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可多的是。这个袁凯熙是天之娇女,命格好得不得了!我是特地点选了你去
投胎的,你要是耽误了时刻,可能再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明白吗?”
“我知道,谢谢你。”
“知道就好。”转生使笑着拍拍她的肩,“快些回去吧,明天你就要投胎转
世了,你也该跟那只金虫虫好好道别一下不是吗?我先走了。”
“等一下。”
“怎么?”
“我……我有个问题问你……”
转生使狐疑地转身:“你还是不信任我是吧?唉!也难怪你,本官当初——”
“不是的,我是想问你,月老的红线能不能剪断?”
“剪断红线?!”转生使这下真的迷糊了,“这……这个本官从没听闻过,
月老的红线应该是剪不断的吧,倘若真能剪断,这世上又何来那么多的怨偶?”
“可是不是说人定胜天吗?魔也能修成仙,区区红线又怎么会剪不断?”
“这个嘛……”转生使耙耙脑袋,“这个本官我真的不知道了,你问这做什
么?”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转生使摇摇头,“几百年不见,你还真的变了很多,以前你可不
会好奇这种事情。”
“是吗?我倒觉得我没什么变,还是跟以前一样,活着的时候是个废人,死
了也只是一只懦弱鬼。”
“你真的没事吧?”转生使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珍珠的反应跟他所想像
的委实差距太大,“怎么净说些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珍珠叹口气强笑,“你先回去吧。”
转生使想了想,终于耸耸肩。“好吧,你尽快回来,可别耽误了时辰。”
“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得老远。
钟重……
珍珠心神一荡,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犹豫。
她走了,就剩下钟重一个人了。相处了五百年,她怎么忍心扔下种重一个人
孤孤单单的呢?
可是钟重被她赶走了……处处为她着想、处处细心照顾着她的钟重,被她残
忍地赶走了。
明日之后她就要转世投胎,要忘记这一切,与王爷从头来过,但为什么她会
感到这么悲伤?是因为钟重吗?
珍珠难过的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是的,她终于可以对自己承认了,是因为钟
重,她无法忘掉钟重,就好像五百年前她无法忘记王爷一样。
★ 寒寒 ★“放开我!”吉弟恼怒地尖叫,他的手脚全给绑了起来,整个人像一
条香肠一样被扔在床上。
“你再罗嗦我就把你的嘴也捂住。”任吉天威胁地拿着条手帕靠近他。
吉弟忍不住号啕大哭。
“乖,不要哭,你大哥也是为你好。”任太太心疼地抚着孩子的发,“忍耐
一下,等你大哥收了那只鬼就立刻松开你。”
“我不要我不要!珍珠是我太太!我不准你们伤害她!”
“瞧这可怜的孩子,真的被鬼迷了心窍了。”任太太难受地别开脸,忧心地
望着大儿子。“真的可以吗?你真的行吗?别拿你弟弟的性命开玩笑啊。”
“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另请高明——唉啊!”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任太太没好气地瞪他,“他是你弟弟!”
“唉唷!我知道啦!要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怎么会冒着被你们送进精神
病院的危险回来救他嘛。”任吉天泪眼汪汪地嚷,“不要老是打我的头啦!”
“好好好,以后都不打你了,大法师。”
“那个女鬼……真的会来吗?”吉美坐在房间角落里,一脸的恐惧。“好可
怕,人家可不可以回房去啦?”
“当然不行!人愈多阳气愈盛,那女鬼自然就不敢乱来了。”话虽这么说,
但是他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刚刚那女鬼不就安然自在地坐在他们家的客厅
里看电视?可见人多人少对鬼魂半点影响也没。
任家的人全挤在吉弟的小小房间里,五个大人挤在一间儿童房,自然拥挤得
很。他们各据一方,神色凝重。
“大哥,你不要伤害珍珠,她是个好鬼,她以前是我太太,等她投胎转世之
后也要作我太太的。”
“你傻了你!女鬼说的话也能听?!”
