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两人聊了很多,分开的那几年的趣事,都被仲阳拿出来说,直到庄南星听睡着了,他才抱着她跃下,然后看着从密林中走出的律炼。
“她睡了。”仲阳直接将庄南星扔给律炼,“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律炼手里一沉,身子略低了几分才稳稳地接住没有惊醒她。
“虽然我和她身份悬殊,但我就这么一个妹子,我这个人注定不会把感情放在儿女私情上,所以没心力去照顾她,我不可能给她想要的一切,不过你还有选择,你要再对她不好,我对你不气。”仲阳说着,想了想,“当然,她脾气古怪,也有可能是你被她欺负。”
“我明白。”律炼道。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明天我先出发,争取混入兽族的战舰中,二球他们会配合打开包围圈的一个缺口,银闪蝶蚁是否配合,看你决定。你现在用不着先回答我,不管是你的种族还是你个人,如果你们能帮忙,我代表人类感谢你们,就算你们袖手旁观,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们现在还是敌人。”
律炼看着仲阳,正色道:“地球受围,唇亡齿寒,我有说服他们出动的理由,但目前我不同意跟着你们冲出去。”
“哦?”仲阳眼睛一亮,“你是说?”
“这场战,我们都不能输。”没有说具体的安排,律炼抱着庄南星与仲阳擦身而过。
将庄南星放入她休息的船舱,律炼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下去:“我说过,会保护你。”
庄南星迷迷糊糊地睁眼,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遍,生生的疼,她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律炼的沉声低语,但视野清晰之时,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披着衣衫站在舷窗前,远方还是未亮开的天幕,青白、阴暗。
她静静地站着,思绪万千,就在这时,腰间的通讯器紧急的响了起来。
“仲阳什么事?”
“大麻烦,该死!”仲阳的声音很着急,脸色都气得有些发青。
“对方有行动了?”
“要是那样就好了!”他狠狠地骂了一遍畜生,拧着眉头道,“三个小时前,我收到墨老的通讯,星际战舰三个主力舰队,叛逃了两个!本来还可以支撑的防御圈瞬间崩溃!”
“怎么会叛逃?”
“似乎是兽族开出的条件,可以保证投降的军队存活且拥有自己的殖民星球,那些畜生!”
庄南星思绪一转,说道:“不对,不可能随便就叛逃了,而且在这种时候,这明显是给你希望又突然将希望夺走的恶劣行径,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你说流年?”
“这就是他的底牌,在帝国最需要最紧张的时候,釜底抽薪,包围是第一步,这是第二步。”
计中之计,流年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也幸亏他先动了,否则那次真的杀了他,让那些潜伏的叛军在决战之时突然倒戈,那才真的是防不胜防。庄南星想起来都后怕,可目前知道他的行为,境况也不甚乐观啊!
“还按原计划吗?”仲阳问道。
庄南星沉默起来。
就在此时,银闪蝶蚁的禁地边缘,白衣男子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庄遥,挥手道:“殿下您还是回去吧,主人不会见您的。”
庄遥愤愤之情几乎溢破了胸膛,他往前一步踏实,看着又围拢上来的防御机器人,猛地捏紧了拳头。这些家伙,拥有的智商不高,但战斗能力达到了变态的地步,加上只专一的执行命令,比任何东西都难搞。
他似乎叹了口气,最终摇头转身离开。
白衣男子也松了口气,再折腾下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手了,毕竟庄遥的身份由不得他下杀手,可庄遥对他们,可是每下狠手,继续对持,吃亏的反而是他们这些机器守卫。
猛地,白衣男子一惊,只见庄遥身影一动,转身快速冲来,白衣男子防不胜防之下,只能抓住对方的肩头,阻止了他的冲势。
没想到庄遥被他硬生生拦截下来后,竟然没有挣扎,而是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以头磕地,大声喝道:“外公!求您让我见您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庄爹那一跪,其实写的时候想写得很激情的,呃,就这样吧
番外一
2093年,盛夏。
冷凌不会忘记,在那个夕阳逐渐沉下的山头,父亲母亲一如既往的恩爱相依,当目睹金色霞光逐渐融开,夜幕席卷的那刻,那互相依偎的身影中,有一个缓缓倒下。
她的心猛地抽痛,那瞬间觉得自己最紧密的联系永远消失,心空荡荡的,扩开一个难以弥补的深渊,什么也无法填满。
然后,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下来。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见父亲哀嚎的声音,绝望、哀恸,黑暗的力量冲击天空,连云层都被强制分开,堆积挤压在一边,落下密集的幕布,电闪雷鸣,天地一片灰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因为他们至亲的那个人,再也没有醒来。
那一年她刚满20岁,全家一起度过快乐的生日不过才十天。
她哭不出来,比起冷情漠然的父亲,她平生最爱永远微笑相对的母亲,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母子连心,现在母亲突然逝去,她的灵魂仿佛被生生挖去了一块,留下的只有残缺,残缺到连眼泪都不知为何物。
以为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家人,就这么天人两隔。从那一刻,冷凌突然意识到,生命是多脆弱的东西。
“凌,妈妈爸爸哪里去了?”
