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左,红雨说得没错,你是该问问文雨的意思了。我看……你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红雷捣了捣药,『如果,他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还是早点脱身吧!自古的人妖恋,都很艰难。何况你是只公的,真是难上加难……』
狐左坐在床边,柔柔的抚著文雨的脸。『等等吧……再等等吧……』
『你能等到你要的结果吗?』
『应该能吧……』狐左思量著,看著文雨,突然脱口而出:『我爱你……』
文雨像是听到了,『唔唔』了两下,口齿不清的回应狐左:『我也爱你……』
哈!?
狐左顿时两眼放光,激动的问红雷:『你……你听到没有?文雨说爱我!他说他爱我耶!』
红雷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歪著脑袋看著狐左。
不太可能吧?
狐左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功了?
文雨一定是烧糊涂了!
狐左得意的亲了亲文雨,决定再试一次。『文雨,我爱你。』
果然,『我也爱你……』
而且,口齿还比刚才清晰!
兴奋的感觉从脚趾头冲到头顶,狐左高兴得跳起来想向众狐宣布,突然文雨补充了两个字,『妈妈……』
狐左『碰』地跌倒,众狐鼓著腮帮子,颤抖著肚皮,一只接著一只呈无力状爬出了草棚子……
爬到老远後,才开始放肆地大笑起来。
红雷没有笑,只是很鄙视的看著趴在地上、四肢瘫软的狐左,继续煎药。
文雨刺激了一下狐左也就算了,偏偏还要伸出手乱抓,抓到狐左的手就开始哭著喊妈妈,狐左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哄哄他。
『文雨乖,妈妈在这儿呢。』
文雨开始撒娇,『妈……我想吃饺子……』
『好,妈妈给你做饺子。』
『妈……什么时候去放风筝……』
『春天,等春天了,妈妈带你去放风筝……』
『妈……』
『……』
『妈……』
『……』
真是母子情深呐!文雨叫得越深情,狐左的脸越黑。
最後,连红雷也憋不下去了,跑到屋外『哈哈呵呵』的笑了几分钟後再回来继续板著个脸煎药。
於是很快的,狐左有了新的称呼——狐妈。
几天後,狐左在屋里喂文雨喝药,红风从外面跑进来。『狐妈,药材库里没人参了。』
文雨不解地问:『小左,为什么他们都叫你狐妈?』
还不都是你害的!可恶的文雨竟然一点记忆都没了!
看看太阳还没下山,文雨的病也没全好。虽然已经没什么热度,但是咳嗽连连。
文雨躺下後,狐左出去找到了红雷。
『红雷,今晚文雨拜托你照顾一下。』
『为什么不让红雨去照顾他?』
『他还小,不牢靠……』狐左斜视著在外面打滚玩闹的红雨,想起了红雨的企图。那死小子对文雨有非分之想,以後可得防著点。
狐左把文雨拜托给红雷後,匆匆离开了。
今晚,他要去长白山挖人参。
等文雨病好了,彻底给他补补身体。
文雨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看著狐左拿给他的小说。
狐左说,今晚他有点事,不回来了。临睡前叫红雷把药热一热。虽然文雨不想麻烦红雷,但是,为了热碗药特意去生个火实在太麻烦……
吱呀一声,门开了。反正红雷还要进来,门也没拴上。
文雨低头望去,没有狐狸,只有一双脚。抬起头,才看到一张好久不见的脸。
『小队长!?』他来做什么!?
惊愕不已的文雨下意识地把手里书塞进被子里。
『哟,文雨,就你一个人啊?』小队长鬼头鬼脑地探进来,迅速扫视了屋子里的一切情况。『何建国呢?』
『他、他、他……』文雨压根儿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而且还是直接跑进屋来,他紧张了半天,『他』不出个所以然来……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小队长盯著桌上的药碗,端起来间:『这个……』
『噢,我、我生病了,在喝药……』文雨急忙解释。
这个屋子里有太多的不妥,崭新的竹质家具,精致的煤油灯,绫罗绸缎的被褥……
『不是,我是问你这个玉碗是哪儿来的?』小队长拿著手里的,还盯著一边的全套玉质的食具,『这是白玉的吧?』
文雨紧张地低下了头,捂著嘴巴不停的咳嗽……本来有点苍白的脸一下子像充了血一般绋红。
这该怎么解释?
告诉他这里有狐狸精吗?这种理由谁会相信?
而且,在不知道後果的情况下,不可以做可能伤害他的事情!
