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么,其实,我们不一样!”芙萝蕾蒂娅摇了摇头。
“哼,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影子在心中腹诽道。如今未能探明对方实力,他自然不会笨到主动去招惹对方,在未恢复实力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地让与她又能如何,反正这太阿秘境之中亡魂不计其数,也不缺这一点,不过就是多耗费些时间罢了。当下,影子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见面便是缘分,先到先得,既是仙子先到此处,那这些亡魂便归你,我再寻其它便是!”
影子倒也干脆,转身便走,却未曾注意到芙萝蕾蒂娅美眸中那越来越浓的杀意。他甫一转身,却见身前不远处,一个红色法阵陡然出现,芙萝蕾蒂娅的身影自其中缓缓升起。
一瞬间,影子瞪大了眼睛,如坠冰窖。
红色法阵!这不是适才击败他的那人所用的手段么,便是这个女子么!
“我,让你走了?”芙萝蕾蒂娅声音如冰,寒彻刺骨。
她猛地一挥战镰,阴风四起,所到之处,亡魂迷茫的表情渐消,取而代之的是解脱释然,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无形,眨眼间,周围空空荡荡,再无魂魄逗留。
“渡魂术,你、你,你到底是谁!”影子惊恐万分。
魂魄乃生灵死后所留,无形体,常人不得见,当然若是法门得道,倒也可观之。只不过,除了因执念所化的鬼、鬼仙、鬼神,这些魂魄对人无害,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便鲜有人主动“见鬼”。自然,这其中不包括邪修,尤其是最喜“见鬼”的鬼修。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见鬼”见得多了,鬼修也容易遇到“真鬼”。
天地间,与魂魄打交道最多的自然要属阴司的鬼差,便是所谓的“真鬼”。
影子早年修炼过程中便遇到过这么一次。那时,他正欲前往一处吞噬魂魄,不曾想却有人捷足先登,虎口夺食,他自怒不可遏,欲与之大打出手。怎料隔得近了,却见那些人皆带青面獠牙面具,手持铁链枷锁,着黑色衙役服,其上红圈白字写的是一个“阴”字。他心中的怒火陡然熄灭,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鬼差交手啊。
他见到了鬼差,鬼差自然也见到了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只觉自己亦要被勾魂夺魄,吓得撒腿就跑。此后每每想起,皆心有余悸。
鬼修吞噬魂魄用的是炼魂术,而鬼差拘魂用的是渡魂术,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炼魂术残忍至极,乃是将魂魄撕成碎片的邪恶之术。都言人死如灯灭,无可奈何,尘归尘,土归土,魂魄自也有魂魄归处,可炼魂术却绝了魂魄的归路,让他又死一次,且是惨死,丧尽天良到了极点。因此,怪不得邪修人人喊打,他们是真该死。而渡魂术,则是阴司引魂的术法,可让亡魂心甘情愿赴黄泉,入轮回。
影子虽被鬼差吓跑,却也瞥见渡魂术的冰山一角,适才芙萝蕾蒂娅战镰一挥,魂魄们皆有解脱之感,正是渡魂术施展后的效果。
怪不得这女子一击便将其击败,怪不得可束缚魂魄不被他强行吞噬,因为她本就不是凡间之人。
她,来自阴司!
阴司,勾魂夺魄,地位超然,是比之仙人还要可怕的存在。
自己竟对其武器垂涎三尺,竟与她谈魂魄归属,这简直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姑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上仙,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影子突然跪了下去,低声下气的求饶。
这举动委实太过突兀,竟让芙萝蕾蒂娅都愣了一下。影子作为邪修能修练到这种层次,算得高手中的高手,能跟在公孙明镜身边地位也是超然,她怎地也想不到,这种人物做起事来这般没脸没皮,都言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却是将尊严抛得一干二净,说跪便跪,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得让人怀疑他此前跪了多少次,竟如此熟练。
不过,邪修本就人人喊打,修炼不易,在生死存亡面前,尊严什么的的确不那么重要,毕竟,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击杀对方,站着的人总是强过躺在地上的尸体。
“呯”一声响,突如其来。
芙萝蕾蒂娅移开挡在眼前的战镰,一枚透着森森寒气的骨锥倒飞而回,刚好落在影子手中,他咬牙切齿,面色阴鸷,显然对偷袭未能取得效果失望透顶。
然后,二人目光相遇,影子心中一沉,急忙向后飞退。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让他觉得古怪至极,危险至极,可怕至极。
只见得芙萝蕾蒂娅一双美目化作竖瞳,眉眼却有些弯,似是在笑,可眼底迸发出的杀意却犹如实质。别说影子,只怕与她熟识的苏琴萱、敖曦也不曾见过她这个表情。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芙萝蕾蒂娅怒了。
她来自阴司,每日与亡魂打交道,轮回一事自是看得惯了。自然,她地位特殊,这些事是不用她来做的。不过,阴司之中有一个地方却是她最喜欢去的,便是奈何桥。她最喜变作黑猫模样,蹲在孟婆身边,睁着大眼睛看着亡魂们饮下孟婆汤,变得释然,无牵无挂,带着笑意走向轮回。她总觉得,若是不幸身死,能够顺利轮回转世便是幸福的。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鬼生亦是如此,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轮回。
