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人是习惯么?”秦睿在电话的另一端饶有兴致的逗着李楠,下床气的人最好玩儿……
“操,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李楠听到是秦睿的声音,又滚回了被子里。
“起床就生气可不好,”秦睿听到李楠慵懒的声音以及暴怒的言词,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还没睡醒呢。“还是昨晚被操的太狠了,有火儿没地儿撒?”
“去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楠靠在了床头上,看看身边空着的半拉,心有点儿空空的感觉。他隐约记得,单睿不到九点就离开了。昨晚从锦夏那里回来,单睿睡得很沉,他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就那么静静地抱着他。也许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怎么就偏偏是他?
“我这是合理猜测,昨儿晚上打你手机你不接,以为你在忙那档子事儿呢。”秦睿笑得暧昧。
“昨儿晚上?不是告诉你别打我手机么?操你大爷的没脑子。”
“你知道的,我唯恐天下不乱。”
“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李楠点上了烟,扫了一眼表,十点不到。他还困着呢。
“见你,老地点,我等你过来。”秦睿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也不管李楠是不是有时间见他。
李楠永远也没法跟上秦睿的思维,这人总是出其不意,态度又极其强硬。他不管别人,只注意自己的时间安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手中……
兄弟两人,真是两种性格。差的离谱儿。
李楠穿了衣服下楼的时候,注意到何飞也不在。一般来说,单睿不在,何飞总会留下来。这次两人一起消失,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儿。常玖的事儿么?李楠知道,常玖已经开始正面跟常家交锋了,后果之惨烈,是他早就能预见的。这事儿,不能像常玖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势力与势力的交锋,这中间,需要夹杂进大量的情感。那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往往是人的软肋。
亲情,想到亲情这个字眼儿,李楠特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单睿。单睿于他,其实早已超越了情人的那道界限,他已融入到他的生命中,比亲人还要亲。从他决定回来,回到那男人身边,这就已经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了。为此,李楠放下了很多东西,甚至很多原则性的问题他也选择刻意回避。就算现实的冷水一盆盆地泼到他的头上,他还是忍了。单睿一次又一次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还能忍多久?
李楠有点儿渺茫了……
单睿,咱们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这是李楠想要知道的一个答案,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过了这关,才能谈到以后,谈到所谓的可能。
很多时候,爱,确实太空虚,不足以用来维持生活。一个爱字,于生命中不过是一个存在,仅此而已。
“动作够麻利的。”秦睿抬头看见李楠坐下来,笑了笑,将李楠面前的那空杯子注满了茶水。从二楼的高度望出去,湖面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涟漪阵阵。秦睿喜欢在这个竹楼里喝茶,这样的气氛总能让人心平气和。
“废话,你直接把电话撂了,我还能怎么着?等你找上门去?”李楠叼着烟,眼睛眯成一道缝。
秦睿发誓,李楠跟这安静的地方是格格不入的。如果他不开口,可以,很美。但一开口,必然惹人怒火。秦睿不明白单睿迷恋这男人什么。美,是的,美可以用在李楠身上,但除此之外,李楠并不是个可爱的家伙。他狡猾、心狠、粗鲁,甚至冷漠。太具有头脑的人,绝对不适合做情人。李楠就属于这危险的一类范畴。
但是话说回来,秦睿愿意跟李楠打交道,看得上的正是他的这些缺点,并且,秦睿擅长揣测人心。从一些点滴的话语、细微的表情中,秦睿能感觉到李楠对单睿的那种包容、忍让,以及爱慕。
外柔内刚,这是秦睿对李楠的直观印象。但是你把这人细细的剖开来品尝,却又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味道,很独特、很迷人。
“我见你一次,就得恶心一次,你盯着我的眼神儿让我很不舒服。”李楠碾灭了烟,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茶杯。真暖。
“是么?可是我对你很礼貌了,我不过是看看你,又没把你怎么样。”秦睿笑了。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那得看我对你有多少兴趣了。如果你能引诱我,我会让你乖乖的顺从。”秦睿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说话不紧不慢,语气不戏谑也不轻松。
“秦睿,你这人,迟早毁在你这张嘴上,信么?”
“哈哈哈……”
“说正经的,我没空跟你扯淡。”
“正经的?正经的就是告诉你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路铺好了,就看你怎么开这辆车了。”
“就这么点儿破事儿你就让我折腾一趟过来?”李楠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悦。他不是讨厌秦睿,只是不太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偶尔离开那死气沉沉的单家透透气,难道不好么?”
“无聊。”李楠站了起来,无意久留。跟狐狸呆的时间太久,难免惹上一身骚。
“我正经的还没说呢。”秦睿盯着李楠的眼眸,仿佛企图窥见他内心的最深处。
“不是说完了么?”
“还差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什么意思?”
