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海棠向二人微微点点头,盘膝坐了下,运功驱毒,好在龙静的软骨散尽管诡异,但并不难解,不消片刻,便觉心神逐渐清醒了过来。
聂海棠先向丁爽夫妇道了谢,说道:“这辟邪九兽个个心狠手辣,贤弟妹日后可要小心些。”丁爽哼了一声,道:“原来他们就是江湖上所传言的“北有嗜血,南有辟邪”中的辟邪九兽?早知是他们决不能放他们走?”
聂海棠道:“不错,就是他们。这八人虽然不足为虑,但二位却要小心那龙妃。”丁爽道:“我听说过那龙妃的名头,可一直没有会过。”众人翻身上马,徐徐向前行去。
聂海棠向氏夫妇道:“贤伉俪何以至此?”
丁爽道:“五日前南宫先生向我夫妇传信,说他得罪了辟邪九兽,因此想约上一些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一起和那辟邪八兽会个面,却不料那辟邪九兽竟然这么快就下手,而且还如此毒辣,杀得南宫先生一家,鸡犬不留。”言下愤懑不已。
聂海棠黯然道:“我白天也是从南宫先生家里经过,知道了这件事。”
丁爽道:“嗜血双禽,辟邪九兽杀人如麻,恶名昭彰已久,我早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铲除,为南宫先生报这个仇,但不知聂大侠是如何与这些败类结上梁子的?”
聂海棠道:“三年前,辟邪九兽中的夺命睚眦白刃劫持了一个去寺庙进香的女子,那女子因不肯顺从于他,他便用刀斩下了那女子的一条右臂。”其他人一听,都“啊“的一声惊叫。
谢雪痕道“这人竟然对一个姑娘下毒手,真不愧他们的恶号上有一个兽字。”丰海兰道:“他们本来就是禽兽。”
聂海棠继续说道:“我当时一见,也是怒发冲冠,便拔剑冲了过去,刺瞎了白刃那厮的一只眼睛。”其他人听说,均有稍解心头怒恨之感,都大叫了一声“好!”
聂海棠接着说道:“我本想一剑刺死了那个败类,但那败类却向我百般求饶,我想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应当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就逼他立下重誓,保证以后决不再为恶,这才将他给放了,但谁知他今日却,唉!”
丁爽道:“像这种坏到骨子里的畜生,岂能会回心向善,聂大哥你当时真不该一时心软,留着这种恶棍继续祸害好人。这有家客栈,咱在这里歇歇吧!”原来众人言谈中,不觉已进了城,众人便下马在店里坐了。少时,吃过饭便开房歇息,准备明日分手赶路。
谢雪痕上了床,回想起辟邪九兽的凶残,浑身便不寒而栗,又思及南宫成是因迷恋上了梦魂离,才得罪了辟邪八兽,招至全家遭此横祸,想那梦魂离绝世妖媚,也难怪那南宫成痴迷于她。
忽又想,谢无双向来放荡不羁,他此番不肯离开黑帮,该不会也有此妄想吧?那熊霸天的心狠手辣,只怕比辟邪九兽有过之而无及,万一被熊霸天发现,他哪里还会有命在?当下不禁又担心起来。
过了好一会,又想起在黑龙帮时,谢无双说熊霸天曾带他看过父母的尸首,说是中了凤鸣的寒冰掌而死,那么大火,尸首怎会不烧坏?他们又怎能见过尸首?
念及此处,不禁疑窦顿起,谢无双是否真的见过父母的尸首?还是熊霸天弄了两具假尸首?又或是两具尸首当真是完好无损?于是越想越疑,又想这凶手真的会是凤鸣?凤鸣形貌古怪,待人冷漠,与他相处仅仅不到半日,不知不觉心中竟对他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
看看时辰,已然天交三更,正想宽衣入寐,东边房里陡然响起一男一女两声惨叫。谢雪痕骇了一跳,忙提剑下床,正待开门,突听门边丰海兰低声道:“谢师妹,快起来,有强敌来了。”
谢雪痕推门出来,问道:“是什么人?”丰海兰还未答言,却听东边聂海棠朗声道:“是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草菅人命,给我出来。”语音未绝,黑暗中响起数人的狂笑声,随后从树荫中掠出八条人影来,单看体形轮廓,便知这八人是辟邪八兽。
聂海棠喝道:“又是你们?”