其中因由,或因执念化为鬼、鬼仙、鬼神,或被邪修炼化,或被困某地不得入阴司,千奇百怪,数不甚数。
这自然也是命数,不能强求。
今日这些魂魄被影子炼化或许也是命数使然,可是,既然芙萝蕾蒂娅遇上了便不能不管,就好似寒境大泽内遇到那一鹤一魂,哪怕对上黑白无常,她亦要出手相助。
这次,若是黑无常在此,指不定骂她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是,她是只猫啊,猫捉老鼠不是天经地义么,而且,这只小老鼠如此嚣张,不乖乖受死,竟敢偷袭于她,是嫌命不够长么?既是如此,当真是地狱无门你自来,那便怪不得她了。
“纳命来!”芙萝蕾蒂娅一声娇喝,脚下红色法阵浮现,身形陡然消失不见。
影子化作一团黑影四处辗转,心里却是惊恐至极。邪修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能修炼到这等修为,所吃的苦外人无法想象,不过倒也让其心智极其坚定,懂得审时度势。那女子盯上他自然不会留其生路,他那屈辱一跪也是为了偷袭,若能一击得逞,得到那把战镰,修真界自是横着走。哪曾想这女子反应极快,一击不中,他心道不妙。
偷袭本就是把双刃剑,成功最好,万事大吉;偷袭不成,却是激怒了那女子,可委实不妙,他立刻逃之夭夭。
如今天师道门危在旦夕,这女子作为其盟友,自然不会为了他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因小失大,对他穷追不舍。只要他能逃得远远地,离开太阿秘境,那便没了性命之忧。
他的想法便是如此,千百年邪修生涯将其逃生的本事锻炼得炉火纯青,他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方毕竟是阴司的人,还是得小心谨慎,当下逃逸速度更快!
可今日,气运似不站在他这边,万里有一。
阎王让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
他欲回头看看,岂料甫一回头,眼角余光便瞥见了前方红芒一闪,一道黑气所化月牙破空而来。他大惊失色,猛地射出数枚骨锥,企图抵挡片刻。可是,芙萝蕾蒂娅那把战镰诡异非常,岂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噗噗噗噗······
那些阴森至极的骨锥一去不返,被黑气消弭无形,而黑气来势不减,轰然杀至,影子避无可避!
“啊——”,一声惨叫,血光迸射。
黑气消散,哪里还有影子的身影。
“呵呵!”芙萝蕾蒂娅轻笑,声如银铃。
可这笑声却不是因为斩杀了影子的喜悦,而是发现了极其有趣的事。
“倒是果断得紧呢!”芙萝蕾蒂娅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却是在到得极点后陡然消失,化为冰冷,“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只手可以用来施展血遁大法!”言罢,身影又一次消失不见。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影子自断一臂,以此为媒介施展血遁大法。血遁大法是一种保命之术,可瞬息万里,逃得无影无踪。可法如其名,这般血腥的名字,其代价亦是极大,需耗费自身大量精血。不过,他的信条便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一身的血就是全耗了又如何,邪修想要血不是简单得很么。
可是,他遇到了芙萝蕾蒂娅,一个对空间法术极其擅长的存在。
逃?看你往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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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如火如荼四方斗,急转直下情势迷(下)()
23(下)
战局越发焦灼,天师道门的一次次突围被公孙与百里两族一次次压了回来。然而,他们却不气馁,重组阵势再来打过,气势更足,后劲更足,越战越勇,公孙百里两族修士抵挡得吃力异常,他们都绷紧了心弦,生怕一不小心成为突破口,让他们冲杀出去。
“这帮疯子······”都说剑修才是疯子,不曾想却是身为剑修的公孙家族对天师道门做了这般评价。
“这就是超级宗门的实力么······”天师道门自那夜偷袭开始便处处落于下风,被以有心算无心,被以多打少,没有援军,饶是如此,他们依旧展现出了强悍到极点的实力,不论单兵作战,抑或结阵厮杀,与之对战的两族修士皆打得心惊肉跳,一阵后怕。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很久,双方都会拼到最后一人时,谁也不曾想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陡然发生,引起连锁反应,波及诸多战团,然后,情势急转直下,战斗戛然而止。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年轻人的出现。
······
“咦,到底哪里不对呢?”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生得俊美非凡。双方大战,他并未参与,却是留在了公孙家族一方的大本营中。修真者目力惊人,因此他到也能俯瞰整个战场。此刻他所发表的感慨便是针对天师道门此时的阵型。
大体上,天师道门此刻的阵型可以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是天师道门本宗的修士,高手众多,牵制了公孙百里两族许多高阶修士,战斗也最为激烈;而内层则是最后出现的那几人,因为高手大多被牵制在外侧,内侧的战斗强度与外围相比自是弱了些,可后来几人手段非常,却也打得有声有色。
天师道门自诩仁义,这几人助阵而来,被他们护在内侧也说得过去,无甚特别。可是,旁观者清,这年轻人却是看出了些许门道。
其实,战圈应该是三层吧!
