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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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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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出了别的事?她心里别地一跳,忙叫青桃:“扶她起来,好好说话!”

青桃不待她说,已经走到梨白身边,撑她起来,并扶到曜灵面前:“有什么好好说,这成什么样子!”

梨白悲从中来,泪落不已,哽咽着开口:“姑娘,我才在外头听见,世子,世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的?

不过一切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后都变了,她尹曜灵变得胆小焦虑,只要与岑殷有关,凡事她都要思之再三,生怕有误。

“二爷你答应了什么?!”曜灵再次逼问。

岑殷轻轻摇头:“这事我跟你一样,也是刚刚得知。景知府早起从夫人处听到风声,特意赶来献勤卖好。”

曜灵愈发大惑不解,就这样?白白送上门的好事,背后一定有鬼,无事献殷勤?别人她不知道,皇帝是太后的亲生子,他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若他能,也做不到龙椅之上。

“且不止这样,”岑殷的声音缓缓再度响起:“皇帝的意思是,依太后所见,既然姑娘身份低微,做世子妃只怕惹人非议,因此刘相出了个主意,由他收姑娘做了义女,风光大嫁!”

竟有这样的好事!

曜灵眉心倏地一凝,她不喜反忧,松开紧紧拉住的岑殷的手,脸色沉重起来,半晌方吐出一句话来:“二爷,我看这事,不好。”

岑殷何尝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对皇上太后可谓知之甚深,今天皇上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若说背后没有阴谋也太拿人当傻子了。

可阴谋是什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知道了这里将欲举兵之事,知道一切因何而起,为安抚人心,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皇上怎么可能会知道?别说举兵,宁王到了杭州的事,除了他和曜灵,整个杭州城也是无人知晓的,这一点岑殷很有把握。

宁王不傻也不疯,相反,经过上次的失败,他更曾长了经验和耐心,因此一切部署得十分有条有理。且暗中更在城里布下不少眼线,景府中也有,因此可谓一切尽在掌握,他这里泄露风声是不太可能的。

那么就是福运社了?可是这更不可能。

福运社与朝廷几乎不共戴天,且经了上回的灭顶之灾之后。社中一切经营运行十分小心。从洪冉雷英的行事便可看出来,上下级联系都只以飞鸽传书,面也不照。一般人更难以知晓社中人身份,就连雷英做到分舵主,对外也不过只是个手工匠人罢了。

洪冉的书信只传给大头领,这就更安全了,除非大头领本人泄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皇帝心里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曜灵自然也想到这里,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光便求助地看向岑殷。对方眼眸明澈若清泉,幽黑如子夜,黑曜石一般明晰透亮,其中的温柔,只为她一人。

“我就是想不明白,”曜灵沉醉于他的眼神中。口中喃喃道:“原以为要于血雨腥风中夺取的幸福,怎么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白白送到手中?”

岑殷摇摇头,望着她的眼神始终热烈,瞳孔中仿佛燃起两道火苗。火苗中满满都是眼前那一裘明丽的身影:“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为了宋全明之事,与太后决裂,有意要在这事上提醒朝堂众臣子,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

皇上有意驳斥太后的面子!真的么?真的只有这一个原因么?

不为自已,而为权力。这样想来,似乎皇上下这道圣旨的理由,又十分的充分了。

“可是宁王怎么办?”曜灵突然想起一事,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寒芒。

与岑殷成就好事,也就意味着,举兵之事将被放至,可宁王怎能容忍?!

为这一天他等了十几年,一朝有望,怎肯轻易放弃?

