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听到此处,心里暗笑:“看来做生意的未必都是精明人,只要敢做,蠢人也能挣大钱。”道:“老夫是个爱马之人,你出个价,你那两匹马我要了。”
花自耕怔了怔,笑道:“相爷既然喜欢,什么钱不钱的?今晚我就让人将马连车赶到府上去。”王向然道:“那怎么成,花先生毕竟为此损失了八十万两银子。多多少少你也要开个价。”花自耕坚辞不受。
王向然道:“既是如此,此等厚礼我可不敢受。”花自耕道:“相爷如此说,这不是见外了么,只要相爷主持公道,追缉到这两个匪人,赔给我银子,这不什么都有了。”
中书令微微一笑,道:“那个女的现已身陷囹圄,离死期已不远了。”花自耕暗吃一惊,面上却故作惊讶道:“怎么,现在已抓住他们了么?”中书令道:“她现在被关在宫里一座无人寻得到的地牢里,并有一个恶魔看守着。”
花自耕神色凝重起来,道:“那个男的呢?”中书令道:“正在费尽心机往宫里那些高手设的套里钻。”花自耕道:“原来没有在相爷的手里,否则相爷可帮我向那两位朋友追讨回我的货物。”中书令摆手道:“只怕已被他们挥霍一空了,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为你出了一口恶气。”花自耕道:“想来这女的要被凌迟处死吧。”
中书令道:“我朝已废除了凌迟这些惨刑。不过她会有个好的去处。”
花自耕道:“此话怎讲?”
王向然因得了两匹好马心里高兴,再加上说得兴起,顺口也将霸王蛊告诉他的这些机密向花自耕一吐为快。
这花自耕就是子文所扮,待王向然说完此事,不由得暗暗心惊:“王开疆此计好不阴毒,他将白杨的密使移交于飞狮人,即便讨不得飞狮人的欢心,至少也可以暂时麻痹飞狮人,自己无心与他们为敌。最要命的是,霸王蛊用慢性毒药毒死谢雪痕,这必将导致幽家和飞狮人发生一场恶战。”
王向然见他神色有异,心中暗悔不应当将如此机密之事随便告于他人,于是又嘱道:“此事万分紧要,切莫再让第三人知道,否则你可就不是丢八十万两银子的事了。”说着,将手在脖子上一抹。
子文的神情随即回复自然,道:“我们生意人求的就是平安是福。听了相爷这一席话,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向然这才放心。
正在这时,猛听外面一阵嘈杂。
中书令道:“怎么回事,黄先生府上怎么这么不肃静?”子文心里也是犯疑。忽听厅外有人叫道:“老爷,不好了,来了不少官兵。”
子文吃了一惊,心里冒出无数念头:“来为黄桦祝寿的,有不少达官显贵,更有位列三公的中书令在此,官兵怎得敢突然到此?要么来的是直隶于王开疆的联合组织,如是这样,那便是他们察出了黄桦的身份。”
心里正自七上八下,中书令早已爬起身来,道:“随我去瞧瞧来的是什么人,老夫在此,他还敢来打挠咱们的清静。”子文道:“相爷说的是,出去瞅瞅。”二人出至厅中,只见数十个衣甲鲜明的甲士,各持刀剑立于厅中。厅内前来祝寿的官员正在和为首的一个军官理论。
那军官道:“我们奉国师之命前来查找奸细的。”
“这里有奸细?”中书令一走出来,向那军官冷冷地问了一声。
那军官陡然见到中书令在此,唬了一跳,连忙行礼道:“拜见中书大人。”王向然哼了一声,道:“这里怎么会有奸细?”
外面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接道:“怎么会没有?”在场诸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处,一个小儿大小相貌猥琐的老头走了进来。王向然骤见此人,立时变了颜色,欠身道:“原来是国师到了。”
霸王蛊道:“我早就知道相爷在此,以相爷此等身份,这姓黄桦的家伙自是不敢怠慢,哪像我这等山野狂人,被人瞧不起。”
黄桦这才知道,只因这人没被请到,因此便带人前来寻衅挑事,心想此人也太过无耻,若要点脸面,也应当在过了这阵再找我的麻烦,没见过这么无耻前来索请的。想归想,面上哪敢露出半点异样?忙整出满面笑容,故作慌张的奔过来,笑道:“原来是国师大驾光临,真是想请都请不到,快请上座,我当自罚三杯,为国师赔罪。”
霸王蛊扭曲着一张脸,怪声怪气地道:“你以为我是来此讨饭的吗?”