当哥哥带着族人来追问的时候,冷凌只照实转告:“妈妈永远不会醒来,爸爸他也不会回来了。”
在很长的时间里,冷凌以为父亲追着母亲去了,毕竟与心爱的人生死相随是父亲的执念,缺少王的种族,最终由他们兄妹负担起了核心的责任。
只是对她来说,哥哥风锋不管做了多么威风的王,在她眼里也是个笨蛋,空有力量完全不会自我思考的单细胞笨蛋。
母亲逝去,父亲失踪后,风锋居然答应了长老们,一定会壮大种群,所以,他会生很多很多孩子,所以,他会有很多很多女人……
直到冷凌也离世的那时,才知道风锋当初只是随了她的心愿,因为她想要一世一双人,就像父亲母亲那样的彼此相依。她羡慕那种感情,也憧憬那种未来,要她把身体贡献给许多雄性,成为银闪蝶蚁的女王,负担延续下一代的使命,她不乐意,风锋更不乐意。
只是,在母亲逝去那会儿,她不明白哥哥的做法,特别是随着他一起屠杀了另一支部族的蝶蚁,看着他抢回了那个仅存的有着人类雏形的女王时,她没有继续看下去。
她知道那一晚他们之间发生什么,身体的抵死缠绵,粗重的喘|息,相距甚远都能听到的激|情叫声,一切都不需要她去看。哪怕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可她实在不能理解风锋的口味,那明明是只还不没法说出完整话语的动物,他是怎样对那种东西产生欲|望的?
本来她待人待物向来冷然,像极了父亲,可那次却是无端生了怒火,眼见要受孕的女王最后被她直接活生生地给撕了。
站在血肉飞溅的房间内,那晚,风锋望着她,银色的眸子是溢满了异样的情绪,不是愤怒,也没有责怪,而是异常深邃,有着冷凌看不懂的情绪。
风锋欲|望很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抢女王,抢人类的女人,只要是还能看得过眼的雌性,他统统地霸占了去。冷凌杀了一次女王,风锋没做任何追究,甚至以后数次她胡乱的杀戮也没有过追究。
可她没法每次都拦着他找女人,最后终是冷凌疲了,由着他去,在她看来,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愿意依附着一个男人,至少她不会愿意守着这样的男人。等到她们集体反抗时,风锋就知道麻烦了。
可偏巧这是个崇尚强者的世界,被俘虏的女性们,没有任何怨言,她们爱着他,爱他的强大,深信这个世界上他是最厉害的,没有任何人能打败他。
当然,这个任何人不包括冷凌。
2115年,冬。
“轰——”
“一万两千五百六十二次。”冷凌抬眼看着远处巨大的沟壑,风锋又输了。
他很快从碎石中爬起来,仰头长嚎。
她眼帘半垂:“你输了。”
“凌,再来!我已经几乎杀光人类的超能者!我已经比以前更强,就不信赢不了你!”
“几乎杀光没有任何意义,一定还有比你更强的人。”冷凌说着,转身走进了两人从小一起生活的地方,那里有风锋亲手给她搭建的小木屋。在风景最为秀丽的湖边,木屋森林,山水一体,说不出闲逸。
但冷凌没有如同以往那样,站在树冠上远眺,张开双臂拥抱整个世界。他们的种族很强,但是能强过大自然吗?在伟大的自然力量面前,她的力量算的了几分?
哗啦打开属于她的衣柜,里面挂着的无数款型的衣物全是风锋给她寻来的。
每到一处,他必给她带回来礼物,根据母亲生前的习性,知道女性最是爱美,于是他送来的礼物衣服居多,还有其他各地的特产。
很多东西在他拿回来的时候,都粘着血迹,黑色的血,仿佛化不开的浓厚墨汁,已经有过清洗的痕迹,却永远无法洗干净。
冷凌知道,哥哥有无数次是在人类超能者的袭击下侥幸逃出,每次都付出了惨痛的鲜血代价,不过只要没有杀死他,他的敌人会在往后后悔招惹了这么个杀神,以血还血,以暴制暴!风锋不容许任何不服从的势力,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类。
越往后,冷凌越是失去了去寻找强者的乐趣,她觉得风锋只是单纯的喜欢杀戮而已。
他喜欢血的味道和凄厉的惨叫,在夺去那些生命的瞬间,他才仿佛有种全身心的满足。因为他是那么喜欢掌握弱小生命的生杀大权,在他决定那些生命的去留之时,那一刻,他就是这个星球最伟大的神。
虽然冷凌承认她骨子里也是好战的,那种渴望战斗的本能总让她不由自主的寻找强者,但是,她并不那么喜欢杀死毫无抵抗力的无辜。
她与他同胎而出,却无法理解他。就像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她更能与母亲交流,而他永远都是沉默,而他沉默着差点吸干了母亲的能量,杀死那个孕育他的女人。
手停在一件衣服上很久,最终没有落下,这里的一切,她都留着,不想带走任何东西。
“凌,你要走?”
