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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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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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麻三斤敢引他对话了,其目的是掩饰自他背后掩近的敌人!

他旨在分他的心。

乱他的神!

——要不是先有那股药味,只怕,他现在已着了那一记十分古怪的拳劲了!

那一拳,打向他的后脑。

没有招呼一声。

不曾发出声息。

这一拳狠狠打来,打向他的要害,要的是他的命。

——可是孙青霞的命不是那么容易、那么随便就给人要得去的!

孙青霞来不及避。

——就算来得及避,他也不避,因为他已失了先机,身上还背了一个龙舌兰,避得了一招,避不了第二招。

何况,闪、躲、避、逃,一向都不是他的性情——就算他化身“杀手涧”的“小欠”,他一是因听了八无先生的劝谕,二是别有图谋,所以才肯暂时屈就在“崩大碗”里,但仍然是个“大脾气的小伙计”。

一时之气他也不能受。

他一向不受人气。

——他就是因为不肯受人的气,不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甚至不肯对他所瞧不起的人客套虚伪,他才会变成了异类,成了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孙淫魔!

他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人。

所以对方一拳打来,他一反身,一刀就戳了过去!

“大忍之刀”,在他手上,成了刀刀进击,不忍之刀。

那充满药味的一拳,发出一种扭曲的力量,击向他的脑门——他这遽然返身,就变成砸向他的脸门!

眼看要着!

可是,那一刀来了!

刀说什么都比手长,何况这一刀来的好快!

这一刀反戳出拳者的头。

——你打我一辈,我就砍掉你的头!

这就是孙青霞的打法。

也是他一向的作风。

出拳的人是个额上烧了足足十八个戒疤双耳招风双眼发红牛高马大的大和尚!

他这一拳眼看得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头给自己打个稀巴烂”的快感,可是,却倏地削来了一刀。

他若还要坚持一拳打烂对方的头,自己顶上人头得先剩下了半片!

他没有选择。

只好收拳,疾退!

他是想要对方的命。

但他更想要保住自己的命。

——无论是谁的命,都比不上自己的命宝贵!

何况这儿不止是他一个人出手。

——他自己虽未得手,但料定这孙淫贼一样逃不了毒手。

下手的确不只是菩萨的尚。

还有一恼上人。

一恼一上来就恼。

因为他已发现烦恼大师死了。

——一恼、烦恼、菩萨三人一向在江湖上合称“三佛升仙,无敌于世”,现在,一个已给人一剑谢了世,剩下的。焉能不怒?岂有不恼?

所以他和菩萨和尚愉偷掩近孙青霞,发动了攻击。

——恶毒的攻袭。

尽管同是凶狠的偷击,但毕竟还是有点不同的:

菩萨和尚那一拳,还比较“堂堂正正”一些。

一恼上人却一蹲身伏了下来,五指齐伸,窥准孙青霞的后腰,俟孙青霞一转身,他疾地一掌往孙青霞的鼠蹊穴狠狠的戳了下去。

他的个子很矮,也很小。

他的服饰很泥。

他的出手很很。

但飘忽。

所以他一旦蹲了下去,几与泥尘同色,乍眼间还真分辨不出来。

——所以很多人给他杀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如何遭的殃。

他就是一恼上人。

他是一恼。

不过他的敌人是孙青霞。

——遇上孙青霞,只怕就没什么好恼的了。

正如一位武林前辈名宿说过的话:死人是不会烦恼的。

伏尸于地的烦恼大师便是一个绝佳的例子。

孙青霞忽然飞起了一脚。

这一脚不是踢向一恼。

他这时正转首面向菩萨和尚,他还“没看见”一恼。

但他感觉得出,也嗅得着。

——那攻向他下盘的一掌,还带着一股奇特的屎味。

粪例的臭味。

他知道这种掌功。

他听说过。

——烦恼大师洋溢着尿骚味的“坏爪”、菩萨和尚亢斥着煮药味的“对拳”、还有一恼上人发放着屎臭味的“错拳”,武林中合称为“拳、爪、掌三绝手;僧、道、禅一叫天。”

烦恼大师死了。

菩萨和尚来了。

——一恼上人还会远吗?