“那是你不了解她。”
“我干嘛了解一只鬼?她是鬼耶!人鬼殊途你听过没有?人跟鬼本来就不应
该在一起。”
“我又没有要现在跟她在一起。”
“你这小鬼胡言乱语的,被鬼迷得太厉害了。”任吉天摇摇头。“你放心吧,
等大哥收服了她,你就会清醒过来,变成一个正常的小孩了。”
吉弟不说话了,忿忿然地怒视着任吉天,半晌之后才咆哮道:“你最好想清
楚,现在立刻放开我!否则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好好揍你一顿!”
“用不着等你长大,我现在就先揍你一顿!”任吉天火大了,将手上的手帕
塞进弟弟的嘴里,“你给我安静一点!”
吉弟愤怒地大睁着眼睛,却只能无能为力地躺在床上不住地挣扎。时间久了,
他也累了,就这么含着眼泪沉沉睡去。
他们到底等了多久?等得任先生已经靠着墙壁睡着了,任太太也拥着吉弟小
小的身子昏睡过去。
背抵住门口的任吉亚不住地打着呵欠,而他身边的吉美老早就靠着他的肩膀
睡着了。
“好累喔……”吉亚喃喃自语地说着,“奇怪……现在到底几点?怎么会这
么累?”
对啊,吉亚跟吉美都是夜猫子,怎么会这么早就睡着?任吉天隐约觉得不大
对劲——他的眼皮愈来愈沉重,意识也愈来愈模糊。他努力想睁开眼皮,却发
现自己已经跌落睡梦深渊。
★ 寒寒 ★“吉弟,吉弟。”
吉弟眨眨眼睛,突然惊醒了过来。他从床上跳起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自由了,
嘴巴里塞着的手帕也已经拿掉,珍珠正坐在床沿忧伤地望着他。
“你要走了?”吉弟焦急地问。
“嗯。”
“那你还会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珍珠无奈地苦笑着,“吉弟,如果我不回来了,不转世投胎
……”
“不行!”吉弟吼道。
那声音吓了珍珠一跳!那声音——那威武神气的声音、那霸道无可反驳的声
音,是王爷,是威武王的声音。
“你一定要回来!我不准你跟别人在一起。”
“吉弟,我……”
“你要跟那个金虫虫在一起对不对?!”
珍珠沮丧懊恼地咬住下唇。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准你那么做!你说过你等了我五百多年了!你说过的!以后你就是我
的,我不准你再跟别人在一起!”
这哪是八岁小孩会说的话?
珍珠愕然望着吉弟的脸,他脸上充满了坚定,那是一种绝对不会更改的坚定。
“我等你回来。”
“你认不出我的。”
珍珠摇摇头。
“我一定认得出来!”
吉弟举起手,他的小手上依稀有着红线的痕迹;然而那红线却愈来愈淡,淡
得几乎快看不见了。
他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是表示他们之间的缘分快尽了吗?
“我不准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不准我不准!”突然,吉弟号啕大哭起来,他
用力抱着珍珠,那深深的拥抱感觉竟好像回到了当年一样。
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她不能不去奈河桥,不能不喝孟婆汤,这是她当年的
心愿,而今命运完成了她的心愿。
珍珠无言地拥抱着吉弟,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答应我,你一定会回来我身边!我们来打勾勾。”
望着吉弟的脸,珍珠强笑着举起手跟他打勾勾,但她不得不注意到,才过这
么几秒,联系在他们之间的红线颜色却又更淡了一些。
“我等你回来。”
珍珠点点头,推开了窗子。
“我等你回来。”
吉弟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你一定要回来!”
珍珠回头凝视着吉弟,在夜空中那扇窗子前所站着的吉弟显得那样孤独……
多年以前她仿佛也曾见过那样的身影,那是威武王的身影,她那不可一世、
孤高寂寞的威武王……
望着窗前那小小的身影,她无言、无助地哭了起来。
★ 寒寒 ★奈河桥。
走在奈河桥上就再也不能回头,这是冥律。
孟婆看也不看她,机械化地舀了一碗汤端到她的鼻尖:“喝下去。”
珍珠颤抖地接过了汤,那汤色泽金黄,无色无味。却是一碗可以忘情忘爱的
汤。
摇摇晃晃之间她在汤碗里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充满了哀伤的脸,丝毫
没有如愿以偿的快乐。
“喝!喝啊。”
等在另一头的转生使催促着:“快喝!快喝啊!”