“你自己体会啊。”秦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好吧,那我提前谢谢你,不知道你又诅咒我什么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李楠笑了笑,“我不是,你也不是。”
“但至少,咱俩都不是小人吧?”
“难说。”
“哦?你喜欢骂自己啊?”
“秦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丫那嘴,真他妈的贱!”
“错。人跟人,贱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就好比我看你,我觉得你更贱。你在单睿面前,贱的没边儿了,他哪儿就那么好,值得你搭上一辈子给他?”
让秦睿想不到的是,李楠突然弯下了腰,手撑住了桌子的边沿,淡淡的说:“秦睿,有你犯贱的时候,你那小花儿匠挺值得你犯贱的。”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懂么?”
“操蛋。”
“骂谁呢?我?单睿?还是你自己?秦睿,人人都有死|穴,这不是你想护住就能护住的。有些东西,你以为你握在手中,其实你摊开掌心一看,空的。”
“李楠,我丑话说在前头,别试探我的底线。”
“好啊,那你也别试图去碰触我的底线。”
“所以我说你贱。”
“彼此彼此。”
李楠离开的身影渐渐融入到逆光里,秦睿看着,忽然觉得这场戏越发的有意思了。互相不信任的两个人,能完成共同的一件事情么?
应该可以,因为他们要维护的东西,是一样的。
(四十四)裂变
“好,那就这么着。这里,给我签个字儿。”
“好嘞。”路昱拿过笔,在合同上潦草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面的中年男人将收据一并交给了他。
“小伙子,你行,比老张头行。你看这片地到了你手里,多好。”
“哪儿,您过奖了。”路昱挠了挠头,微微笑了笑。
“这年头儿还是得有关系啊。你看老张头,守了这苗圃这几年,也就是小打小闹。小伙子,你有路子啊,干这个,能跟政府方面说上话才是捷径。唉,你关系硬不硬?”
“啊?”路昱有点儿被绕进去了,关系,他能有什么关系?
“咱这边儿听说要征地,你中间倒腾倒腾,咱都能捞点儿。”中年男人笑得隐晦。
“我……这方面我真没熟人。”
“得了吧小兄弟,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掖着藏着的。你以为政府的单子那么好接?骗傻子啊?”
路昱不想继续这话题,拿了收据就客气委婉的告辞了。
年底么,交租子,天经地义。一年十八万的地租真的很划算,之前转让给他苗圃的老爷子跟大队签了三十年的合同,合同期内年租金不能变更。纵使现在他们觉得不合适了,也只是望楼兴叹。
刚才那人透出的意思路昱不感兴趣,污七八糟的东西少惹为妙。但是,那人的话却久久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对啊,自己真是超乎寻常的顺利,真的比天上掉馅饼难不了多少……
为什么?
这是关键。
算算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路昱也是碰上过问题的,但最后,总能顺利度过。
为什么?
秦睿。
路昱的这个念头是忽然跳出来的。
是的,天底下哪儿有白来的午餐?他一个小毛孩子,狗屁关系都没有。顺?那是人家给你搭的。
路昱紧接着就想到了当初要搭建苗圃的时候,秦睿说要帮他。他拒绝了。为此他们还闹过,秦睿说了狠话,伤了他,之后他就再没有干涉过他。他真的就放手不管了么?不是,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想到这里,路昱好像突然就有点儿能了解秦睿了。很多时候他搞不懂他,甚至有点儿感觉他们格格不入。但,那就是他爱他的方式,隐藏着的、试探着的。
真的,当路昱看到秦睿手上的那个戒指消失的一刻,他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了。他的爱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爱很深,很暖。他比谁都认真。你让他开始很难,但他一旦沉浸其中,为那个人所花的心思,必然是细致的。
其实路昱很想知道关于秦睿以前的那个男人的种种。可他不问。他明白,秦睿那种性格,必然什么都不会说。
我能取代他么?
也许……可以吧?
初冬的天气很凉,落日十分,尤是如此。
“嘛呢?”路昱看着那夕阳从一排排的屋顶上滑落,突然就想跟秦睿说些什么,现在、马上。他对他的爱以及依赖,渴望得到的认同,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怎么能这么的迷恋一个人呢?还是个同性……
“忙啊,你呢?”秦睿听到路昱的声音,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他很想他。甚至现在就想抱抱他。从他坚定的选择了他开始,秦睿就决定了,长久的跟这人产生牵绊。秦睿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小家伙勾住了,这孩子要得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他一股脑的给他温暖、给他关怀、给他细腻的情感,给他他的全部……不求回报。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如果说,范莘让他的心死了,那么是不是,路昱又让它活了?
这份说不清楚的东西,可以期待漫长吧?
但愿如此。
“刚给地主交完租子。”
“哈……”
“唉,谢谢你。”
“嗯?”路昱没头没脑的一句搞的秦睿有点儿眩晕。谢?谢他什么?
