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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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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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并不!

孙青霞追的方式很奇特:

他用嗅的。

——就像一头野兽,凡他要狩猫的事物所过之处,留下的气味,他都闻在鼻里,成竹在胸。

他也用看的。

——蛛丝马迹,全不放过:何况,他真的在寻“东方之蛛”的线索和这一干“马”贼的痕迹。

他更用心听着。

——那么一大帮马队在赶程,尽落他灵敏过人的耳中。

他最用的是:

他用心。

他留神。

——他这一留心一用神,就生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是,他也在被跟踪,有人跟他后头的感觉。

他当然戒备、提防,但他还是极有信心。

他有信心这群马盗逃脱不了他的追踪之下。

他要追杀这一干人——至少是这一彪悍贼的领袖。

他早已听闻“屠杀王”:“东方蜘蛛”的血腥事迹。

这种人他是必杀的。

他也对“洞房之珠”嫁一个男人就毁掉一名汉子而且也同时败坏了一帮一派一门一族的事早有所闻。

他也没意思要放过这等女子。

他要格杀这种“江湖败类”,打散“流氓军”的军心。

他将这种事“视同己任”。

——他天生的职责。

但除了这些理由之外,他更别具用心。

——什么用心?

那都是为了他的大敌。

叫天王!

他的大敌。

——他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对敌:

与查叫天为敌!

与“叫天王”这种人为敌,可真不容易,也给丝毫轻忽不得。

孙青霞本来的第一个方式是:

面对。

他要面对面,打击来敌。

所以他一出手就击杀烦恼大师。

敌人若要来袭,趁对方主力未坚,他就先把敌人打杀掉——就算万一打杀不了,至少也可以正面挫一挫敌方的锐气。让他们不敢猖狂,不致嚣张。

但敌方主力一旦凝聚、会合,他已打之不散,击之不溃。便只好采取第二个方式,那是:

那是且战且逃。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冷,武林中人都晓得他做,大家郝知道他是个硬角色,而且谁都了解他一向目中无人。

对。

他冷。

他做。

更且目中无人。

——也就是自负。

但他并不傻。

也不笨。

更不蠢。

——打得过,自然就打;打不过,自然下会送死,能逃就逃。

避起锋锐,保存实力,再战江湖。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一年也不太晚,而一年半载也不算太早!

所以,俟他一旦发现“叫天王”已聚合了“大军”,高手如云,敌手太强,他身边又有顾碍(龙舌兰和小颜夕),他便立即走潜逃。

不便碰硬。

——碰得过,才碰;碰不过,偏去碰,这不叫勇,只叫送死。

是以他带同两个女子一齐逃遁。

可是他的性子:一向是好战,而不是爱逃的。

当他逃到一个“暂时安全”之处,“逃”,反而变成了一种“幌子”,他就用了第三个方式。

以退为进。

反守为攻!

他耍反咬敌手的“尾巴”。

——让敌人以为他胆怯,落荒而逃,不敢还手之际,他反过来,突然反扑,化整为一,逐一消耗掉敌手的助力,羽翼,然后才全力攻杀敌人的主力。

他在逃亡的路途上,忽尔自“大深林”改投“义薄云天”,就是为了安顿好两个女子,再行逐一偷袭消灭叫天王其他的小股兵力。

可是他刚好却遇上“流氓军”正要攻袭“义薄云天”中“用心良苦社”的实力。

这使得他灵机一动:

临时改变了方式。

——他用上了他对敌的第四种方式:

反攻!

——出奇不意,直捣黄龙!

三、全都走光

这一招,其实也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明是追击“流氓军”:

——他也真的是要对付“东方蜘蛛”和“洞房之珠”,铲除“野兽兵”这一股流匪败类!

但他暗的是要对付一个“大敌”:

叫天王:

因为他算准了一点:

一个要害!

——余华月、程巢皮率领的人马既毁不了“义薄云天”,就一定会走报“东方蜘蛛”詹奏文或“洞房之珠”房子珠。

他们虽然行动失败,但却有一个重大发现:

那就是他!

他们发现了!

孙青霞!

……尽管任务失败,但已发现了“纵剑淫魔”孙青霞的行踪,绝对可以说是一个“意外收获”!

大收获!

从“小妖怪”余华月、“黑煞神枪”程巢皮的反应,已可推想“叫天王”查叫天要捉拿格杀孙青霞的命令,早已下达:余老三、程老五出手试了一试,也完全可以证实这“不速之客”确是“一直神剑”孙青霞。

这就好了,走了螃蟹,捞得龙虾。

——孙青霞可是“叫天王”遍寻不获而又志在必得的人哪!

是以,余华月要走报的消息,也一定会向“叫天王”主力部队禀告:

说不定,还会直接向查叫天禀报。

于是,只要追踪这股人马,一直盯死下去,就会查出他们首领的下落、这还不止,甚至还可以找到他也追查已久那个具的叫天王,抓住查叫天的生死大穴!

——最好,还能杀了“一线王”查叫天!

他就知道,查天王一直巴不得杀了他。

他也极欲杀了查一线。

——个中原由,只有叫天王及其心腹人马和他自己心里明白!