半空中忽又一个声音响彻云霄:“还有我!”这个声音凄厉如啸,令人毛骨悚然。
谢雪痕抬眼循声看去,但见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挥动着横展有两丈宽的蝙蝠翅膀的人,在空中无声无息的飘飞盘旋。
第85章 蛇目蝙蝠龙妃()
第八十五章蛇目蝙蝠龙妃
“龙妃,你的八位兄长果然把你给找来了。”聂海棠仰首盯着那怪人,冷笑一声。
那人在空中,右手一扬,倏地飞下两个圆滚滚的东西。聂海棠本担心是暗器,但这两物大如八棱锤,实想不出会有如此之大的暗器,遂挺剑抄去,不偏不倚正好被他的剑插上。聂海棠细一看,顿时既惊又怒,原来那两个东西竟是丁爽夫妻的人头。
聂海棠怒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辟邪九兽看着三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大是得意,就仿佛正在欣赏着一出精彩的歌舞。
龙妃道:“聂海棠你剌瞎我们辟邪九龙一只眼,我一直没有去找你,便宜你苟活了这么久,我今天要让你变成和我一样,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这一番话的声音,浑不似头一句尖锐刺耳,这一次却是清脆如银铃,但言辞又咄咄逼人,锋锐无比。
谢雪痕向丰海兰惊问:“原来她是个女的?”丰海兰道:“我也是才知道。”
龙妃的两扇巨翅一收,便倏然不见,整个身子犹如脱弦黑矢,闪电般射向聂海棠。聂海棠挺刺出,但听“叮”的一声,黑暗中火星四溅,接着响起一阵金铁之声,聂海棠已和龙妃窜在院里斗在一起。
谢雪痕见这龙妃头戴斗笠,面罩黑纱,身上穿着紧身黑衫,映衬着一副苗条的身材,手中拿着一支乌油发亮的笛子,与聂海棠长剑相交,发出叮叮当当的锐响,这笛子原来是金铁所铸之物,但不知她的那一对翅膀哪里去了。
原来这龙妃的双翅叫作幽冥蝠翼,是幽界十二宝之一,与凤舞的毕方神火翅一般,是有形无质之物,若是要用时,只要心意一动,便凭空从胁下展起,不用时便收得无影无踪。
周边客房里的房客早就听到院中有人行凶杀人,哪敢惹祸上身,个个缩在屋里,吓得汗不敢出。
丰海兰见聂海棠身法轻灵迅捷,剑法精妙老到,他从小入了武当,相信太极真人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江湖传言聂海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本来一直不信,如今亲眼所见,大长见识,不觉对聂海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那龙妃手持一支黑笛,每一招均是极尽诡奇,神鬼莫测,不论聂海棠的剑招有多快,均能从容拆解。
丰海兰不禁暗暗担心,唯恐聂海棠稍有疏虞,会伤在龙妃的手里。
那边的白刃八兄弟,看着飘忽来去的两道人影,也不禁喃喃的赞叹道:“北双禽,南双剑,果然名不虚传!”他们担忧龙妃斗不过聂海棠,反而耽搁了正事。白刃喝道:“咱们也别愣着了,先擒了谢玄的女儿再说。”当下挥刀向谢雪痕砍了过来。