风锋的神色冰冷,银色的眸子仿佛在凝聚出一团越燃越旺的火焰,直接用手拦住了冷凌的去路。
“让开。”
“你要去哪?你要离开我?!”话到最后,他几乎怒喝出声,本来就收敛的杀气迸然四射,拉住冷凌的手腕,猛地将她摔向一旁的桌上。
“妈妈不在了,爸爸也走了,连你也要离开我,为什么?!”
冷凌银色的眸子陡然紧缩成线状,露出了一对尖牙,低声怒道:“放开我。”
“你,不准离开我!”
“我不要你管我。”
“那你想要我怎样?你说!”他有些失控地按压着她,以成熟男人的强壮的身躯紧压着她,不给她半分挣扎的空隙。然后,他看着她怒视的面容,看得痴了,银色的眼睛迷离起来,喉结滚动,呼吸变得沉重。
他的声线渐渐的变得迷幻般的温柔:“凌……不要走,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找回来送给你,好不好?”
“我要的?”
“对,你想要的,任何的……”风锋说着,俯身低头,两人呼吸渐近,他嗅着她的芬芳味道,熟练的双手上移,握住了她傲挺的胸部。
冷凌身子一僵,她感到自己的胸部落入了炙热的掌控中,像是有一道道电流,极速窜过她的身体,胸口像是被堵上了什么,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她因为怔愣而少有的温顺让风锋眯了眼,他轻轻闭上眼想要吻上那双魂牵梦绕的多年的水嫩双唇,想要趁势占有这具最念想的身体,却突觉得肚腹猛地一痛,巨大的冲力将他击飞出去,撞破了屋顶,还硬生生的撞倒了三棵参天古树。
树倒飞鸟惊起,扑腾着翅膀惊慌失措地在密林中腾跃。
风锋咳出一口血来,很久没被她下如此重手了,他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只看见眼前人影一动,又被她狠狠踹了出去,然后没再有机会再爬起来,就被她踩在了脚下。
她就像是他真正的女王,银眸如冰,高高在上的仰着头,目光俯视着他的惨状。
“我不要比我弱的男人。”
冷凌背着简单的挎包,脚尖一点,身体瞬间在风锋面前消失。她虽然没有翅膀,却有着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爆发力,单就偷袭攻击来说,风锋绝对是每打必输。
只是,冷凌没有惯有的胜利喜悦,没有计划中离开他的轻松,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彼此相伴,哪怕他的行为再让她伤心,她也并没有真正怨过,仅仅不再想目睹一切了而已。那一天,她好像又回到了母亲逝去的傍晚,一颗心生生地被捏碎了开来。
她其实只是想说,她不要花心不专一的男人。
知道她是下了决心要走,风锋想追也追不上她,他就那么仰面倒在地上,双手伸向天空,然后缓缓抱回怀里,哪怕只有一瞬间,那温香软玉的滋味足够他回味和留恋。凌,不要离开我,不要……
风锋知道自己或许算不上可以一心一意守着女人的好男人,但是他这辈子的挚爱,这辈子唯一的爱,他愿意用他所有的生命和时间去守护她。哪怕她不在他身边,他也要创造一个可以让她肆意行走的无忧世界。
“传我的命令,”风锋眼睛一眯,招来了不远处的卫队,“整合力量,我要这个世界。”
如果说战斗的前期只是为了挑战强者,那么后期,就变成了一面倒的扩展镇压。
2203年,抵抗的超能者被灭绝,人类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只能投靠蝶蚁种群的保护,哪怕为奴为牲畜,只要能活下去。而当初为魔族制造飞船的人类,则聚集反抗,他们秘密集合力量,秘密集合身体素质还不错的人类,为的是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乘坐飞船离开这个星球。
或许宇宙中危机更多,可是人类为了争夺生存的一丝希望,准备豁出一切。
2295年,银闪蝶蚁的寿命很长,长到数百年了,风锋仍同当初最年轻气盛时候的状态,没有丝毫改变。他英俊强悍,充满精力,充满力量,后代子女们开始也成长了起来,盘根错节,开始密布整个世界,就如他自己的目标,将整个世界掌控在手。
可是他要等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每当黄昏,他都站在湖边小屋前,站在她最爱的树冠上,远眺那开阔的天地相接的壮丽风景。直到夕阳将他孤单的身影拉长,落到地上然后随着日光孤寂地消失在夜幕中。
年少时候不懂,但时间长了,随着身边的女人和后代们开始继承了人类的勾心斗角的风格,风锋有些后悔了。
如果让他选择守着一个人还是见女人就要,他不再会选后者。
当时间越长,心里的影子越明显,突显到容不下任何人的时候,他才知道,其实只要一个就够了。
“殿下,”长老虫子每当这时候就会拖着被暴打了一顿的臃肿身躯,垂首在风锋面前自我检讨,“不要打我了,您为种群做出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您没错又何必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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