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走到了聂海棠的牢门前,打开铁门,把聂海棠架了出去。
谢无双暗道:“谢天谢地。”
聂海棠转头向谢无双道:“谢兄弟,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那五个幽家弟子押着聂海棠向前走到第三个门口,打开门,把聂海棠带了进去。少时,便传来了聂海棠的惨叫痛呼声。
谢无双听在耳中,不禁心头发麻。过了两个时辰,那间刑室的门才打开。聂海棠被他们架了出来,送回牢室。谢无双只见聂海棠被拷打的血溅满衣,并且还有刺鼻的焦臭味,想是他受了烙刑。
那五个幽家弟子把聂海棠关进牢里,接着又打开聂海棠左边隔壁的牢门,提了一人向刑室走去。少刻,刑室里又传来了痛呼声。
谢无双见聂海棠卧在地上,不停地喘气呻吟,便问他:“他们干吗打你?”
聂海棠从地上爬到铁栅边,半卧起来,靠着铁栅,说道:“他们在审训我。”谢无双道:“审训什么?”
聂海棠道:“武当派的所有情况,武功心法、剑法,该如何破解,有多少弟子,每个弟子的情况,他们是什么性格,都会些什么武功,家里都有什么人,什么时候入的门。他们知道我和倭寇、黑龙帮、唐门都有瓜葛。审我对这三派了解多少?把了解的事,以及我对这三派有什么看法?反正要把我所知道的事,统统给掏出来。”
谢无双不由得怔住,沉默了老半天,心里忽地一动,说道:“听说你用幻形猿弄了一个假的太极真人,这件事他们没问你?”
聂海棠苦笑道:“这件事,他们岂能放过?御猬老人丁褰,前天已被他们拷打致死。但凡落到幽家手里的人,谁也逃不脱他们的这一关。”
谢无双沉默了一阵,偶一眼瞥见栅边不知何时放了一个铁盘,上面盛了一些米饭和一酒杯盐。看着连狗食也不如,哪里肯吃?但腹中又有些饥饿,于是端起盘子。室内没水洗手,只得伸着脏手,抓着米饭吃了一口,发觉米饭业已馊了。”立时摔下了盘子。
聂海棠急道:“小心那一酒盅盐,那可是十日的用量。”谢无双道:“你说什么?难道天天用盐下饭?”聂海棠道:“你以为还要天天给你送鱼翅燕窝不成?这十日只给一盅盐下饭,否则你就干吃饭吧。”
谢无双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只是琵琶骨又剧痛了起来,他只得卧下,动也不敢动。过了一阵,想要方便,只得强忍着痛,挣扎着站起来,在马痛上解决了,他却也痛得浑身大汗。他自进来,一直强忍着疼痛,这时才渐渐觉出牢内里的馊臭腐霉各种气味。
牢内除了黑暗和火把,辨不出白天黑夜。他不觉迷迷糊糊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开铁栅声响。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被提进来,连架再拖,把他带了出去。这时他逐渐看清,提他的是三个幽家弟子。谢无双顿觉不妙,惊慌之际,那三个幽家弟子已把他带进了昨日聂海棠进去的那间刑室。
两个弟子把谢无双双臂展来,绑在刑室当中的一个涂满了血污的呈“大”字的铁架上。谢无双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心下不禁悲愤:“这些人真是歹毒。”
但见其中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幽家弟子,在旁侧一张桌旁坐了,展开笔墨纸砚,抬头向谢无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谢无双道:“谢无双。”那弟子又问:“家乡何处?”谢无双回答了。
