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走后,邓诺天的心情有一丝甜蜜,他的母亲现在看见他像仇敌般,不过他的丈母娘还是挺喜欢他的,常找他谈心,比和苏晓瑾在一起来的自然、亲热许多,显然此时的邓诺天有些高兴得过早了些!
从那天以后,邓诺天虽没有刻意去寻找庄文南,但却开始关心起公司的员工信息来,特别是姓庄的员工信息,看看他们会不会是苏晓瑾的弟弟或妹妹之类。
已经是盛夏了,又到了暴露身材的季节。黎美娜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苏晓瑾,生完孩子没多久,这身材又恢复得跟没生过孩子似的,可她都过去一年半了,她的体型还是有些偏胖,不得不使劲控制自己的饮食,还拼命地寻找各种方法减肥,她这辈子看来是跟减肥耗上了!而苏晓瑾呢,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就是没见长肉!这世界就是不公平!
八月的一天,陈阳来到了Z城,他已经离开这里快三年了,当飞机在Z城着陆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很复杂,激动、兴奋、难过、不安,各种滋味夹杂在一起,让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他是来办画展的,顺便看一下他称之为“陈先生”的父亲,他已经知道他的病情了,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那是他的父亲,现在生病了,他不能不来看他。
当陈阳和蒋晓晓一起走进病房时,陈大海正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刘惠娟坐在床边织着毛衣,她的头发染过了,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看见陈阳进来,脸上顿时散发出了喜悦的光泽。
陈阳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怕吵醒了陈大海,可陈大海还是醒了,他的脸色灰黄,因为做化疗,头发干脆全剃光了,留了个光头,看上去精神萎靡,完全就是一个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老人,听见有声音,慢慢睁开双眼,见是陈阳,眼睛里立刻散发出光芒,高兴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完全忘记了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
“您快躺下吧!”陈阳立刻走了过去,扶着陈大海,让他慢慢躺了下来。
“阳阳啊,你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啊!”陈大海说着竟开始老泪纵横。
陈阳从没见他的父亲哭过,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阴沉着脸,让人害怕,而现在的他却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得让人怜惜,让人无法想像过去的他是如何的铁血冷酷,骁勇善战。
“阳阳啊,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我也的确做了许多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的事,一直到我生病了,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忏悔啊,我得向你们俩好好道个歉。”陈大海擦了擦眼泪,说道。
“老头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提它干嘛,你若真想偿还我们,就好好把病养好,这样以后才有机会偿还我们。”刘惠娟说道。
“是,是,我是会努力的,只是恐怕我做了太多坏事,老天不肯原谅我啊!”
“爸……”陈阳刚准备劝说几句,陈大海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顶多也就这两个月的事了,和你妈我已经忏悔过许多次了,我就不再说了,今天既然你来了,我就跟你好好说说你的事。”陈大海说完目光扫了一眼蒋晓晓。
蒋晓晓立刻明白这后面要说的话,她不适合听,于是,她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病房。
“阳阳,在你和苏晓瑾这件事上,我的确错了,生生将你们俩给拆开了,如果不是我,你们俩一定生活得很幸福,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拆散了你们!正因为不是心甘情愿分的手,所以你一直没忘了她,即便是现在。”陈大海说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多想了,她对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晓晓对我很好,我也做了自己爱做的事,真的没什么不好!”陈阳说道,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这也叫过得挺好?你不快乐,晓晓也不快乐,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我造成的!”陈大海的眉头越蹙越紧,他现在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
“老陈,你就不要再说了,那件事情要说错,我也有错,我也说很多恶毒话,做了一些许多恶毒的事。”刘惠娟说道。
“你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最终拆散他们的是我!”
“爸,您就不要再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您要想想好的方面,我的腿已经好了,画画也取得了成功,至于晓瑾,她现在过得很好,您就更不必歉疚了。”陈阳劝道。
“对于苏晓瑾我是没多大歉疚,因为我们,她最终嫁给了邓诺天,嫁给他比嫁给你要更幸福,不是说你没他出色,而是邓诺天的父母都对她很好,如果她嫁到我们家,我们是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对待她的。所以,我只对你歉疚,因为我一直反对你画画,害得你到现在才实现理想,又因为我的干扰,你失去了你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一直到现在还处在痛苦中。”说到这,陈大海顿了顿,深锁的眉头越蹙越紧,隔了好一会儿他又喃喃地说道:“苏晓瑾这人真还不错,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只有她肯借钱给我们,如果连她都不肯借,我恐怕连病都看不起了!”
陈阳听了,心不禁紧了紧,低声问道:“借了多少?”