黄桦道:“国师此言,真是折杀草民了。”
“国师您位高权重,人家自然不敢冒昧相请,老夫现在代他向你赔个不是,您大人大量,就不必为难他们了。”王向然大着胆子,如牵婴儿一般,搀着霸王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黄桦急传人撤了这桌残席,重备一桌。
第616章()
霸王蛊老鼠脸一拧,现出一点歉意,道:“你们这是这,我是来察奸细,路过此处,连一份薄礼也没来得及备,这个,这个。”
陈侍郎道:“奸细既然未能寻找,坐下来喝两杯又有何妨?”
在座诸人虽对霸王蛊无不望而生畏,因患由此与他生出芥蒂,故而不敢贸然离去,有的知道这侏儒是太子的老师,反想借此攀攀高枝,待落座后,向其恭维敬酒。
王向然道:“国师,我再向您引见一位好朋友。”说时一指子文,“这位是花先生。”
子文与霸王蛊是首次谋面,心里一直暗暗吃惊,不知这矮子来捣什么鬼,当得知此原委后,心里暗暗好笑。
霸王蛊摆着一双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子文,见这人气宇轩昂,且是个中土人,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子文道:“在下经营绸缎生意。”
霸王蛊道:“外面的那两匹马是谁的?”
子文心中一凛,这两匹马本来是他在沙漠征途上捕到的,听霸王蛊问话口气,似是识得此马,但众目睽睽,若不承认,反让人起疑,只好答道:“正是不才的。”霸王蛊道:“你是从何处得来?”
中书令见国师面色不善,抢先答道:“这两匹马是花老板用八十万两银子,从那一男一女两个奸细手里得来的。”霸王蛊“嗯?”了一声,似是不信。王向然于是将子文编的故事,向霸王蛊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霸王蛊沉吟片刻,老鼠眼一翻,咧出两颗门牙,“哼哼”冷笑两声,道:“想必后来,这花老板孝敬了中书大人了吧?”
王向然怔了怔,他实在太喜欢这两匹马了,倘若此时否认此事,日后让人看到这两匹马在自己的府上,不免有些欲盖弥彰。乃说道:“老夫确实很喜欢这两匹马,所以老夫就从花老板的手里,买了下来。”
霸王蛊道:“买?哼哼,你会出八十万两银子,去买两匹马么?哼,这些个势利之人,想方设法,不惜代价与高官攀上关系,以便行那不法钻营之事,从而打破世事公平,谋取一己之私。看看在场的这些人,面上含笑,心里藏针,”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脸上发烫,都讪讪地,哭笑不得。
霸王蛊用小眼睛,扫到众人的神色,也觉着没意思,起身离席,招呼众侍卫而去。
厅中经霸王蛊如此一搅,再也提不起兴致来。子文怀里揣着忧急,也拱手辞行。黄桦与王向然送出门外。子文向王向然道:“今晚我让人将这两匹马送到府上。”王向然假意推辞一番,也就应了。
子文回至谍影堂聚会的下处,知道事情紧急,苦思半日,生出一计,立刻手书一封,命人将此书交与宫中的内线,使其设法将书信送到梦魂离手中。此时谍影堂培植的密探间谍,已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梦魂离清晨起来,打开胭脂盒,正要上妆,便看到了子文的那封信笺,心里微微一惊,随即盖住盖子,屏退左右。撕开封印,展开一看,却是谢无双的手迹。内容却是让她营救谢雪痕,之后将消息送至九洲当铺门前的石礅下。
梦魂离看着信,会心一笑,喃喃骂道:“这家伙还出身名门呢,看写的这手字,蟑螂爬似得。”小心翼翼叠好收在怀里。
时至午时,梦魂离设宴喜春楼,与王开疆把酒言欢。席间,梦魂离问道:“殿下确实要将谢雪痕送到飞狮人手中?”王开疆道:“把她交给飞狮人是最好的计策。”
梦魂离道:“妾身以为不然。”王开疆道:“你有何高见?”
