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绛紫强忍狼狈,在即将崩溃之际,毅然转身离去。
凝望着冰绛紫受伤的背影,冰血儿的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涩。
惊讶于自己答案的同时,冰血儿倒也明白,她之所以这么说,不止是因为舍不得伤害独孤傲,同样,她也不希望冰绛紫在她身上投入不该有的感情。
在现在看来,也许冰绛紫觉得她很残忍,很无情,但是在将来,或者在他恢复记忆之后,他一定会感激她今天的所作所为。
冰血儿从门口收回难过的目光,转眸迎上独孤傲泛着喜悦的黑眸,顿时她那颗难受的心又添复杂,从他的怀中坐起身,对他冷淡地说:“你也走吧!”
似乎已经预料到会被她驱赶,独孤傲莞尔,优雅起身,很识趣地下床离开。
临出门时,他回头对她细心地交代道:“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创伤刚刚恢复,切不可再添新伤,否则就算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
思维混乱的冰血儿没有回答他的嘱咐,确切的说,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关心!
☆、我是她男人!【3】
冰绛紫一路疾跑出沄澜仙峰,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挪动不开脚步,终于在一条僻静的林荫山道上停住他仓皇又虚浮的脚步。
扶着树干,他再也隐忍不住不停上涌的血气,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随着鲜血吐出,他整个人也迅速萎靡下来,俊朗的脸庞瞬息间慘白如死灰,神情呆滞地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
他不能理解,他们只是分开了短短几日,为何一切都变了?!更无法接受,她这么快就把心给了另一个男人!
这一刻,他很后悔,后悔不该放她出去。
如果当初他挽留住她……如果当初他早点表白心迹……那么,结果是否会不同?!
如今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还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脑中浮现出他们相依偎的模样,她凝望的深情,依人的温柔,这些都是他不曾看见过的。
原来,她也有小女人的一面!原来,她也不是只有冷漠!
想到她除了冷漠还有娇媚的模样,冰绛紫凄苦的心也为她泛起一缕开心。
但转念记起,那是为别的男人展露的妩媚时,冰绛紫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的痛。
乱成一团的心情已分辨不出是在为自己难过,还是在为她高兴!
纠结的意识牵扯着心伤,使得陷入极度混乱的冰绛紫又吐出几大口鲜血,这一次,他黯淡的眼眸里连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虚幻缥缈。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云雅从后山练功回来,途经此处乍见一脸伤心欲绝的冰绛紫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查看。
冰绛紫模糊的视线刚落在云雅的脸上,甚至还没有辨认出她是谁,眼前已经一片黑暗,昏厥在云雅的怀中。
云雅探查到冰绛紫即将幻灭的心脉,大惊,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她反手将冰绛紫背上脊背,带着他迅速朝幻云山深处一座不为人知的山洞驰去。
冰绛紫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浑噩中,只觉痛到麻木的心脏被一股淡淡的柔和包裹。
那温柔像一只纤巧的手,抚摸着他伤痕累累的心,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温柔,连那龟裂、已不堪一击的心脉也被它一点一点抚平。
“是谁?这么温柔的人是谁?”冰绛紫很想看看究竟是谁拥有这么暖人心脾的温柔。
强忍疲惫,他终于掀开一丝眼缝。
藉着洞外投射来的一道阳光,他的视线里出现一片绚丽的紫色。
不知是山洞灌入的风吹动了她的艳丽,还是她澎湃的灵力张扬了她的美丽。
那头美丽而独特的紫发在气流中飞扬、舞动,万千发丝与光线交织出一片瑰丽又梦幻的紫色。
美轮美奂,萦绕在她的周身,仿佛她是九天玄女下凡,美丽不可方物。
这样的美丽更加诱惑了冰绛紫的好奇,他努力地张大眼,想要看清楚她的容貌。
很可惜,已是虚弱至极的他再强行动用意念,最后只是物极必反,瞳孔一散,刚睁开的眼又再次陷入了黑暗。
☆、悔婚:被他当众羞辱!【1】
冰绛紫仿佛坠入了洪流的漩涡,天旋地转,伴着无数模糊又陌生的片段纷至沓来,搅得他愈发眼花缭乱,头昏脑胀。
他试图抓住那些闪过的画面,怎奈,太散乱,他耗尽力气也看不懂那些究竟是什么。
模糊中,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唤着哥哥,淡淡的声音有点冷,可是他听着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温暖……
但转眼间,他又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把剑插…进他的心脏……
尽管这只是一晃而过的影子,冰绛紫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一股悲哀笼上心头!
