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喂,你不要到处乱说。我又不是为了钱,只是想学点调酒,拜托了人才进来的……你来做什么?'他往四周看了看,'难道……'
'一点没错,我是Gay只喜欢男人。'我大大方方地说道:'尤其是你这样的。'
也许是光线不足造成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他脸红了。
'我可是一点也不喜欢男人啊,你别乱来。'他急忙忙地擦着手里的玻璃杯。
'不要紧张嘛,我很君子的,就算看上你,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我笑咪咪地玩着手里的杯子,'再给我来一杯吧,宝贝。'
他忙别开脸,'你醉了,别再喝了。'
我估计我是真有点醉意,反正是壮着胆子,就半个身子趴到吧台上,往他那里凑,'不给喝也行,你让我亲一下——'
'林竟,你别胡闹。'他尴尬地往后躲,那表情真可爱。
我就借酒撒疯地笑嘻嘻、厚着脸皮硬是靠过去,真的被我蹭到他的脸。那皮肤的触感.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出奇地细滑,简直是水一样的肌肤。
'小竟,在做什么?'有人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把丑态毕现的我从吧台上扯下来,是Lee。'该回去了。'
'不要!我要和他说话—'我在Lee的怀里继续傻笑。唉,我早知道自己酒量差,没想到,酒品更差。
卓文扬沉默地低头擦拭他的那些杯子,长睫毛微微颤动,动作有些僵硬。
'一喝酒就找男人搭讪,你这毛病不改改,我以后怎么办啊?'Lee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朝文扬笑笑,'不好意思,小竟就是这样。'
屁,胡说八道,不要装得一副把我看透透的样子,你懂我多少啊?我立刻不爽地抬头,冲着高出我一个头的Lee道:'我才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Lee用嘴唇堵住了。
周围一片口哨声,我脑子里只有一个'靠'字,不爽地要露牙咬人,Lee忙识趣地放开我,得体地微笑,'乖,醉了,咱们就回去吧。'
屁,谁理你啊。
我用胳膊肘顶开他,转身就往外走。
'林竟。'走了两步,却听到卓文扬在叫我。
'什么?'我摆着大便脸回头。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来上课吧,再这么下去,你毕不了业的。'
'多事。'我要帅地耸耸肩。
醒来的时候,发现闹钟的指标停在九上,我翻了个身,拉开床边上有点脏兮兮的窗帘,让阳光透进来。
好久都没这么早醒了,在床上大张四肢,伸了好几个懒腰,突然觉得无聊。
今天干什么呢?天天玩游戏,也很空虚啊!
十分钟以后,我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客厅,叼了片面包,手握一瓶冰箱里找来的果汁,一脚踩在正委屈地缩在嫌短的沙发上睡觉的男人肚皮上,'Lee,我上学去了。'
'啊?'那个昨晚死皮赖脸不走,然后被我赶到客厅过夜的男人,茫然地睁开眼睛。
看着耳朵里塞着耳机、敞开着制服前襟满面笑容的我,他目光呆滞了两秒钟,然后露出惊喜的眼神,'尘竟,你穿制服,看起来更有感觉啊!'
'感你个猪头!'我挣扎着拨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爬起来,'别扯我衣服!我要去上课了!'