那弟子每一问答,都提笔一一记录在案。他口中不停,家中都有什么人?分别叫什么?年龄,喜好,武功,你大姐怎得嫁给了叶飘云?他们感情如何?叶飘云武功如何?他最精通的绝技是哪一招?熊霸天为什么抓你?熊霸天武功如何?姓格怎样?他儿子?他侄子?等等。
谢无双觉得这些无关紧要,能答的也答了。那弟子笔下也不停,都详细记录。不觉过了三个时辰。那弟子道:“行了,今天就问到这里。”那两个弟子便把他解了下来,送回牢室。
聂海棠道:“看来他们今日只向你问了一些,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谢无双不答,觉得腹中饿急了,就有些饥不择食,把酒盅的盐往米饭上撒了些,扒着吃了几口,暗下决心:“我一定要熬着出去,再找凤鸣报此不共戴天之仇。”差不过了有一日的工夫,又来了四个幽家弟子,把他提了出去。
那个负责审讯的弟子先问了一些问题,谢无双都答了。那弟子又问,你身上都有哪些法宝?谢无双道:“我有一部太极剑谱,已被你们收走了。”
那弟子又道:“那太极真人的玉仁剑呢?”谢无双道:“我放在我姐姐那里去了。”那弟子道:“胡说,你姐姐那里根本就没有剑。”谢无双道:“那我就不知道她交给谁了。”
那弟子道:“你是收在体内了。还有,你现在马上把你修练终结神话的口诀心法给说出来。这两样你如果能交出来,就可以放了你。”
第392章()
谢无双哼了一声,把头扭在一旁,不再答言。
那负责审讯的弟子向另一弟子一示意,那个弟子转身从半盆血水中,抽出一条酒杯粗的麻绳撮成的长鞭来,走到谢无双身前,说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除非你能挺得住我们这里的刑具。”
谢无双尽管眼里现出骇然之色,但那终结神话别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口诀,即便是有,也不能妄传于他人,心想此劫是无法躲逃了,便咬了咬牙,把头一扭。
那弟子挥鞭,“唰”地一声抽下。谢无双顿觉由肩、胸及腹,火辣辣地一道剧痛,尤其这一抽又拉动了肩上钩着琵琶骨的伤处,更是撕扯一般的痛。口中不由得吼出一声惨叫。他还未及缓一下,那弟子又连续扬鞭,“唰,唰,唰”左一鞭,右一鞭,须臾间,他浑身已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飞溅,接着他便晕了过去。
晕厥中骤觉身上一凉,随后伤口上便是一阵杀痛,急忙睁开眼来,但见一个幽家弟子手里端着一个脸盆。原来这几个动刑的弟子见他晕了过去,向他身上泼了一盆盐水,伤口上更是疼痛万分。他忍不住,又放声痛叫。
那个审问的幽家弟子道:“你还不肯说么?”
谢无双尽管不肯说,但嘴上也不敢较劲,只是面露痛苦之色,并不答言。
一个弟子便拿起一个放在碳火上烧红的烙铁,另一人道:“不可,他现在伤的很重,承受不了这个,换一种。”一壁说着,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堆铁针和竹签。那个弟子把托盘放在一个凳子上,然后二人解下谢无双,把他放在椅子上,把两只手臂在椅子把手上绑定。
谢无双苦于被穿了琵琶骨,身上又被抽的血肉模糊,受伤极重,无法运功,任由二人施为。
先前的那个弟子拿起一枚钢针,对准谢无双的指甲缝,右手提起一个小锤,正要敲进去。却听室门一响,走进两个人来,后面一人疾喝道:“住手。”这个正要用刑的弟子一呆,便住了手。
谢无双正在浑身发颤,听那人一喝,抬头去看那人,认得是老二林嘉煌,右边一人是林嘉辉。林嘉辉听二弟阻止用刑,便问他道:“怎么了,他不招供,干吗停下?”
