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之世事无常+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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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之世事无常+番外-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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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才想起他原来是赵辛的父亲。

  “管家……”他叫了声。

  门边的管家近了,“少爷……”态度依旧恭敬。

  黑无常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管家身上有股他不怎么喜欢的血腥味。

  “我的手机。”

  “在周少爷那里,少爷……”

  黑无常笑笑,“这个他也管……你帮我去弄下姚涵江的朋友,我在A市的那个认识的姚涵江……”

  “好的,少爷。”

  黑无常稍点了下头让他退下。

  管家退到半会,转过身说:“少爷,我想跟你说点赵辛的事情,您想听吗?”

  黑无常掀起半眼开的眼,面无表情,“我可以不听吗?”

  管家像没听到他这句话,“他跟周少爷好了十年了,打初打断他的腿他也要跟他在一起,从道理来说,他当初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您走后,他们也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黑无常挑了下眼,看着一本正经的管家。

  “不过,您回来了,周少爷的意思当然是要听的,所以,为了不妨碍你们,我把他的腿给打断了,这次是真断了,您放心。”管家弯了下腰,恭敬得很。

  黑无常笑了,嘴皮往上翘,往昔的林大少一样笑中带着点冷冷的春中,“你这是要我放的哪门子心?”

  管家没听他的话,继续说着他自己的,“就在前十分钟,在您的门外,我把他的腿废了,他现在就跪在这……”

  他打开白花雕花的门,外面淌着一地的血,跪着的人上半身爬伏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您就饶了他吧。”管家站在半中间,腰弯得很低。

  黑无常挑了下眼,门边走来一双湛亮的黑色皮鞋,视线往上爬,周时那张英俊的脸就出现在视野里了。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瞥过那倒在血泊里的人,看向房内,淡笑了一下,薄唇一启,说不出的讥俏,“这闹的是哪出?”

  第十七章

  周时蹲下身,对后面的人说,“送医院去。”

  他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手,“赵管家倒是下得去手。”

  管家青白着脸,“不耽误两位少爷就好。”

  周时哼笑了一声,甩了甩手,“行了,您撤吧……”

  他走近房门几步,又回头说:“您狠,我可舍不得,您放心好了,那腿是断不了的……”他嘴角含着云淡风轻的笑,像断的不是人的腿是条钢筋腿随便弄下就可以焊接好。

  依言退出的管家一直都低着头,闻言顿了顿脚步,终没有再抬头看他。

  周时坐在床边玩着放在桌边的碗跟勺羹,药凉了一点热气都没有,黑无常自他进来就半闭着眼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手勺着汤药在半空中起起落落,修长洁白的手指刹是好看,这双手以前一起跟他弹过琴,也在床上抚摸过他,只是如今到了这地步,要说熟悉都觉得突兀,都说了,不爱了,什么都是陌生了。

  只依稀记得曾挥之不去的噬骨的痛,剩下的就算想起来也只是短短的划过脑海,一点意义都没有。

  “怎么,药喝不下,连话都没力气说了?”凉薄的唇启开,嘴边是惯常的冷笑。

  黑无常睁开眼,漠然地看着他。

  周时又冷冷地讥讽地笑了起来,“别这样看我,我不是疯子……我不过就是确定你是不是林立风,你可变得坚决多了,我得确定一下。”

  他像不在意似的把碗放下,微偏着头困惑地问:“林立风,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我拿走了你不在意的一切就让你这么恨我?”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似的,径直看着黑无常,“你恨我吗?”

  坐在他对面的人依旧像无心无魂的人一样无动于衷,周时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困惑,他不解地问:“你说至死都会爱我,你还没死,就不爱了?你的爱也不过如此吗?”

  黑无常看着曾深爱男子的脸,终于开口,淡淡地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离开你那天,爱你的林立风就死了……离开时,爱你的林立风说,你爱我吗?你说,你不爱,在那刻,他就死了,我现在不过是承栽他剩余一点生念的躯壳,除了这微小的一点,他别的什么也没给我。”

  “哈哈……”周时大笑,笑倒在床上,他半躺着支着头看着黑无常,像听到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一样乐不可支,“得了吧,林立风,你要这么听话会缠我三十多年……你这说法太文雅了,自你十八岁后我就没听到你说这么傻的话了……走了这么几年,倒变得愚蠢了些。”

  他擦着脸边笑出来的眼泪,还呵呵笑着说,“不就记恨我把你父亲的公司卖了出去,你就这样,什么话都不会坦白说,非得拐弯抹角,真让人厌烦。”

  第十八章

  “嗯,是啊。”黑无常眨了眨眼,附和了周时的话,“也许吧,有一点,忘了……”

  周时停住了笑,脸又变得冷酷了起来,他说:“小风,别气我……”