——除非他肯加入查叫天麾下,要不然,一线叫天王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对孙青霞而言,路只有一条:

他要杀了查叫天!

——斗下去,不借斗死为止,而全无妥协余地。

他大可妥协。

——只要他肯加入“叫天王”一系,前程锦锈,大有可为。

但他决不妥协。

他宁可斗死为止。

原因无他: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也!

他以一种游走、蠕动、爬行、跳跃、掠纵;乃至飞天遁他的方式和姿态,来追踪这一干马贼流寇。

于是,他紧蹑这百来匹快马,进入了“大森林”地带。

而且还进入了“大森林”的深处。

余华月、程巢皮、吴中奇、辛不老、雷越鼓、吕碧嘉等人,显然也当然对此处地形,十分熟稔。

所以,他们顺利绕过沼泽之地。

也成功的避过毒章遍布之处。

甚至连毒蛇猛兽常出没的地方也给他们以快马抄路的拐过去了。

他们已进入了“大森林”的心脏地带。

在这之箭,孙青霞的追踪却很顺利。

也很成功。

他细心算过。

——来人一百二十一骑,一个人、一匹马也没少。

一个也没走失。

可是,当马队经过这森林地带一处灌木丛时,忽然停了下来。

歇。

隐隐传来马低嘶不已,还有讨论、争论的声音。

——不知何故?

(不知是为了啥事?)

孙青霞静候了一会儿。

依然没有动静。

于是他决定潜伏近去看个究竟。

这时候,那队人马的争论似终于有了结果。

马长嘶。

蹄声如雷急响。

——他们终于又出发了。

可是这次有点不一样:

他们显然是兵分两路。

一路往西南方向续行。

一队则向东北方向走。

(为什么要分散了人马?)

(莫不是他门发现了有人跟踪!?)

——西南方向是往大深林的路向,东北走则是灵壁在望。

孙青霞在有一身绝艺,此际也不禁犹豫了起来。

他只一个人,分身乏术,但这股人马可是骤分成了两彪二路,他再不盯死其中一队,就会全部走光了。

他该如何取舍呢?

——该迫哪一队是好?

正在此时,他忽然生起了一种奇物的感觉。

他霍然回首。

拔剑。

——剑自他腋下古琴抽出,已抵在迅疾贴近他身后那人的咽喉上!

幸他住手得快。

因为来人是一个女子。

他熟悉的女子。

——巧笑倩兮,桃花满脸:

龙舌兰。

“你真以为我这女神捕是白当的呀!”嫣然一笑,艳若桃李,”你能追踪人,我就不能追踪你啊!”

她根本就不怕他。

也不怕他的剑。

她好像什么都不怕。

孙青霞却怕。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又美、又有点真本领:但又不要命的女人。

光是其中一样,都不可怕:

真正美的女子虽然不是很多,但还是不算太少。

又美又有点真本领的女子,却是更少了:一般男人见着她们,都难免又爱慕又自卑。

爱慕,是少不免的,至少男人都贪图美色:但遇上又美又能干的女人,男人难免就生出自卑感来,也就是说,有许多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又浮现上来了:

他们宁可想出美丽而有才干的女子手淫自渎,也不敢光明正大、真心诚意的去追求她们。

其实,美丽而有才的女子多半是寂寞的,她们寂寞的原因,有一大半,还是因为男人只敢观望不敢看望,有色心无色胆的劣根性子所造成的。

至于又美、又有才、又不要命的女子,绝大多数的男人只怕都敬而远之了。

可是一个真正有美色、有才干、不要命的女人,她可以使你快乐,又可以帮你做事,又可以为你舍命,甚至大可以为你死——但却是男人有种的不多,多半把这种女人拒之于安全距离之外,有时,男人的私心还是远大于色心。

所以他们所要的女人大都是听话的、柔顺的、乖巧的、对他们没有威胁时生的。

也许、在他们心目中,这才是女人。

——可是,这是好女人吗?

这,他们就不管了。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好男人。

四、本小姐

对孙青霞而言:总算龙舌兰还好。

——她只是美,也有才能,更下大要命,却不至于不要脸。

要是一个女子连面子都不要了,那就完全没办法控制了。

幸好龙舌兰还是极要面子的女子——女人本来上来就是很要面子的,所以。她们就算嫁了个坏男人,也会尽量为那男人说好话,为的不只是保护她的男人,而是保住她们的面子。

何况,越美的女子,自尊心越强,就越要面子。

要面子,其实是件好事。——一旦连面子都不要了。就没有人性,也失去尊严了:沦落、堕落的女子,之所以变成了残花败柳,就是因为连面子都不要了才落到如此田地的。

——尽管,许多是环境造成的,量命运和他人摆布所致,但归根究底,性格仍是一切因果循环最大的催化剂。

光在性情上,龙舌兰至少有一点是跟孙青霞极为接近的:

他们都极倔强。

都骄。

且傲。

自尊心强的人难免都好面子。

孙青霞和龙舌兰也不例外——仿佛就跟他们面上那一道刀疤剑痕一样,在迥然不同中,又如许地接近、相似。

所以,就算在这一刻里,孙青霞发现来的是龙舌兰,心中掠过一阵无由的喜欢,但还是故意沉着脸、沉着语音责问。

“你来干什么!?”

