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那热气腾腾的早餐,却已经不再是他的心意,而是他的工具,是他手的刀,手的剑,很温柔却直刺自己的心底。
那般痛,痛的令她难以呼吸。
或许要死了,于是她眼又泛出了一抹晶莹,像昨天晚上她依偎在他肩膀上,给他讲述自己过往时的晶莹。
她要哭了吗?他的心为之一颤。
他低下头,再不敢迎视她的目光,轻声道:“你听我解释。”
这句话他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又说了一遍。
刚才她没有回答,现在她也没有回答。
于是他解释道:“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难受想洗澡,不是我帮你洗的,是我的两个表妹。她们两个来了上江,没有地方住,我让她们来这里住了一夜。现在她们已经走了。手机录像里应该都有。”
他如此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已经看过了手机里的录像。当然她看到的绝不仅仅是录像。
又在骗我,还在骗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抱着幻想吗?
她心痛的想着,目光愈发变得冰冷。于是她眼的莹润再也承受不住冰寒刺骨的冷意,瞬间被冻成了一颗剔透的冰珠,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顺着脸颊一路滚落,然后掉落在地,粉碎。
如她的心。
他的眼神很好,眼光很毒辣,所以他清楚的看见了那落在地板上的一滴晶莹。
晶莹只有一滴,却像山一样瞬间砸在他的胸口,那是一种难以相信的沉重,难以承受的痛楚。
她没有说话,只是任凭泪滴滚落。
他知道他错了。他也知道她看到的绝不只有那些关于洗澡的录像。
她生气,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生气,是因为更严重的一件事。
他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悄悄潜入她家里装了很多摄像头。大厅、走廊、浴室、卧室……
她都发现了吧?她应该都发现了吧?
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自己的手机里有那些摄像头的监控画面!
那么她是怎么想自己的呢?
骗了她?偷窥狂?还是别有居心?
自己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成了靠近她,接近她所演的戏?
是的,他以前的确是在演戏,演的像一个普通人,像一个司机。
是的,他演戏就是为了靠近她,接近她。
可是他接近她并不是为了她的容貌,她的明月集团,她的一切。自己只是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可惜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自己骗了她。
而且就算自己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会相信吗?
他不知道答案,却必须去面对。
于是他豁然抬起头,再次看着她。
于是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他看她时,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无声,她哭的无声。只有泪在不停的滚落。
无声,整个大厅里都无声。像死寂的坟墓。
无声,天地都无声。像冻结了空间和时间,只为他与她。
无声的哭泣才是最痛苦的。
无声的压抑才是最沉重的。
无声,这是世上最凌厉的剑,无物不破。
于是他的心破了,血在流。
于是她的心也破了,或者早就破了,现在又破的更加彻底了而已。
而已吗?是的,只是而已,仅此而已。
心已死,世间一切在她眼里都是而已。
他盯着她,目光不再闪烁,坚定,坚毅。哪怕她的目光如刀如剑,哪怕她将自己碎尸万段。
他不想在逃避,于是他只能勇往直前。
于是他第三遍说:“你听我解释。”
于是她第三次没有回答,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更紧了一些。白皙修长的五指,变得更加白皙,没有一丝血色。
“我叫叶秋,在你家里装摄像头的是我。”说出这句话,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她的心微微一颤,身体也跟着微微一颤。
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的事实就在眼前发生,他的承认便像一把剑,在她的心上又刺了一招。
她没有抵挡,因为她不知道如何抵挡。
她不想抵挡,因为或许只有痛苦才是此刻最真实的。
痛,才代表活着。
可活着为何如此的累,为何如此的想死?
他盯着她,继续开口:“是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在十四号别墅租房是为接近你,去明月集团上班也是为了接近你,当你的司机更是为了接近你。”
她的心更痛,手机在她掌心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她是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可现在却好像能够握碎一个世界。
她还是没有开口,或者沉默才是此时最完美的应答。
于是他只能继续一个人说:“我是骗了你,但我接近你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保护你。或许不相信,你应该不会相信。因为你不信,所以我只能骗你。”
因为所以?这便是你的理由?
这么说你骗我还是因为我的错了?我有告诉你:叶秋,我不相信你,你必须要骗我吗?
到了这一刻,你还在推脱!
