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事,新年以来我就日感烦躁,有时候也会突然失去记忆,难道得了某种怪病,不管如何刚才你们的反应是对的。
另外派出信使追回刚才给赵舟的诏令他稍安勿躁。
再写一封信给田布,把新式的震天雷送几百颗给他他想办法帮我们调换营地,哪怕不用周军大船,乘坐小船。”
最后赵正摸着脑袋道:“以后我若再度发疯,就把我捆起来,剩余军务由何苗决定。”
赵正的信很快送到,调解无果,被迫放弃使用周朝大船,七艘改装渔船拨出五艘给赵正使用。对此姬战没甚意见,被浪一大就翻的小渔船上,他可不信能玩出什么花样,大不了直接撞沉。
大军开拔的日子来到,随着一声震响,五十艘船扬帆北上,一时间蓝天大海间多了一抹白线,只是到了最东矮了半分,那是赵正的渔船。
洛邑钦天监,一位老者闭目打坐,周身四十九盏命灯冒着火苗。他已打坐四十七日,再有两日断命截运的法术就能应验。
忽然最近的七盏灯苗噗地熄灭,随即四十九盏灯陆续熄灭,油烟弥漫透着隐隐血气,那老者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几个呼吸已是满头华发,根根晦暗无光,近乎死相。
“呼”
老者长呼一口气,声音也苍老不少,“天命难违,他已经出了九州,老夫再也不能借九鼎之力暗害他。
反而他的本命墨玉再度感应到他,借着九鼎之力将老夫反噬,老夫已是命不久矣。”他身后的少女黯然落泪,赫然是赵正在桑海见到的紫薇。
“师尊,三度施法,您已经为大周续了十八年命,天大的恩情也还够了。”
那老者正是钦天监监正石甘,此时也没了平日里的仙风道骨,眼睛浑浊,脊背佝偻像个乡间老农。
“够了,确实够了,你去安排一下,老夫死后葬在天柱山,至于你不必守孝,且向西走,那里有桩大机缘在等着你。”
凉州,生完孩子后的婴齐身子明显有些臃肿,此时她裹着皮裘,怀里不停地摇着。
这孩子很奇怪,剩下就哭个不停,但怎么苦眼睛也不红,令人称奇。
忽然哭声骤然而止,似乎还在笑。
婴齐惊喜地说道:“姐姐看,元儿不哭了,还在笑呢。”
婴儿手舞足蹈在婴齐怀里撒泼,在他颈上赫然是赵正佩戴的那块墨玉。
第九十一章 风雨来袭()
从齐国到东平三郡,陆上至少一月,海上则从未有人尝试,只有少数几个渔民出海时远远看到东平半岛的轮廓。
出齐国即墨港口向东二百里,转头向东北方向进发,十日内可看到东平。
五十艘战船分为三队,依靠中路旗舰上的观星师指明方向,由于没有距离测量工具,能走多快大家就尽量多快。
“摸着石头过河”
赵正对此评价,他没想到诸夏中没有一人从海路登陆东平,周齐两国之力不过是找了几个以往他见过的渔民。
老天保佑。
司马植坐在旗舰上不时向窗外看去,天清气朗万里无云,出海三日以来船队没有遇见一场风雨。
海路的价值在这种平和的天气中不断扩大,今后诸国必将拥有海路作为资本,或是运输货物行商,或是兵士登船作战。
大周没有出海口,司马植心头最疼的一根刺,但天不绝人,大周匠作发明一种测量距离的办法。
蛟龙战船的速度都是在庸江中测量过的,多大风速能跑多快都是定值。所以只需要判断出先有的风速多大,再根据行走的时间,就能大致得出齐国即墨到东平的海上距离。
误差肯定是有的,毕竟庸江水流速度和大海洋流不同,不过几十里甚至百里的误差都能接受,至少有了测量办法。
“班舟先生,如今我们走了多远。”
赵正的座驾算是船队里的奇葩,个头小一半的渔船上竖着几根桅杆,像是个不完美的嫁接。不过凡事都有利弊,桑海船坞的大匠班舟,多年来醉心于海船制作,虽然只做过出海渔船和观光的花船,但他有一套自己的测量方式。
黝黑的皮肤让班舟显得比同龄人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冒着亮光,此时盯着船尾一个轮子发呆。
这可不是船的动力系统,在没有蒸汽机时代,风帆是远航的唯一动力。
轮子连着一个个转轴,由无数个惰轮接到船尾,每航行一段距离,测量标就会滑到测量尺的另一头,如此反复可以精确得出航行距离。
“若是没有遇见逆流,三天我们走了五百多里,按照出海老渔民的说法,再有一日就要向北,到时候借着海流,速度将更快。”
“减速,转道时笨拙些,不能超过其他船。”
班舟不解,赵正为何要藏拙,正是时候展现纵帆的威力那些战船看看,速度上渔船绝不比它们差。
固山所在的五艘改装渔船上,水手、舵手皆是班舟手下弟子,和一些常出海打鱼的渔民。
从一下海,其他战船都对固山船队鄙夷,船不正宗,水手也不正宗,全是临时凑了充数的样子货。
但不到一天,固山船队就让他们吃惊,因为在速度上毫不落后,甚至有赶超之意。
殊不知船小也有小的好处,吃水浅质量轻,加上后期改造的大船帆,相当于在汽车上坦克发动机,动力焉能不足。
班舟十几年前上书建水师固海洋之利,无奈人微言轻,又没有拿得出手的船只,上层权贵根本没放在眼里。
如今借着北伐出海,又有固山先进的技术,班舟造出航速近五节的船只,全部打开船帆,固山船队能迅速走到领头。
匠作人喜欢彰显自己的技术和实力,政治家却要不停地藏拙和装傻。前番没有掉队已然让众人吃惊,这次再度超越,他们的威胁感就会加大,尤其是大周水师,赵正甚至怀疑司马植会叹息着撞沉自己。
“时势所迫,班舟先生只好先忍耐些,本君保证,日后回到桑海,资助你造出更快更大,可容纳万人的巨船。”
“万人巨船?”