龙舌兰又指着她自己那秀丽的悬胆鼻:仿佛鼻子大的人,连胆子也就顺理成章的大于常人一些:

“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

声音的调子还是沉的,仿佛透露着不悦与责难。

“现在你需要我,”龙舌兰却充满自信和自负:

“你现在没有我不可以。”

其实。这世上有谁没有了谁是不可以的呢?

没有。

也许除了父母——至少在他们把你制造和生产出来的过程里,是非他们不可之外——没有人没有了谁是不可以的。

但还是有人认为:一旦失去了某人,那是不行的。

活不下去了。

那也是对的:只要他们认为这样、便是这样。

这就正如:一个人认为苦瓜的滋味是甘的,那么,苦瓜就是好吃的东西了。一卜人若是觉得坐牢才是清静的时候,那么,入狱对他而言,反而是乐不是苦。

同理:要是他认为没有了他便活下下去了,那么她一旦得到了他,她就会觉得一生无求、如果他认为失去了她便失去一切了,那么,尽管他已得到了一切就只失去了她、他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一生何求与一无所有,是那么接近而又那么遥远的事啊。

不过,至少,龙舌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她真的认为是这样。

而且而今的情势确也如此。

孙青霞也看出这个微妙的处境。

——那一彪人马,正兵分两路,一股往东北,一股往西南奔驰而去。

他一个人,确无法分身兼顾。

——谁知道哪一股人马才是去会合“东方蜘蛛”和“洞房之珠”?哪一股人马是去找“叫天王”?

敌兵已分两路。

——话能不能分两头?

孙青霞已跟龙舌兰到那马队分道扬的镳的密林所在地,他一面不断仰首打量郁森的树木密林间。仿佛那儿会猝然跃出头匿伏已久的雄狮怒豹,又不时俯首察看地上零乱的蹄印,好似那儿隐伏着什么毒蛇陷阱。

龙舌兰冷笑:“你再不决定,人马都走远了,那时候,再要追已来不及了。你再考虑,本小姐可不理了。”

她迫不及等的说:“本小姐可要先追一股流寇去了。”

孙青霞也知道事不宜迟。

——再迟,恐怕真的两边不时好,两路皆失利了。

所以他说:“那好,你追一路人马。”

龙舌兰道,“行。你追东北,我追西南。”

孙青霞奇道,“为何我要追东北,你追西南?”

龙舌兰理所当然的答:“因为相师曾说过我利西南,不利东北.”

孙青霞倒没想到这都成其为理由,一时为之语塞,只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相师,什么相师?”

言下只是轻蔑之意。

“惨大师。”

龙知兰居然有问必答。

一听这名字,孙青霞脸上再无蔑视之色:他听过惨和尚的声名,也略知这位大师的生平事迹。就边桀骜不驯的孙青霞,对惨大师也有一种无由的尊敬。

惨大师这个人出生、成长、任事、际遇、学佛过程中,几乎无一不苦。光是他逆产出世,就生产了足足三天,之后便自幼丧亲,上山斫柴遭雷劈,下水抓鱼给鳄鱼噬,连娶媳妇也娶了一个阴阳人滋我,可谓天愁地修至极,但他一旦学佛有成,武功得到猛进,他就以轻松面对艰苦,凶险化作平常,舍身度人,不论敌友。只要身在惨境的人,他都一定干冒奇险、施于援手,而从不求口报,是以搏得了大家对他由衷的尊重。

惨大师是临安龙端安的方外至交,所以,这位佛门中真正能做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惨和尚。曾跟龙舌兰看过相,这点说来并不意外。

孙青霞神目如电,森冷的一巡密林深处、又冷地牢视地上蹄印;道:“好,你要去西南,西南就交给你吧。”

龙舌兰高高兴兴地道:“好,咱们怎么个联络法?”

孙青霞道:“一旦在此分开、联络只怕很难。我们明晚子时以前,回到‘义薄云吞’聚事、否则就当作出事了。“

龙舌兰蛮有信心地道:“你放心.明晚之前,我早已在言老板处等你回来。”

孙青霞严肃地道:“不过,我们此去,只探虚实。若遇上詹奏文和房子珠,不要动手,只要探悉他们行藏便了、回来与大家共议才动手。如果遇着的是叫天王,更勿轻举妄动,只要知道他们追击我们的行踪便已大功告成,千万不要去惹他们,回到‘义薄云吞’,谋定的动。”

龙舌兰仍满有信心地道:“本小姐不怕他们。”

孙青霞板着脸道:“很多人都不怕这不怕那,结果只比别人死得快。”

龙舌兰道:“我不怕死。人活那么长干吗?我怕老,老不如死。最好五六十岁就死,省得病痛,一干二净。”

孙青霞又在冷笑:“每个年轻人都是这样说,每个人都经历这个阶段。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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