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玉钥的指示,一刻钟后张原找到了自己租下的那座小岛,从高空往下看去,就像掉落在地上的一颗珠子。
椰林葱葱,白沙细腻,俨然一副海岛风景,张原降落下来,毫无阻碍地穿过那层无形的禁制,站在了这座小岛上。
岛屿不大,方圆一里地左右,唯一的建筑便是一座造型古朴的石殿,显得颇有上古风情。
殿中宽敞,布置简洁,张原观察了片刻,随即取出戒中十六把灵光闪闪的法剑来,按照一定的顺序布置在石殿外面。
岛屿自带的隔绝阵法,他信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以防万一,姬浩然储存在戒中的一套防护剑阵很好的解决了他的疑虑,可谓设想周到。
一切布置妥当,确定没什么遗漏后,张原这才取出那支玉简,心神投入到其中,开始研习起来。
虚空幻身法,在玉简中记载为谢家一位老祖所传给后辈的防身秘法,后来这位老祖功参造化,白日飞升,谢家也一日不如一日,渐渐没落下来。
而这套秘法,能完整练到第三层的人寥寥无几,不但对修为要求极高,还要求悟性强,能打破天地施加给人族的枷锁。
这段话在张原看来玄之又玄,无法理解,不过他目前还未到那一步,也用不着为了后面的事情去发愁。
第一层幻身术,不同于南绮罗教给他的屏息术,是以压制封锁自身的气息和灵压为原理,反倒是大量催使灵力,虚化自己的肉身,使自己进入一种现实与虚幻的状态之间,从而躲避修士的侦测。
就如谢灵风所说,此术极为耗费灵力,筑基修士都不能支撑多久,就别说张原还处于凝气期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月后,张原已经基本参透其中奥义,接下来便开始进入练习阶段,达到熟练掌握的目标。
前一个月,张原根本无法掌握好其中精微地平衡,不是四肢没有进入幻身状态,就是躯干露了破绽,全身上下总有不到位的地方。
直到八个月后,在不断的恢复和练习下,张原对灵力的掌控终于到了极其入微的程度,只见他身子发生了细微地一阵变化,似扭曲,似淡化,好像光线照射过去,却没有照在实体上,反而穿透了他的身体。
若仅是如此,那么出现的应该是一团黑暗或者虚空,但真实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是,张原的身体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看似真真切切,有血有肉,只有当神识往他身上一扫,就会发生那里什么都没有,仿佛这个人只是一个影子罢了。
不到一刻钟,张原便觉得灵力耗尽,身躯慢慢恢复原样,这虚空幻身法果然是吃灵力的大户。
但第一层幻身术终究是练成了!
第167章 回京
果然是修真无岁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年时间,也难怪许多人无法突破修为,便寿尽而亡了。
凡人只羡修士可长生,却不知道他们的生命体验,比许多修士都长多了。毕竟沉浸在修持之中的时候,与睡眠状态并无区别。
张原走出石殿,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收回那套剑阵。虽然殿内空空如也,没有存放什么东西,但也能防止别人悄然进入,给他布置什么陷阱。
记忆中,距离王京被兽潮攻破那一天已经为时不远,虽说倚靠皇室退守陪都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乱世中谁说得清楚?
在御剑飞腾之前,张原使出幻身术,悄然离开了这座小岛。
虽说宫家查到他头上、并买通星宿海的修士盯上这座岛屿的几率并不高,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一旦撞上,那就是百分百。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暗中的敌人以为自己一直没有离开!
张原双手各自握着一块灵石,补充着体内剧烈地消耗,一直支撑到即将离开星宿海,这才解除了幻身术状态。
刚喘了口气,体内灵力还没恢复到三成,张原头皮一紧,一股沉重地灵压从头顶盖了过来,只见天上划过十几道人影,最前方一人亡命奔逃,后面十几个修士紧追不已。
一个宏大的声音响彻周围百里海域:“星宿岛主有令,此人勾结外门,图谋不轨,危及我星宿海之存亡,若能生擒此人,赏灵石一千!”
往来过路的修士听到这丰厚赏格,本来不欲多管闲事之人也动了心,加入追捕队伍,一路上滚雪球似的,追兵越来越多。
张原心中一动,跟着尾随了上去,他自然不会将区区千枚灵石放在心里,却不妨趁此机会探听下星宿海的内幕。
他向来不惮以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对这所谓的散修乐园,世外桃源,心里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也曾想过是否因为自己受过太过磨难的关系,导致对谁都不信任,结果思虑再三,还是坚持了原先的想法。
修士,是一群本性逐“利”的家伙,根本没有半点凡人想象的仙风道骨。当利益大到一定程度,他们彬彬有礼的面具会瞬间撕下,随时争个你死我活,只因为,茫茫仙道的诱惑不是任何一个生物所能够抵挡的。
而有修士存在的地方,安稳和太平就必然不会长久!张原固执的认为,星宿海表面上努力营造出来的形象,那元婴老祖招募人手的行径,定然有着旁人不知的古怪原因。
“连羽!你听我一句劝,休要再逃,与我乖乖回去向老祖认错!老祖心善,定会饶你一命!”
