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笑得愈发的璀璨,轻声应道。
梳装打扮好之后,安素便虚扶着我向金雀阁外殿走去,远远的,如妃便起身迎了过来,笑意盈盈:“霖后可真是绝色,已是见了那些次,仍是让人移不开眼。”
“如妃谬赞了。”我嘴角噙着笑意,淡扫峨眉,端庄得体中透着几分疏离。
“御花园里端的是鸟语花香,万紫千红,煞是好看,故而邀您一块儿去赏赏花。”如妃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怕不胜叨扰了霖后。”
“无妨,闻言西泽国国花'倩情'格外诱人,但也真想瞧瞧长长见识。”
“如此甚好。”如妃亲昵地上前挽着我,眉眼晕着笑意。
西泽国御花园果然名不虚传,确是争奇斗艳,甚是别致精巧。
“霖后,您瞧呀,这花开得多美。”如妃素手纤纤,遥指着火红的美人鸢,侧目而视,话锋微转“只是,好花若是无人欣赏,便白白误了年华。”
果然不出我所料,如妃确是有话与我说。
我既是了然,便也不愿与如妃明人暗话,太过伤神了:“如妃有话便直言,无需顾忌太多。”
“好,那我便直说了。”如妃深深俯身,向我行礼,神情极为凝重“还请霖后想个法子,尽快让鸢儿与云泽完婚。”
“这是为何?”我微微蹙眉,西泽国的事我不想过多干涉,如妃这么做必是有缘由的,难不成……萧垚喜欢景鸢的事……
“实不相瞒。”如妃哭得梨花带雨,无奈苦笑的俏脸满是苦楚“皇上他……他……”
如妃似是难以启齿,良久,我暗自叹息:“西泽皇竟是喜欢景鸢,是不是?”
“你知道?”如妃甚是讶异,抬头看着我,也顾不得用敬语了。
“是,我猜到了。”我波澜不惊,却是有疑惑的,按理说,萧垚将情绪藏得很好,若非他亲口与我说,多半是不会信的,如妃又怎会……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如何知道?”如妃失魂落魄地苦笑着“同床异梦又怎会不知道,他连梦里都只有鸢儿……”
“竟是这般?”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该不止你一人知道吧。”
“却是只我一人。”如妃突如其来的惊恐之色令我疑惑“知道的人都被秘密处死了,他怎么可以这般狠心,淑妃的劲儿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竟也下得了手!”
我身子猛然一怔,萧垚竟是这般极端!
“娘娘,不好了。”如妃宫里的总管慌慌张张地嚷着“郡马被皇上抓了起来,关进了死牢……”
如妃煞白了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而我亦是无比震惊,萧垚就这般迫不及待?
☆、第五十四章 执子之手 鸳鸯错乱
“姑娘……”安素轻轻推了推发怔的我,似是察觉出些许不对劲“还是与皇上商榷商榷再说吧。”
“嗯。”我缓过神来,微微颔首,侧身扶起已然跌落在地的如妃“如妃,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你脸色瞧着甚是不好,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霖后,求你!”如妃急急地拽住我的衣袖,满是哀求,她约莫是真的很爱萧垚“求你……定要答应我……”
“姑娘……”安素轻轻出声唤我,提点我不要轻易许了如妃承诺。
我侧目微微示意安素,无奈地拍了拍如妃颤抖不已的素手,轻言安慰:“如妃,能帮的我定会帮,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你该是明白的。”
“不会的,只要霖后您愿意帮忙,以霖皇的威势该是无意外的。”如妃喜笑颜开,甚是激动。
“好好照顾你们家主子。”我松开如妃抓紧的手,侧目看向如妃宫里的宫婢,转身向金雀阁疾步而去。
待我赶至金雀阁时,独孤渊已是安然而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若早已了然于心:“我都知道了,需要我做些什么?”
独孤渊这般胸有成竹倒是让我安心了不少,莲步翩翩,眉梢微扬:“救云泽,成全他与景鸢。”
独孤渊嘴角噙着笑意,眸子里的狐疑一闪而过:“你终是放下了?”