林嘉煌瞅了瞅谢无双,说道:“他现在伤的很重,改天再审吧,先把他给带下去。”那三个弟子得令,只得解下谢无双,送回了牢室。
林嘉煌待他们都出去了,这才悄声向林嘉辉道:“这个谢无双的姐姐是幽冥公主的徒弟,咱们这么对他,那岂不是和幽冥公主结了梁子了么?教皇虽说让咱们这么做,但咱们也要有个分寸。”林嘉辉顿时省悟。林嘉煌又让林嘉辉瞒着凤鸣让人为谢无双好生治伤,并做些好菜送过去。
英郊和熊霸天两派人离了洛阳,向幽冥城进发,谢雪痕和凤舞也随着他们前往。行到汉阳时,赶上了先前行往幽冥城的各派人马。一问他们,才知道他们这一路,屡遭谍影堂和幽家黑水旗的突袭和纠缠,是以步步耽搁。
英郊听了这般情形,索性让各派汇集在一起,严加防范,步步为营,向幽冥城前行。他们每到晚间歇宿时,谍影堂的死士,便冷不丁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暗算他们一些人,便又随即隐去,折腾得他们无法安歇。昼间行进时,但要经过险要之处,凤鸣便会突然飞来,用聚魂斗放出黑水旗弟子,同他们厮杀一阵,便展翅离去,再兼之阴雨连绵,是以他们每日只能行走四五十里。
这一日,他们行至鄱阳湖畔,午间歇息。谢雪痕走出队,到湖边观看景致,忽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走到她的身前,递给她一封信和两个小瓶。谢雪痕一看那两个小瓶,乃是谢无双的消伤痊愈胶,忙接了过来,问那小女孩道:“小妹妹,是谁让你拿过来的。”
那小女孩道:“是一个叔叔。”谢雪痕道:“他现在在哪里?”小女孩道:“他飞走了。”谢雪痕点了点头,暗道:“这谢无双搞什么神秘,既然来了,不来见我一面,还给我写信。”从怀里掏出三文钱,掖进小女孩的口袋里,说道:“拿去买糖吃啊。”那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
谢雪痕去看那封信,但见封皮上写着“于无人处亲启”,不觉愕然,左右一看,并没有别人,连忙把信展开,看着看着,不禁变了颜色。只见信上写着“限三日内用凤舞的人头来换谢无双,否则谢无双将被凌迟处死。”下面落款是幽家鬼影堂。
谢雪痕心头如遭一记重锤,真颤了几颤,连忙看了看那两瓶消伤痊愈胶,果然是谢无双的宝物,若是他不被擒住,此物断然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又展开信,细细地连看了十数遍。
正在心焦之际,忽听身后凤舞的声音道:“你在看什么?给我瞧瞧。”谢雪痕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把信塞在怀里,口中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什么。”
凤舞从她身后走到她身前,看她面色煞白,神情惊慌,皱眉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谢无双抬手抚了一下头发,说道:“可能是,昨,昨晚没没有睡好吧。”凤舞看了看她,道:“那咱们就先不跟他们一起走,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找一家客店,好好歇息一晚上。”伸臂揽住了她的肩头。
谢雪痕点了点头,心道:“这封信想来定是凤鸣的意思,他真的会对谢无双下毒手么?”只闻耳旁凤舞给她说了好些话,她此时心乱如麻,无暇详听,只是点点头,算是应答。恍惚之中,被凤舞背起了起来,展翅起在空中。她这才清醒过来,惊问:“你要去哪里?”
凤舞道咱们先去南平,在那里找家客栈住下来等他们。谢雪痕作色道:“你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凤舞道:“我在下面给你说了,你点头说行。”谢雪痕道:“我是这么说的么?”凤舞道:“看你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你的心里一定有事。”谢雪痕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凤舞道:“世上最难测的就是女人的心了。”
第393章()
飞了两个多时辰,凤舞在南平落了下来,他寻了一家很大的客店,订了两间上等的客房。谢雪痕心里塞着谢无双性命不保,是以食不甘味。不觉天晚,她便早早地回房歇息去了。
她躺在床上,各种心绪纷至沓来,杂乱如麻。要杀谢无双究竟是幽家鬼影堂,还是凤鸣?鬼影堂手段狠辣,自己是见过的,莫非他们设下了什么毒计,擒住了谢无双,因凤舞屡屡与幽家作对,他们知道我和凤舞的关系,所以他们要我杀凤舞。
凤鸣尊为教皇,幽家分支庞大,想来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如此,我能否求他放出谢无双。
她心里万分不愿冒出另一个想头,但大事当头,亲人的性命攸关之际,不容她不去面对:那个小女孩曾说让她送信的那个叔叔飞走了,能在天上飞的,只有凤舞、唐羽、谢无双和夺走英姿天魔五色翅的凤鸣。
凤舞现在我身边;唐羽是个女人,她决计不会让小女孩送信;谢无双被他们抓走,自也不会是他;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凤鸣了,而且他和凤舞仇深似海。
鬼影堂既知我和谢无双还有凤舞的关系,那早先凤鸣救过我,他们自也是知道,这种用谢无双要挟我去杀人,他们岂能不让凤鸣知道?况且凤鸣后来又对我恨之入骨,他做出这种事,丝毫也不奇怪。他当初救我,为什么又如此恨我?