“两仟万,是你妈去向她借的,她真是个好女人啊,能不计前嫌地把钱借给我们,我们对她如此,真没几个人能做到像她那么宽容了!不过,陈阳,不管她有多好,她都不可能再属于你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忘了她吧,这样对她,对你,对晓晓都好!”陈大海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刘惠娟忙起身给他拍背。
“老陈,你就少说几句吧,来,喝点水!”说着,倒了杯水递给陈大海。
陈大海艰难地喝完水,深深地喘了口气,又低声嘟囔道:“永利那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原谅我啊!”
“你想他干嘛,他都把‘华美’弄成这样了,这该报的仇,他也都报完了!”刘惠娟不满地说道。
听了刘惠娟的话,陈大海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华美’变成这样不能怪他,是我自己放弃的!”
谁说不是呢?如果陈大海不放弃,“华美”是不至于如此的!刘惠娟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劝慰陈大海了,只能沉默,而陈阳则想着哪天找贺永利好好谈谈,了了陈大海的一桩心事,毕竟陈大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连多说会儿话都会浑身疲惫,正如他所说,真的是时日无多了,这未了的心事还是尽量帮他了了吧,尽管他以前做了太多伤他心的事。
从医院出来后,陈阳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胜美百货”,想见贺永利一面,可一次又一次地被贺永利的秘书以各种理由拒绝在门外。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看着身体日渐衰弱的陈大海,陈阳的心纠在了一起,他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否则那老头肯定死不瞑目!于是,这一天,他不顾秘书阻挠直接冲进了贺永利的办公室。
贺永利当时正在和几个中层领导商讨事情,看见陈阳冲进来,眉头不禁蹙在了一起。
而跟在他后面的秘书则是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总经理,我拦不住他,他……”
贺永利手一挥,厉声说道:“好了,你出去吧!”然后又对着那些中层领导说道:“你们也都出去吧!”
当整个办公室只剩下陈阳和贺永利两个人时,陈阳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虽已年近六十,但却头乌发,眼睛虽小,却精神烁烁。
“贺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陈阳说道,脸上的神情却是难以遮掩的恼怒。
“打都打扰了,就别说这种客套话了,过来坐吧!”贺永利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示意陈阳坐下。
陈阳便很不客气地走了过去,打开椅子坐了下来。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贺永利点燃一支烟后问道,并将香烟盒递给了陈阳,示意陈阳也拿一支。
但陈阳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抽,自从知道我父亲得肺癌后,我就戒烟了!”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不会是把你爸爸得病的事怪到我头上来吧?我是恨他,可我也不至于希望他得这种病,更何况我也没那个能力让他得这种病!”贺永利冷冷地说道。
陈阳又一次摇了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把‘华美’快破产的事怪到我头上?市场竞争,优胜劣汰,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可怪不得我!”贺永利瞪着眼睛,直着脖子愤然说道。
陈阳忍不住冷哼了一下,嘴角露出丝鄙夷的笑容,说道:“贺总,我第一次到您这里来时,是带着一颗歉疚的心来的,因为我父亲曾经欺骗过您,可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见我,现在又用这种小人之心来度量我,这不得不让我鄙视您!”
贺永利听了心里老大不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你也算是一个成功人士,心胸却如此狭隘,对过去了近三十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您难道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是,我父亲过去是曾拿了您的钱,发了财之后又把您给甩了,可这又怎么样呢?他现在又落了个什么样的结果呢?而您如果不是因为当初那一口气会有今天的成功吗?”陈阳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说我不应该恨你爸,还应该感谢他啊?”贺永利听了心里更不爽了。
陈阳摆了摆手,说道:“说到谢,我更应该感谢您,因为您的缘故,让‘华美’急速地倒了下来,而我父亲也不再想让我去接手‘华美’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嘲讽我?”贺永利蹙着眉,不解地问道。
“我说的是真心的,您大概对我还不大了解,我从来就不喜欢经商,我的理想是做个画家,而我的父亲一直逼着我经商,上几年,因为一场车祸,我的腿出了点问题,于是我便有机会在美国专心画画了,这次从美国回来,一方面是为了我的父亲,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办画展。”此时的陈阳心情已经平静许多,说到画画,他的心情就会很自然地愉悦起来。
“你会画画?这我的确没听说过!”贺永利的戒备心也渐渐消失了,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来这里是求您去见一次我父亲,他一直想来给您道个歉,可是他现在真的走不动了,来不了了!”想着病房里躺着的那个老头,陈阳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贺永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哎,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确可怜,可我跟他已经无任何感情了,也没必要去见他,见了也是彼此不开心!你去跟他说一声,过去的事我全忘了,他也不必要记得了。”贺永利心底深处始终没有完全放下对陈大海的仇恨,所以他不想见陈大海。
陈阳怔怔地看了他半天,说道:“我知道您还在恨他,说到恨,我和我妈应该比您更恨他。因为他,我母亲的日子一直过得很痛苦,明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有孩子,却还是忍气吞声地跟他过日子,现在他落魄了,情人拍屁股走人,而我母亲却帮他苦苦地撑着,以至于头发都白了。至于我,他破坏了我唯一的一段爱情,让我永远无法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你说我和我妈能不恨他吗?”见贺永利不肯去,陈阳只好把家事都说了出来。
可贺永利并不为之所动,说道:“他对你母亲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他的确很过分,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到最终当然是会原谅的!”