她心底嗤笑,不屑!
他再次开口,“我叫叶秋,来自潜龙大队。15年8月27日,我接受了一项绝密级别任务——来上江,保护你。”
“为什么要保护你?我也很好奇,我不清楚但我必须接受。因为我是一个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于是我来了。”
是的,你来了!
你贸然闯进了我的世界,贸然取得了我的信任,贸然住进了我的别墅,贸然的——骗了我。
你来了,将我的世界贸然的支离破碎,你说是在保护我?
于是你便贸然的成了我的司机,贸然的在我的别墅里装了摄像头,贸然的监控着我的一举一动,一刹一那,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我?
或许你真的是在保护我,可你是否知道你的贸然是那么贸然,贸然的让我手足无措,让我难以承受。
我的世界是坚强的,可那只是外表。
我的世界是脆弱的,弱到一碰就会碎。
或许你真的保护了我的人,却击碎了我的心。如果保护是这样,我宁愿不要!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于是整个别墅都像是进入了寒冬,可窗外艳阳正高照,阳光正明媚,这明明是炎夏。
“所以你帮我处理工地上的事,帮我解决混混的骚扰,解决陈江坤、白天锐的追求,为我一次、两次的受伤,都是在保护我。只是在保护我,因为我……是你的任务目标?”她开口了,虽然她用尽浑身力气使自己能够表现的更冰冷,更平静,但她的话却终究还是有了一丝颤抖。
于是坚强如她,在她面前再也坚强不起来。
可她依然坚强着,如高傲的公主,哪怕是泪水在滚落。
高傲的泪水才最能击溃人的心灵,于是他被秒杀了,无力反抗。
她的话尖锐如剑,他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是他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做的一切,为她受伤为她住院,真的都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任务目标?仅仅只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想着背包里的那份婚书,想着昨夜青莲、黄莲口提到的宫主,想着自己与宫主的结局,想着……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然后便有了决定。
他盯着她的目光,不闪躲不隐藏,严肃着脸正声道:“是,只因为你是我的目标。”
啪!
手机骤然掉落在地,摔的粉碎。可为什么她耳却听见了两声清脆,碎的另一个是什么?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却瞬间抓住了楼梯扶手,于是她支撑着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她坚强的站着,承受着他的目光。
于是她更加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是的,只有痛苦才能让人明白自己在活着。
她很痛,所以她的感觉是那样清晰,那样明白!手机请访问:
第138章 叶秋已“死”()
第138章叶秋已“死”
“你被辞了!”她让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但怎么可能呢?
她的痛是那样清晰,她的心在颤,身也在颤。她的世界都在颤抖,像是支离破碎的难以支撑,于是她的声音也只能跟着颤抖。
她颤抖着说了一句,停下。
沉默了两秒,似乎在酝酿自己的情绪,让下一句不再颤抖,因为那样会显得她很没出息。
她叫尹冷月。
她是尹冷月。
所以她只能坚强。
她需要一个人撑起明月集团,撑起爸爸妈妈辛苦建立起的小家,她怎能没出息?
“马上搬出去,薪酬我会通知会计打你卡上,违约金也会。”她又说。
他沉默!
他只能沉默!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些什么?他说什么她才会相信?
不,她永远都不会再相信。哪怕自己将确凿如山的证据摆在她面前。
证据?
他微微一怔,冰冷的眼神渐渐发出一丝光亮。
是的,他眼神很冰冷,冷漠的冷,冷酷的冷。
骗人的是他,犯错的是他,冰冷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他,他为何如此?他的冰冷在给谁看?给她吗?
不,当然不是。
他的冰冷在给自己看,因为只有这样冰冷,他才能让自己无比痛楚的心变得铁石心肠。只有这样冰冷,他才能强迫告诉自己,自己是一名华夏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自己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谈情说话的。
但哪怕他这样想着,哪怕他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但他依然不想就这样被辞掉,就这样离开。
或者是因为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必须留下?
或者什么原因都没有,他只是想留下。
于是他说:“你要相信我,我是来保护你的,我有证据。”
“相信你?”她嗤笑,眼神冷漠、不屑,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背包里的那封婚书吗?”
轰!
