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霸天向谢雪痕三人使个眼色,让三人噤声,自己蹑手蹑脚步至窗下,伸指往窗纸捅了个孔,用他的一只大眼向里窃窥,接着脸色便沉了下来。谢雪痕和聂海棠互望一眼,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熊霸天忽然站直了身子,大步流星从屋门口,走进了屋里。谢雪痕见熊霸天面色不善,心想不知道谢无双在屋里做什么,唯恐熊霸天要对他不利,当下也急急地奔了进去。
他们进了屋,熊霸天掀开东面里间门口的珠帘,却见五六个黑龙帮弟子正围着一张圆桌子,聚精会神的看着谢无双手中的骰盅,面上有的紧张,有的挂笑。
原来他们正在掷骰子赌钱。谢雪痕看到谢无双衣装光鲜,双目深陷,面孔发黑,恍似多日不曾合眼。谢无双等人及至熊霸天到了他们跟前,才发觉有人进来,都吃了一惊。
熊霸天看到这般情景,不好骂谢无双,便向那个几个黑龙帮弟子骂道:“你们在这里干吗呢?都给我滚。”这一声,犹如雷轰,慌地那几个黑龙帮弟子抱头鼠窜,一溜烟的不见了。
熊霸天瞅了谢无双两眼,扭头出去了。聂海棠和丰海兰知她姐弟俩有话要说,也都走了出去。
“看看你的样子,就不怕被熊霸天笑话,咱们家遭巨祸,你不思量着想法子离开这里,寻找仇人,竟然还,还有心思赌钱?你”
谢雪痕看到适才的情景,心里悲痛万分,这时见左右无人,低声把谢无双一阵训斥,说着说着,话音哽咽,不禁掩面痛哭了起来。
谢无双愧恨交加,红着脸讪讪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雪痕不敢哭的声音太大,唯恐让外面的人,尤其是熊霸天听到,又知和谢无双会面的时间不多,当下擦了擦眼泪,道:“熊霸天有没有难为你?”谢无双摇了摇头。谢雪痕气得浑身发抖,叹了口气,道:“看你这副胸无大志,颓废堕落的样子,我,我真不知道”
“是,我颓废堕落,你胸怀大志,你是女英雄好了吧?咱们家破人亡,你我被人掳走,后来你是被人给救走了,可我还是在熊帮主的魔爪里,他现在把我囚禁在这里,我能怎么着?你是让我在这里干坐着,还是跟他拼命?”
谢无双在家里时,除了老子之外,是没人敢对他呵大气的,此时听谢雪痕一味的埋怨,心里便觉得堵的慌,于是没好气的强辞分辩,又压低了声音,探头向谢雪痕说道:“我只所以跟黑龙帮的这些人赌钱,一来是麻痹熊霸天;二来也可以从黑龙帮弟子这里,查出些熊霸天的阴谋和杀咱们全家的仇人。”
“你查出些什么来了?”谢雪痕一听,也觉有理,便擦去眼角的眼泪,问道。
谢无双摊了摊手,说道:“我身在虎口,咱们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却不容我说两句话,你就是一个劲的斥责我。唉!”谢雪痕也觉得自己适才也确实有些性急,“是我错怪了你。熊霸天那日抓了你,有没有为难你?”
谢无双当下把熊霸天把他送往唐门,见到大姐和蝶恋花,后来他又前往崆峒寻她这一系列事向谢雪痕说了。
“没想到和大姐久不相见,大姐的命运竟也如此坎坷。我小时也曾见过那蝶恋,那时他和大姐两情相悦,可是后来却遭到爹爹棒打鸳鸯。”
谢雪痕听到谢无双遇到花慕蝶之事,双眶清泪,顿时又潸然而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自离家之后这些时日,我也曾听闻过关于蝶恋花的侠义之名。想不到他这么多年过去,还依然对大姐念念不忘。听说他的武功也当属当今武林顶尖之列,由他陪大姐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让我担心的是,蜀中唐门素以毒药暗器驰名天下,大姐中了他们的毒,去朝暮崖能解的了吗?”