班舟不禁想到,一个这样的船队,上面容纳的将是一个小国的人口,这哪里是巨船,简直是人造陆地。
“小人多谢君上,若是能亲手造出君上所言的巨船,小人就是死,也是笑着的。”
许下一个锦绣未来,赵正回到舱室,出海后他的怪病突然就消失了,整整三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平和他对大海多了分依恋。
前世有个三宝太监,七下西洋,最大的宝船比英国早期的航母排水量都大。
北伐战役一完,就在东平建船坞造巨船,甚至可以将将作营的部分人手带到东平,就在此处装备出第一支海上舰队,纵横四海,探索世界。
海上无风三尺浪,风雨变幻人莫测,船队行到第五日,航速明显变快时一场风暴突然来到。
如同诗歌中写的一样,狂风席卷着乌云,海浪不断拍打在船舷,代表大海的怒吼着将船拍打的左摇右晃。
“海神饶命,海神饶命,我们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们是北伐胡夷,尊王…啊~~,救命啊。”
胆小的士兵已经吓得发疯,跪在甲板上双手合十祈祷海神停下风暴,话还没说完就被海浪拍到海里,就此没了踪影。
司马植也纳闷,前几日还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风和日丽成了狂风暴雨,整艘船上都是将士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我等以太牢祭祀,天子与在洛邑太极殿斋戒祈福,可以说对上苍恭敬之至,为何还要如此摧残我将士。”
司马植拉着观星官,气冲冲问道,观星官不仅有指导方向的职责,同时是祭祀大海沟通神灵的媒介。
估计以往在陆上行骗顺利,前几日运气也好风和日丽,观星官大言不惭都是他跟海神沟通的功劳,司马植为此记下他一大功。
也许海神真的存在,观星官借他名头行骗使他很不爽,司马植的旗舰被海浪拍的晃幅不断加大,眼瞅着就要翻船。
“混蛋,如此就拿你祭祀海神吧。”
司马植手起刀落,观星官大好人头落地,随后被他恭敬地抛到海里,叩首三拜。
“万般罪孽加诸老夫一身,勿伤我将士一人。”
众将听罢,当即跪在司马植身边,呜呜痛哭,也说同样的话,甘愿以贵族之身祭天,保下那些慌乱的平民士卒。
这就是贵族精神的体现,虽然被好多纨绔祸祸的不像样子,但还是有一些贵族,在危难时刻爆发出平民所没有的风度和勇气。
旗舰上的痛哭祈祷声,甚至穿透海浪,不一会另一艘船上也响起同样的声音,又过了一会的船上都响彻起同样的声音。
四处奔跑,慌不择路的士兵受到感染,停止惶恐,或在甲板上或在舱室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祈祷。
集体的力量是强大的,当有十个人在恐慌中保持冷静,就会有一百人跟随,接着人都会停止恐慌。
司马植无愧于名将,天威面前,可抛开生死,镇住士卒。
风浪中船还是不停摇摆,也有船只倾翻,士兵掉落海中,但是不再有人恐慌,人都安安静静地祈祷。
这样过了许久,一个士兵觉得脸上温暖,于是睁开眼,发现阳光穿透层层乌云,大海也恢复平静。
“风停了,没事了。”
一时间欢呼声骤起,司马植一身冷汗,瘫在甲板,总算熬了过去。
“清点伤亡,救治落水士兵。”他很快下达命令,军人的气势又逐渐回到众人身上。
“我大周蛟龙战船翻了三艘,死伤有三千余人”
“楚国威远战船翻了两艘,死伤五千人,大都是齐军”
司马植点点头,不经意间楚国水师已经赶超大周水师,如此天威才堪堪翻了两艘。
“报,固山五艘沉了两艘,固山右将军季大柳和近千名士卒被救,其余三艘失踪,固山君也在其中。”
“赵正死了,这可是我今日听见的一桩好事。”张子林笑道。
司马植皱皱眉头,斥骂道:“胡言,同袍失踪岂是幸事,下令左翼战船严密搜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九十二章 提前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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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司马植坚持搜救,芈韬和田子方也配合地派出不少人手,但是大家心里都认为,赵正死了,在那种天威下活下来,战船都侥幸,何况小渔船。