一群筑基追击着前面那个叫连羽的修士,身后还辍着一群妄想捡便宜的凝气期,张原自然也在其中。
“这连羽什么人,因何得罪了老祖?”他“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来碰运气的,嘿嘿。”
张原无语,过了一会,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又去问另外一人。
这人所知也不多,说道:“我只知道这家伙三个月前上了星宿峰,成为老祖座下的常驻修士,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居然是一个奸细身份,实在可恶!”
以那位元婴的修为,这人呆了足足三个月才被发现是奸细?至少张原是不相信这个理由的。
又是什么原因,务必要让人生擒此人?若是奸细,直接打杀不就好了?
那人遁速极快,很快就把后面的凝气期甩掉了,只有一干筑基还在勉强跟着,不时地轰出法术。
“连羽,你这是自寻死路!!就别怪我等不念同门之情了!”
“哼!什么狗屁同门,尔等不过一群鹰犬罢了……。”
人影渐渐远去,声音变得微不可闻,张原见探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便踏着飞剑换了个方向,往北方飞去。
那里有他的红颜,有他心中最后的挂念……
“我来了,你们……还好么?”
……
曾经是天下之中,号令万邦的王京洛邑,在一次次天地大变中渐渐没落下来,天下有十之七八的郡县,在地方世家的谋划下开始阳奉阴违,脱离掌控。
今日的洛邑,繁华不再,往日行人如织、接踵摩肩的景象再不复见。仿佛自从那个血色的夜晚开始,天子和朝廷的无上威权就彻底地坍塌了下来。
“一别七年,恍然如昨。”
张原站在天门街上,回首望向高大地城楼。
只见那布满青苔的墙砖上,几块砖石与周围格格不入,想必是后来修缮上去。
那是他一矛钉死皇子魏元一的地方!
身世高贵如他,此刻恐怕烂得只剩下骨头了吧。
长街血战,血洗相府,掌压禁宫……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就像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笃、笃、笃
萧条冷清的公主府外,忽然有人拍响了大门。
半响,大门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双警惕地眼神:“谁呀?”
“公主可在?”
“不在!”那仆人冷漠答道,就要关闭大门。
砰地一声闷响,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卡在了门缝内。
“大胆!你要干什么?”那仆人刚刚怒喝一声,就感觉两扇大门上传来一股不可抗御的巨力,把他重重地弹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半响说不出话来。
张原缓缓走入,见到庭院中植被枯萎,水塘干涸,几颗垂柳蔫巴巴的,显然很久没人用心打理过,心中便紧了一紧,大步往后院走去。
他临走之时,将二女托付给公主照顾,有那一夜的威慑,只要他还没死,难道魏帝就敢为难她俩不成?
此时的后院中,魏云水蓬头垢面,脸色煞白,往日柔嫩饱满的嘴唇竟然开了裂,像是在沙漠中干渴了许久,肤色没有一丁点光泽。
“殿下,你考虑好了吗?本将的耐心可快耗光了。”
往日间男子不得踏入半步的闺阁内,此刻竟站着一个披甲将领,满脸络腮胡子,微微眯起的眼珠不住地梭巡在对面女子的身躯上。
“侯将军,本宫不愿意,你问一次是这回答,问一百次也是这回答。”
魏云水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凌乱的发式下,是一双黯淡却不失坚毅的目光。
“哈?是么?”姓侯的将领摩挲着下巴笑道:“殿下,本将看在你皇室血脉份上,因此敬你三分,不愿做那强扭的瓜儿,大家体面风光的把事儿办了,岂不妙哉?”
说着,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戏谑地道:“否则,本将现在就睡了你,你又能如何?”
魏云水没有躲避,直直地迎视着对方,“本宫虽然没有认真修习苏姐姐教的武艺,但也有办法让你永远无法得逞所愿!”
第168章 魏云水 一
说了这几句话,魏云水感觉自己气虚无力,头晕目眩,脑袋里嗡嗡作响,难受得要命。
为了逼她就范,这姓侯的每日只给她一点食物吊着不死,让她每时每刻处于饥饿和干渴的折磨中,只等到饥渴难忍、意志崩溃,向这个该死的家伙求饶!
自从苏姐姐与小白离开后,她便被此人盯上了,一开始还彬彬有礼的追求,遭到严词拒绝后,便开始使出各种无赖手段,到了最后,更是直接入府威逼!
到了这时,从不关心朝政的魏云水才惊觉到,洛邑城中的兵权早已不知不觉地落入这些武人之手,除了一点可怜的宫卫,当今天子魏定一早已失去对王京的掌控。
历来天下变乱之际,便是这些掌握了军队的人趁势而起的时候。说起来,这里面还有张原一点功劳大明宫的坍塌,让人失去了对至尊的敬畏;世家的消失,让原先的秩序和牵制荡然无存。
这姓侯的将领,手中至少掌握了京畿一半以上的军队,这也是他胆敢如此威逼于她的底气!