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有一道惊雷炸响。
他身体一震,双眼眼神震惊带着惊诧,难以置信。
她知道婚书的事?她看了婚书?她怎么会清楚这些?
他脑一瞬间涌起了诸多疑问,惊讶道:“你都知道?”
“呵!”她嗤笑,笑容如三九寒冬夜里的一轮明月,虽然明亮夺目却驱不走一丝严寒。
“我不该知道吗?看来我果然有很多事不该知道。”
他无言以对。
是的,作为绝密任务的目标人,她的确不该知道这么多。但现在她偏偏知道了很多,那么这项任务还如何继续?
他以为她不知道,然而她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还有回旋的余地,然而真的还有吗?
“婚书就算不是证据,也能说明我不会害你。”他说,声音无力的有些低沉。
她冷笑,“不会害我?就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妻’。就凭二十多年前的一张纸?就凭我认识你还不到一个月?就凭……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
她反问,他无言。
她的问题并不犀利,很普通很平常。就像夫妻间怄气吵架时说的话一样。但听在他的耳,却字字诛心。
“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身份。”他沉默了良久,抬头说。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那么便让事实证明一切吧。
她没有说话,不反对也没表示同意。或者她是在期待?或者她是已经决定不再相信?所以不论接下来看到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抬脚向前。
一步。
两步。
他走的很慢,但餐厅到楼梯的距离本就不远,大厅又能有多大?
于是他走到了她面前。
她听出了他脚步很沉,或者他的心也应该很沉。
她站在楼梯上,从上往下看着他。
他站在楼梯下,从下往上看着她。
然后他低头,弯腰。就像一个等着女王面前受封的骑士。
她当然不会对他受封,因为她不是女王,他也不是骑士。而且更重要的,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一脚将他踢的有多远滚多远。
他弯腰捡起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已碎,或许正像她此时的心。
他缓缓退后两步,像是怕自己身上的气息伤到她。
她看着他后退,冷漠不语。
他当着她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甚至没有向她掩饰那个号码是什么。
他应该掩饰的,因为这个号码是潜龙大队的机密。从这点讲,他已经违反了保密条令。
她一低头便能看的清清楚楚,她却没有看,因为不屑?或者不信?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说:“005,龙,1,总教官,叶秋。”
005是他在潜龙里的编号,001当然是大龙头。
龙代表潜龙。
1代表总队。
总教官是他的职务。
叶秋是他的名字。
他说完,按下免提,让她能够清楚听见电话里对方的回答。
一秒钟后。
电话里传出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查无此人!”
声音沙哑,像男人又像女人,很难听。
但现在哪怕是一句天籁之音,也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很震惊。
查无此人?
什么意思?
潜龙大队里没有我的身份资料?我的秘密接入方式被取消了?
他惊讶,不敢相信。
她嗤笑,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在她的目光下,他的脸很红,很烫。就像一个信誓旦旦向父母保证考试会考一百分的孩子,结果最后他发现自己竟然连试卷都没有,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何等的讽刺?
他尴尬,他狼狈,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然后他才想起,自己接受任务时大龙头说的那些话……
“任务代号:潜龙。”
“任务登记:绝密。”
“从今天起你的军籍、军衔、资料等等一切都会被销毁。现在你已经‘死’了。”
“……”
是的,自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潜龙大队的秘密接入方式呢?
他恍然大悟,心底重新升起了希望。
对,自己是受到大龙头命令来上江的,知道这个任务的也只有大龙头一人,那么自己让大龙头给自己证明不就可以了?
他马上想到了新的办法,于是立刻又拨通了大龙头的私人电话。
这一次他没有向她保证什么,即便他知道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失败。
然而。
下一秒……
“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
什么?
他双眼骤然瞪的滚圆,两道精芒如利剑一样瞬间刺出。
怎么可能?潜龙大队里每个队员的号码都是终身使用的,大龙头更是如此,怎么可能会是空号?
他震惊,他不解,他疑惑。
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无法相信。
然后他想起了潜龙大队里的一个规矩——人死物消。
人死了,关于这个人的所有物品都要消失。电话号码自然也是其之一。
曾经有不少兄弟战友牺牲了,最后他们的电话号码成了空号。就像现在一样。
大龙头……
死了?!
一念及此,他眼的精芒骤然更盛,如电如虹。他体内一股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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