凤舞对我如此倾心,爱我逾性命,我又怎能对他下手?先不说他,即便是让我杀另一个人,我又岂能牺牲人家的性命,去换回谢无双的性命?思及此处,愈发头痛。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先是飞出在平凉首次遇到凤鸣的情景,后来他如何在飓风骤雨,怒海狂涛中,从倭船上将自己救下。在飞碧崖时,他尽管很少探望自己,但目光中流露出的关切,却比别人更真实,更深刻。若不是遇到凤舞,自己定是非他不嫁,。
思及此处,不禁呸呸呸,心下暗骂,都是他个王八蛋要害谢无双,才逼得我如坐针毡,我怎么还去想他?他要杀凤舞,何必非要我动手?他自己不会去?
心中又道,我怎么冒这样的念头,我真想让他杀凤舞么?凤舞对自己如此关心,可是他有时也当真气人,就拿那次他把我掳到祝融岛,害得我着了几次凉,我一直没找他算帐。可见这弟兄二人,没一个好人。我怎么和这么两个混蛋纠缠在一起?
又想,不知道凤舞和他那青梅竹马的义妹祝紫烟在一起时,他是不是也是这般胡来?一想起祝紫烟,记得那次在墓中见到祝紫烟,和自己长的竟如此相像,若是她还在世上,自己一定要与她结拜为姐妹。
复又一转念,她若是还活着时,我和凤舞会是什么关系,以这家伙的作为,八成是敌人了。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了一声。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锣响,已然二更了。心想还是睡吧,陡然间,脑中又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与那祝紫烟长的如此之像,而凤舞对祝紫烟又是痴心一片,他后来又和自己走到一起,莫不是只因自己和祝紫烟长的相像,他便在心里拿自己当作祝紫烟?
好哇!原来我是被他给骗了,现在我才想明白,当初他本是和熊霸天蛇鼠一窝,一起暗害我姐弟俩,后来莫明其妙地把我爱地发疯,这其中缘由原来是在这里。想到此处,暗道:“谢无双有救了。”
当即下床,穿着睡衣向凤舞房里走去。她悄悄推开门,但见凤舞正躺在床上。暗想,以他的机警,估计是醒了,但不管他醒不醒,以我的身手,若要杀他并不难。当下蹑足向他行去。
及至行到床沿,凤舞忽地一摆头,看着她道:“你要杀我?”谢雪痕先是一呆,听他说出这话,便有些手忙脚乱,道:“你怎么这么说?我难道不能跟你开个玩笑?”凤舞叹了口气,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个样子走过来,除了你要杀我这个理由,我真不知道你还会做什么?”
谢雪痕听他说破,心里杀机顿起,但是和一个人亲近的久了,脑中的潜意识未必会索性地服从于心里的打算。她不觉呆在当地,坐立不安。凤舞撩开被子,坐了起来,向谢雪痕道:“你坐过来。”伸手去牵谢雪痕的手臂。
谢雪痕退步一躲,道:“你要做什么?”凤舞道:“我要跟你说几句话。”谢雪痕道:“那你就说,我听着呢。”凤舞道:“说话的方式有很多种,有时只用嘴也不行,两个人说话的位置也很重要。”又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