凡事都装糊涂吧……『我……我不太懂,这是……是挖墓|穴的时候挖出来的,正、正好碗破了,所以我就拿来用、用了……』
文雨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可以拿来敷衍,他说完之後,静静的等著小队长的反应。
『墓里的?』原来著墓里还有这种宝贝!?『那这灯呢?你盖的被子呢?』
『也……也是……』
小队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装著语重心长的样子开始训话。『文雨,不是我说你,这
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你怎么可以自己拿著用了?这可都是集
体的东西、国家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是、是……』文雨现在只会点头说是。
『何建国呢?我也要跟他说说。』
『不太清楚,他只说他出去了。』文雨的声音越来越轻,小队长认准了他现在十分心虚,就越发放肆。
『那我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没收了,明天你和何建国到村委来一趟,交待交待清楚。』
『嗯,嗯……』文雨又点头。
『没事,』小队长假意安慰,『你们还小,不会有什么事的,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思……』
小队长把碗里的药往地上一倒,和一整套食具叠在一起,又上前掀起文雨松软的棉被,文雨的书便掉了出来。
『红楼梦?』小队长捡起地上的书,皱著眉头读出书名,『你怎么还看这种书啊?不可以的!』
『我……我……』文雨手足无措,狐左最近老是拿些描写爱情的小说给他看,反正自己『不挑食』,给什么就看什么。
『哪儿来的?』
『是……是……咳咳……』
『又是墓里面挖出来的?』小队长抢在前头。
『嗯……』什么都是墓里面来的,这种回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狐左的家,就在墓地的下面。
小队长又鸡鸡歪歪地把文雨说了一顿,文雨什么也没听进去,穿好了裤子坐在床边低著头,在心中默默的呼唤著小左。
终於,小队长『满意』的离开了,抱著一大堆东西照样健步如飞。
文雨拿出被狐左嫌弃在旁的旧毯子,铺在床上。
走到外面轻轻的呼唤著红雷。药被倒掉了,没有必要热了。
天色已暗,天空开始零零星星的下起雪来。
红雷不见了,叫了几下,都没有回应。
算了,他大概忙去了……
文雨走回屋里,用旧毯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牵强入眠。
小队长没有直接回去,他张望了四周,鬼鬼祟祟的钻进茂密的林子里。捡起一段树枝开始刨坑。刨完了就把白玉的食具埋了进去,只留一个碗和一双筷子以作明天交差之用。他得意地笑了笑,在坑的位置插了一根树枝作为标记,免得在今晚的雪过後认不出这个地方。
突然。
『张小队长,你在干吗?』
『啊?』小队长浑身打颤,被人发现了吗!?转过头在夜色里依稀的辨认此人是何建国,原来是何建国……不怕。『我在干嘛你管得找吗你?』
何建国冷冰冰的看著他,开始『哼哼』的冷笑。小队长站起来轻蔑的看著他,冷风中,他身後似乎有什么东西随风飘摆著……那是什么?是动物的尾巴?
文雨醒来,被窝还是暖暖的,捏一下,唔?怎么……是软软的那条?昨天不是被拿走了吗?
狐左端著药碗跑进来,那碗还是玉碗……?
『文雨,快起来,喝药了。』狐左一大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煎药。
文雨仔细看著狐左,身上有点脏,头发有点乱,脸上有被什么东西抓过的痕迹。
『小左,你去哪儿啦?』
『不告诉你。』狐左笑眯眯的把药碗搁好,『我回窝去洗一下,我知道我很脏。』
好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东西全回来了?
昨天是梦,还是今天是梦?
狐左跑进窝,红风正好憋见他。『哟,狐妈,怎么这么脏啊?跟人打架啦?』
『哎……别提了……昨天错挖人参老怪的孙子,和人参精们打了一架……』
『那挖到了没?』
狐左得意地笑笑,从怀里拎出一株巨大无比的人参,『当然挖到了!』
狐左拿出来秀的人参上绑著一块手绢?红风把它扯下来……『这是什么?』
『哇啊……哇啊……』
人参立刻号啕大哭……乍听之下,还以为是谁家的宝宝没奶喝。
红风立刻又堵上人参娃娃的嘴巴,『喂,狐妈,一般不是都挖没有成精的人参吗?你逮一只会讲话的人参回来,文雨肯吃才怪呢!』
狐左把参娃娃交给红风,『哼!被他们群攻了一个晚上,我不把这眫小子抓回来吃了我不甘心!你帮我把它洗洗晒了!文雨找我有事。还有,千万别让他碰到泥土,不然他会遁地而逃。』说完,便进澡堂了。
红风打了个哈欠,心想著把这种无聊的事情交给红雷得了……
第六章
雪止天晴,在阳光的照射下,到处都白得耀眼。
狐左开心地牵著文雨的手,荡悠悠的走在小路上。『文雨,我们去哪儿?』
『去村里,小队长有事找我们……』
文雨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问他为什么那些东西又全回来了?