面临这种处境,她真的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的练习苏含月教授的武艺,总觉得坚城耸立,甲兵环绕,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却没料到祸乱就发生在肘腋之下。
见她油盐不进,侯胜眼中厉光一闪,捏住下巴的手掌使出十成力气,神色阴狠地冷笑道:“贱人!老子好声好气,想要把你明媒正娶,你却不识好歹,视本将如草芥!”
“呵呵,公主就了不起么?既然你正房夫人不做,那老子就成全你,让你做一只千人睡万人枕的野妓……别以为弄成这般邋遢模样老子就会放过你,这帝女的滋味,今天我是尝定了!!”
说着,就开始卸去身上甲胄,望着这饿了许多日,胸前仍旧挺拔的天之娇女,他下腹就蹿起一股火热,再也难耐熊熊欲焰!
什么风雅格调,都去死吧!
老子今天就要玩营妓一样玩玩大魏的公主!
想到自己不过一介大头兵出身,现在却能将这出身高贵的帝女压在身下,肆意地蹂躏折辱,侯胜就无比兴奋,盯着魏云水的眼珠子都红了。
终究还是避不过么?也罢,自己早该随着他去了,不该再抱有幻想……
魏云水摸出一枚贴身收藏的铜钱,浅浅一笑,脑海中满是七年前的那一幕。
“你阴气有余,阳气不足,以后想要找个宜室宜家的女子极难,倒不如寻个男子执手,日后生儿育女,可得永年。”
那时她扮成男装,找他相命,却被他一眼瞧出,说这话来戏弄自己……自己那会也是傻,怎么就那么笨呢?
后来他上了大试皇榜,自己向他索要喜钱,这呆子……竟然摸出一枚臭铜钱给她……
但是这是他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啊,也是自己身心倾力寄托之物,那圆圆的轮廓和方正的孔洞,在这一刻仿佛化成了他呆呆的神情。
自从拿到这枚铜钱,上面的体温再也不曾散过,而此时此刻,她一把塞到自己嘴里,喉咙咕隆一下吞进了腹中如果尸身被烧成灰,也会与这枚铜钱融在一起吧?!
接着,她咬破了早就藏在嘴中的毒药。
“张原!我来找你了,你在下面可别忘了我!”
见她吞下铜钱,侯胜眉头一皱,骂道:“贱人,你饿疯了不成?还是想要恶心本将?”
魏云水平静地道:“本宫说过,你无法得逞所愿。”
说着,腹中开始一阵绞痛,喉头一甜,一丝鲜血溢出嘴角。
侯胜大怒,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大骂道:“贱人,以为死了就完了吗?好好好,老子这一辈子还没玩过尸体呢!!”
魏云水轻蔑地瞥了他最后一眼,随即眼前开始模糊,神智渐渐丧失,顷刻之后便绝了呼吸。
“倒不如寻个男子执手,日后生儿育女,可得永年……张原,你算错了呢。”
她死去之前,嘴角含笑。
“贱人!贱人!”
侯胜见她脸色开始泛起青灰之色,登时倒了胃口,一怒下抄起长剑正要狠狠戳下泄气,忽觉身后大门一开,有人走了进来。
“找死吗???”他回头怒吼,却愕然见到一个陌生青年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张原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便收回了目光。
七年未见的变化,数月折磨的消瘦,加上发鬓凌乱,覆盖在脸上,令他没能一眼认出。
侯胜大怒,正待呼喊来人,心中突然一凛,这些时日的搏杀中练出的警觉让他察觉到不对来。
自己的亲卫绝对不可能任由此人大摇大摆走进此屋,要么瞒过了他们耳目,要么全死在这人手中……
他马上想到那些协助守城的江湖武人!
这些年来,混迹在草莽中的所谓江湖高手,一个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实力暴涨得厉害,其中的佼佼者,没有数百个甲士围攻都难以拿下。
这破世道!
侯胜心里愤愤地骂了一句,但他不愧在底层中打过滚的老油子,马上识相地摆出恭谨的态度,拱手道:“府中有妖物作怪,末将奉命在此巡查,阁下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张原淡淡地道:“苏含月与白云烟,这两名女子何在?”
侯胜心中一惊,随即若无其事地道:“末将不认得这两名女子,也没有听说过,不知是何方人士?”
张原默然稍许,目中忽然射出冷电,“你在说谎……为什么?”
侯胜的身上莫名地浮起一层鸡皮疙瘩,这是他面临危机时练就的本能,在对方那双似乎射穿灵魂的目光下,他感觉整个人都被看穿。
但他仍旧强撑着分辩道:“末将是真不知道,要不……末将帮您告示全城,发动人手寻找?这样肯定能够找出来的。”
张原一步步走近,向他缓缓逼来,不带一丝情绪地眼神让侯胜心中发毛,见他赤手空拳,毫无戒备地样子,侯胜当胸刺出迅捷无论地一剑!
“杂碎,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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