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吊丝的成长史- 第110部分

打开窗户，又习惯性的点了一根烟，眼睛忽的瞥到了夹着烟的指尖，长年累积的抽烟，指尖处已经被熏成一片暗黄……曾经我只有在低落、颓废、失意时才抽烟，这一片暗黄让我感叹这尖锐的生活，多少次让我坠落。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小心翼翼，是否能避得开这些空幻的痛……不！痛并不空幻，它们是真实存在过的，否则我指尖处的一片暗黄又从何而来？

……

“想什么呢？”身边的白莉姿问我。

“我今年多大了？”我问白莉姿。

“啊！~你比我小一岁的呀！”白莉姿说着加快了车速超过了前面的一辆车。

“哦，原来我已经这么大了。”我感叹。

“那我岂不是更老？”

我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感叹时光荏苒。”

白莉姿笑了笑，刚想说话，我却立刻打断：“别动……我看到了一根白头发。”

白莉姿紧张的往镜子里看了看，我从自己的鬓角处拔下了一根白头发，在白莉姿面前晃了晃，道：“我是说我自己。”

……

吴总还没有回来，他的别墅前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我大部分认识，都是睿智广告的高层和吴总的一些朋友，当然也有刘杰和王宁。

白莉姿将车子停在最后排，我掐灭掉手中的烟头，戴上墨镜从车子里走了出来。

我和白莉姿并肩走进了人群中，立即有人认出了我：“呦，这不是王兢么，吴总身边的大红人，这都大半年没见了吧？”

有人附和：“是啊，当初他是因为什么事儿离开公司的？”

这个时候王宁和刘杰来到我面前，王宁笑着问道：“怎么，专程来吴总面前忏悔的吗？”

我不知道墨镜下自己是什么表情，语气却依旧平稳，道：“一个谎言，不停的重复，久而久之自己就信了，我劝你别入戏太深，尊重事实，自己也死的明白些。”说完我又看着刘杰。

刘杰双手插在口袋，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他没有和我对话，转头看往别处，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王宁这个时候也选择了闭嘴。

……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辆银白色的唯雅诺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众人拥簇着向车走去，车门打开，首先从车内出来的是吴总，他一身休闲打扮，带着墨镜，依旧迈着打上独有标签的霸气步子。

吴泽浩带着帽檐向后的太阳帽从车子的另一侧跳了下来，又蹦又跳，似乎谁都没他开心。

最后是那个我不知姓名的女人，她端庄又优雅的从车子上走了下来，细心的从包里掏出湿巾帮身边的吴泽浩擦着汗，真是有趣的家庭组合。

吴总扫视了众人一眼，墨镜都没有摘，看来他是反感这么多人弄的像游行似的来迎接他。

我隐在众人身后，并没有上前，这个时候即便我有千言万语，也插不上一句话，吴总简单和众人说了几句后，便挥手让司机将他的行李拿到屋内，而那个女人已经拉着吴泽浩向屋内走去了。

吴泽浩一边走，一边左瞄右看，终于在人群里发现了向他招手的白莉姿，挣脱了女人的手就向白莉姿跑来：“小白~~小白。”

白莉姿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张开双手，吴泽浩一个冲刺直接就往白莉姿身上跳，这小子在国外这大半年高了、又胖了，跳到白莉姿身上，冲击力可想而知，白莉姿显然也高估了自己的气力，一个踉跄，就要跌倒，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王兢~~你也来了！”吴泽浩惊喜的喊了一声，从白莉姿身上跳了下来，又跳到了我的身上，众人也随着他这一喊将目光全部集中到我身上。

我和吴总就这么对视了一眼，我赶忙摘掉了墨镜，喊一声：“吴总~~”

吴总依旧带着墨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他对吴泽浩招了招手说道：“走了，回家。”

吴泽浩似乎变的老实了，嘟了一下嘴，便从我身上跳了下来，他拉着我和白莉姿的衣服说道：“我得回去了。”然后又贼贼地笑道：“晚上我们去吃大熊披萨，你们来接我，好不好？”

白莉姿低下头亲了吴泽浩的大脑袋一下说道：“晚上六点我们来接你。”

吴泽浩显得特别高兴，然后又跳起来拍了我一下，道：“晚上有礼物送给你和小白。”说完蹦蹦跳跳的向吴总和那个女人跑去。

我看着离去的吴泽浩笑了笑，这大半年连他都变了，不过庆幸的是，他变的快乐了，在他童年的最后阶段，总算用一段彩色抹掉了原本的灰。

众人就这么被吴总晾在外面，这符合吴总一贯的风格，他并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应酬和问候，只是我心中有些失落，在我和吴总对视的刹那，他的漠然让我意识到我和白莉姿之前是过于乐观了，吴总到底怎么看待我的事件，这在现在看来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生活就是这样，越接近天堂，越黑暗的让你迷失了方向！

……

从吴总那里离开后，失落不期而至，小区的楼下，我和白莉姿坐在车内，我茫然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又茫然的看着吐出的烟雾发着呆。