望着金黄色的盂婆汤,望着汤碗里自己的脸,珍珠几度举起汤碗,又几度放
下汤碗——她不能……她做不到……
“珍珠?”
转生使错愕地望着她。
“钟重!”
珍珠仰天哭喊:“钟重!”
蓦地,奈河桥畔出现了一袭暗灰色斗蓬。
珍珠顿时哭倒在地,而神奇的是那碗汤并没有倾覆,它好端端地站在地上,
似是永远不会倾倒。
“你不能过来!”转生使大吼,“金虫虫,快回去!你不能上奈河桥!上了
桥就不能回头了。”
但钟重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他翻开了斗蓬的帽子,露出一张混合着忧伤以
及欣喜的脸孔。
他走到珍珠身边,轻轻地扶起了她:“别哭。”他轻柔地说着。
望着他,珍珠又哭又笑!她扑倒在钟重怀里又哭又笑地嚷:“我做不到!我
不要忘记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
珍珠抬起泪眼。是的,在冥界几百年,这是第一次她的眼睛里真正有了眼泪。
“可是你……你是狩魂使……”
“不再是了。”钟重身上的斗篷像是褪了色,那暗灰色斗蓬渐渐、渐渐地转
白,然后成了一袭在冥界再普通不过的白袍。他已经不是狩魂使,他只是冥界
一个极为普通的鬼魂。
“你……”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千年道行?狩魂使?名列仙班?都可以舍弃,他都可以不要,如果那些代表
着要无嗔无喜无忧无虑直到永远,那么他很乐意放弃;他不能再过没有珍珠的
日子,连一分一刻也忍耐不下去。
“可是……”珍珠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她又欢喜又心焦。
“我求求你们了!喝!快喝啊!”另一头的转生使已经急得快晕倒了!他不
断不断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急得整张脸都抽搐了。时间就快到了啊!天哪!神
啊!那两个人在干嘛呀?天哪!他为何要当转生使!为何会那么倒楣的接到珍
珠的案子啊?!
珍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又哭了起来:“可是红线……”
钟重微笑着凝视她的眼:“我听到有一个人说‘人定胜天,魔鬼也可以练成
仙’,我相信她。”
她愣愣地望着他,泪水盈眶。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从来没打算离开你。”
“那万一我喝了孟婆汤走了呢?”
“我会去追你,用尽任何方法。”他微笑,笑望着她的脸,“傻瓜。你以为
这么简单就可以摆脱我?别忘了我可是投资了千年的护灵印在你身上。”
她从来没想过钟重会这样说话,她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紧紧地依靠在钟重
的胸前,然而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转向转生使大吼:“我下辈子不要这样了!”
“什么”
蹲在地上抱头呻吟的转生使抬起眼,一脸苦瓜。
“我不要再这么软弱!我要保护他。”
“你听到没有?”
“妈的……算我倒楣!我听到了听到了!姑奶奶啊,我求求你了!你说什么
我都依你!拜托你快点喝啦!”
珍珠端起了孟婆汤,她凝视着钟重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里。
“下辈子,换我保护你。”
她轻轻说着。
钟重微笑,不置可否地笑望着她。
孟婆眼也不抬地端给了钟重另一碗孟婆汤。
“一定不忘记……”珍珠迷蒙着双眼,喃喃自语似地提醒着自己。
“我们不会忘记的。”钟重喝下了孟婆汤,拥她入怀,低头给了她深情而缠
绵的一吻。
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盂婆汤,在那深情缠绵的吻中,他们重新来到了人间……
那一夜,台北都会理诞生了一个小孩,欣喜若狂的父母为孩子取名为:孟可。
同样的一夜,东京都的一间古老宅院里也诞生了一个他们期待了三十年的小
孩,那家族依照古老的传统替孩子取名为:樱冢壑。
(离别是再见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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