岑殷挑了挑飞扬入鬓的剑眉,宁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实话整件事中,最让他不解就是这里了:“皇上有意要招宁王入京,说是老太后身子大不如前,想见这个小儿子最后一面。”

曜灵心里的疑团一一被解开,虽则老太后的事让她有些不安,可到底都是能说得过去,且有正当理由的。

皇上招了宁王入京,短时间之内,宁王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且老太后要见,必有话说,临终嘱咐,即便是太后也不能阻止,且太后在皇上面前能说的话,只怕也有限的很了。

、老太后与皇上若一心,太后的势力必要减弱,再加上宁王。。。

宁王若能复得朝廷重用,一抚其长久以来被放逐的怨气与孤独,也许。。。

曜灵心头一时有百千个念头想法掠过,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怀期盼,以前是不敢,因没人给过她希望,她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挣来,能拥有的双眼可以看到,看不到的她也不想要。

如今却不一样了,平生第一回,她将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她希望宁王重归朝廷,她希望皇帝与老太后联手,铲除太后,为她,为自己天上的父母,出一口恶气。

若真可以,若真的这一切可以实现,曜灵想得有些出了神,秋水双波,不自觉便盈盈欲笑起来。

岑殷见她渐有芍药含烟、海棠带露之致,眼里的火越发盛了。现在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女人,明媒正娶,他一向以来的最想给她的东西,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可是心底深处,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收曜灵做义女,让她风光大嫁,这也许是皇上跟太后置气所至,可招宁王入京?又在这个时候?

宁王多年被朝廷冷置滇南,老太后更是当没有这个小儿子一般,六年前做八十大寿时也不曾提及要招其入京,因此方令宁王恨念至深。

如今却又为何?且招其入京的时机又这样巧合?将至举兵,千钧一发之际?

可走漏风声一事,又实在说不通。

岑殷眼见曜灵在自己怀里,巧笑多姿,娇如解语之花,皎若中秋之月,一派天真欢欣,哪里忍得住去搅扰?实在他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幸福唾手可得,谁能忍住不去攫取?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真的只是巧合吧!

岑殷在心中默默祈念,希望天遂人愿,花好月圆。

青桃与忍冬浑身打抖地等着,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付丧家狗模样,好在彼此彼此,谁也笑不了谁,倒都生出些对彼此的同情来。

“若那什么贵人家的小姐来了,就算头上顶个世子妃的名号,爷爷我也绝不认她,姐姐你等着看好了!”忍冬牙咬得紧紧的。

青桃悲伤又好笑,又是爷爷又是姐姐,这丫头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我也不认!”笑归笑,青桃心里的气也憋不住了,她对曜灵是崇拜加真心喜爱尊敬,除了曜灵她想不到还有谁配得上世子妃这三个字。

“要我说,咱们还搬出去住!姐姐你看,世子是心里只有姑娘的,若咱搬出去,那世子妃可不就守了活寡?气也活气死她!”忍冬愈发咬牙切齿,恨得小脸变了形。

青桃却不说话了,她突然想起槐夫人来,也是住在外头,也是一样的身份,最后怎样?不被世人承认,郁结难解,孤独终生。

自然曜灵与槐夫人不同,她有世子的爱护,可世间男子,长情能有多久?若没有身份名号支撑,只凭一个女子的骄傲又能走得多远?

再者,就算世子长久钟情,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有男人的事,外面的世界都是男人们的,后院一小圈地,才是女人们的天下。

可这一小圈地里,是没有姨娘多少生存空间的,正房划走其中大片,姨娘呢?全挤在丁点大针尖的地方。这一点青桃心知肚明,忍冬呢?景府那些姨娘们已经给了她活生生的教训。

曜灵不适合这样的生活,她是个鲜活灵动的精灵,将她憋屈在那里,终究她不会快活。

因此二人想到这里,都不觉凄然起来,互相对视一眼,随即都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妈的!”半晌,忍冬终于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什么狗屁世子妃!谁要当谁当去!只有那起势利狭窄的行货子才稀罕这玩意!”

“这叫什么话?!”背后门帘一闪,岑殷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似笑非笑,“势利狭窄的行货子?灵儿,有人在这里指着鼻子骂你呢!”

曜灵笑嘻嘻跟在他身后出来,岑殷亲自扶住软帘看她从自己身旁走过,眼里满满全是爱意。

“世子爷!”忍冬忙从地上起来,“姑娘!我不是骂你,世子爷怕是听错了,我骂要来的那个世子妃呢!”