白莉姿脸上倒是满是期待，她拍了拍我问道：“王兢，你说泽浩晚上会给我们什么礼物？”

“不知道。”我又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烟，此时我关心的点并不在这个上面。

尽管我表现的很不配合，白莉姿却不在意，依旧面带笑容做遐想状，我觉得她中毒太深了，这么喜欢小孩子，大可以自己早点结婚生一个。

……

打开车门我从车上走了下来，措不及防下被正午灼热的阳光晃了眼睛，我本能的低下头闭上眼睛，世界陡然一片黑暗。

第十三章：你们同居了？

在没有和吴总交谈之前，我不愿放弃心中的想法，我相信尽管吴总现在表现的漠然，但我们至少会有一次沟通的机会，想通了这些，我便摒弃了担忧，而事实上这么做是正确的，很多时候过度的担忧会影响判断。

看了看时间，刚过十点，我去早餐店补上了早饭，又马不停蹄赶到了“大兵龙虾”的门店，这个时候我几乎着了魔般的将全部精力扑在工作上，而这也是我的责任，身上肩负的担子越重，回避的空间就越小，这是不变的铁律。

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门店发生了些变化，当开出2500的月薪之后很快便招来了两个素质不错的服务员，店内的竞争机制也被启动，服务员的服务意识明显提升了一大截。

从中午到傍晚我一直待在办公室，研究汇总过来的各个地区的门店的各项统计数据，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做两手的准备，一旦和吴总不能达成共识，我会果断的放弃扬州市场，继而开辟其他城市的市场。

……

9月末的傍晚来的早了些，落日的余晖慵懒的洒进了办公室里，光线也暗了些，点上一根烟，休憩片刻，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这才想起晚上还得带着吴泽浩这小屁孩一起去吃什么“大熊披萨”。

掐掉烟，提起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这个时候白莉姿的电话也恰巧打了过来，提醒我别忘了晚上一起带吴泽浩出去玩儿的事情。

结束和白莉姿的通话，我便开着车去与白莉姿汇合，又一起来到吴总的别墅。

白莉姿按了半天的门铃都没有人应，此时我们都没有吴总的联系方式，两人便坐在车内等了起来。

白莉姿显得有些着急，频频向车窗外眺望，我对她说道：“可能吴总带着小鬼去见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类的长辈了，还有和他老妈都很久没见面了吧！”

白莉姿点了点头，失望却写在了脸上，我笑了笑，再次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并眺望窗外。

郊区外的黄昏真是美的让人沉醉……天空一片淡红。快要隐去的落日好似一张温柔的脸，清风徐徐从车窗外拂过，空气中弥漫着的桂花香混合着我喜爱的烟草味，飘进了我的鼻腔，让我有些失神，片刻之后我便恍恍惚惚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便入眠了。

……

突然我觉得鼻子痒痒的，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一张笑着的脸和鼓起的双颊，吴泽浩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拔来的野草在我的鼻子上来回的荡漾着。

“王兢，是个大懒虫……”吴泽浩又爬到我身上，蹂躏着我的头发，将我头发弄的凌乱不堪，试图让我尽快清醒，白莉姿则跟在后面“咯咯”的笑着。

我往窗外看了看，黑夜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取代了黄昏，我抓住了吴泽浩还在蹂躏我头发的双手问道：“你老爸呢？”

“把我送回来就走了呀。”不等我说话，吴泽浩又蹂躏着我的头发兴奋的说道：“吃大熊披萨……吃大熊披萨。”

“小鬼，再弄我头发我翻脸了！”我故意沉着脸说道。

吴泽浩指着我的头发“哈哈”大笑，道：“王兢你变成超级赛亚人啦~~~”

白莉姿跟在吴泽浩后面“哈哈”大笑，我则无奈的笑了笑，又将自己的头发恢复成原状，这个时候白莉姿也启动车子向那个儿童餐厅驶去。

日子就这么在疲倦中轻松的飘荡了起来。

……

此时正是就餐的高峰期，餐厅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我和吴泽浩恐吓加威胁，吓走了一个不吃饭却占着位置的小胖子，两人得意的落座，白莉姿则去点餐。

我有些无聊便逗乐吴泽浩，我问道：“小鬼，在美利坚有没有泡到小洋妞儿啊？”

这个时候白莉姿正好点完东西走了过来，笑着问我：“你们俩聊什么呢？”

吴泽浩指着我说道：“王兢问我有没有在美利坚泡到小洋妞儿。”

白莉姿拍了我一下责备，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呢，泽浩才多大啊，你竟然和他聊这个。”

吴泽浩却摇头晃脑地说道：“这是个好问题。”

白莉姿差点没被气死，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早说过这小鬼和我是臭味相投~~~不对，不对，是志同道合。”

白莉姿将手中的单子扔在桌子上，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在吴泽浩身边坐下。

吴泽浩的表情却突然变的深沉地说道：“我马上十岁了，十年里我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伤害过，现在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说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和白莉姿目瞪口呆的看着吴泽浩……心中感叹：“现在的零零后的爱情观太牛逼了！”