不远。

近在眼前。

脚下。

孙青霞感觉到下部遭受狙袭的同时,已知那带有屎味的一掌绝不好接。

所以他那一脚不是踢人。

而是踢刀。

他肩起龙舌兰之际,他的长形包裹已落下地来。

这时,他一脚踢入了包袱,包袱中的狗口神刀,刷地飞了出来,直射一恼!

毫无疑问的,这一刀对一恼而言,十分意外,也非常要命!

好个一恼,应就奇急,右手急缩,左手疾起,双手一拍,已及时夹住了刀身。

刀尖已微微划破了他的咽喉。

他暗袭之时,蹲得低,下手近,是以对方猝施反击,他几乎不及应变、给这狗口之刀刺个穿喉过!

但他应变奇急,却仍夹住了刀锋。

——不过,狗口之刀的刀尖,仍在他颈上划了一道,而刀锋上的锯齿,也剔破了他的一双手掌。

总算,命是捡回来了。

一恼、菩萨两人都暗算偷袭孙青霞。

两人也都先后遇险。

——偷袭得愈卑鄙者,遇危愈险!

因为他们遇上的是孙青霞。

孙青霞一向是这样的人。

他就是这种人。

——人对我好,我对他更好。

——人待我坏,我待他更坏。

——人以君子待我,我比他更君子。

——人用卑鄙手段,我要他自吃其果。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来好往,血债血偿!

——你踹我一脚,我踩你尾巴;你切断我手指,我砍掉你的头!

这就是孙青霞和他做人的法则!

这法则对付卑鄙的敌人,实在非常管用!

一恼、菩萨二人的攻势,立时都给孙青霞消解于无形。

孙青霞也别无选择。

因为他肩上还挂着了个龙舌兰。

他要保护她。

他不能让她落入这千淫贼手里。

——说来荒谬的是:淫魔孙青霞居然竭力保住两个女子的清白,不让她们落人这些淫贼手里!

这简直是个笑话。

可是这时谁也笑不出来。

因为孙青霞跟这一僧一道交手第一招已过,第二招将更离更险更狠。

一恼上人挂了三处彩,但他扳住了狗口神刀。

菩萨和尚虽给迫退、但他在孙青霞未及收回进忍之刀前,已双袖如锤,紧紧死死的绞卷住了刀锋!

孙青霞右手百忍刀不放,向下一俯身,左手已及时抄住了狗口刀,双手一拧:

——敌人若再不舒袖放手,他就要这两人手断掌落。

敌人是武林中的狠将。

可是他是孙青霞。

——你狠,我更狠。

你毒我绝!

却在此时,两道暗器破空打来,且发出尖锐至极的呼啸!

孙青霞马上警觉了:

声音来自前方!

——一道暗器打向他!

另一道暗器更绝:

打的是他背上的龙舌兰!

孙青霞不怕第一道暗器。

因为他应付得来。

他怕的第二道暗器,可是他只要闪身替龙舌兰避开这第二道暗器,自己就得先吃那第一道暗器!

发放暗器的人算准了。

计算十分之绝!

而且歹毒!

这还不打紧,更可怕的是,暗器发出了破空锐响,但那儿并无暗器,真正的暗器来自身后,正声息全无的飞袭而至!

这是声东击西!

——这是啥暗器,有声无影、有影无声!?