外围打得越激烈,内圈打得越花哨,却都围绕着中间一块区域,他们严防死守,不让外人越过雷池一步!
那么,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年轻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有些得意,当下飞身而回,寻到一个公孙家族的长老,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希望他们能够做出应对,没准能够一举奠定胜局。
可是,那长老此刻焦头烂额,却是未曾听进年轻人的建议。
“长廷少爷,你怎地不听玲珑小姐的话,又跑到战场边去观战了,你若是有个闪失,我们可怎么向大长老交代,算老夫求你了,这里最是安全,你老老实实呆在此处可好······哦,你说天师道门举动有些古怪,呵,困兽之斗罢了,不足为奇,他们拼得越凶,越说明他们快黔驴技穷了,他们憋着一口气,只要这口气散了,便不足为虑了。老夫估摸着,只要大长老那边战斗结束,整个战事也就停歇了!”这长老鹤发童颜,抚着长须一面说,一面往外走,却是将年轻人留在了原地。
原来,这年轻人便是公孙玲珑与百里海的次子,百里长廷。
百里长河死后,公孙玲珑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了这个次子身上,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关怀备至。战场之上,风云突变,刀枪无眼,生怕他有什么差池,本来公孙玲珑是不许他跟来的。他没办法,便去求曾祖父公孙明镜。
“长廷这孩子长大了,这般大场面自该去见识一番,何况,此番太阿秘境之事已成定局,天师道门翻不起什么风浪,哪有什么危险,玲珑啊,我公孙家的男儿哪有那么娇气!”
公孙明镜如此说,公孙玲珑不好再阻拦,只能同意。只是到了太阿秘境,她却又拦住了跃跃欲试的百里长廷,说他只能呆在营地之内,不得踏足战场半步,否则便封了他的元婴,将他扭送回苍梧山。公孙玲珑说得决绝,百里长廷无奈,想要再去求公孙明镜,怎料曾祖父事务繁忙,没空见他。母亲的性格子如何他最是清楚,说道做到,他却是不敢违逆的,只能留在营地。
如火如荼的战事进行,看得人热血沸腾,可他却不得参与,自是心痒难耐。好不容易有个不上战场,又能表现自己的机会,那长老却不予理会,他自是恼怒不已。
“可恶的老匹夫!”百里长廷俊美的脸上怒意尽显,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哼,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们都不相信我,是吧,那我便证明给你们看!”
当下,他看了看四下无人,悄然溜出营帐,加持一可隐去身形的法宝,朝着战场飞去。
其实,别看百里长廷风光无限,其中苦楚却只有自己知晓。哥哥百里长河天生水木双灵根,天赋异禀,备受重视,而他却是金灵根,这在百丈冰的宗家有些异类。哥哥风光太过,耀眼夺目,完全盖住了他,哪怕做同一件事,自己做得再好,也得不到应有的鼓励。
“长河,不愧是天选之人,百里宗家百年不遇的奇才,有你在,百里宗家将更上一层楼!”这是夸赞百里长河的,可到了他这里便只有,“长廷,不错!”连溢美之词都如此吝啬。
在哥哥的光环下长大,让他有些自卑,他嫉妒哥哥。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是哥哥不在了,爹娘是不是就会把目光倾注到自己的身上?
然后,哥哥真的死了。
百里长河的死让整个宗家悲痛不已,却只有他有些开心,这是有些病态的心理。
到了苍梧山,他作为公孙与百里两族的直系血脉,可是比公孙无忌还要金贵些。父母的关注,族人的重视,让他颇为满足。各种功法秘籍,灵丹妙药朝他一人倾注而来,他的修为突飞猛进,短短几年便从金丹期接连突破至神游期巅峰,再有些时间他便能再次突破,步入高手行列。他跃跃欲试,想要大展拳脚。他将发现告知那长老,心底其实希望那老者不要重视,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走出大营,果然天随人愿。
只要他能撞破天师道门所隐藏的东西,便是大功一件,倒时候谁还敢小瞧于他!
不过,他似乎小瞧了战场的可怕。如今留存战场之上的多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他们出手岂可小觑,各种法术、法宝穿梭,威能巨大,稍有不慎便会被波及,触之非死即伤。好在他身上法宝众多,关键时刻护其周全,虽然躲躲藏藏,东折西拐,倒也算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第一层防线。到得内圈,压力骤减,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催持法宝继续突进,中间倒是与苏琴萱所在的战场擦肩而过。
苏琴萱与百里长廷之间有些恩怨,每每想起他都觉屈辱,欲杀之方能解心头之恨。不过,苏琴萱妖婴化形之后变化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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