吴泽浩摆了摆手，故作深沉地说道：“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现在我也看开了，人活着不就图个自在吗？”

分别看了我和白莉姿一眼后又冲服务员喊道：“服务员，8号桌的大熊披萨麻烦快一点……对了，记得送我们一个大头熊。”

我和白莉姿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越来越幽默了。

……

吃饭间，我们和吴泽浩的聊天继续着，他时不时和我们说着他在美国的趣事，逗的白莉姿笑个不停，这小子绝对有做演讲大师的天赋，明明一件很无趣的事情，硬被他渲染的妙趣横生。

突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我说道：“王兢，我去你那住几天怎么样？”

“怎么了？”白莉姿问道。

“明天我老爸要和那个阿姨去常州看什么老爷爷、老奶奶。”吴泽浩回道。

我和白莉姿立刻明白了，吴总是去见那个女人的父母了，吴泽浩自然是不愿意去的。

“你干嘛不去你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那儿去住啊，还有你老妈那儿。”

我说道。

“别提了，今天下午见了面就抱着我亲啊亲的，真把我当小孩子了……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吴泽浩抱怨道。

我还没表态，白莉姿抢着说道：“姐姐现在和王兢住在一起，你去姐姐那儿住好不好？”

吴泽浩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他一会儿指着我，一会儿指着白莉姿，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原来你们真的同居了？”

白莉姿立刻满脸绯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她本来是想表达我们住在一个小区，一栋楼内，却被吴泽浩给误会了。

我敲了吴泽浩的脑袋一下，道：“小鬼，乱叫什么呢，我们是住在一栋楼内，上下层，明白吗？”

吴泽浩揉着脑袋，嘟囔道：“害我白高兴一场~~~！”

为了缓解我和白莉姿的尴尬，我对吴泽浩说道：“别废话了，你送我们的礼物呢，赶紧的拿出来。”

第十四章：与吴总的浅谈

吴泽浩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一张有些皱了的纸，又小心翼翼摊在桌子上，我看了看，道：“小鬼，你说的礼物就是这破玩意儿？怎么在美利坚待了半年越来越抠了，至少送个蒂芙尼什么的，对吧，小白？”

白莉姿没有搭理我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吴泽浩拿出那张有些发皱的纸。

我又问道：“你就一张破纸，打算送我们两人？”

吴泽浩龇牙笑道：“你们看。”说着他将抚平的纸张摆在我和白莉姿的面前。

我和白莉姿同时低头看了看，纸张上面有三个手拉着手的人，准确说是两人大人一个小孩，再准确说是，一男一女两个大人还有一个小孩，三人手拉着手向前走着，只有背影，看不到面貌。

吴泽浩手指着画面中唯一一个转过头的人对我说道：“王兢，这个是你。”

我仔细看了看，怎么也不觉得他画的那个人是我，实在是太抽象了，我笑着问道：“另外两个人是谁啊？”

“嘿嘿，你们猜~~”

我和白莉姿对视了一眼，白莉姿沉默了一下又笑道：“这还用猜吗，右边这个肯定是你田甜姐，中间这个小孩，就是王兢和你田甜姐姐的baby。”

我点了点头，道：“小鬼，替我儿子谢谢你了，不过下次你得把我们一家子画的漂亮一点。”

吴泽浩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道：“不是，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我将画从桌子上拿了起来，又叠好放进口袋里说道：“我说是就是，赶紧吃饭，待会儿送你回去。”

吴泽浩直接对我竖了个中指，道：“fuck”

……

吃完饭，我和白莉姿将吴泽浩送回吴总的别墅，恰巧吴总也回来了，我们在别墅前碰了面。

我和白莉姿带着吴泽浩从车上走了下来，吴总也从车上下来，我终于有了和吴总单独交流的机会。

面对吴总，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白莉姿先开口说道：“吴总，我们把泽浩送回来了。”

吴总笑了笑，道：“今天晚上又麻烦你们了。”

吴泽浩插话，道：“我们是朋友，玩的特别开心，哪里有什么麻烦。”

吴总摸了摸吴泽浩的大脑袋对白莉姿笑道：“这小子！”

吴泽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白莉姿说道：“小白，我们别理他们，我带你去看我在美国拍的照片。”说完将白莉姿往里面拉着，白莉姿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吴泽浩向别墅内走去，别墅外只剩下我和吴总。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吴总，又帮吴总把烟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根，之后便“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

吴总抽了一口烟对我说道：“你小子以前废话不是挺多的吗？”

“在您面前我一直有压力的。”我笑了笑，道。

“你有个屁压力，不过你现在说有压力，我倒是相信的。”吴总面容冷峻的看着我。

不管我现在有多成熟和自信，但是吴总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心中还是一颤，我揣摩这吴总话里的意思，却更加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稳了稳心神，道：“吴总，我……”

吴总摆了摆手打断我道：“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现在我也没有和你聊天的心情。”

我心中一沉，吴总这是对我下了逐客令……他扔掉手中的烟头，又用脚踩灭，道：“今天我很累，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我笑了笑，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尽管这次的见面和我预料中的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