜吧!可此时他突然发现,他这位被人誉为书痴的公子,如若真的和李青云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田知县面露苦色,轻声说道:“回禀大人,李青云被人劫持了。”
“被人劫持?”谭宗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解道:“刚刚闻听叶统领之言,李青云的武艺应该极高,很有可能达到了六品高手的境界,这样一位高手怎会被人劫持?”
田知县点点头,将今天早上在城外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说到劫持李青云的女子是九品高手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九品高手?”谭宗亮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满脸的不敢置信。他实在想不通,九品高手怎会来到云山县?而且他比田三好见的世面要大很多,知道的也多。九品高手他也认识那么两三位,可从这几位高高手口中得知,在整个倾城王朝,压根就没有女子是九品高手,而且还是一名年轻女子。
“嗯,是九品高手。”王教头自从谭宗亮来到城外,就一直躲在人群后方,此时出声证实道。
谭宗亮听到人群后方的声音,双眼中露出一抹亮光,他感觉说话的声音很熟悉,就像是一位故人的声音,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位故人。
“说话之人请到前面来。”谭宗亮冲着人群后方,朗声说道。
王教头沉思片刻,大步走上前去,而他旁边的黎老鼠却心惊胆颤。他对九哥最为了解,虽然易容之后很难被发现,但架不住和过于熟悉的人在一起,当年谭宗亮刚刚上任江宁太守时,王教头还是九品高手,所以和谭宗亮有过交集,而且关系很不错。
第170章 往事()
黎老鼠心里比谁都明白,他跟随王教头的时间最长,对王教头了解的也是最多。要是王教头恢复当年的巅峰功力,白衣女子想要从城外将自家老大劫持走,几乎没有一丝可能。毕竟九品高手也有等级的划分,俩人间的功力可以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根据白衣女子早上在城门处出手来看,她在九品境界顶多算是小登堂。而自家九哥却不一样,王教头当年的练武天赋用妖孽两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就算是和现在的李青云相比,更是不逞多让。能够晋升到九品这种传说中的境界,绝对是天姿卓越,气运加身的幸运儿。
王教头晋升到九品高手的时间很长,反正自打黎老鼠和王教头相识,王教头就已经是九品高手,而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刚入门的两品高手。幸亏得王教头的指点和庇护,黎老鼠才得以逃过抄家的大罪,从而忍辱负重的在南天会活下来。
在与王教头长时间的相处中,黎老鼠才知道眼前这位看似貌不惊人的男子,正是倾城王朝为数不多的几位九品高手。而王教头虽然武功盖世,但对黎老鼠却没有一点高手架子,反而非常的亲和,王教头甚至曾经向黎老鼠偷偷透漏过,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超九品的行列。
超九品是什么概念?如果说九品高手在整个倾城王朝有十数人之多,那超九品绝对不会超过三个。陈后主当年要杀王教头,一个是看重了南天会二当家的椅子,另外一个就是害怕王教头跨入到超九品的行列,从而危及到他的性命。
当然这一切都是陈后主自寻烦恼,以黎老鼠对王教头的了解,王教头用武痴这两个字形容在合适不过,对于二当家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王教头的目标一直是传说中的隐元境。虽然明知道想要成就隐元境,必须要有皇道龙气加身,可王教头还是想要打破这一神话,走出自己的路。这就是他当时的野心。
令陈后主没有想到的是,王教头在他刺杀之前,其实一只脚已迈入了超九品的大门,要是给他足够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