'上课?'Lee的表情,好像我在说的是外星语。
'是啊。'我拍拍背上那个没装课本的书包,以证明我要去的地方真的是学校,不是网咖。
'啊——'在Lee张大的嘴巴合上之前,我已经兴冲冲地甩上门出去了。
到学校的时候还没放学,真是太幸运了。
我大摇大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教室,瞄准那个唯一的空位,就一屁股坐下去。呃,我也没那么嚣张啦,其实是有点心虚,不知道到底有没走错教室。
放下书包,我朝没回过神来的老师阳光灿烂地笑了一个,合作地把耳塞拉下来,放回书包里去。
换成别的老师,我肯定没这么乖,台上那个欧阳希闻就例外了。他未必是南高教师里最帅的一个,却是最合我胃口的一个,个子不矮,相貌却文文弱弱,老实温顺得像只兔子。
他看了我一眼,温和一笑,平静地转过身,继续在黑板上写下大段大段完全不懂的英文。
唔,要是南高的老师都有他那么善解人意就好了。
'喂。'欣赏完台上温吞可口的清秀佳男,我的精神集中到身边这位丝毫不显山露水的真人身上,'这么丑的眼镜,很煞风景啊。'
我有些窘迫的同桌,扶了扶他脸上那个上次并未出现过的黑框眼筑,小声说:'好好听课,别恼了。'
我自得其乐地享受着那侥幸逃脱大眼镜荼毒的下半张脸的美色,露出大色狼般垂涎的表情。
他没理我,自顾自低头写笔记,秀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别戴这么土的东西啦!'我伸手就把他的眼镜拿了下来,换来他倒吸一口凉气。我眼角余光扫到欧阳正往这边瞧,预备着要点我的名了,非常配合地,下课铃声响了。
宝贵的课间十分钟里,气氛活跃了许多,他吁了口气向我伸出手,'还给我。'
'不给!'我嬉皮笑脸。
'我近视,不戴眼镜看不清黑板。'他苦恼地揉揉眉间,迷茫的表情非常诱人。
'撒谎,昨晚你就没戴。'我把眼镜勾在小指头上,气定神闲地转啊转。
'昨晚戴的是隐形眼镜。'他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要去抓住我的手。
在他的手指碰到我手腕的瞬间,我触电般地抖了一下。
下一刻,我们四只眼睛瞪大了,看着那可怜的眼镜悲鸣着飞出去,撞上黑板,跌下来,一只脚从上面踏过,'啪嚓!'
'嘿嘿。'我傻笑着偷偷站起来,'坏了啊?刚好,以后你就天天戴隐形眼镜嘛,多帅!'
还没跨出一步,就被狠狠地拉回位子上,然后牢牢地按住。
我龇牙咧嘴,看不出那么秀美白皙的一双手,力道居然奇大。
他的脸危险地凑过来。
啊,不用吧,为了那么个破眼镜和我动粗?
他那长得挺迷人的长眼睛,像毒蛇盯着青蛙般地盯着我……
'我现在看不清了。'他恶狠狠地,'下节课的笔记你来做,听到没?'
结果我拿那份笔记,和他换了两串烤鱿鱼。
我相信,我是没有吃亏的,因为他的脸色告诉我,那鱿鱼的质量,远远搞于我林大少爷做的笔记。
据他后来说,我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顶多只能值两根串鱿鱼的竹签。
其实不能怪我,我发誓,我是真的很努力在记了,当旁边有人恶狠狠地监督的时候,我向来都表现得非常积极,而且勤恳。
那个欧阳希闻,人长得是很清楚,字就模糊得多了,即使我这样二.0的视力,在抄写黑板上那些英文的时候,也是半朦半猜。
当然还有一点,我不大愿意向卓文扬承认的,就是二十六个字母,无论怎么排列组合,在我看来,都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在抄写过程中,不小心把字母顺序弄错,或者多字、漏字,也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惜卓大帅哥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一路上把眼睛瞪得跟灯泡似地照着我。
本来我和卓文扬的瓜葛,应该就到那天分手各自回家的时候为止。
事情发生转机,是由于我为了表示自己爱干净、讲卫生而做的动作—我把被烤鱿鱼上的酱汁沾得粘糊糊的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还擦得很认真,一直擦到手掌干干净净为止。
卓文扬真是太狠了,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就揪我的耳朵,揪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还不开玩笑,我妈都没胆这么对我。
太过分了。
虽然,我是用他的衣服擦手的。
他瞪着身上那著名的南高制服上面的斑斑油渍,眼神像是要吃人。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有严重的洁癖,理所当然觉得委屈。当着更多人的面,我就扑上去扒他衣服。
他拼命抵抗,我拼命凑上去,解开他的纽扣,两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扒与反扒的拉锯战,引来路人侧目。
最后是我胜利,成功地扯下他的上衣。
我说:'呐,卓文扬,对不住你了,这衣服我替你拿去干洗吧?'