幸好孙青霞耳听八方,眼也同时眼观六路,及时发现。

看到这种暗器,孙青霞暗里一震,也心中一动。

但他已不及细虑。

他要立即对付、解决这两道算得奇准也奇绝的暗器。

他应付的方法是:

放弃。

放弃:是世上最简单的事,也是最不容易的事;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也是最敢承担后果的态度。

他放弃的不是人。

而是刀。

两把刀,一左一右,狗口神刀和百忍之刀(尽管他喜爱这两把刀),他都一齐撤手,一同放弃。

他不再跟菩萨、一恼夺刀争锋。

他一松手,那一僧一道反而在力扯之下,一个把持不往,各自往后退了七八九步不等。

孙青霞已挣得空出一双手来。

他双手凭空一抓,一上一下,已接住了两道暗器。

暗器打不着他。

也打不着龙舌兰。

他没事。

龙舌兰也没事。

可是他的双手却有事。

——中了暗器!

他抓住两道暗器的时候,只党手心一冰,再看掌心,那还有暗器的影子。

他心下一凛,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着了道儿了!

这时,有人说话了。

说话的是个女子。

那女子,在树上。

刚才树上没有人,现在有了。

一个树上的女子。

她在那个光秃秃的树上,那树上就像是突然开了一朵花一般。

一朵大白花。

花之风情。

白的纯洁。

她的唇启合同像在梦与非梦间开合的两扇心窗。眼波流转顾盼,足以在人心头酝酿醇酒。

但她的眼神却不是。

她眼神很狠。

很恶。

狠毒。

——甚至比她刚刚发出的暗器更歹毒!

孙青霞一见这个非常少女、十分女人的树上女子,只觉好像头上开了三粒椰子五粒木瓜,外加双耳挂了两顺西瓜。

——总之头大。

而且痛。

因为他知晓那女子是谁。

他不想遇到她。

更不愿在此此际遇上她!

那女子吃吃地笑着,笑得一声还比一声狠,像要活生生一白一口的吃了他:

“怎么样?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我苏眉吧?好哇,要爱,便疯狂地爱;要狂,就尽情的狂!你这回狂得连名动天下的御前紫衣女神捕都敢光天化日掳掠奸淫,果然死性不改,不愧为天下第一淫魔孙青霞!”

孙青霞望着自己发绿的双掌,苦笑道:“苏眉,你死缠不休,真不怕我杀了你?”

苏眉格格笑得整棵捌都颤哆了声来,她还嗲声、黑眸半闭、呵气若兰、半呻微吟的用手轻拍着心口说:

“我怕呀,你来呀,我不怕你杀了我,我还怕你把我……”

第二章女人的剑

一、最后你还是留了长发

看了苏眉的神情与模样,在场的人,谁都免不了怦然心动。

那已不止是一种美。

而是一种媚。

人骨的媚。

妩媚之美。

孙青霞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苏眉玉颊上寒寒的挂了一个婷婷的晒笑:“你原来连话都不敢说了吗?嗯?我还以为没你不敢做的呢?你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青霞看着他发绿的手掌,连脸都有点发青了,可是他脸上,还是挂着个不在乎的笑,仿佛手不是他的,脸也不是他的,连毒也他无关。

不过,这回孙青霞倒是说话了。

他微蹙着眉心,像感到有点胃痛。

他说,轻轻的,“不过、最后你还是留起了长发了,”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以一种哄一个婴儿睡去般的轻柔,他道:“

其实这又何苦呢?苏眉,你还是放不下、忘不了我。”

他这几句话,说的没有任何杀伤力,轻若鸿羽。

唯独是那挂在树上、何等犀利、一出手就暗算了孙青霞的女子,听了,脸色变了。整个人都颤哆了起来。以致她所处那棵树仅仅的几片树时子,也全部抖落下来了,籁籁不已。飘飘而降。

“你……”她咬着唇,也咬着牙,甚至还在咬着自己的舌尖强忍激动,但她的语音却像快哭出来了:

“——你还记得我的长发!?”

