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萧进欲言又止，一下站了起来，丢了枪，举起双手就走出去。韩铁在一边惊呆了，他根本没想过萧进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连命都不要，只是为了一句威胁的话？！
“坤爷，放了我爸，要杀要刮随便你。”
一看萧进走过去就被人绑了个结实，韩铁的心彻底寒了，他原本想着凭自己和萧进两人的身手，总能找个机会冲出去吧，可现在……他笑着站直了身子，从遮蔽物后走了出来，王坤的手下立即都拿枪对准了他，只等着王坤一声令下就开枪。
“不劳烦你们了，我自己来。”韩铁恨恨地一笑，又看了萧进说，“萧进，你他妈还真是害人害己啊。我下面等你！”突然反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韩铁毫不犹豫地抠了扳机。
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从他头上一下喷了出来，溅得老高，萧进愣神地看着韩铁倒下去的身子，别过头，不忍再去看。
——到了能活得好好的有几个？
陈之远拿这句话形容黑社会的，其实做卧底的何尝又不是这么悲哀。
“韩铁这小子真聪明，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所以自杀了，相比之下，萧进，你可就傻多了。”王坤走到萧进身边摇着头笑了起来，那干枯的笑声听起来直让人心里发毛。
萧进稳了稳神，开口恳求到：“祸不及家人，请坤爷高抬贵手放过我爸，他都七十多了，又是瘫痪……”
“好，我成全你这孝子。不过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你要知道。”
等龙呤扶了王坤前一步出去，萧进后一步也被人押了往外走。陈之远从后面慢慢走上来，走到萧进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远哥，坤爷说先把他带回去呢。哎，哎，远哥……”旁边的人根本就拉不住发了疯似的打着萧进的陈之远。
“龙呤，你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王坤听着后面吵吵闹闹的有些不放心，支了龙呤去看。
陈之远现在是什么也不说，也不骂，就死命地揍萧进。要不是有人拦着，他就差点把自己在地上拣的一块砖头往萧进身上砸去了。被人拉开了，他就使脚踢，一下下踢到萧进下身，痛得萧进整张脸都扭曲了。可是和陈之远打人不说话一样，萧进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闷着挨打，没一会就给打得头破血流。
“陈之远，你搞什么呢？！”龙呤一把分开了还揪着萧进打的陈之远，让人带着萧进先走了。
陈之远呼呼地喘了气，冲了龙呤就咧嘴笑，一张苍白的脸显得怪异又恐怖，把龙呤给吓了一跳。
萧进坐在车里，低着头，鼻血还流个不停。刚才陈之远动手打他可没省力，要不是有人拉着，萧进还真以为会就这么被打死。看样子，陈之远是恨自己恨得要命了，刚才他那眼神活脱脱就象要吃了自己似的，可惜了曾经是那么干净和漂亮。萧进叹着气，车已经停了，他刚一下车，陈之远又走了上来冲他脸上就是几耳光。
“之远……”萧进刚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就听到陈之远哑了嗓子冲自己就骂：“你他妈的！以为那时你没开枪我就会谢你吗？！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狗日的臭警察，死骗子！”
骗子。是说自己做卧底骗了他，还是在感情上骗了他？萧进倒希望是后者。不过现在他自知命都难保，那还有心情去想那些，只好对陈之远歉意地笑了笑。
坤帮的刑堂在王坤家的地下室，萧进已经很久没来了，他看了看周围墙上挂得刑具忍不住胆寒，但还是沉了气让人把他绑到了一个木制的刑架上。那木架红得发黑，都是以前帮里处置叛徒时拿血染的。
四肢绑好了，脖子上还给他勒了道绳子，萧进只得把头抬了起来，免得绳子压迫到气管喘不过气。
然后有人过来几下就脱了萧进的衣服，袒露出他的上半身，萧进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他平静地看着行刑的人拿了根长满倒刺的鞭子就走了过来，心里倒是忍不住要羡慕自杀的韩铁，至少他可比自己少遭这份罪。
那鞭子一抽就能把肉都带下来，萧进痛得昏了好几次，可每次又被抽醒。胸口手臂上一会就全是血，有的伤口的里连肉都卷开了。负责行刑的人看他身上是没处再抽了，正准备拿鞭子抽他的腿，这时陈之远过来了。
“把鞭子给我。”
萧进昏昏沉沉听了这声音，勉强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陈之远。他眼巴巴地看着陈之远，希望他能替拉自己一把，可一想到刚才陈之远打自己时的很劲，他又什么也不敢奢望了。
陈之远接了鞭子没动手，走到萧进身边，一手扯了他的头发就说，“你记得我说过，你快阳痿了吗？”
萧进一愣，还没反映过来，陈之远就已经放了手。他站到一边，手上一抖，那根鞭子直直地就往萧进的下体抽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萧进命根子上，力道之大痛得萧进怀疑自己下面是不是已经断了。
原来自己把陈之远伤得那么深，所以他才会那么恨自己吧。萧进的眼氤氲了，也不知道是太痛，还是太难过。接着下面又挨了两鞭，陈之远一边打还一边骂，“我看你他妈以后还敢不敢说我是白送上门给你操的！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操人！”