瞧我多么大人大量啊。
美人那气呼呼的眼神,真可爱!
2
把衣服送去干洗店以后,我就把这件事彻底地抛到脑后了。
虽然卓文扬很吸引我,但我老实地明白,他这样严谨本分的人,不是玩得起的,我再怎么逗他、欺负他,也不会有结果。
不想弄得一团糟,就不要认真去惹不该招惹的人。
我又继续蹲在家里玩游戏,打出来的白金级装备越来越多,我差不多可以在那个虚拟世界里称霸一方了,虚拟的东西就是好。
按着键盘,劈里啪啦地不断轰杀魔兽和骷髅战士,砍倒一个骷髅法师以后,爆出来一把匕首,我忙冲上去迅速地捡起来。游戏虽然虚拟,但玩家却都是认真的。
'小竟,真不跟我去?'
名字叫Lee的苍蝇,已经嗡嗡飞了很久了。
我'啪'地一记把它打死,'不去,我讨厌外国人。'
'去吧,Eric只是混血儿而已,他想见见你。'
哈哈,终于说实话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不想见Eric。'
'小竟,不要为难我,回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说真的,我是很享受Lee难得这样的低姿态,但比较起来,待会儿要忍耐那个叫Eric的中美混血儿这个事实,让我更不舒服。
Eric就是在T城唯一可以和肖家并立的那个男人。只不过,不同于肖家多年来的基业,听说他完全是白手起家。
Lee说过,Eric原来是陆家的长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突然放弃了继承权,然后发狂一样地赤手空拳打天下。
他玩弄男人的兴致,就和他吞并人家公司的兴趣一样高,简直到了有点病态的地步。
而且他看上的,全都是面目清秀、身形瘦弱的类型,四十多岁的人了{虽然看起来是年轻得不像话),还专门找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下手{是啦是啦,虽然大多数都是心甘情愿倒贴上去的),照我看,这种人,多半是少年时代被人甩了,情场失意,导致心理残缺,现在才会这么疯狂,完全是变态心理嘛。
当然,这种话Lee绝对不允许我乱说,Eric那样的男人,动动指头,就能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今晚,Lee他们那群生意场上的'朋友',要开个假惺惺的Party,邀请的基本上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虽然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被人灌醉了,往床上拖。
Party在Eric的别墅里举行,那个钱多得要拿出来撒的男人,从第一眼看到我,眼神就不对,要不是我聪明伶俐,逃得快,很可能早被Lee当成贡品献上去了。
'我头痛发烧,别吵我。'我丢下电脑,躺到床上拿被子盖住头。
'小竟……'
我一动不动装死人,直到听到Lee无奈地叹着气关上门出去了,才把被子一掀,闷闷地坐起来。
这帮臭家伙!
我跟很多人上床,并不代表我会跟所有人上床。真那么饥渴,花点钱去牛郎店叫一个啊,肯出高价,什么样的货色没有?还保管服务周到,连善后事宜都不用做。
心情极度恶劣地想摸根烟抽,记得那天从Lee那里拿了包不错的,藏在书包里了,翻了半天没找着,干脆拎起来,底朝下一阵乱抖,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书)全落在床上。
我在保险套、揉成一团的纸钞、还有其他垃圾中,没找到那包记忆中拆过的烟,倒是看到张干洗店的单子。
干洗?
突然想起来,替卓文扬处理的那件制服,到现在都还没还给他。这么久了,那家伙居然也没打个电话向我要。
百无聊赖地瞪了会儿天花板。不是我想去纠缠他,实在是欠了人家衣服没有还啊。
为自己找好了藉口,就决定出去散散心,顺便找美男解解闷。
'伯母好。'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出现在卓家大门口,朝着前来开门的中年美妇露出最乖巧、最迷人的笑容,'我来找文扬。'
之前问过Lee才知道,卓文扬原来是卓家大族长卓飞的孙子。有那么一个厉害的爷爷,我更是不敢随便打这位孙子的主意了。
幸好,据说自从他父母结婚以后,他们就搬出卓家大宅,另外买了这处地势幽静的房子独立居住,在那么点断了关系的味道,不然豪门深似海,我哪能这么容易就去。
'文扬在洗澡,你稍微等一下。'
坐在客厅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听卓妈妈过度热情地东拉西扯的我,耳朵只捕捉到这么一句话。
哦?洗澡啊!