是什么?这些片段到底是什么?小女孩是谁?她又是谁?为什么他会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小师弟,你醒醒!”
正在冰绛紫苦苦追寻答案之时,耳边响起突兀的呼唤,打断了他痛苦的纠结,也将他从残缺的记忆里拉回现实。
冰绛紫再次苏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眼,却是一张苍白的俏脸。
他凝目半晌,才辨认出是同门的云雅师姐。
凝视面前这张苍白也掩不住灵逸风华的容貌,忽然,冰绛紫的目光一滞,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她如墨的秀发上。
当看着那漆黑如丝缎的秀发,不知为何,冰绛紫竟莫名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有些失望。
云雅静静地注视着他,将他瞬息间的情绪尽收眼底,她微微一笑,关怀的语气带着一股惊讶:“小师弟怎么昏倒在路边?快起来,这里阴凉,你身子弱着不得凉,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听了云雅的话,冰绛紫恹恹的目光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他还在刚刚晕倒的地方,所谓的山洞或许只是他的幻觉。
思索中,冰绛紫蹙了蹙眉,那真的只是幻觉么?虽然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那救命的温柔他却记忆清晰。
这时,云雅动作小心地将神思恍惚的冰绛紫搀扶起来,扶着他沿小径慢慢回到沄澜仙峰。
他们刚踏入沄澜仙峰,便听弟子们在私下议论林风澈公然悔婚的事。
乍听这个消息,冰绛紫与云雅皆是一愕。
云雅眼波微微闪了闪,很快便恢复平静,看着身边同样满脸疑惑的冰绛紫,关怀备至地说道:“小师弟身体不好,不要过多操劳才是,我先送小师弟回房休息吧!”
冰绛紫微微点头,没有拒绝云雅的好意,何况他也确实无力再关注其他。
回到房间,头刚枕上枕头,冰绛紫便觉一阵困倦□□,很快陷入了沉睡。
云雅为他掖好被子,站在床边又静静地打量了他好一阵才轻缓着脚步退出房间,顺手为他关好房门。
…………
冰血儿那边波澜迭起,林风澈这边也是波涛汹涌。
那日,仙菱受人嘲笑一气之下跑回玲珑阁向父亲仙远山哭诉。
仙远山听闻林风澈居然为了一个师妹伤害他的掌上明珠,勃然大怒,气冲冲地跑来幻云门兴师问罪。
幻云殿上,仙远山对林风澈言辞犀利,百般指责。
☆、悔婚:被他当众羞辱!【2】
“你怎能听信谗言,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菱儿?你让她在人前丢尽颜面,将来她如何做人?你们是即将成为夫妻之人,不管对错都该互相包容扶持,你这样让老夫如何安心将女儿托付于你?”
有父亲为自己撑腰,一旁的仙菱更觉委屈,站在那儿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眼看他们父女一唱一和,林风澈眼中的不屑之意更浓,目光从仙远山落到柳云扬,最后投在仙菱的身上,淡漠的声音极具意味地说了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意味深长的言语辉映着他轻蔑的眼神,看在人眼中格外地刺眼。
座上静观的柳云扬不由眉头紧蹙,打量着下面的林风澈的眼神也带着一抹疑惑。
而仙远山则直接被林风澈讽刺的态度激怒,怒声质问道:“你这话何意?”