他这一骂不打紧，下面的看热闹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这萧进是卧底当然该被千刀万剐，不可这和什么操不操的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有的人看出端倪来了，直摇头，陈之远以前在帮里和萧进的好是没说的，只是没想到会好这种地步，看样子他们是好到床上了。陈之远这一次可算是在王坤面前得势了，没人敢说他什么，可萧进就不同了。旁边有些好事之徒也大概知道些同志间的事，纷纷议论起来，把萧进说得整个儿就是一变态。
陈之远看萧进昏过去了，这才扔了手里的鞭子，转身从地上的一个桶里挖了两把盐，往萧进身上的伤口上使了劲抹下去。粗糙的盐粒一接触萧进的身子，就看他痛得浑身痉挛，嘴里也开始不断惨叫。没一会，陈之远的双手都染满了萧进的血，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又从墙上挂的刑具里选了根铁棍拿在手上，照准萧进的小腿就一棍。萧进的嘶号声盖过了骨折的声音，不过下面人看他的腿突然一软了，也知道了个大概。
“之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求你饶了我……”这下萧进再也是忍不住了，他说话都打哆嗦，可还是在求陈之远。
“我没当众扒了你来操就算对得起你了，萧进。”
一听陈之远这么说，萧进真是欲哭无泪，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之前他总是伤害陈之远，现在人家报复的时候到了。既然话说到这份上，萧进也知道自己再怎么求他也没用，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有忍了痛喘着，不过那双看着陈之远的眼里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份不可置信的慌乱。他不信陈之远竟会这么恨自己，恨得连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了。
几声脆响，陈之远把萧进的另一条腿也打折了。他住了手，正拿着棍子琢磨着下面该打萧进哪儿。
“你说下面打你哪好呢？”陈之远竟然在问萧进，而且神情正常，丝毫没有异样。不过看着萧进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的心也有点发颤，自己琢磨着难道是因为可以泄愤所以太高兴了？可他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萧进一边喘，一边看着陈之远，他早就痛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看了陈之远，努力扯出个惨笑，“之远，进哥对你也没这么狠吧……韩铁要杀你，是我救了你啊。你杀了我就算了，何苦这样一直折磨我……你呀，以前说什么爱我，只怕也是说着玩的……”
真他妈要命，陈之远看萧进竟对自己说这些，就好像面子被人生扒了下来似的，手里的铁棍也有些捏不紧了。等着看好戏的人又开始唧唧喳喳个不停，陈之远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萧进还是挺爱他的嘛”，“跟了萧进那么多年，他还真是舍得”，“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还真地爱上了啊，可惜这身份不对”……
陈之远脑子一热，往旁边狠狠瞪了过去，直到那些杂碎被他吓得不敢出声，他才清了清嗓子对萧进说，“你现在怕了，想说这些来让我饶你吗？没门！我说了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给我好好等死吧！”他转了身又对下面的人吩咐着说，“去，给我拿点石灰来。省得我看了他这对招子就烦！”
第016章
萧进看陈之远拿着一包石灰粉，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他想躲可是最终也没躲，只是有点恍惚地看着着陈之远，他觉得面前站的这个残忍的人怎么会是他的之远呢？最后萧进干脆笑了起来，他恍然间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和真正的陈之远，剥离了那道羁绊的他们本应如此。陈之远抓了把石灰粉在手里，可是却犹豫着没有动手。他和萧进的眼神触碰在一起时觉得心里很难受，但他看到萧进笑，心里更是说不过滋味，既那么难过，又那么憎恨。
“你逼我的。”陈之远扬着唇角笑，一把将手里的石灰洒了过去。灼人的剧痛还是让萧进惨叫连连，虽然体力已经因为刚才的拷打消耗得这么多了，可是因为眼睛被烧灼的强烈痛感仍让他使了劲地在木架上挣扎，眼泪和着血不停地往下流。
“陈之远，你在干什么？！”
身后面龙呤一声大喝，急忙走过来推开了站在萧进面前发愣的陈之远。
陈之远象没听到有人叫他似的，就呆站着看萧进挣扎和嗥叫。他的手垂在身边，一直微微地发着抖，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
“陈之远！”龙呤看了萧进的惨状又看了地上的石灰粉，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一耳光往陈之远脸上打了下去，这才打得陈之远回过神来。
“干，干什么？”
“我才是要问你干什么！坤爷让你教训萧进出气，可没让你弄死他！就算他是卧底，好歹你也跟了他那么多年，你现在把他打成这样，又弄瞎他，你还真够狠的。”
龙呤性格耿直，看了陈之远这么折磨萧进他也看不下去了。虽然萧进是卧底，可一直还挺让他钦佩，毕竟萧进为人不错，不象韩铁那么阴狠，况且一起在坤帮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吧。只不过他没想到坤帮里和萧进最熟络的陈之远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
“他不还没死吗。”
陈之远被龙呤说得脸上发烫，可是面子却放不下去，他故做无所谓地笑了笑，准备出去了。