谢雪痕挥剑反削,白刃横刀向其剑上撞去,他知谢雪痕武功甚弱,是以想先将其兵刃磕飞,谁知丰海兰担心谢雪痕有失,便不顾一切向白刃撞去,白刃一个趔趄发,姿势一偏,胁下反被谢雪痕划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染红了一片。
白刃狂吼一声,接着怒骂自己的七个弟兄无用。当下八兄弟齐上,围攻谢雪痕和丰海兰二人。
聂海棠与龙妃各逞绝技,倾力相博,斗了一千多招,只觉龙妃不仅招式诡异,而且其内力也已臻化境,情知自已未必有胜她的把握,心中便有了退走之意,再向谢雪痕处瞟了一眼,见他二人在白刃八兄弟围攻下,也是勉力支持而已,心里不禁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龙妃忽然出招越来越快,手中的黑笛的招式中不但有辛辣猛恶的剑招,而且还夹杂着一些精巧诡异的判官笔点穴手法。
龙妃见久久不能取胜,也是急不可耐。聂海棠此刻要想退走业已不能,突然左手也握住剑柄,急风暴雨般的向龙妃劈砍过去,招式猛恶狠辣,一反太极剑法的中庸柔和之道。
龙妃喝道:“东瀛剑法?”挥笛点向聂海棠脐上“期门穴”。聂海棠忙回剑一封,龙妃把笛倏地一收,双翅一展,起在空中,横笛唇上,幽美四寂的夜空下,登时飘起一缕勾魂摄魄的旋律。
聂海棠惊道:“是刀魂曲。”立时向谢雪痕和丰海兰道:“快坐下运功镇摄心神。”当下盘腿坐下,凝神静气,与这股妖异的笛音相抗。辟邪八兽也赶紧盘膝坐了下来。谢丰听了聂海棠的提醒,也忙不迭的盘膝坐下,运气凝神。
龙妃的这首曲子婉转幽扬,谢雪痕内力最低,起初听来,也不怎么觉得怎样,但过不须臾,这笛音便似是数不尽的细碎钢刃,钻进耳朵,顺着经脉流通全身,剧痛无比,似是要将他乱刃碎尸一般。又拼命运力相抗了一阵,再也忍不住,掩起耳朵滚倒在地。
聂海棠此时额心见汗,龙妃一张瓜子俏面,却煞白如死人,可见他自己所奏的这刀魂曲,对其自身也是为害匪浅。
又过一阵,似已到了曲子的尾声,笛音也更加诡异,其声竟如鬼哭妖鸣,听来似是信口乱奏,杂乱无章,但节拍中无数的无形尖针利刃,攒剌切割着夜色中的生灵万物,枝叶离梢,虫鸣顿寂,凄迷冷酷的夜色转瞬变成了屠宰生灵的阿鼻地狱。
龙妃和聂海棠这当世两大高手,在这片刻功夫,头顶已如蒸茏一般,冒起徐徐白气,而白刃等八人这时也已滚倒在地。就在这决定在场各人命运的最后关头,龙妃忽然闷哼一声,笛声突断。
正处于高度紧张的聂海棠,神经一松,仿佛一个失足落水者,突然踩到了一块垫脚石一般,顾不得龙妃为何笛声停下,拼力扑到谢雪痕和丰海兰二人身旁,挟起二人纵身而起。正倒身在地,气喘吁吁的白刃,心念电闪,奋力而起,死死的抱住谢雪痕足踝。
龙妃身形微晃,乘机掠来,他人未到,双目中忽然窜出两条半尺长的黄蛇,蛇口一张,四道纤细如线的黑水激射而出,月光下但见那四道黑水亮如惨碧色,直射向聂海棠三人。只听谢雪痕惨呼一声,那四道黑水正射在她的后背。
第86章 洞窟()
第八十六章洞窟
聂海棠情急之下,顾不得谢雪痕,只携着丰海兰逃走。
龙妃正要追上去,蓦觉腰上刺痛,情知中了暗器,转身喝道:“什么人?出来!”树荫下闪出一个雪白的人影来,这人竟是英郊。龙妃喝道:“方才是你暗算我?”