我淡然而笑,轻轻摇了摇头,却见独孤渊嘴角溢出的苦笑,我心疼地执着他的手,极为坚定:“若是我与你说已然放下了,不过是在骗你,亦或是自欺欺人罢了,你该知道的,我与他的情意百年前便已种下,非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闻言,独孤渊厚实温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精壮的身子愈渐僵硬,是了,虽是早已知道,可总是不断骗自己,终有一天……只是,此刻听来却是无比的伤人。
“独孤渊,你可会一生一世对我好?”我幽幽出声,却是笑意盈盈。
许是我的话太过没由来了,独孤渊竟是疑惑地看着我,不知所云。
“曾经,红梅树下,云泽许诺一生只我一人。”我眼神愈渐迷离,含了几分笑意“只是,如今看来,于我于他皆是奢望。”
独孤渊静静地看着我,静静地听我叙说我与云泽的过去……
回首往事,漫天飞舞的红梅花瓣,煮茶论道,对弈骑射,一生一世一双人,最是惬意了……
“独孤渊,我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太过难为你了。”我稍稍紧了紧独孤渊的手,轻触着他手掌心粗糙的茧,凝视着他“给我一些时间,云泽终会成为过去。”
“你的意思是……”独孤渊不可置信地反握着我的手,眸子突然璀璨,亮晶晶的。
“是啊,便如你想的那般。”我故作轻松地捏了捏独孤渊直挺的鼻尖,凉凉的,却蔓延着无限的温存柔情“凡事不可再三,我不想再错过你,你可会好好珍惜我?”
“折颜……折颜……”独孤渊猛然将我抱住,一如之前的云泽,欣喜不已,身子竟是不断地颤抖着“我……真的……好高兴……”
独孤渊,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死牢,顾名思义,非是罪恶滔天的人是不可能被关进去的,且据暗卫所说,西泽国死牢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甚是易守难攻。
独孤渊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扣着紫檀香木桌,微眯着眼,良久,既是这般,我们便明目张胆地救人。
“萧垚好不容易寻了机会,不会轻易松口的。”我微微皱着眉,有些担忧。
“这是自然。”独孤渊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微微褶皱的衣摆,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可若是景鸢与云泽中了'鸳鸯乱'又该如何?萧垚会舍得他心爱的鸢儿万劫不复?”
“可是,'鸳鸯乱'是否太过霸道?须知道,云泽倒是无关大碍,但每每月圆之夜,景鸢必是痛不欲生。”我眉眼暗藏不忍,却是没有其他法子了。
“救不救云泽,自然是让景鸢自己选择。”独孤渊并未有一丝不忍,若是我危在旦夕,他亦会义无反顾,生死不论。
“实乃下下策,可有……”
“没有。”独孤渊打断我的话,确实无限感慨,我这般清冷的性子,却终是过于心善“折颜,西泽国的太祖秘药能起死回生,牵制不了萧垚,只有蛊毒'鸳鸯乱',黄泉碧落,生死相依。”
“嗯,我知道了。”
郡主府内,已然重兵把守,幸好,独孤渊乃是霖国君王,单凭浑身散发的王者之气便将阻拦的将领震慑住了。
景鸢比诸之前更是憔悴,眼窝深陷,全然没了夺目的光彩,嗓子许是哭喊久了,伤了根本,听钟有道说,若是再不好好调理,便说不了话了……
“景鸢……”我轻轻侧身坐于景鸢身边,极为温柔地将失了光泽的青丝捋至她的耳后,遣了身后的婢女准备些吃食。
“景鸢,云泽不久便会被处以极刑。”此刻,我觉得我竟也是这般残忍,亦不过是逼着景鸢救云泽罢了。
景鸢猛地一怔,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炙热得灼人。
“若是我有办法……”我微垂着眼,稍稍顿了顿“只是,你会受那生不如死的苦楚,你可愿意?”