“你其实是个闷骚的人。”路昱说着,突然就笑了。往家里走的路坑坑洼洼崎岖延伸,但是风里的味道,小村庄特有的气息都让路昱舒服。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
“嘿嘿,你就是。”
“皮痒了吧?”秦睿暧昧的笑着,大概明白那谢谢是什么意思了。难道木瓜也可以开窍?
“嗯,等你给爷挠挠呢。”
“登鼻子上脸……”
“那也是你给搭的路。”
秦睿刚想讽刺路昱两句,秘书进来了,示意了一下接下来的会议安排。路昱在电话的另一头听着,准备收线。
“挂了?”
“你不是忙么?”
“你晚上过来,我好好收拾你。”
“您也得有空才成吧?”
“看看吧,差不多。”
“得,那我一会儿溜达过去。”路昱笑笑的挂了电话。
一旦不确定的东西有了答案,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路昱曾经谴责过自己不是一个好公民,任由那么个混蛋祸害社会。但他也不会幼稚的去干涉秦睿的世界。人和人,生存的方式是不同的,你要跟他,就得接受。矛盾过、痛苦过、挣扎过,却抵不过一个情字。还能怎么办呢?浑浊与清澈,不由你决定。每个人都是个体,你无法更改他人的生活。
这段日子路昱是很崩溃的。齐澈的电话不断地打来,他不接,他就在语音信箱留言。如果不是这荒唐举动在上礼拜停止,路昱真的要考虑换一个号码了……
路昱不讨厌齐澈,相反的,他喜欢他。喜欢跟他下棋,喜欢跟他度过一些孤单的日子,他们有那么多话可说,有那么多可笑的事情一起笑,有那么多都喜欢吃的东西。甚至,很多无法跟秦睿开口的事情,他愿意跟齐澈说说……
可,他是秦睿的对立面。水火不容。
当秦睿把那些真实的画面抛到他眼前的时候,路昱甚至在一瞬间恨过秦睿,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给他选择?难道不可以骗骗他么?但这就是秦睿,就是他的方式。强硬、不可推翻。
所以路昱在刻意的回避齐澈。如果有些东西注定要打破,那么不如让它停留在最美的瞬间。然后,以后每次的回忆中,所展现出来的,不都是完美么?
路昱感谢齐澈停止了那疯狂的电话轰炸。是的,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开始。
可是,那天,那个下午,那个吻……路昱,你不动心么?
路昱不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心,在某一刻是倾斜过的。如果,如果秦睿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那么是不是?……
路昱不敢再想下去了。答案是可怕的。他无法正视。
情感这东西过于玄妙,你只能在自己的范围内尽量的控制它不要脱轨。
……
因为早上去了鲜花市场,路昱在家里小睡了一会儿。将近八点的时候,估摸着秦睿差不多可以完事儿了,路昱上了车,决定晃悠过去。秦睿最近更忙了,他们见面的时间又在压缩……想他,确实想。
路昱没想到会在五环的入口处和一辆车子发生刮蹭。那车子是突然从另一条小路钻出来的,硬生生贴上了他的车。
愤怒的开门,下车,停在他旁边的车子居然没什么反应。
“你丫怎么开车的?长眼睛么?”路昱绕过去,拍着副驾驶的车玻璃,他怎么会想到,玻璃放下的瞬间,伸出一柄乌黑的枪口?
“上车。”伴随着那人的声音,后面的车门开了。路昱吃惊的看到了一个人。
他没想到跟个人还能跟丢了,就算这路昱开车一向飘吧,可,现在他的车子就那么敞开着,横在路中间,没有人……
他匆忙的拨通了许玫的电话。
“玫子姐,路昱不见了。”
“什么?他……”
他没有听到许玫后面的话,取而代之的是枪响,然后是急刹车的声音。
“玫子姐?”
出事儿了,他知道……
路昱是被按到车上的,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无害的样子。
“齐澈……你要干嘛?”
齐澈叼着烟,却并不开口。他满意的看着手下把这小家伙的手扭在一起,用绳子困住。对着他的枪口让他无从反抗。
“你大爷的,你丫说话啊!”路昱刚骂出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击。
“谁让你动手了?”齐澈把烟头按在了挥拳的那人手上,“放肆。”
温热厚实的手攀上了路昱的脸颊,拇指轻轻擦了擦他嘴角的血痕,“他们太粗野了,抱歉。”
齐澈有时候觉得所谓命运就是一场无聊至极的玩笑。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明晰,越痛苦,越难以抉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路昱迷住。他是个男人,他也是。齐澈从不认为他会对什么人认真,但现在证明,这纯属扯淡。他被这小子迷住了。
那天,他绝尘而去,就在他的心里划下了一道伤痕。这是他少有的一次认真,他怎么就不能考虑呢?
很多事情,巧,就巧在撞车。齐澈一门心思的想办法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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