梦魂离道:“殿下若不想让飞狮人支持各路节度使反叛,只将白杨的密使交给他们,表明心迹,已足以麻痹他们。若是将谢雪痕送到他们手里,由他们杀了。万一幽家的人追根溯源,到底也是给自己惹下祸事。这些人一无土地,二无财富,他们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殿下何必同他们妄动干戈?如果将谢雪痕留在自己的手里,到关键时候,说不得还可以要挟他们一把。”
王开疆沉吟半晌,哈哈一笑,道:“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现在已同飞狮人谈好,将谢雪痕送到他们的手中,这中途又怎可反悔。六日后便将谢雪痕送走。”梦魂离笑容顿时僵住,忙止道:“妾身以为万万不可,若是飞狮人”王开疆忽地将脸一沉,道:“我看你是为了你的旧情人吧?”说罢,起身而去。将梦魂离晾在了那里。
子文苦等三日,不见梦魂离回信,疑心梦魂离对谢无双恩断义绝,不尽心此事,决计晚间冒险夜探皇宫。熬至夜间,在室内换好夜行衣,忽觉门外有异,心中一惊,闪身掠至门后。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问道:“子文先生在否?”
子文一听是唐羽,道:“夫人夤夜至此,有何见教?”唐羽道:“你防着我?”子文打开房门,道:“请夫人进来说话。”唐羽道:“不必,我此来是告诉你,各路藩属十日内就要起兵,赶紧让你的虾兵蟹将准备浑水摸鱼吧。”
子文说道:“这些藩属各怀心思,决难取胜。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唐羽道:“他们有飞狮人撑腰,敢不群策群力?”
子文故作惊讶道:“你还不知道飞狮人已经不准备再支持这伙人?”
唐羽道:“甚么?为甚么?”
子文道:“这有什么奇怪?王开疆抓了白杨派来鼓动他进攻飞狮人的密使,将他们交予飞狮人,以表明心迹,无意和他们为敌,并许下抓捕在大庸王朝企图复国的九体人。飞狮人权衡再三,便由火中取粟,变成隔岸观火了?”
唐羽恨声道:“为甚么?为甚么这些人这么像你?”子文闻言,暗道:“我怎么了?”唐羽继续道:“还有武林各大派那样朝三暮四,图小利,忘大义。”
第617章()
子文道:“国交之事,本就是波橘云诡,复杂多变,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我知道你挣眼闭眼都要将那侏儒挫骨扬灰。可现在那侏儒身居高位,蜗身宫中,你若不将皇宫翻个个,难近其身。现在他们要将白杨的人交与飞狮人,咱们不妨中途赶过去,将和他们接洽的飞狮人给杀了,不怕飞狮人不与他们翻脸。”
唐羽拍手笑道:“你果然奸诈,能想出这等妙计来。”
子文向唐羽道:“唐夫人稍待,待我稍作安排,马上随你一起前去。”当即唤过两个堂众,嘱咐了几句,便提刀同唐羽出了都城。
王开疆会遣人从哪条路去和飞狮人会面,子文已在地图上细细的研究过,向西奔行八百里,至次日午时,赶至与娇娜王国交界处的摩云山。
唐羽先展翅向一座山峰上飞去。那峰挺立如笔,唐羽却如脱弦之矢,直爬峰顶。子文心道:“这么久了,江湖上的事,几乎没我不知道的,唯有她的眼睛是否真瞎,我还没能弄明白。”展起轻功,攀援而上。