曜灵憋住笑绷住脸,反问岑殷:“世子你看怎样?这丫头骂你夫人呢!”

岑殷配合地将脸也板了起来:“这还了得?二门外赏四十板?”

曜灵蹙眉摇头:“我看不好,四十太轻,要不六十?”

岑殷叹了口气,转对忍冬道:“这回我也救不了你,后院的事夫人管,夫人说六十,那只有六十了。”

夫人?谁是夫人?

忍冬犹自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青桃却心头一亮,岑殷曜灵出来时的脸色已经给她提示,如今再细细品咂刚才二人话里意思,这不正说,曜灵才是这后院的主人,也就是世子夫人,世子妃么?

“姑娘!”青桃一个纵身就从台阶上翻了起来,直扑去了曜灵脚下:“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贡献世子,贺喜世子!”话音未落,她的眼泪便淌了出来,不过这一回,是因为欢喜。

第一百七十四章 美梦成真

忍冬愣愣地看着青桃,骤然之间也明白过来,呆站着看了半天,突然一声尖叫,向门外冲去。

曜灵大惑不解,与岑殷对视一眼,显然后者也不明白,敢是这丫头欢喜地发了疯?

“忍冬你去哪儿?”青桃忙从地上回头,叫住忍冬。

“我去二门外领罚呀!”忍冬喜气洋洋,头也不回跑得飞快:“姑娘做了世子妃,我就挨六十板子又有何妨?别说六十,再来六十也不在话下!”

众人一起大笑了起来,岑殷更对曜灵边笑边摇头:“好个丫头,不按常理出牌!我看配你真正再合适不过!”

曜灵猫眼圆瞪,青光一闪而过:“世子是说我的丫鬟不好么?向来批评我的人便如指摘我一样,世子有理请指教,无理别乱编排人!”

岑殷立刻正色,随即弯腰下礼,陪了个不是:“在下一时失口,夫人莫怪!”

满院的人愈发笑得不住,梨白从屋里伸出张泪脸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屋外,心想这都是疯了不成?

忍冬这才咧开嘴笑着回来,脸上眉飞色舞,嘴里直念佛不止:“果然老天有眼,世子妃还得姑娘这样人物才配嘛!”

岑殷笑道:“现在就拍上了?不过依我所见,姑娘日后治家只怕不讲人情,你这几句溜须拍马,只怕对她无用。”

曜灵清了清喉咙,对岑殷绷住脸来开口道:“有没有用不必世子指教,我自有主张!”

岑殷双手一摊,对众人做个无奈之态,意思看吧,果然插手后院之事没有好果子吃。

曜灵却再也绷不住了,扑嗤又笑了出来,过后越笑越厉害,因岑殷竟难得地做了个鬼脸,虽只有她一人看见。可见她笑得厉害,众丫鬟也都情不自禁地被感染,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所以说,笑是有传染性的。

梨白听得外头一片欢声笑语,愈发奇怪起来。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呢。人就慢慢走出屋来,犹豫不决地站在游廊上,心想这是怎么了都?

曜灵眼尖看到。忙示意青桃:“那头还有个不知事的呢!快打发了来我见!”

青桃回头,笑了起来,立刻拉了梨白过来,又按她地下跪着:“还不快给世子妃行礼!”

梨白稀里糊涂跪了下来,世子妃?谁?

忍冬这时也过来了,一并跪在她身边,捅了她一把:“傻呀你!姑娘要做世子妃了,你还不赶紧行礼!咱抢着要几分喜钱要紧!”

梨白怔住,过后明白。胸中郁气一泄而空,转而狂喜,立刻磕头如捣蒜,口中亦道喜不迭。

曜灵忙叫起来:“怎么了这是?我可不惯这样大礼,快起来快起来!起得快的有赏!”

忍冬提溜一声爬得飞快,口中不忘提问:“什么赏?”

曜灵笑着瞪她一眼:“你么。鸡腿一双!”