英郊道:“没错!是我!”龙妃道:“你是什么人?什么暗算于我?”英郊道:“为了那位姑娘?”话音未落,纵身上前,直取正缚着谢雪痕的白刃八人。龙妃耳力之敏锐,直似浑身生满了眼睛,英郊身形甫动,她双目中便又射出四道黑水,向英郊疾射过去。
英郊适才见识过她这手功夫的厉害,是以对她早有防备,但见四道黑水一闪,便展开纸扇,横身一封,只听“呲”的一声,接着冒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他手中的折扇被烧的只剩下了扇骨。
英郊正在吃惊这四道毒水的毒性之烈,龙妃却已趁他微一怔神之际,飞掠而至。英郊不及细想,挥掌拍出,啪的一声两掌相交,二人各后退几步。这时夺命睚眦白刃,铁面嘲风庄昊几人纵身围拢过来。英郊料敌不过,纵身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龙妃“扑”的一声,倒了下去。
谢雪痕不知昏迷了多久,当她渐渐清醒的时候,只觉浑身凉嗖嗖的,睁开眼来,但见四周阴森黝暗,伸身手难见五指。她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原来自己躺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回想起昨晚中了龙妃之毒,连忙起身坐起,一摸后背,但觉伤处已不再疼痛,心道:“记得昨晚自己落在辟邪九兽的手里,怎么现在却到了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后背的毒可曾解去了么?”带着无数疑问,扭身从石上下来,四处摸索一阵,触手之处,尽是冷壁坚石,这才知道自己现在置身于洞窟之中。她继续摸寻,看看是否有出口。
谢雪痕受伤之躯,本就虚弱,但求生之望甚切,她咬牙站起,踩着地下泥沙尖石,扶着墙壁向右摸去,直寻了两三个时辰,却始终摸不到边际。她自己却被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觉后脑猛的一痛,原来方才坐地后仰,头磕在了岩石上。
她恼怒的向岩石上轻拍了一下,只觉坐下的泥地,松软腐臭,直如沮洳沼泽,扶石站起,想到岩石上休息一下,这岩石方正光滑,正是方才自己昏迷时所躺的那一块。这才明白,怪不得方才搜寻半天不着边际,原来这所洞窟并无出口,自已只不过在这所圆穴中徒自打转而已。
正自垂头丧气,忽听龙妃的声音道:“你这一辈子还想出去么?”语音未歇,猛觉头顶有物一闪,接着一只手按上肩头,直让她痛入骨髓。不禁痛叫了一声,自己的身子被龙妃提起,向上笔直飞升了起来,飞了约有三十丈,突然重重摔在地上。
谢雪痕忍痛站起,察看四周,虽已不似下面深穴漆黑如墨,但仍然是一片黑暗,只是略微朦胧一些,四周阴森冷静寂,只有山隙滴水,叮咚之声,清脆悦耳。
龙妃道:“想必你已知道我是谁了吧?”黑暗之中,龙妃尖厉的声音,撕破无尽的黑暗,回荡在阴森的洞窟之中。
谢雪痕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定了定神,说道:“你是蛇眼蝙蝠龙妃。”
龙妃声音转为柔和,说道:“你既知道我,那也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现在要问你一件事,你要照实答来,否则我让你立刻变成和他们一样。”便听“嘭”“嘭”“嘭”几声,洞中忽然亮起几处火光。洞中横七竖八摆放着有十二尊火鼎,也不知龙妃用的是什么手法,同时点燃了这些火鼎。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光明,谢雪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兴奋,但借着火光察看四周,便又吓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竟置身于一座广大的石窟中,这石窟匝地尽是陡峭如井,深不见底的石坑,这石坑大的有数丈方圆,小的仅为数尺,石坑之间以或窄或宽的石径隔开。她此刻正落脚在石坑中央一块数丈方圆的石台上,而龙妃则幽冥鬼王般的端坐在石洞壁上突起的一块岩石上的石椅上。
谢雪痕顺着龙妃的手指,瞧向身后左侧的一个五丈方圆的石坑内,但见那石坑内,横七竖八堆积着无数的白骨与腐尸,肮脏的老鼠在上面贪婪的爬行啃啮,蝇蚊蛆虫在腐烂的血肉中兴奋的翻腾蠕动。谢雪痕际此景象立时禁不住大声呕吐起来。
龙妃纵声长笑,尖厉刺耳的笑声中充满了满足与变态,以及对一切的厌恶与憎恨。忽然笑声突止,正自反胃呕吐的谢雪痕猛觉衣领一紧,又被她提了起来。谢雪痕转头向她瞧去,在熊熊火光的辉映下,龙妃斗篷下的原本美丽的面孔益发狰狞恐怖。
龙妃道:“我现在给你一段时间,好好的想清楚,三天后你若是还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先从你的眼睛开始,每天从你的身上取下一件东西,只到和坑里的这些废物一样。”双袖展动,身体腾起,直如一个巨大的蝙蝠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谢雪痕惊吓过度,无力的歪倒在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