狐左捉摸了一下,抿著嘴巴一直没回答。文雨也只好沉默。
快进村子的时候,他俩远远的看见一群村民众在河边,破冰打捞著什么。文雨跑过去,遥遥地站在人群後面。
村民们……捞起来的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小队长……!?』文雨立刻认出了那身打扮,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狐左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静静地看著。
『看来是昨天还没结冰的时候掉下去的……』
『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河去呢?』
『真是作孽……』
村民们纷纷议论著,文雨看著小队长,他的表情扭曲著,像是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村长用麻袋盖住了尸体,低头看见他的手里紧拽著的东西。村长把它拔出来,问大家:『这是……什么?』
许多人蹲下去看。
『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吧……』
『红色的毛?』
文雨静静地呼吸,但是呼出的白气越来越急促……
狐左摆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对他而言,这种人死了世界才会清静。上次文雨送完蔬菜之後,居然还来勒索上门来了,说是不给他点好处他就告诉生产队文雨和何建国私种蔬菜粮食。
哼,真是好笑。幸好这种人的小辫子多的是,随便揪几根就可以让他闭嘴。不过,闭嘴了一阵子,居然又找上门来了!果然是找死的料。
远处,一个女人拖著几个孩子奔来,一到这里便扑倒在小队长的身上大哭,懂事的孩子因为知道没了爸爸所以开始哭泣,不懂事的孩子因为看见妈妈在哭,所以也哭。
周围的村民低著头,开始抹眼泪。
『你昨天晚上在哪儿?』
『嗯?你问我啊?』狐左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问你。』
『我出了趟远门。』狐左笑了笑。
文雨看著他,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笑得那么轻松,那么自在。
文雨抓住他的胳膊往回走,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中。
『你昨晚到底在做什么?』
一回到草棚子,文雨第一句话就是问狐左昨晚上哪儿了。因为他实在太可疑,早上的样子,像极了和谁纠缠过。
狐左听出了文雨的意思,有点不高兴了。『文雨,你怀疑我?』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昨天被那个人拿走的东西,今天又回来了?』
『我不知道。』狐左转过身,背对著文雨,他不喜欢看见文雨怀疑自己的样子。『那种人死了活该,要换做是我,我一定烧死他!』
『你……咳咳……』文雨看著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偏偏来一阵猛烈的咳嗽,转过身,背对著狐左。
平时只要自己一咳嗽,狐左就会上来轻轻拍著自己的背,此时的他,什么声音也没有,一定生气了……
文雨终於等咳嗽停止了,转身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狐左已经不见了。话都没说完,怎么就跑了?
神出鬼没的家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狐左还是无处不在的。
文雨一个不留神,午饭已经放在桌上了,热气腾腾的冒著白烟;再一个不留神,药已经煎好摆在那儿了。文雨想逮住他跟他说话都没机会。
直到傍晚,门终於开了。
文雨抬起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
『我是红雷。』
没错,声音的确是红雷的,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以前的他,都是狐狸的样子,看不出太大的神情,现在,文雨才看到他看上去是多么的桀骜不羁,那双跟狐左一样颜色的眼睛透射出不一样的光芒……就像屋外冰冻的雪……
『文雨,人是我杀的。』门外的风贯进来,轻轻的拂动著他身後长长的尾巴。
『你杀的……?为什么?』文雨皱了皱眉,也没有显出多大的意外。如果不是狐左,那他的嫌疑就最大。他从早上一直都想问狐左有没有这个可能,可是狐左就是避而不见。
『你不用问我为什么。我不是狐左,我做事不用向你说明。』
文雨怔了怔,眼神变得非常严肃。慢慢走到他跟前,『那我来说明,你嫌他贪得无厌,认为他阴险狡诈,认为他会破坏这里的生活,所以,你杀了他。』
『你知道就好!』红雷低沉地说道,『我哪里做错了!?』
『你有什么权力杀人!?』文雨也不示弱,『他做了什么非要你杀了他不可?』
『你……』红雷突然一呲牙,猛地,伸手掐住文雨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凌空举了起来!
『哼,我想杀人和你没有关系!对了,其实,忘了告诉你,我最想杀的人,是你!』
平时只是以为红雷有点不合群,只是不爱说话,只是喜欢装著成熟……内心还是和小左一样温柔……没有想到……红雷会……
文雨无力的敲打著红雷的手,透过泪水眼睁睁地看著他……
红雷手上的力道慢慢地加重,文雨难受的挣扎著,乱蹬踢翻了桌椅。
『红雷!你住手!』狐左突然冲了进来,大声喝住了红雷!
『哼!』红雷一下子松开了手,文雨颓然倒地。『好可惜……只差一点点……』
狐左扑过去,抱起文雨立刻给他渡气。
文雨悠悠地醒来,咳了几声,抬眼望著红雷。
『红雷……每个人生下来就会长著一颗贪心,只是贪图的东西不尽相同……这并不是太大的过错……』
红雷斜视著文雨,斜视著心疼不已的狐左,没有任何反应。
『红雷……小队长……他家里养著十个小孩……有一半是他双双去世的兄长和嫂嫂留下的……所以……所以……』文雨红红的眼睛看著红雷……
红雨说,文雨的眼神像妈妈,我好喜欢他……
红风说,文雨的眼神很难抗拒啊,说不定,咱老大就是被这种眼神捕获的……
红雪说,文雨楚楚动人的眼神,连我都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感觉……
红云说,文雨有一双最清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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