忍冬呆住,半晌讪讪道:“也算不坏。”

众人愈发笑得收不住了。

岑殷含笑看向曜灵,自知道太后懿旨以来的郁气,已从她身上尽散而逝,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灵生动。看着那张笑容满益的俏脸,岑殷在心里再次祈念,希望岁月安好,平逸静长。

半个月之后,果然皇帝圣旨驾到,田公公亲临杭州,于岑殷曜灵面前宣旨,刘相夫人一同前来,带了一船的嫁妆,皇帝亦有许多赏赐。

杭州城内,众达官贵人岂能在这种凑热闹拍马屁的事上落后?一时间别院里礼品,车载斗量,塞也塞不下了。

因赐地封王之事不变,因此岑殷便一早买下上回看中,张福平的庄地,共五百亩,附近亦有千亩他人之地了,也一并买下,并破土动工,开建世子府邸,皇上御笔赐号:静园。

以静园为圆心,左右五百里地,都划作静王藩地,每年年关除夕,准许静王王妃入京,与皇帝守岁,行百官大礼。

这算是难得的恩赐了,从来未有藩王有这样的运气,也说明皇上竭力想表达出,对岑殷的信任了。

不过背后究竟是何用意,一时难说。

田公公宣旨之后便即刻回京,岑殷自与杭州城中大小官员,齐收拾了不少贡品礼物,随船带回。

刘夫人却留了下来,说要亲眼看着曜灵出嫁方回。因此帮着挑了日子,定在下个月初六,黄道吉日,乃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位吉神,六辰值日之时,不避凶忌,诸事皆宜。

曜灵自那日景知府来过之后,便求岑殷托兵部快马去信京中,将成亲之事亲告钱妈妈并店中诸人。

钱妈妈接了信便定下船,洛师娘因家里大媳妇要生,赶不过来,便托翠兰带了喜礼,与钱妈妈一并赶过杭州来。

曜灵觉得心事已定,此刻除了刘夫人在旁有些刮噪之外,她再无他虑了。

常如一传信过来,问可还需守在泓王府?又说近日王府里也是一片喜气,就连生死不理的泓王和王妃,听闻独子封王将婚,也几回清醒,并提笔亲书贺信一封。

信岑殷已经收到了,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常如一不得离开,他回信时说,亦提醒不可松懈,皇上极为油滑有心计,虽则眼前大喜,后路不可不妨。

宁王早接到岑殷通知,连夜起程赶回了云南,幸而赶在圣旨之前到达,前一天夜里进门,第二天清早便黑着眼圈接旨,倒叫送旨的公公一脸愕然,宁王只说病了几日,方才混了过去。

于是也打点起程,不过宁王到底老狐狸,除了上回带出云南的五千兵力,安插在江南各地不动之外,他犹自带了一万兵马,不过究竟没敢带入关内,只驻扎在关外五百里处,他只带了五百精兵,入京里也被挡在了城门外。

皇帝知道宁王有所顾忌,特意亲自出城迎接,太后则称病不见,自打皇帝下了那道赐婚的圣旨之外,她便如沉入水底的巨怪,无声无息,闭关于章徳宫中,谁也不见了。

皇帝见了宁王,以叔侄相称,亲热异常,将其迎回宫后,又特命驾起御舟,环游三海,在万岁山那里停留片刻,又往太液池里游行一转,游兴即阑,命太监们拢了御舟登岸,亲携手宁王,同入乾清宫,秉烛夜谈,至夜深,并留宁王宫中安歇。

次日,皇上又亲与宁王一起,到老太后宫中请安,然后便留宁王一人,让母子方便一述离别之情,也显示出对宁王的信任与爱护。

宁王见着老太后之时,老太后已高卧于床,呈半昏迷之态了。蓝芷面色凝重,床前守护,待皇帝走后,蓝芷便也出去,亲守在门前,不放一个人进去。

宁王默默走到床前,杏黄色的帷幔勾起了一半,屋里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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