景鸢猛然抬头,拼了命地点头,本就虚弱不已的身子歪在一旁不住地喘气。
独孤渊波澜不惊地递过水沉木匣子,里面便放着“鸳鸯乱”,景鸢问也不问,便咽了下去。
看着景鸢不顾一切的样子,我只能暗自苦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该是放下了……
景鸢已然服下了“鸳鸯乱”,现在便看云泽那儿了,临走之前,我深深地看着景鸢,甚是真心实意:“好好惜着自己的身子……”
死牢,我与独孤渊仍是十指相扣,步步深入,云泽身上的雪缎锦袍已然脏乱不已,伤痕凌厉,却丝毫不损他的风华。
“西泽皇不忍,所以……”
“所以由你们来?”云泽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不敢直视。
我淡然地将食盒安置在简陋的桌上,缓缓打开,斟了杯酒递与他。
“他该是不会以这般拙劣的手段杀人灭口吧。”云泽倒是不介意,极为慵懒地倚着泛着黄色的木板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自然。”独孤渊缓缓移至我身边,握着我微微颤抖的素手,翩然一挥手。
云泽眼疾手快接住,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甚是淡然:“景鸢可还好?我不在,她怕是连饭都不肯吃了吧……”
我紧紧咬着下唇,眉目却是冷然:“你放心,我与独孤渊刚从郡主府过来,虽是消瘦了不少,可还是无恙的。”
“那便好……”云泽无所谓地咽下“鸳鸯乱”,嘴角微扬“如此,萧垚该是放心了吧。”
“是啊……”我漠然转身,声音愈渐迷离“该是放心了……”
是夜,萧垚怒气冲冲地闯入金雀阁,厉声质问:“是不是你?”
“是……又怎样?”我眉眼淡扫,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盛然的百花……
云泽,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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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一石二鸟 佛魔悟道
“你这般做对你又有何好处?”萧垚眸子里满是狠戾,隽秀的脸微微扭曲,似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细细想来,也非是萧垚的错,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萧垚,放手吧。”我淡淡地垂下眉眼,不忍看萧垚眸底的痛楚与绝望,简洁却是极为残忍地从我嘴角溢出“**畸恋,乃天地不容。“
“那又如何?”萧垚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极是不甘“纵般是负了天下人,也抵不上鸢儿的一颦一笑。”
“若是云泽死了,景鸢郡主此生约莫是不会再展笑颜了。”我略略勾了勾嘴角,凉生之意于心神无尽蔓延,眸子里满是寒意“你的爱意竟这般浅薄吗?”
“即便云泽死了,鸢儿生无可恋,我亦是有法子让鸢儿重生。”萧垚不可置否地握紧拳头,青筋毕现,能于这乱世保西泽上下周全,周旋三国之缝隙,游刃有余,无后顾之忧,萧垚十之**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不愿迫使自己相信,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太祖秘药?”我自嘲地笑了笑,碧落黄泉,忘川相遗,骗的终究是自己“若是你要的仅是如行尸走肉般的景鸢,我便不再插手此事,如你所愿。”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萧垚眸底的光芒渐盛,耀眼得很“终有一天,我会把云泽的影子从鸢儿心里彻底抹去,抹得干干净净。”
“哦?是吗?”我言语轻轻,不露丝毫情绪“这该是与你自己说才是,与我说了又有何用?难不成还需我来解了你的心障麽?”
萧垚阴狠着脸,眸底却是透着无尽的悲凉,让人生生地透着凉意。
“天色已然不早了,西泽皇还是请先回吧。”我略略瞥过萧垚稍显苍白落寞的俊脸,心神微动,嗫喏着却是无言了劝,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情结心智之障终归还是得自个儿悟的,一人得道,非是他人所助。
“折颜。”萧垚转过身子,步至金雀阁门槛,凌然顿住,微微侧转过身子,皎皎河汉之辉斑驳了萧垚的半个脸颊,明灭不定“你以为这般便是在帮他们吗?你以为这便是顿悟通脱后的真谛吗?”