  小风,多亲昵的叫法,周时这样叫他的时候不多,当初哄他时不到绝境他绝不会叫出这两字。

  如今听着跟所有对他的感受一样,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气,不信就算了。”黑无常困难地吸了几口气,拿起旁边的氧气罩又吸了几口说:“周时,你不信,我无所谓的,只是,如果不想让我干脆地死,那么就让我挣扎着过日子,我会丧失记忆力,会衰败得一根指头都抬不起,如果是折磨我我想你已经用不着亲自动手了,让我回到朋友身边去。”

  周时笑了起来,冷酷柔和,他向来转换得得心应手,“老说这个没意思,我叫人把药送过来,你喝点。”

  他说得温柔,黑无常也没多大意见,他想干嘛就干嘛,他现在没力气跟反复无常的周时斗。

  如果可以,他其实都想直接一枪蹦了周时,免得他时不时的出现找他麻烦……他没他要的,周时找不出,他也给不出,一场两拍两散就可以剧终的戏码早就可以散场的,偏偏周时要弄得如此拖沓。

  周时这时突然蹦直了腰坐了起来,他死死地看着黑无常的眼,一字一句阴狠地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那神情,仿佛黑无常回答错了一个字就可以吃了他。

  “枪,杀了你。”黑无常不抗拒诚实给他回答,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也知道他眼里的杀气向来瞒不了周时这种人。

  “啪”的一声,在脸上猛烈撞击后的手在空中颤抖,周时笑着抖着嘴说:“林立风,你想逼疯我……你真想逼疯我……”

  黑无常偏着头,疼痛得习惯了,也被打得多了,都无所谓得很,他只是有点困惑,他的眼睛现在冒着星光看不完全周时,好多周时在他面前晃啊晃的,晃得他更昏,他甚至看到周时的嘴边有鲜血,红色的,治艳的血,然后他听着周时说:“林立风,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休想我还你,没我的允许,你也休想离开我,要离开我?作你的春秋大梦去……你再提姓姚的那家伙一次,我立马弄死他。”

  黑无常头昏目眩中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笑了,他支着脑袋不让自己昏厥,他说:“周时,我们早结束了,我已经不是你的了,你应该清楚……”

  “让你信我爱你就这么难吗?”周时猛地扑过来,他抓着林立风的肩凶狠地问着。

  不明不白的这句话听在黑无常耳里一点波澜也没惊起,他漠然地转过脸,看着周时满脸的狰狞,淡淡地说:“你爱不爱我,关我什么事。”

  周时的眼睛瞪了半只出来……他傻傻地看着黑无常,手在不知不觉松开,他就那样看着看着,好半会说:“你是谁?”

  他倒在了黑无常的身上,像浑身抽干了力气一样,他压着黑无常的心脏问着:“你是谁?”

  他认识的林立风,会因为听到这句话笑得跟阳光蓝天下的大海一样漂亮,他记得他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那时候在蓝天白云大海边的林立风亲吻了他一整天,他们手牵着手走了很远的沙滩,还有那天,林立风第一次承诺他所拥有的全都可以给他。

  可是,第二次……他第二次这样说,永远都承诺属于他的人漠然地说:你爱不爱我,关我什么事。

  听着,似乎心都可以碎了,他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黑无常呼吸又变得困难了起来,但没挣扎也没说话,他等着周时压断他的最后一口呼吸。

  血,染红了胸前的白色衣服……治艳,灰败。

  第十九章

  发了疯的周时最终被破门而入的医生们拉走了……回头他恶狠狠地盯着被抢救的黑无常……两人眼睛相对而视,一人迷糊一人坚定。

  一系列的抢救措施之后,黑无常觉得好受了点,疼痛也减弱了些,人好受不少。

  他对秦老说:“有些事我还是可以最后帮你一把的,不过,你也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秦老点点头,几个医生站在他身后此时就要离去。

  “不必了……就这么说了吧,如果我的葬礼……我有葬礼的话,我朋友来了的话,请对他们说声谢谢。”

  他淡淡地笑着,轻语着,“最后能遇上他们,也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清晨时,第一缕曙光亮起时,周时在安定剂下安稳地睡着,半暗半明的光线衬得他削瘦的脸无比俊美,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耗光林立风所有的爱情,并且在最后夺去他的生命……一路他都心安不已。

  就像林立风曾所说的,他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的爱与不爱,他的生与死,他全部给了他。

  他在睡梦中,梦到一个人,对他说:“再见,我已把所有全给了你,这次是一点保留也没有了,忘了我。”

  我不恨你也不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忘了我,那个人的眼睛明明白白地说着,他说完再见,头也不回走掉。

  他被惊醒,从床上直挺了起来,耳边传来了敲门声。

  他挣扎着走到门边,打开门,无力责怪管家这么大清早敲他的门,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管家垂着眼看着地下,弯着腰恭敬地说:“周少爷,少爷死了。”

  周时扯了扯嘴,冷笑,“赵管家,您说的是什么浑话。”

  “在一分钟前,少爷死了……”管家依旧冷冰冰地说着。

  门对面,秦老站在那,也微微佝偻着腰,“周总,林少爷死了。”