联军因此损失八艘船,死伤一万人,固山失踪的人手和战船被心照不宣地记了下来,最后司马植也默认赵正死亡。
搜救两天一无所得,于是北上,季大柳虽然不甘心,也没有丝毫办法,五艘船搜救许久,甚至不见船体残片。
不知生否,不知死否。
“主公不会死”,季大柳固执地认为,他要全速赶到苍耳郡,与姬冲取得联系。而赵正,他相信会接着赶到。
然而很不幸,季大柳猜错了。
赵正提前到达。
风雨中吃水深的船占据地利,沉重的船体像不倒翁,无论如何摇晃也不倾斜。
赵正所在的改造渔船无疑是吃亏的,风暴来临时率先翻船的就是固山。一整船人被迎面的而来的大浪盖住,再出现时成了几片碎木板。大部分船体被卷到海底,再无机会得见天日。
季大柳指挥得两艘船大抵也是如此,不过运气好些,没有被大浪当头盖下。危急关头季大柳果断弃船,众船员跳进海里,凭着身上的软木甲衣,大多逃出一劫。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对士兵舍得花钱固山虽然船毁但不至于人亡。而对自己舍得冒险,给赵正留下一线生机。
五艘船只,三艘运火器,两艘运补给,赵正、何苗还有季大柳每人坐镇一船。【零↑九△小↓說△網】
几千斤的火炮,藏在赵正的仓底,另外上千斤的弹药藏在何苗的仓底,季大柳船里只装了震天雷,而且防潮没有放在仓底,因此他沉船了。
赵正和何苗因为保密,把武器放到仓底,加上死命在此守候不敢离开的侍卫,成了船不倒的基石。两艘船奇迹般地幸存下来,并且被卷到另一股更大的洋流中。
就在司马植等人祈祷时,赵正他们被卷着飘出了百里,乌云层层变薄,最终迎来了阳光。
赵正从仓底上到甲板,渔船加装的护栏已经被撕裂,甲板上积水朝着两侧船舷上的小洞汇集,不一会便流的干净。
“主公,左侧三里外发现咱们的船,是何苗将军的。”
赵正接过望远镜,清楚地看见站在船头招手的何苗。
“起帆,发旗语,另外找找其他的船。”
看着四周茫茫大海,除了何苗的船,皆是水天相接一片深蓝,丝毫没有其他船的痕迹,甚至没有漂浮一片木板。
“糟了,咱们八成被风暴卷走,失去了方向,找班舟来,看他能不能确定方向。”
风暴过后,不知所处,这种事情即便在前世二十一世纪也屡见不鲜,大海无边无际,狂风暴雨无情,谁知道会漂到何处。
班舟不一会从仓底上来,受赵正启发他在改装船时增加不少防水构件,虽然改造渔船较小,但是关上舱门,几乎是一间密室,即便落水翻船,一定时间内船也难以沉没。
逃出一个精致的小勺,班舟找了个平坦的地,用手转动,停下后勺子把指向的就是正北偏东十五度。
异世界里以北极星处为正北,司南所指处反倒偏东些。
“拿地图来”
确定方向后赵正大致在图上找到自己所在位置,但也不敢确定是否就在此处。战国的图没有经纬度,没有尺,这张图完全是赵正凭着渔民的记忆臆想作出,真正的仅供参考。
何苗的船赶了上来,他也到这艘船询问情况,看见赵正近乎疯狂地勾勾画画,不一会一副奇怪地图出现,样子像只公鸡。
担心赵正又发病,何苗试探性问道:“主公,我等现在何处,你所画的可是东平和齐国的地图?”
赵正没有说话,涂涂画画,时而闭眼沉思,时而张口叹气,这样走了大半个时辰,“公鸡”旁多了一串算式。
“呼,唉哟,我腿,腿麻了”
赵正叫着,被何苗扶住。
笑着说道:“功夫不负有心,被风暴这么一搅和,那些遗忘许久的算式涌现上来。
地上这幅图是我的猜想,姑且先这么看,那些算式则是我对现在位置的计算。
第五日转道北上后,其实走的是东北方向,而我们被大风一吹偏,看这船下洋流速度更快,我推算洋流向东。
所以我们现在处于航道偏东,北上不但到不了东平,甚至连陆地也找不到,必须向西北行驶。”
“西北”
何苗担忧道:“即便到了陆地又如何,五艘船只余下两艘,加起来不足来时一半人,而且咱们的补给船也没了,就怕遇到胡人,弟兄们连刀都举不起来。”
事到如今,赵正依然没有告诉何苗火炮的事,对外只说是新式震天雷。即便是魏镣,赵正也让赵舟在自己出海二十日后通知,那时他早已登陆。
“无妨,只要大家人还在,即使只剩下拳头,我也有办法让大家吃饱。
传令两船兵士,接下来几日轮流捕鱼,另外停止熬制豆浆,将所余豆子全部发成豆芽菜。
节约淡水,天亮时收集露水,天晴时蒸化海水,用上咱们的办法坚持到登陆。”
赵正说得志得意满,那些早将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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