“我从未这般想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我缓缓站起身子,莲步轻移,亦是背对着萧垚,自是有些疑惑的,不知萧垚言之何意。
“是吗?”萧垚学着我之前语调反问我,想必已然通透不过了“你以为你狠下心来,放手云泽便是解脱?便是成道?”
“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心安?”萧垚冷冷笑着,讽意十足,全然没了之前的落寞愤懑“折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是各有所求,你求的自然是云泽,而我不过是求了鸢儿。”
“西泽皇约莫是想错了。”我微微侧眸看向萧垚,眸子里渐渐沁出凉意,心中微微不悦“别忘了,我乃是霖国帝后,心中自是只有独孤渊一人,西泽皇还是慎言得好,须知道,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折颜,我实话与你说了,独孤渊知道的,我未必不知道。”萧垚似是对我与云泽的事了如指掌,但只要他不知晓云泽便是白泽的转世,只要,他不会对白泽的渡道修为有所威胁,一切皆是无所谓了。
“是。”思量清楚了,对于萧垚那些个满含威胁之意的言外之音,我也就淡然了,甚是平静地看着萧垚,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较量非是恶意中伤,嘴上讨得半点好处,而是心的较量“我与云泽是有些许不容世人所知的过去,那又如何?既然你已是查得清清楚楚,那就该知道,我只想与独孤渊好好地走下去,至于云泽……”我波澜不惊地扬了扬眉“终究是爱过的,放下亦不是易事,不过,时间会慢慢冲刷掉他在我心中的痕迹。”
“即使如此,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不能将鸢儿心中的云泽冲刷得干净?”话落,我心中不禁暗笑,景鸢便是萧垚的致命弱点,不过三言两语,主动权便又回归于我的手中,非是萧垚不够睿智,不够成熟稳重,而是,他的弱点……
“因为……”我静静地看着萧垚,眸子里满是怜悯与悲怆“我心甘情愿忘记云泽,而非是景鸢的意愿。”
闻言,萧垚精瘦的身子猛然僵住,我知道,我的话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萧垚不愿承认,一直逃避的伤疤。
一连几天,刑部都没有消息传来,我知道,云泽约莫是得救了,只是,萧垚该是恨死我了,那夜的不欢而散始终是为之后的不幸埋下了隐患,世人便是这般,总是将那些自作孽的罪责归咎于旁人,就像萧垚,由始至终我都在帮他,而他竟是至始至终地恨我。
而此时此刻,郡主府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景鸢郡主更是几次三番无视禁宫令,为的不过是求萧垚放过云泽,不料却是中了萧垚预谋已久的圈套。
议事厅,萧垚遥遥而坐于龙椅之上,镶有“建极绥猷”四字的牌匾无疑昭示着萧垚的野心,这是已故西泽先帝沁仁帝殡天祭祀大殿上,也是萧垚登基为帝时亲手书刻的。
“皇兄。”景鸢泪流满面,已然花了精致的妆容,跪于殿前呜咽之声着实令人不忍“皇兄不是最疼景鸢了吗?为了景鸢,皇兄就不能饶云泽一命?”
“鸢儿,皇兄又怎会不疼鸢儿呢。”萧垚苦笑不已,天下原没有哪个男子比他更疼惜景鸢了,就是因为太爱,所以……
“那皇兄便下令放了云泽吧。”景鸢急急抬起头,哀求似的看着萧垚,却被萧垚厉声打断。
“鸢儿!”萧垚恨恨地看着被惊吓着的景鸢,虽有不忍,可还是咬了咬牙,厉声呵斥“你可知,龙脉乃是我西泽国的镇国之宝,如今,龙脉下落不明,身为西泽皇室血脉,你竟只为儿女情长,不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吗?!”
话落,景鸢亦是羞愧不已,是啊,自龙脉被盗,自己在乎的仅是云泽的安危,未曾为龙脉被盗之事殚精竭虑,确实不孝,可是,云泽……
萧垚看着底下默默不语的景鸢,眸底隐着一丝笑意,稍瞬即逝,而后,低沉疲惫的声音里透着苦恼与无奈“你想救云泽,也不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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