  周时站直了眼,用手指着他们,想骂混帐,可话却在喉咙里哽着说不出来,不到几秒他就惨白了脸,然后他深吸了口气,推开了管家,往对面的门快步走去。

  他急速走到黑无常旁边,颤抖着手伸了过去,没有探知到气息。

  只一秒,寒彻全身。

  周时的眼像沾了毒的刀子一样冷酷,他挑起嘴角回过头,“秦医生,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林少爷的癌细胞迅速扩散,再加上这几天的身体损害,熬不过去是必然的。”老医生说着。

  “救活他。”周时薄唇一启,冰冷蛮横。

  “抱歉,周总,我们无能为力。”

  “救活他,别让我再多说一句废话……”周时摸了摸头,一幅头痛不堪的模样,“我再去睡会,让他睡会,晚上的药我来喂。”

  “周总,他死了……”

  “你他妈闭嘴……”周时从抽屉里抽出枪,向天花板射了一枪,狰狞着脸吼:“闭嘴,给我救活他。”

  就像从阿鼻地狱爬起来的恶魔,周时浑身充斥着暴虐的气息。

  可惜,人死了,就像枯油的灯,灭了就灭了,只剩一鼻子刺鼻的气味,别的什么也不会留下。

  “周总,这是少爷要给你的……”老医生把文件献上。

  周时接过匆匆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紧闭着眼……有水滴落下。

  苍白的脸,又只不过一秒,什么情绪都消失殆尽了。

  黑无常是淡淡地笑着签这份文件的,老医生问,“你早知道了?”

  “这城里价值最大的风水最好的那块土地却让我父亲用来埋葬我母亲,也许不少人认为暴殄天物了吧……”黑无常叹惜,“我守不住了,反正已经对不起他们,再做一件也不会让他们更伤心……我是注定让他们为我伤心了……”

  一块不过几十亿的土地就让周时这样耗费心血,不给他,说不过去。

  好歹曾深爱他一场,为了曾对他允诺的诺言,背叛挚爱的父亲,抛弃为生他而亡的母亲也只得为之了,反正他亏欠父母的已经深到无法偿还,再多亏欠一点也不过是再加深自己的罪孽。

  “看在最终得到这些钱的份上,他不会太为难你们的……”黑无常把文件合上,疲倦地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第二十章

  人世繁华不过一场梦,梦散,曲终,人已无。

  林立风出殡那天,天空下了好大的雨,传说他的挚友赶到时,天空放晴了一小时,只是后来,雨下得更大了。

  墓地里,姚涵江说:“这是他给我的信,白纸黑字,要我连他跟父母的棺材一起带走。”

  磅薄大雨敲打在人的身上,面对而立的三个人都在狂风暴雨中被浸袭了全身,或许老天都伤感了,这雨才没完没了的下,这风也没完没了的吹,人的眼泪渗在其中,悲伤都被更大的凄凉包住了。

  天空都是黑暗的。

  心也全都是冷的……

  “我记得当初见他第一面时,也是下着这样的雨,刮着这样的风,他就从阁楼对面走过来,我们擦肩而过时我摸到了他的手,那是我摸过的最冷的东西……他从楼下走时,我以为风能刮走他。”医生淡淡地说,“我想涵江说得对,活死人都不过如此。”

  “他最希望的事是以前从未爱过你,可惜时间无法重来过,他现在死后不想与你在一起,看在他给了你一切的份上,放过他。”医生的脸在暴雨中模糊不堪,“周先生,让我们带走。”

  周时穿着黑色衣服,定定站在那里如石头一样坚定,从头至尾一个字也没说。

  他的后面,排着一排人,近三十个高大的保镖挡住了墓地的入口,任谁都无法进入。

  “这是你要的……”姚涵江举起了手中的牛皮袋,“最后的一张文件签名在这里面,人我们带走,这个是你的……”

  周时依旧不为所动,面无表睛,眼睛冷酷无情没有一点波动。

  “周先生……如果他欠过你什么,他也用命来还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医生在风雨中冷笑了一声,“还是,您觉得不够作贱他舍不得连个死人也不放过?”

  “这是文件……”姚涵江把东西送了进去,雨水打在牛皮袋上啪乱作响,可没人伸手接它。

  姚涵江跟医生对视了一眼,最终医生清了清喉咙,问:“周先生,请问我们能不能把人带走。”

  听到这里,周时缓慢地摇了摇头,模糊地笑了一声,“不能。”

  “拿什么来都不能,除非他活过来,要不,他只能埋在这里,埋在我坟墓的旁边。”

  我终于做了件不在你预料中的事了,你是不是连生气都不敢?然后只敢睁着眼睛说你有多委屈?

  黑暗袭卷了整个天空,被美丽湖泊跟树林的包围的墓地里,浸在大雨中的黑色男子对着洁白墓碑低语,说着说着他大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拦住了眼睛。

  赵辛敲门时,手有点抖。

  周时来开的门,整个人显得平静,不过可能有一阵子没刮胡子了,整个人显得野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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