面对仙远山恼羞成怒的模样,林风澈笑得凉薄,不疾不徐地回道:“仙菱做了什么她自己最清楚。敢做为何不敢当?”
仙菱被林风澈暗含犀利的目光盯得浑身冒冷汗,心虚地别开眼,委屈地啜泣也收敛起来。
“呵!”仙菱的心虚加深了林风澈的不屑,转而,林风澈挺拔的脊背又直了几分,义正严词地宣布道:“像这种心机歹毒的女子,即便全天下的女子全死绝,我林风澈也不屑要!”
“放肆!”仙远山被林风澈这股大义凛然刺激得恼羞成怒,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指林风澈,暴跳着咆哮道:“我仙远山的女儿还没人敢如此羞辱,你居然敢悔婚?老夫先一掌劈了你!”
听到林风澈决绝的言语,仙菱也傻了眼,倏地抬头,注视着林风澈的大眼里泪水不绝,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这门亲事!”林风澈冷漠地瞟了眼仙菱,再次清晰又决绝地重申了他决定。
被他不留情地当场拒绝,仙菱哇地一声大哭出来,也顾不得还有柳云扬在场,掩面快跑出幻云殿。
“菱儿!”眼见女儿委屈地跑掉,仙远山怒发冲冠,气得颤抖的手指着林风澈与柳云扬发狠道:“菱儿若有三长两短,我玲珑阁与你们幻云门势不两立!”
搁下狠话,仙远山匆匆拂袖去追哭着跑掉的仙菱。
眼见大殿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服侍的弟子们也很识趣地默默离开。
待到幻云殿上只剩下柳云扬与林风澈师徒二人时。
护短的柳云扬脸色也冷了下来,对下面公然违抗师命的林风澈怒斥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简直是目无尊长!”随后,柳云扬又不容违逆地下令道:“你准备一下,择日迎娶仙菱!”
林风澈无畏地迎上柳云扬的恼火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重申道:“我刚刚说过,不会娶她!”
“混账!”柳云扬被林风澈不识时务的倔强气得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顷刻坚实的汉白玉桌案在重击下化作一堆齑粉。
☆、悔婚:被他当众羞辱!【3】
然而,平时唯师命是从的人,这一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态度极其坚决,认真的神情绝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两人对视良久,柳云扬终于发现了林风澈的改变,平时对他尊重崇拜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与不屑。
“嘶!”柳云扬不由一声轻诧,心机深沉的他按捺下澎湃的怒火,语气尽量慈蔼地向林风澈语出关心道:“澈儿,你到底怎么了?这三年在外可遇到不如意事?有事尽可与为师说,为师一定为你做主!”
“师父?呵呵……”林风澈意味深长地咀嚼这个身份,面对着虚情假意的柳云扬冷冷地笑。
这一次柳云扬真切地确定了林风澈的排斥和敌意,柳云扬雪白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打量着眼前性情大变的人,一个担忧的疑惑不觉盘桓心头:“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林风澈似乎没有耐心与他勾心斗角,迎上他猜忌的神色,单刀直入道:“我很感谢‘师父’这三年的外放,让我看清许多人和事。我不想追究过去,但请你也不要干涉我的未来。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迎娶仙菱,更不会像某人那样虚伪,为了虚名浮利做出那种没人性的龌蹉事!”
林风澈一席话瞬间击中了柳云扬的要害,柳云扬惊愕,一时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风澈毫不留情地转身,漠然离去。
……
“风澈师兄!”
林风澈离开幻云殿,正准备返回沄澜仙峰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见是负气的仙菱去而复返,林风澈没有惊讶,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直接转身,不予理睬。
仙菱急了,飞身横挡在他的身前,大声唤道:“林风澈!”
被拦住去路,林风澈不冷不淡地问道:“有事?”