那家伙没穿衣服哦!我脑子里开始自动地把平日卓文扬的形象,去掉衣服,再加以三维立体处理,从各个角度突显以及特写。
'文扬,你同学找你。'
正用大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客厅的男孩停住脚步,疑惑地往我这边投来近视眼特有的朦胧目光。
我心中口哨狂吹,不得了,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有这么性感的一面!
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指我现在这样。
以前学过的肉麻诗词,都枯死得差不多了,脑子里残存的那些形容美人、美男子的辞言,就算都轮流着用过一遍,也不足以形容站在那里的男人美貌的十分之一。
质感很好的头发滴着水珠,半粘在脸上,白皙的皮肤,被腾腾热气熏得面如桃花,一眼望去,
面白唇红,明眸皓齿。最狠的是,即使这样看过去,也还是眉目分明的美丽少年,一点也不娘娘腔。
看那睡衣还敞开着,我简直要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一摸里面的实质内容了。
'你怎么在这里?'
哦哇哇,连声音都这么磁性!
我的表情大概都和口水呆子差不多了,所以他望着我的眼神,也很古怪。
'我来找你替我补习功课。'
他露出见到鬼的表情,'现在都十点了……'
'哦,其实,我是来还你衣服的。'
他无言地接过我手里的袋子,说声谢谢,就一声不吭转身进了房间。
脸皮厚如我,当然是亦步亦趋地跟进去了。
'太晚了,我该睡觉了。'他的眼神透露出来的资讯,是无奈加哀求。
嘿嘿,我以大灰狼的姿态朝着小白兔走去。
'我有英文题目要问你。'我这么说,是因为知道卓文扬的英文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
他苦恼地耙了耙头发,还是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拉出把椅子示意我坐,'什么题目快问吧。'
'就是那个……那个……'我傻笑着,想起来自己半本书也没带过来,问个鬼啊。
'上次欧阳老师发的模拟卷吗?'
哦?那是什么东西?当然,我立即笑得璀璨,'是啊是啊。'
他从蓝色的大试卷夹里,抽出份干净整洁得难以想象的卷子,放到我面前,'哪道题?'
'呃……'我看着那卷子吃惊了,'你全对?'
'是啊。'他平静地点头,'这套卷子很容易,大部分人都在八十分以上。'
亏我还一直以为,拿满分,是小学里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哪些题目不会?'
'都不会。'我虽然连瞧都没正眼瞧过那份卷子,但我知道,这是大实话。
他以要晕厥般的表情,从笔筒里抽出水笔,'来,先看第一道选择,这题的语法,其实和第六道差不多,能解出来的话,两道就都能得分。你看……'
我再次发誓,我是很认真地在听他说话的,但内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那超级Sexy的声音做背景音乐,我的思想开始奔驰想像、开始飞翔。
我的眼光从他完美的侧脸移到脖子,再移到若隐若现的胸口,再转移到腰部以下,而后再原路返回,一路过去,是标准的地毯式搜索,绝不放过半寸肌肤。
等我痴呆呆地望着他高挺秀气的鼻子沉思,据说鼻子的形状,与男人那个地方有很直接的关联,不知道他的那里该是什么样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他一声暴喝:'林竟!'
'有!'我反应倒快。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刚回过神来,我其实只能机械地发出这个单音节,估计他要是问我:'你有病啊?'
我也会大声回答:'有!'
'我刚刚解释过,那你再来重复一遍,为什么这道题不选B?'
哦,这么恶毒的审问手法,一定是向欧阳希闻学来的。
'因为B不对啊。'我理直气壮地。
他愤怒地瞪向我,我也在努力回应他的眼神。
半晌,他无力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