谢无双摇摇头,道:“谁知道呢?刚才随你进来的另两个人是谁?那个救你的白衣公子呢?”
“我现在在武当山,那个蓝衣剑客就是二姐夫聂海棠,那个矮一点的叫丰海兰,也是武当派的。”谢雪痕当下把前往崆峒山寻找熊霸天营救他,又如何与英郊分手,随太极真人和聂海棠去了武当,还有二姐谢雪霭失踪的事,向谢无双说了。
“是怎么失踪的?”谢无双听说二姐失踪,不禁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第80章 乐不思蜀()
“很蹊跷,我自到武当后一直在查这件事,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现在在武当山就是苦练武功,一来为咱们全家报仇,二来想法子查出二姐失踪的原因。你也随我去武当山吧?那个凶手既然能杀得了爹爹,又能使出如此手段,此人武功决非一般,以你我二人现今的武功,决非其敌。我看你还是随我一起前往武当山,在那里你既可以下功夫练好武功,其间也可以和我一起察探咱们家的仇人,你觉得怎样?”
谢雪痕一想起这件事,心头顿时又沉重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
“我还不想走。”
谢无双早就从熊霸天那里得知谢雪痕去了武当山,而且也知道武当山生活极为清苦,他目下在黑龙帮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赌场上无往不赢,销魂院更有司徒天工,让他神魂颠倒,怎肯会随谢雪痕前往武当山?
“为什么?”
谢雪痕尽管知道自己即使想带谢无双离开,熊霸天也决不会同意,但她无法遏止将这个弟弟带在身边的期盼,但当听到谢无双自己都不愿离开熊霸天,不觉诧异万分,柳眉紧蹙,瞪着谢无双,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或是有了什么毛病。
“因为熊帮主已帮我们查出了杀我们全家的凶手。”谢无双被三姐的这种剑一般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便将熊霸天忽悠他的话,来作理由。
“凶手已经查到了?那凶手是谁?”谢雪痕闻言,顿时一怔,觉得有些意外。
谢无双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幽家的那个叫什么凤鸣的。”
“你有什么证据?为什么认为凶手就是他?”谢雪痕一听凶手是凤鸣,心头立时就是一跳,想起那日在平凉,凤鸣背着自己飞檐走壁,躲避华青云的事,面上不禁一红。
谢无双道:“我见了二叔,他并没有死。”谢雪痕惊道:“那二叔在哪里?”
“他现在还被收押在官府,不过多蒙熊帮主照顾,没有让他受罪。他说那一晚,他喝多了酒,去庄外散步,亲眼看到一个白头发的人飞进了咱们院里。他还没来得及叫人,大火就从爹妈的房子着了起来。那火快的很,顷刻之间,漫延了整个院子。”
谢雪痕想了想,沉吟道:“仅凭那个人长的是白头发,怎能断定那人就是凤鸣?”
谢无双道:“熊帮主曾带我去看过爹妈的尸首,发现他们全身冷入冰块,原来他们是中了一种叫作寒冰掌上的寒毒,而会这种功夫的人,就是那个叫凤鸣的。熊霸天还说待武林各派结盟后,到时消灭幽家,就可以为咱们家报仇了。”
谢雪痕转身来回踱步,垂首思索一阵,忽的抬头看着谢无双,说道:“也不能仅凭一种武功,就断定他就是凶手,而且会这种武功的人也不可能就他一人。”她口中尽管如此说,但想起父亲与那凤鸣的父亲确实有些瓜葛,那凤鸣要对他下手,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思忖一阵,又说道:“你说熊霸天会帮咱们报仇,他为什么会帮我们?我们又为什么会相信他?我看你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为妙。”
谢无双道:“熊霸天会让我走吗?他让你我二人相见,无非是让我们更信认他,然后从我身上夺取血观音,再打着为咱们全家报仇的旗号,使武林各派结盟来达到他操纵武林各派的目的。而我也正好利用熊霸天,杀了凤鸣那恶贼为爹娘报仇。”
谢雪痕冷笑道:“你还能算计得了他?”目中带着鄙薄之色,看着谢无双。
谢无双道:“你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还有一件事,我上一次见到大姐时,并没有告诉她爹娘遇害的事,但这件事瞒不长久,你以后见到她,一来看看她身上的毒解了没有,二来我看蝶大哥武功高强,嫉恶如仇,让大姐请他帮忙,他一定会帮我们的。”正说着,但听脚步声响,转头一看,见熊霸天、聂海棠、丰海兰和一个锦衣瘦削之人走了进来。
谢无双看见这人,点了点头,这人正是陆平。
聂海棠向谢雪痕道:“适才在外面熊帮主已和我说了验看岳父尸首的全般细节,想不到那凤鸣手段如此毒辣。”谢雪痕忙走到他身前,问道:“你也觉得杀我家的凶手是那凤鸣?”