面对这冷漠绝情,仙菱好不容易攒聚起的勇气险些再次决堤,可若这样结束,她实在不能甘心,所以才不顾父亲阻拦回来向他问个明白。
思及自己的目的,仙菱强压下任性,哽咽的声音悲伤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风澈根本无心与她周旋,未等她说完话,他已经极不耐烦地打断道:“我刚刚说得很清楚,如果你还有点自尊心就不要再继续纠缠!另外,回去告诉你父亲,意气用事绝非明智之举!”
“呵呵,你在担心两派决裂吗?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对我?”
林风澈傲然冷笑,一语否决道:“我只是好心提个醒,何况,你父亲擅长审时度势,又怎会不晓得与天下第一门派做对只会自取其辱。”
这倨傲的神态,冷酷的言语哪里是提醒,分明是警告、要挟!
眼前的林风澈冷酷、无情、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他叫人陌生,更叫人心疼。
仙菱强压下心中涌动的悲伤,努力挽回道:“风澈师兄,我承认我确实起了歹心,但傲血儿也说了慌,难道你一点也不怀疑,既然她与妖族大战,为何我们无人察觉……”
☆、被困山崖【1】
“这重要么?”林风澈不答反问,笑意悠然的脸上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之色。
仙菱错愕,注视着他饱含深意的眼神,好半天,她才终于看明白。
心痛之间明眸倏然黯淡,连那抹好不容易牵扯出的笑痕也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原来你心如明镜,你之所以不揭穿,不过是要利用这件事来摆脱与我的关系罢了!”
林风澈负手而立,未予回答。
沉默便是默认。
仙菱汹涌的悲伤已是无法言喻,仿佛全身的血肉都化作奔腾的泪水,从胀痛的眼眶疯狂涌泻,顷刻已是泪流满面。
痛到了麻木是无止境的愤怒,仙菱泪不停,紧涩的喉咙里迸发出一句至死不悔:“林风澈,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绝不!”
不再看林风澈骤然冷下的脸色,仙菱已祭出红绫,绝然而去。
……
世界极北之地是一片绵延的冰峰,万里冰川,四季冰雪。
天上那轮吞吐着光晕的太阳也仿佛被这森森的寒气冻结,恹恹无力地照耀着比它还耀眼的冰封大地。
在这极寒之地,普通人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挨不过去就会被活活冻成冰雕,即便修为高深者也不能常久驻足,就连天空中飞扬的雪花也似被抽干了颜色,落下的是一片片闪着寒光的冰晶。
由此,世人把它称之为“天冢”,意为禁足之地。
独孤傲脚踏虚空,在这冰封中缓慢行走,俯瞰着脚下安静沉睡的世界,他深邃的眼瞳里随着记忆的浮现淡出一股化不开的悲恸之色。
刹那间,回到了悲壮而惨烈的过去。
妖族遭人设计,全族高手慘遭封印。
他的父亲——妖族最伟大、最强悍的妖王,为了全族的希望,毅然自曝内丹以死迷惑敌人,用通天的手段将他们转移至此,从此掩藏于天冢之下。
寄厚望于他,有朝一日能将族人解救出来,振兴妖族,重拾妖族的辉煌!
为了父亲的遗志,为了妖族的复兴,也为了他的家仇,他没日没夜地刻苦修炼,忍受各种痛苦,在生死的边缘一次次徘徊挣扎,冲破极限,挑战自我。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这半人半妖之驱在短短数十年的艰苦努力下,成为妖族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妖王。
往事泣血,不堪回首,却又必须时刻回望,来提醒自己那血海深仇,来鞭策自己绝不可以放松一丝警惕。
他也确实时刻谨记!努力把自己淬炼得无情无义,为达到目的在所不惜!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冷硬的心扉不再那么坚固。
每当看到那女人悲伤的眼神,听着她哀伤的仇恨,他凝固的心脏便会不可抑止地为她悸动出心疼。
从未有过羁绊的他,为她,动摇了一次又一次。
她很傻,明明知道被他利用得尸骨无存,明明对他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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