是啊，自己还真够狠的。当时要不是萧进当时手下留情，自己那还有命在？陈之远知道这道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萧进就来气，一想起萧进当他面冷嘲热讽的那些话和强上他那一晚，他就恨得不行，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年的心血却到头只换来萧进口中一句愚蠢，这口气他再也是咽不下去了。
“还不快把他放下来！”龙呤看了浑身是血的萧进长叹了声，一夜之间坤帮曾经叱咤江湖的四大天王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现在看来当初追求的所谓名利，也只是过眼云烟，说不定哪天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韩铁萧进好到那儿去。
他叫了人先替萧进治治身上的伤。刚准备上去王坤那儿，看起来差不多昏死过去的萧进却挣扎着叫住了他。
“什么事？”龙呤默想了下，还是停了脚站在萧进面前。
“我爸……”
“你放心，我会派人安置好他的。”
这话说起来轻易，可龙呤心里却犯难了，萧进得罪的可是王坤，自己哪能把他的事做了主。不过看他已经搞成这副样子了，还担心着他爸，就冲这份心，龙呤觉得就算是骗骗他也好。
“谢谢……”
心头担心的事一松，萧进就没什么想念了。他趴在地上，被陈之远拿石灰烧伤的眼已经睁不开，骨折的腿畸形地歪在一边，帮他瞧伤的人稍微一动他的腿，萧进就痛得浑身发颤。渐渐这痛也就麻木了，躺在地上他不自觉地想到了最后看到的那眼陈之远，叫着他进哥的之远，眼神变得多么陌生，多么冷。这个唯一能温暖萧进内心寂寞与孤独的人也远离他了，萧进觉得嘴里有点咸有点涩，却告诉自己不能后悔所做过的一切。他是警察。
“坤爷，你想怎么处置萧进？”
龙呤从地下室出去就到了客厅，陈之远已经坐在桌边和王坤吃起了晚饭。王坤嘘叹着喝起了闷酒，看来他对萧进和韩铁是卧底的事仍耿耿于怀。
“先好好教训教训他，我自有安排。”
“那他爸呢？萧进不是说他爸是个瘫痪吗……”
“他儿子敢做出这种事，他还活什么，不用管他。让他饿死算了，谁叫他生出这么个好儿子！”王坤冷冷地盯了眼龙呤，又看了下旁边面无表情吃着饭的陈之远，换上副笑容问：“之远，你看呢？”
要不是自己出这个阴毒的主意让王坤抓了萧进，逼死了韩铁，指不定现在他和王坤都不能坐这儿了，陈之远虽然心里侥幸自己对萧进性格的了解，但是他现在也有些后悔。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卑鄙了？萧进虽然不是个东西，可……
“坤爷，我看算了吧，萧进他爸一直不知道他是卧底还和他闹得很僵。我们也没必要把气出到一个全身瘫痪的老头子身上，就把他送福利院去等死吧。”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做办。我也是懒得再多造孽，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唉，难啊，难啊。”王坤连连摇头，苍老的脸上多是无奈。陈之远隐约觉得这神情眼熟，这才想起萧进在自己面前也总是露出这副愁苦的模样，当初，他一定也被自己的双重身份逼得很无奈吧。
——之远，进哥给不了你什么多的，对不起。
萧进当时这么说，可是自己以为这只是托词。
——爱。
他看着自己，眼神真诚却无奈。他一直不曾说出口爱字，就是怕的就是有今天这种让人伤心的场面出现吗？
可他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又不承认，为什么要这么无情地伤害自己？
陈之远突然觉得心痛得不行。一想到刚才自己怎么折磨萧进的，他的脑子一下懵了。
“坤爷，龙老大，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下。”
地下室的门一开就是一股血腥味飘在空气里，屋子里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大概是想着萧进无异于一个废人了，只要关了门，他还能飞了不成，所以连看守的人都没一个。陈之远开了灯，慢慢朝躺在地上的萧进走过去。萧进正痛得难受，要不是龙呤刚叫人给他上了点药，又替他水洗了洗眼睛，他现在恐怕更不好过，不过即使如此浑身的伤也让他一声长一声短地呻吟个不停。听见有人进来，他也无力去问，反正落到这地步，不就是一个死字。要是有力气，他一定爬起来一头撞死了，免得遭这活罪，只是现在虚弱到连动一下都难的他也只能等着王坤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让自己死。
陈之远没出声，他就那么站住那里，静静地盯着浑身是血的萧进。
“这位兄弟……帮个忙，弄死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萧进突然憋了口气说起话来，他一边说一边颤抖着去摸自己的钥匙。“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有张银行卡，里面有点钱，算我谢你的。”他想着反正自己最后都是死，要是能有人现在解决了他，总比一会又被陈之远再折磨的好。他担心了十多了年，就是怕落到这今天这下场，没想到自己再怎么小心，还是没躲掉这结局。要是当初没对陈之远说那个爱字，他是不是就不用对陈之远感到内疚？也不用在最后该下手的时候下不了手。
萧进的手拿着钥匙拼命向上递，可是却没人来接。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要是那人答应了可就太好拉，现在，那人既不答应自己，也不拒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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