聂海棠道:“整个中原武林会寒冰掌的只有凤鸣一人,死于他寒冰掌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江湖中人对于他这手毒辣功夫并不陌生。由此可见,这凶手非他其谁?”
谢雪痕深知聂海棠处事高明,而且他又不是熊霸天,听他也这般说,那还有什么怀疑?当下恨恨地道:“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幽家中人穷凶极恶,我聂海棠在有生之年若不诛这些魔头,就枉称侠义之名了。师妹你放心,为岳父大人报仇之事,聂海棠义不容辞!”聂海棠温言劝慰谢雪痕。
谢雪痕满目含泪,愤愤地点了点头。
熊霸天微微一笑,接着面色一肃,正色道:“幽家之恶已非一日,凤鸣在幽家的地位非同小可,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报仇之事要从长计议方可。”
谢雪痕瞟了熊霸天一眼,道:“我们自家的仇用不着别人帮忙。”
熊霸天碰了个大钉子,面色登时变的极为难看。
陆平插言道:“谢姑娘,熊帮主言之有理,凤鸣武功高强,以谢庄主这样的高人,尚且命丧于他之手,而幽家之势更是非一门一派所能相抗,你姐弟二人若是独自寻他报仇,那无疑是飞蛾扑火,又使谢家多了两个人遇难而已,敢问谢姑娘自比凤舞如何?”
谢雪痕不答,陆平继续道:“就连凤舞尚且要依”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咳嗽,陆平似乎对这个声音非但熟悉,而且还有些畏惧,一听这声咳嗽,不由得一哆嗦,当即不敢再言。
少顷,便见凤舞从门外走了进来,向屋内众人扫视一转,看到聂海棠时先是一怔,接着又在谢雪痕扫了几眼,才向熊霸天道:“不知各位在谈些什么?”
熊霸天道:“是破幽家为谢家报仇的事。”
聂海棠向熊霸天道:“既然已确定谢大侠全家是遭幽家之人所害,于公于私,聂海棠都要手刃这些魔头,在下现在立刻就赶回武当,向各位师父师叔,以及众同门陈述此事,好作报仇之大计。”
熊霸天道:“聂大侠忠肝义胆,令人好生钦佩。”凤舞冷哼一声,众人只作不见。
熊霸天转头向陆平道:“陆先生,你去送送聂大侠三位。”陆平向聂海棠三人道:“请!”谢雪痕望着谢无双欲言又止,终于轻叹一声,随陆平、聂海棠、丰海兰三人走了出去。
第81章 因色惹祸()
第八十一章因色惹祸
聂海棠三人出了黑龙帮,纵马南行。谢雪痕俏面含悲,聂海棠面色凝重,一言不发,都是各怀心事。少时,出了洛阳。
“此处离汝阳不远,那里有我的一位朋友,我既到了这里,就绕道去一趟汝阳,前去拜访一下。”聂海棠向二人说道。谢雪痕和丰海兰自无异意,于是三人趱程奔赴汝阳。
行至下午,到了汝阳郊外的一座庄院前,只见这座庄子甚大,盖得也甚是不错,看来是一个大户人家。
“就是这里了。”聂海棠说时,三人翻身下马。聂海棠在前面走到门前,拍了拍门,并没有人出来开门。聂海棠又拍了拍,却连应声的都没有。
聂海棠不禁怔了怔,像这种大户人家,天还未黑,便关着门,就已觉奇怪,外面有人拍门,里面怎会没有动静,把耳朵凑到门上,但觉里面一片死寂,顿觉内中有异,转头看了谢雪痕和丰海兰一眼,缓缓抽出剑来,插进门缝,顶住门闩拨了几下,门便开了。
“里面情况不对,小心点。”聂海棠悄声叮嘱二人,然后当先而入。谢雪痕和丰海兰也拔出剑来,跟了进去。
庭院深沉,浓荫如盖,却不见有一个人。聂海棠先到了前厅,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只觉四下阴气森森,恍若进了鬼宅。