见他如此,陈阳只好站起身,说道:“既然您真不想去,我也不多说了。”
说完转身便向门口走去,走到半路上,忽然回头对贺永利说道:“难道您和我父亲在一起就没有快乐的时光?难道你们在一起除了争吵还是争吵?如果真是那样,您又何必如此在意我父亲骗你钱的那件事呢?”
陈阳没有等贺永利回答,转身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贺永利望着陈阳离去的背影,半张着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阳坐着电梯来到楼下,忽然想在这座商城里好好逛一逛,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出众之处,能吸引如此多的客户,让“华美”败得如此惨。
于是,他一层一层地逛了起来,逛着逛着,忽然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附近某个地方传了出来,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逛到了婴幼儿专卖场……
------题外话------
可能有些妞们已经猜到陈阳看到谁了,嘿!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偶然相遇
苏晓瑾自生下乐乐之后,已经许久没出来好好逛街了,这天刚好邓诺天有空,便拉着他一起逛商场,大采购。
邓诺天推着推车,推车里已经堆满了东西,全都是些小孩子的衣物,而苏晓瑾则一手挽着邓诺天的手臂,一手不停地挑选着东西,看到喜欢的,便拿出来给邓诺天看,侧脸望着他,好像在问他喜不喜欢,而邓诺天几乎每次都是在点头,嘴角勾着一抹笑容,眼神中不乏宠溺。
陈阳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那刻停止了,脚再也不听使唤,于是整个身子便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心慌得只想抽根烟,颤抖着双手摸遍了衣服、裤子的每个口袋,想摸出香烟来,却根本找不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身上根本就没烟!他以为他逃离了她那么久,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可显然他自己想错了,那种伤痛的感觉仍旧如巨浪在咆哮,看来自己真的如父亲所说,根本就没有忘记她!老天啊,为什么让他又一次看见了她?还是和那个男人如此亲密地在一起!这个城市那么大,而他才到这里没多久就又遇到了她,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无路可逃!
你知道吗?多少个寂寞的夜里,我一直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回忆,回忆着我和你,那些只属于你和我的回忆,你可能永远不懂我对你的那颗心,此刻的我有多么的心慌,你无法知道,我们明明隔得那么的近,而你的眼里却看不到我!
一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远,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了,陈阳才从墙角走了出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这个日日在梦中相见的女人,真到了近在咫尺的时刻,他却根本不敢面对!三年过去了,她变得愈发有女人味,秀长的略卷长发披散在肩上,身形似乎比先前更有韵味了,愈发让他喜欢,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完了,看来Z城这个地方,他是真不能来的!
陈阳走后,贺永利一直反复捉摸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特别是最后那几句。他知道陈阳是不会骗他的,因为陈阳的为人他还是有点了解的,过去虽有些痞,但骗人倒不曾听说过,更何况现在的陈阳看上去又成熟了许多,就更不可能拿自己的家事来骗他了。
他跟陈大海是高中同学,读书时关系就很铁,毕业后便一起创业,一起打天下,十多年的兄弟,曾经经历过什么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陈大海真的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见他一眼,向他道个歉,难道自己真的忍心不去见他,让他最后的心愿也无法满足,死得不安心?
贺永利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根本狠不下那个心啊!即便真狠下心了,日后后悔也是必定的!
踌躇了几日之后,贺永利便拎着些水果,来到了陈大海的病房。刘惠娟刚好找医生谈陈大海病情去了,整个病房里只有陈大海一个人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呼吸声音很重。
贺永利望着那个面色惨淡、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陈大海,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正如陈阳所说,他是做了许多错事,可现在他又得到了什么呢?事业没了,身体毁了,情人卷钱逃走了,只剩下千疮百孔的躯壳在那里苟延残喘地活着!
贺永利颤抖着在陈大海床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他们俩兄弟好了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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