过了一个时辰,始历绝颠,高敞空豁。举目四眺,危峰乱叠,如削似攒,左右环向,奇巧百出。探头俯瞰,绝壁四合,白云点点,漫呈一色。峰下有一片低洼的芜地,年久因雨成泽,中凸一圆形矮山,遍生植被,宛然碧珠,故称含珠湫。峰湫之间插一石道,乃通娇娜王国必经之路。
子文身在高颠,运起目力,方圆秋毫,尽察眼睑。望了一阵,便见再往前有十数险处扎着军营,向唐羽道:“王开疆在此部署了五万大军,咱们要小心一些。”正说着,峰下不知从何处冒出四个排成方队的飞狮人,横翼环绕。
过不多时,又是四人一队的飞狮兵翩跹而过。而且在庸军大营附近,也不时的有飞狮人的士兵横空掠过。由此可见,双方已呈剑拔弩张之势,面对飞狮人的挑衅,脸谱人只是隐忍不发。
唐羽盘膝坐下,做一些吐纳工夫。子文则举目搜视。不觉到了夜间,寒风呼啸,奇冷无比。二人运功御寒,在此宿了一夜,候至次晨,忽见一骑马从北奔来,绕过含珠湫奔向远处的军营。子文见有了动静,遂告知唐羽,准备起身整装待发。
隔了一会,只见一队人马赶着数十辆囚车,徐徐行来。囚车用布幔蒙的严严实实。
子文道:“此时万分关键,待我下去,以发响雷为号,你便杀来。”唐羽答应了。子文便提刀展起轻功,急匆匆地掠下去山。至山底,那队人马已过了含珠湫,前方军营已派出人马,列队相迎,内中还有十数飞狮人骑马相随。
子文穿林越隙,赶向前去,因担心伤了谢雪痕,投鼠忌器。只将赤萤灯向来迎的队伍祭去。那赤萤灯射出白光,扫向队列。来迎队伍骤出不意,当场十数个脸谱人和两个飞狮人命丧当场。其他飞狮人中只有三人能飞起空中,他们一离鞍升空,便向同类发出警报。
唐羽闻声,俯冲而下,飞至将近,浑身金光一闪,千万钢针散射而出,随即化作拇指大小,呲着血口,挺着金刺的巨蜂,向队伍里的飞狮人扑蜇过去。
子文拔刀杀向囚车队伍,这队庸****兵训练有素,竟处变不惊,丝毫不乱。他们分出一队人去截住子文,庸军边防大营也调来人马,前来相助押囚官兵围剿唐羽和子文。
一时间,旌旗遍野,刀剑如林。子文登时陷入苦战。唐羽此来为的是诛杀飞狮人,促其与大庸王朝反目,但过没一会,飞集过来二百多个飞狮人,以乱箭将他逼到地面上。下面的中庸军队,立刻也将她围住,不过因她身上有唐门的诸多厉害暗器,又有流金蜂相护,倒也没什么。只有子文想到计划落空,心中沮丧到了极点。
正战的激烈,忽有数道火光飞下,绕向囚车,挨个将二十四辆囚车上的布幔撕开。子文抬头一瞧,却是凤舞到来,再看车上,除了二十四个九体人外,并不见有谢雪痕。正自心疑中计,猛听数声兽啸,震彻原野。
循声看时,只见霸王蛊和劝融各骑沙豹,率领着三十多个毒人奔了过来。
唐羽听到霸王蛊到来,如获至宝,忙撇下飞狮人和脸谱人,疾电也似向霸王蛊飞了过去,身在半空,一片腐尸砂扬了过去。霸王蛊和劝融知道厉害,不及摧豹躲避,忙纵身跃出数丈。两头被霸王蛊视为心肝的沙豹,被毒砂撒了满身,惨啸一阵,转瞬间,便被烧的血肉模糊。
霸王蛊心痛如割,怒道:“给我拿住这贱婢,我要将他”痛心之余竟没想到抓住唐羽之后,用什么手段去处置唐羽。陡闻耳后微有疾声,而且灼热如火,连忙纵身疾躲。两道火光将冻得僵硬如石的地面,击地啪啪作响。待回首细视,却是凤舞袭来。
霸王蛊翻身而起,举掌相迎,劝融奔上前来,道:“二师兄你且退后,待小弟来擒拿此人。”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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