“苏眉,你恨我吧?你恨对付不了我,所以更恨自己;”孙青霞轻松得有点疼借的说:

“何必呢?一个人要是对他没有爱了,就会连恨也没有了。我只是一个不值得你喜欢的浪子。我是一个不会专心一生只做一件事情的人,何况用情。”

苏眉一听,几乎轰的一声,落下树来,一时平静得既像万籁俱寂,也似万念俱灰,心情已坏到了没有心情。

——要是他动手,她就可以跟他拼命。

——如果他骂她,她便可以与他对骂,痛痛快快的把一切抑郁都宣泄出来。

可是,没有。

他中了她的毒?既不恼,也不气,亦无惊恐,反而柔声对她说了这几句话。

柔语让她感动,其语中的无情却让她悲恸。

——这个男人仿佛连绝情也似是一种赠阅。

每个人都是爱自己的,但她却爱上了他,爱上了他就爱不了自己了。

所以在无尽的夜里,她焚烧他的名字,但折磨的却是自己。

——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的那次的落发……

(可是他的话锋又似是专攻人的内脏……)

她噙着泪,不让它垂落下来,狠着心狠着声狠狠的说:“你的绝招是把故意表达为诚意,我上过你的当,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你杀了无辜的村民,又图奸龙女捕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今日我们决不能放过你——”

孙青霞摇摇首,只为这个女子觉得可惜可憾,“你说这种话就有用了吗?自欺欺人,骗得了人,骗得了自己吗……”

他觉得苏眉己失去常性,他正为这一点觉得可悲。

他倒不是为自己辩护。

因为他不在乎!

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看法。

可是他说了一半,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恐怕还错得很厉害。

很恐怖。

很万劫不复。

因为一把剑已横在他咽喉上。

很小巧精致的剑。

一把女人的剑。

孙青霞没有再动。

因为他已给胁持了。

剑已搁在他颈上,只要稍一发力,他就得脑分家,命送于这把相当女人的剑下了。

这把女人的剑,当燃是握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很女人的手。

秀、巧而纤丽的手。

拥有这样女人的手的女人,一定也是个很女人的女人,或者,也是个很女子的女子。

女人和女子,毕竟是有些微儿分别的。

——是谁家的女子,能这般贴近孙青霞,甚至横一把剑搁在他脖子上,而他犹未觉察?

是龙家的女子:

龙舌兰。

二、天荒地老情已灭

孙青霞这才省悟: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无怪乎苏眉会说这种话,甚至是一早麻三斤就这样说话了。

这根本是一个局。

——那些话是说给正在慢慢、渐渐苏醒中的龙舌兰听的。

他们要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龙舌兰女捕头相信一件事:

她身上衣衫半去,是因为他要强奸她,甚至还是他杀了所有的乡民,而这些和尚、道士、箭手、剑手、乃至树上的女子以及麻三斤,全是来救助她的、保护她的、保住她清白的人。

龙舌兰听了,毕竟是名震江湖的女神捕,她一直仍佯作晕迷,但其实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机会来钳制自己!

他已有口难言。

百口莫辩。

他失去证人。

没有朋友。

——甚至证据确凿,铁案如山。

他,只一个人。

敌人,却是全部。

他竟一时大意,受制于她的剑下。

——他正救护的人之剑下!

他的命悬于剑锋。

剑在龙舌兰手上。

——由于他背着龙舌兰,而今一旦让她的剑搁在自己脖子上,这就极难以甩脱了,何况龙舌兰武功极高。反应极快的女子。

剑锋、刀刃一向都是冷的。

剑刃刀锋,本来都还点冰意。

可是这把搁在他脖子上的剑,却不是。

它就算不是热的,也是温的。

——这把怀剑想是一直收藏在这姑娘的亵衣内,所以才没给施暴的烦恼大师搜寻出来吧?

(收藏得这么隐秘的小剑,想是一个玉洁冰清的女子在生死关头的最后武器吧?

那本该是发生在那淫僧正在强行奸污她的时候,她突然一痛而醒,又羞又怒之下,拔出剑来在那淫僧欲仙欲死时一剑杀了他的事。

不过,那也得要那施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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