“你的朋友是什么人?”谢雪痕不觉毛骨耸然,忍不住问道。
聂海棠面色阴沉,带着他俩出了前厅,过了一阵,才说道:“是风雷剑客南宫远。”又领着二人挨室搜索。
丰海兰向谢雪痕道:“我曾听说过这南宫远的名头,他的武功不但厉害,而且人缘也很好,不知道谁会对他下手。”
未几,察近后园,隐隐闻听园中有抡锄之声。三人顿时警觉,聂海棠示意二人噤声,持剑向园中潜去。
行至月牙洞门,向里一瞧,谢雪痕和丰海兰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见园中推了一堆山一般的尸首,少说也有上百具。此时天气炎热,尸体发出一股极难闻的腐臭气味,谢雪痕愈加恐惧。锄头捣土之声,就发自尸堆之后,其间并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哼哼声,仿似在呻吟。
三人互望一眼,慢慢走了过去,但见尸堆里男女老少都有,大多面上都是露着恐惧和绝望之色,想是在被杀时,也曾躲逃和挣扎,但还是被凶手杀死,真想不出是何人下了如此毒手。
谢雪痕顿时想起自己全家满门被害之事,心顿时生出一股愤懑之意。三人转过尸堆,便看见一个头发蓬乱,身着素服的人正在抡着锄头挖坑,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嘟囔些什么,盖因这人背对着他们,又是披散着头发,是以看不清他的面貌。
聂海棠小心走到他的前面,惊道:“南宫成?”那人顿时僵住,锄头也止在半空,慢慢抬起头来翻起眼看聂海棠。
聂海棠见他目光呆滞,满脸泥污,想是家人被杀,必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所致。乃道:“南宫兄,这是谁干的?”
谢雪痕和丰海兰听聂海棠口气,知道这人,并非凶敌,便都奔了过去。
南宫成一双血的眼睛在他三人脸上挨个转了一遍,忽然大吼一声,状若疯虎,抡起锄头向三人打了过来,口中嘶叫道:“是我招惹了你们,你们却为什么杀我的家人,既然杀了我全家,又为什么还留下我?我给你们拼了。”聂海棠三人见他这般惨状,不忍还手,只往四下躲闪。
南宫成人虽然疯了,但武功尚在,这每一锄头,也相当凌厉。他抡了几锄头,发现他们三人的武功以谢雪痕最弱,便直朝谢雪痕杀来。谢雪痕大惊,吓得转身就逃。
那南宫成狂叫着,紧追不放,仿佛杀他全家的就是谢雪痕一般。谢雪痕转到一棵垂柳树后,南宫成一锄打来,正中树干。垂柳树干有一抱多粗,锄柄顿时折断。南宫成丢了手中的半截锄柄,如波妇一般绕树向谢雪痕抓去,他抓的对然散乱,但却也隐隐依着套路。
谢雪痕眼见过不过,正自心惊胆战之际。南宫成忽然闷哼一声,委顿于地。谢雪痕惊魂乍定,隐身树后,偷瞧时,原来是聂海棠趁南宫成不备,潜到他的背后,以剑鞘点了他的穴道。
聂海棠向谢雪痕道:“师妹没事了,出来吧。”谢雪痕犹不敢出。丰海兰过来,把她扶出出来。聂海棠俯下身,在南宫成胸上推拿一阵,南宫成缓缓睁开眼来。聂海堂怕他颠性复萌,是以没有解开他的穴道,见他苏醒,便问道:“南宫兄。”
南宫成恍忽了一阵,乃问道:“你是谁?”聂海棠道:“我是聂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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